在市内的小巷迂回曲折的绕了几转,就开上了快速公路。我发现他走错路,不然是我搭错车了。我大声的叫,告诉他走错路,逆风,又罩着头盔,他没法听到我的话。他只是一手伸手到后面来,搭着我露出来的大腿安抚我。
他遇车超车,像花门蝴蝶,在快速行驶的车子之门左穿右插,而且爱在大型货车擦身而过。一个小时之后,他驶进一个荒废了的矿场。矿场内齐集了大群身穿皮夹克的男男女女,在左方的一群,见到我们来了,就拍掌欢呼:
“比利小子来了!比利小子加油!”
尘头起处,数十部摩托车一列排开,正要进行赛车。我刚开口质问究竟,他已把我从摩托车上横抱起来,放在地上,对我说:
“妈,我今天参加赛车,你看见吗?我多威风。你是我的幸运女郎,和幸运女郎做过爱,就会行好运。所以,今天我一定会赢。来,给我一个吻,祝福我夺魁而回。”
“你疯了吧!他把我当做幸运女郎。”
就算在家里,我也不情愿和他接吻。现在要我在这些不明来历的人面前,和他接吻。根本没可能。
“妈,你不合作,就是和他们过不去。乖乖的给我一个热吻。”
我无端端的给推上舞台,千百只眼睛集中在我身上,期待好戏上演。他们要我和儿子合演一场未经排练的荒诞剧──当众亲热。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我要回去,我要上班去。”我急如热锅上的蜢蚁,瞪着眼睛,向他怒视,表示要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只想你给我一个香吻,我就会充满信心,赛车快开始了,我嬴定了。完了后一定带你回去,然后再和你做个爱来庆祝!”他直望着我的眼,期待我自愿送上香吻。
他向周围的人笑一笑,就搂着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顾忌的吻我。事到如今,没有必要让儿子下不了台,就闭上眼睛由他吻吧。观众看见了,以为精采,再次拍掌欢呼,推波助澜。询众要求,他拥抱着我,面向着观众,再来一个,让他们清楚看见我们表演的“法国式湿吻”。他吻得很陶醉、很缠绵。
我和他合作,是为了免生枝节,装作投入的样子,把大腿插在他两条大腿之间,互相厮磨。他受到鼓励,更以夸张的动作,抚摸我的胸和屁股,喝采声更响亮。
“妈,吻得好!谢谢你!我一定会嬴!”他在我耳畔轻轻的说,在我的屁股捏一把,表示嘉奖,便转身向群众作揖致谢。
我想拉住他,不让他参加这场非法赛车,但已来不及。他飞身上车,一催油门,扬起尘土,像一枝箭开到起点。
假戏真做,这一吻,我从来没有和人像这样接过吻,温热,湿得不能再湿。他刚在狂乱的心跳,仍在我乳房上敲击。下意识用手背揩嘴揩脸,却不愿抹去那个吻。
他排在一列各种牌子的摩托车之中,有人向天开了一枪。只听到震耳欲聋的引擎响声,雷动的喝采打气声,赛事开始了。赛道上的车手,大部份都穿着黑色皮夹克,我分不出谁是谁。
在场的男男女女中,都投入赛车中,各人拥护不同的车手。我穿的是端庄的上班套裙,高跟鞋,和这里的皮夹克、牛仔裤和皮靴的次文化对照之下,我好像是个火星人,显然格格不入。
人头簇拥中,其中一副太阳镜后,有一双锐利的目光盯着我,带着点妒意猜疑。是个金发女郎,黑色皮夹克下的粉红色衬衣绷紧得连钮扣也扣不上。里面真空,沉甸甸的乳房,摇摇晃晃,好需要有一双手替她捧住。一双长腿,从短得不能再短、窄不能再窄的红色热裤的裤管露出来。穿着一对高得不能再高的高跟黑皮靴,穿着一对黑蕾丝边丝袜,有几个破洞。
我最讨厌那些穿破丝袜的人,觉得她们都不检点,甚至邋遢。自己手袋里常带着一对新的备用,预防不小心弄破了,立刻替换。
她嘴里嚼着香口糖,挨近我身边,作自我介绍:“嗨!我叫玛当娜,和你一样,都是比利小子的妞儿。”她要和我拉拉手。
我很勉强的伸出手来,和她握手。
“比利选了你做他的幸运女神,他很有眼光。”这句话还没说完,又向着赛车场挥手,大叫:“比利加油!比利加油!”
他的车子在我们面前经过后,金发女郎继续说:“比利常常提起你,我不介意。”她显然以比利的女友身份自居,向我先确立她的地位。
其实他们哪里相衬?这个女人扮做豪放活泼,骨子里世故老练。她比较像是比利的姊姊。我没打算和这里任何人打交道,心里盼望能尽快离开。我对她颇为冷淡,没答话,但她似乎不在乎我有没有反应,继续说她要说的话。
“他真有天份,出道不久,就成为我们‘地狱天使’的主力。很多女孩子迷上他,他却一个也看不上眼。”
她定然是把我当做假想的情敌了,表面上是热情善意的招呼我,暗里藏着机心。从她眉稍眼角,荡漾着的春意,看出她其实想要告诉我,比利是她的男人,别的女人休想争锋。女人看女人,一看就看得出她的心眼儿,何况我是过来人,人生阅验比她更丰富。起初,我不喜欢她,现在改变主意,想从她的口里,了解一下他在外头搞什么鬼,所以对她的说的话留心起来。
“他一个礼拜上你几次?”他没头没脑的问。
和一个初相识的女人公开讨论她与自己男友的性生活的细节。这一点,我及不上她。她毫不尴尬的说‘上’这个字,英语是‘Fuck’,(她说的是英语),这一个字对我好像是火柴头给擦着,燃烧了一会儿。我的脸莫名其妙的烫起来,真不知道我的脸为什么会红起来。
“做爱,你们常常做爱吗?”她见我不懂反应,换了个字眼。她以为已占了先手了。我比她年长,又不是没性经验,却像个小女孩,难为情得不懂得回答。
“我……”
“嘻嘻,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我不会呷醋的。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他的性欲很强,那话儿又够劲儿,弄得人家很舒服。他没分白天夜里,在什么地方,早上又要,晚上又要,一天要几次,弄得人家好像是部做爱机器。你会不会觉得他很难应付?我指性事上。噢……对不起,你们怎样怎样,我只是瞎猜。他对女人有一手,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爱人。”
说到这里,她在我耳边轻声的说,我以为是什么机密,原来只是问:“你们做爱的时候,他有没有用……用避孕套?”
用不用避孕套有什么关系?她其实不关心答案,还没给我回应的机会,就继续说:“他呀,别看他吊儿郎当的。算他有心肝,每次和我做爱都肯戴套子。他呀,有时要我亲手替他戴上去。”
“你担心他身上不干净还是不想留他的种?”我终于忍不住,还以颜色,轮到她招架了。她为之愕然。我觉得可以从她口中打听到儿子在外面的情况,不想弄僵我们的关系,就为她打圆场,说:
“你们一定消耗了很多胶膜。对不起,你叫做什么?”
“玛当娜。”
“嗨!妳可以叫我做娜拉。”
“嗨!娜拉。”
“你和比利认识多久了?”
“很久了,快两个月了。娜拉,妳呢?比利说,认识你在先。有没有两三个月?”
“他没告诉你吗?”我做了很多自己难以解释的事,例如和儿子的女朋友针锋相对,争取些什么?或者,这是女人的天性就是善妒小器。
“我们做个朋友,好吗?为比利的缘故。你第一次来看赛车?”她这时才从头到脚把我端详一番,不敢对我轻视。我的娃娃脸让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她知难而退,转了个话题,向我解释这场赛车的规则,怎样算是鸁。其实我对赛车不是一无所知。我的丈夫生前的工作和赛车有关,他自己也嗜好飚车。
场上喧闹声浪愈来愈大,女孩子的尖叫、哨子和引擎的声音,掩盖了我和玛当娜的谈话。这时候,她好像疯狂了一样叫喊,随着一伙同伴冲到终点。看她的表情,她的比利小子赢了。
喝采声中,比利回来了。手中挥着几束女孩子献给他的花束。身边围满了道贺的人,金发女郎从人丛中钻到他身边,和他热吻起来。
有人乘这个混乱的当儿挨近我身边,一手攥着我的胳臂,把我拉到她怀里。抬头一看,是个光头大汉,身材健硕,像个电视节目里的摔角手。
“唏!妞儿,你就是那个臭小子的幸运女神吗?我也想讨个采,明儿到我拿个第一名。”
他把我的手攥痛了,对我不住淫笑。我大力挣扎,狂呼救命。可是没有人理会。
他老实不客气的要剥我的衣服,强行扯破我的衣衫,扯脱我的胸罩,把我的乳房暴露出来。
正在危急关头,玛当娜像只猴子一样,跳上大汉的背上,咬他的胳膊。大汉松开我,要甩掉攀在背上的女人。比利及时来到,一拳打在光头大汉的面上。接着,二人拳来脚往,搂作一团。比利个子和体重都输蚀了,给压在地上,脖子给掐住。其他的人随即加入战团,掀起两个帮派一场群殴。
玛当娜把一柄弹簧刀塞进我手里说:“拿着它防身,谁犯到你头上就给他吃一刀。”
那个光头大汉孔武有力,还要分神顾及我的安危,已处于下风,颈脖给那光头的大手卡住,面色由红变青,挣不开。眼见形势不妙,救儿心切,不顾一切,执着弹簧刀,跑上前,一刀就插在到那光头大汉的股上,鲜血如泉喷出。大汉负伤,抱着大腿,在地上打滚,不住呼痛。
我吓得呆呆的站住。在乱军之中,有人拉着我,把我推上一辆货车之上。我本能地挣扎,才发现揽着我的是比利,开车来解围的是玛当娜。,迎头有一队摩托车,拦住去路。她却不剎车,反而加油,向前冲锋陷阵,冲出重围。
当尘土落下,喧扰声远去,我们已在一田园小路上,玛当娜见无人追赶才稍为减慢车速,车身也稳定下来。
“哗!太剌激了。”
玛当娜和比利一唱一和,绘形绘声,加盐加醋的谈论刚才的打斗场面。而我呢?却心里发毛。刚才的场面动心动魄,自己差点给施暴强奸,唯一的儿子几乎没命。为了逃命时,车子乱冲乱撞,左摇右摆,颠簸起伏,把我摇得魂飞魄散,无力的偎依在他怀里,心仍在扑通扑通的猛跳。任让衣衫不整,乳罩松脱,头发紊乱,都没力气去整饰。
“到哪里去寻开心好呢?”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没把刚才遇到的凶险当作一回事。
“我知道前面不远有间酒吧。”
“好啊,快去。我饿得要死了。”
“让我们为比利小子大胜狂欢!”
“对,今晚我们不醉无归。还要大战一百个回合。”
“不,我要三百个回合。”
“你说的,就三百个回合,到时我不会饶你。”
他右手抱着我,让我把头挨靠在他的胸膛,有时在我脸嘴上亲一亲,我由得他,无力拨开他。左手拥着大胸脯玛当娜的腰,把她的衬子抻了出来,在里面乱摸,又在她脸颊上和露出来的上半边乳房上狂吻。玛当娜不时转头和他嘴对嘴接吻,全不顾及路面情况,迎面有没有车驶来,继续催着油门,险像横生。我已吓破了胆,他们却以为十分好玩。
我不住的对他说,带我回家,带我回家。
他听不到我说话。
外面暮色四合,隔老远才有一间田庄农舍。在远处看到一个小镇,玛当娜说的酒吧就在那边,红色的霓虹灯招牌写着:“欲望号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