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
——摘自朱自清的《匆匆》
匆匆中,我进公司已经六年有余,在审计经理的位子上已做满两年。正在此时,杨博士的公司在雄鹰国的新约克证交所上市成功。最终结算时,我们公司净赚了2000多万。普天同庆,皆大欢喜。某天,John打电话让我到他办公室来。寒暄几句后,我们两人就面对面坐下。
“伊凡,这一阵你辛苦了。”John开口了,“杨氏集团的上市项目你做得很好。”
“John你过奖了。辛苦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这次杨氏集团成功上市,一靠你和威尔领导有方,二靠项目组全体成员的共同努力。”我诚恳地回应——这种问答就像旧时代的君臣奏对一样,都是有套路的:“此番大捷,上托圣上洪福齐天,下赖三军将士阵前用命。微臣何功之有?”
“呵呵”John似乎对我的回答还算满意,“今天有个好消息告诉你。过两天你就是审计高级经理了。你又跳级了。”
说实话,虽然我之前有预感今天会有好事,但在当听到预感变成现实的那一刻,心情还是很激动的。
看我要道谢,John摆摆手,继续说道:“另外,我在前天的合伙人会议上还做了一个提议,并且已获通过——重组沪城分公司的审计业务部门。你知道,沪城分公司现有三个审计部。随着业务的不断扩展和员工数量的不断增加,三个审计部在行政组织上就不够灵活高效。所以我提议将员工人数过多的审计一部和二部分别拆成两个部门,分立出审计四部和审计五部。审计四部的部门经理由刚从帝都分公司调来的凯文担任——他现在是我们自己人了。审计五部的部门经理嘛,就是你了,伊凡。”
他话音刚落,我的脸立刻涨得血红,“太好了!”我在心中狂呼——和一般的高级经理不同,部门经理有我梦寐以求的人事权。
“John,感谢你长期以来对我的大力提拔。知遇之恩,我没齿难忘。”我连忙说道。
我觉得John的这招业务部门重组很是高明。我们公司在华夏国的审计业务分成两大派系,我所在的一派以John为领导,另一派的领导是帝都分公司的Charles。原本沪城分公司的三个审计部中,只有审计三部的部门经理威尔是John的人,审计一部和二部的部门经理都是Charles的手下。所以长期以来,在对于沪城分公司审计业务的很多重大事项进行表决时,我们一派常以1:2败北。重组以后,五个审计部中有三个部门经理是自己人——一举将我们派系此前在表决中的劣势扭转为3:2的优势。不过有一点值得我注意,凯文——那个当初与我一同组队打沙滩排球的帅哥,那个狐狸般的男子——本来是Charles的门徒,怎么突然投靠到John麾下,而且一来就被委以重任?我需要更多的信息……
部门重组和我跳级晋升新部门经理的通知一下达,我的新邮件提示就开始跳个不停,祝贺的邮件如雪片般飞来——有的来自我下属,也有的来自兄弟业务部门——我在杨氏集团上市项目中主动提议让税务、交易服务、企业风险管理这几个部门共同参与,让他们尝到不少甜头,也为自己争取到了不少人缘。当晚,我在“致真”定了个包间,请自己的“嫡系部队”吃饭——一个经理,四个助理经理和四个小朋友。席间大家情绪很高,纷纷向我敬酒,我自然来者不拒——一个人想在职场上成功,不仅要和领导们处好关系,也要逐渐培养出忠于自己的团队,并且带着他们一同进步。刚刚晋升的新审计经理的杰森从前在威尔手下做助理经理时很不得志,有一次捅了娄子差点被开除。我看好杰森的资质,不仅让他将功补过,这次我还借着跳级的机会把他招致我的麾下,简拔他晋升审计经理。杰森对我很是感激,特地向我举杯大声说:“伊凡,恭喜你!The old King is dead。Long live the King!”(先王已去,新王不朽!)“Long live the King!”其他人也仿佛受到了杰森的鼓舞,同声向我祝贺……我一口气喝光杯中的酒,悄声在心里对自己说:伊凡,新王不朽!
更让我高兴的是,若梦提前结束在雄鹰国分公司的海外任职,回到沪城分公司担任税务部高级经理——她也再次跳级了!我大喜过望。
若梦回来以后,我们去酒店幽会的机会自然也频繁了许多。不过在公开场合,我还是和苏菲一起活动。有时候我也会带着苏菲一块儿去找若梦吃吃喝喝——若梦早就知道苏菲是我的社交女伴,而苏菲早在对我做背景调查时也知道若梦是我秘密的女友——三个人一起在公共场合出现不会引起别人注意。让我觉得意外的是,若梦和苏菲仿佛一见如故,两个人相处地很好,很快就以姐妹相称——苏菲比若梦小两岁,叫她“若梦姐”。毕竟都是女生,俩人周末经常一起出去逛街。每次我们三个碰头,看着两个美女叽叽喳喳聊得火热,我真想她俩能永远陪在我身边——呵呵,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啊。我不禁感慨……
晋升高级经理后,我日常工作的重心逐步从技术转向市场——技术上的事情我委任杰森负责,他搞不定的话再告诉我;我则专注于客户和市场的开发,和苏菲整天出没于各种社交场合。我像猎狗一样,四处嗅着商业机遇的气味。有天我和苏菲参加完一场午餐会出来,并肩走在路上。我就说起自己对凯文这个人物的担忧。
“好,我帮你查一查凯文。我也不喜欢背叛者……哎哟”苏菲突然向我身上一倒,我连忙一把扶住她。隔着西装和衬衫,我的手臂仍然能感觉到她胸前的丰挺。原来她的鞋跟卡在下水井盖的缝隙,断了。
“你没扭到脚吧?”我连忙问。
“还好,脚没事儿。哎呀,这怎么办,再有一个小时还有另外一场活动呢?”苏菲有些着急。
我扶着她四处张望一下,灵机一动,开口了:“走,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店,我们去买鞋。时间来得及。我们慢慢走。”
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苏菲也就由着我了。
五分钟后,我俩就来到了店门口,“菲拉格慕”——我最喜欢的皮具品牌,尤以鞋子出名,设计典雅、做工精良、价格不菲。品牌的创始人更被称为“梦之鞋匠”。
“啊?‘菲拉格慕’?太贵了……我们再走走,前面不远处有其他牌子买。”苏菲忙说。
“不用再走了,就‘菲拉格慕’。我买给你,当是礼物。”我说道,看她要推辞,我继续说:“我们在一起搭档已经两年多了,你工作出色,我非常满意。这双鞋就算是我对你的感谢吧。放心,对现在的我来说,一双鞋子不算什么。”不由分说地,我扶着苏菲来到店里。
很快苏菲就选好了鞋。我一看就直皱眉头——很明显,她不想让我破费。
“呵呵,这双不行,配不上我‘女朋友’。”我笑着和店员小姐说,然后回头和苏菲说:“既然是我买给你做礼物,还是我选吧。时间紧迫,你就别争了。”
“小姐,麻烦拿这双哑光皮面的经典款,高跟和中跟、黑色和咖啡色两种颜色各一双,总共4双,37码,谢谢。”我吩咐道。
“你怎么知道我穿37码?”苏菲不解。
“哦,那天你、我和若梦一块儿吃饭,你们姐妹两个不是发现有好几个共同点嘛。其中之一就是都穿37码的鞋子。”我笑着说。
“哈哈,你一个大男人还偷听我们小女人说话,不害臊。”苏菲也笑。
店员小姐刚把鞋拿过来,店里的客人突然又来了三个客人,在左顾右盼地等人招呼。
“你去忙吧,我帮她试鞋就行了。”我说,店员小姐连声道谢。
我拉了拉西裤的膝盖处就跪坐在地毯上——小时候爷爷叫我读书写字时都要求我跪坐,这个姿势我很习惯——“来,脚给我。”我先拿起一只咖啡色的鞋,抬头看着苏菲。
“啊……不了不了,我自己来吧。”苏菲小脸突然通红。
“别客气了,我试,你看,这样最快。”我倒没觉得什么,“我帮若梦买鞋也是这样。”
苏菲拗不过,也就不说话了。当我用右手托住她伸过来的脚时,我突然明白她刚才为什么脸红了——对于女孩子来说,自己的脚被一个不相干的男人拿在手里还是挺不好意思的,况且又是如此美足——如稚嫩春笋般的玉足在浅灰色的丝袜的包裹下看起来有些不安,涂着深色甲油的小巧足趾仿佛不好意思似的略微卷曲,若有似无的温热从我掌心传来。如雷击般,我回想起和苏菲初遇的那个夏夜,在那个会所的那个房间里,就是这双美足让我的欲望不受控制地尽情喷射——心念至此,我的西裤前顿时鼓起一个大包,偏偏跪坐的姿势让这个大包更加明显。我赶紧弯下腰去掩饰,左手轻轻顺势把鞋子穿在苏菲脚上……
试来试去,四双鞋穿在苏菲脚上都很好看,各有风情,她也拿不定主意。
我想了下,说道:“这次就买这双黑色中跟的吧。颜色经典、样式百搭,你平时穿着也舒服。你看行吗?”
“嗯,听你的。”苏菲的小脸始终红红的。
“我们就要这双。穿着走就行了。”我对店员小姐说,“对了,你有创可贴吧。给我两片。”——沪城卖女鞋的店里有不少都备有创可贴——漂亮鞋子的后跟有时候穿起来磨脚,贴个创可贴就好了。“菲拉格慕”的鞋子自然不会磨脚,不过刚才帮苏菲试鞋时,我不经意摸到她的脚跟好像被之前的高跟磨破了。
“小姐,你男朋友对你真好。这么体贴,真让人羡慕。”随着几千块的进账店员小姐的嘴也甜了起来。
“嗯,她一直都对我很好。”苏菲竟然搭话,脸上的红云还没褪去——我有些诧异,对于此种恭维,她历来是笑笑了事的,今天是怎么了?但也没多想,两个人赶紧往下一个活动现场赶去。我和苏菲搭档时间一长,就时常有人追问什么时候能吃到我俩的喜酒。对于这种常规性的问题,她平时都应对自如。但她今天好像有点呆呆的,脸上竟然有一丝落寞。我顾不了那么多,连忙替她圆场。此后一连几次活动苏菲都不在状态,但我也没多问。
有天我抱着若梦泡在酒店宽大的双人浴缸里,享受欢爱后的一刻宁静。若梦突然幽幽地对我说:“伊凡,我觉得……苏菲……她喜欢你。苏菲是个好女孩儿,如果……如果你俩……你俩‘好’的话,我不介意。真的。”
“哈哈,怎么会呢?我和苏菲是搭档嘛。”我毫不在意,“什么‘好’不‘好’的。不过她最近的确不在状态……”话说到这里,我也就把苏菲最近的不佳表现和若梦说了下。
“唉……看来我猜的八成没错。”若梦继续说,“我先和你说说苏菲的经历吧,前阵子我们逛街吃饭时她告诉我的。”
听着若梦娓娓道来,我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苏菲是弃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对于孤儿院的孩子们来说,最理想的归宿就是被善良的家庭收养。为了争取被收养的机会,苏菲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如何赢得大人的欢心。终于,通过自己的优异表现,她被一户家境不错的夫妇收养了。正当苏菲以为自己幼年的灰暗生活已经远去时,厄运却悄然降临——高三时的一天晚上,她被养父强暴了。绝望中,苏菲咬紧牙关拼命复习准备高考——她想走的远远的,她很决绝——考不上就去死。所幸命运待她不薄,她考上了千里之外沪城的A大学。从此她自食其力,再也没有回过养父母家。苏菲大学时曾谈过一个男友,她真心付出,但后来却发现自己只是“备胎”——那男孩儿只是迷恋她的身体。因为性格有些孤僻,再加上大学期间整天忙着打工,苏菲没什么朋友,多亏她现在的老板丽莎——一边经营公关公司,一边经营那销金窟般的会所——在她大学毕业后收留了她……
“你知道为什么我和苏菲一见如故吗?”若梦问,没指望我回答她就继续说:“我们有个聊不完的共同话题,就是你——伊凡。一说起你来,苏菲就变得神采奕奕,滔滔不绝。看到这样的她我只有一个感觉:你就是她生活的全部。你还有我,但苏菲她只有你。”
“另外我们也聊起‘社交女伴’这个行当。苏菲说,所谓‘成功的男人’们大多是色中饿鬼。‘身体换情报’已经成了这行的潜规则,不过她绝不参与这样的交易。我问她为什么。苏菲脱口而出的话竟然是‘我不想哪个混蛋四处炫耀说睡过伊凡的女友。’看见我惊讶的表情,她才连忙补充说‘女孩子要珍惜自己的名声’——她珍惜你的名声,竟胜过珍惜她自己的。”
“你刚才说苏菲最近表现不佳,我听出来就是从她被别人追问什么时候和你结婚开始的。女人嘛,谁不想有个好的归宿啊。可苏菲她知道前方并没有一个归宿在等着她,那种哀伤你们男人理解不了。”
“女人当暗恋心有它属的男人时,多数会想尽办法破坏男人现有的感情,把他抢过来——苏菲经常和你在一起,有的是机会,但她并没这么做;但也有很少一部分女人,她们会全心全意地支持和祝福那个男人,把自己的感情埋在心底——苏菲就是后者。”我被若梦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低头不语。
看我神情黯然,若梦话锋一转,“唉……我本来以为你带我去‘菲拉格慕’试鞋买鞋是我——你至高无上的太太——才能独享的荣耀。没想到啊,苏菲也能享受到同样的待遇。你真是待她不薄啊,嗯……哼,还说你们没什么……”
“没……没啊,巧合,巧合。”看着若梦那似笑似嗔的表情,我有些狼狈。也许苏菲在我心中的地位确实和其他女子不同,只是也许……
几天后有场午宴,我和苏菲事先就约好在活动现场见。但当天一早,我突然接到她的电话。
“伊凡,咳,咳……不好意思……咳,咳,我今天活动来不了。”电话里的苏菲听起来很虚弱,“昨晚酒喝多了,睡觉着了凉,咳,咳,今天感冒……”——前一晚我俩和一个私企老板吃饭,苏菲帮我挡了不少酒。
“不要紧,不要紧,你怎么样啊?”我急切地问。
“咳,咳,问题不大……我在……医院”她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行了,你在哪家医院,我来找你吧。”我的口气不容置疑。
“恒山……咳,咳”苏菲断断续续地说。
算了,今天的活动不去了——反正是自助餐,少一个人看不出。我朝恒山医院赶去。
在拥挤的挂号处,我看到了苏菲,一个几乎让我认不出的苏菲——她的长发很是凌乱,小脸煞白,黑眼圈很明显,时不时地咳嗽几声,捂着肚子蜷坐在长凳上,瑟瑟发抖中,她那身形看起来好小。
“伊凡,你……来了……我没事,你不是有活动吗?快去吧”苏菲的话还没说完,我鼻子陡然一酸,竟忍不住搂住了她,“我今天放假,陪你。”我一字一句地说,“哟,你头好烫。”我脱下西装上衣披在她身上,然后就是挂号、检验、诊疗……
“问题不大,受凉了,胃肠感冒。输液,很快就能好。另外,人家小姑娘例假刚刚干净,怎么让她喝那么多酒。你这男朋友怎么当的?”女医生边开处方,边埋怨我。
三瓶输液,要挂四五个钟头。苏菲没吃早饭,看来要在医院吃早午饭了,晚饭也要早点吃。提前安排吧。我打电话给一个熟识的饭店老板:“沈老板吗?我伊凡啊。今天我有事儿求您,这会儿和晚饭我各订一煲粥。对,现在就要一煲,原料得从您自己家的口粮里出。哈哈,不用很多。午饭要小米粥,我老家产的白小米。里面煮两个鸡蛋,再准备点红糖。晚饭要梗米粥,要现脱粒的新梗米。都是大铁锅柴火上煮。粥菜的话,老板娘自己做的香油苤蓝丝和萝卜干就行。好,我到时候去拿。多谢,多谢。”
苏菲胳膊上血管不明显,输液的针只能扎在她手背的血管上。等我取午饭回来时,她刚刚开始输第二瓶。
盛出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里面洒上红糖,我们所在的输液室一角马上香气四溢——白小米是我老家特产,从前的皇室贡品,红糖小米粥加煮鸡蛋是我老家的经典产妇月子餐,补气补血又养人。
“你手不方便,别动了,我喂你,听话。”我说话口气上有些强势。
一口一口地,我小心翼翼地喂着苏菲,她没吃早饭,顺利吃完了一大碗小米粥。等第二瓶液体输完,她烧退了,咳嗽好了不少,脸色也红润起来,我也松了一口气。我俩没怎么说话,苏菲乖乖地任我摆布,一副羞答答的样子。
输好液我送她回家,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她的住处,一室一厅的房子采光良好,格局合理,不过客厅有些凌乱,看出房子的主人很忙,没太多时间收拾。晚饭后我扶苏菲上床,告诉她我马上走,让她记得按时吃药,好好休息。我看得出苏菲满脸不舍,但她没说什么。
本来要走,但看着客厅里一片凌乱我实在心里痒痒——若梦说我是“洁癖型强迫症”,看到房间乱,非得动手收拾不可。唉,帮她收拾好再走吧。于是我蹑手蹑脚地开始打扫房间。“累死我了。”打扫完毕我后倒在厅里的长沙发上歇息,折腾了一天,躺下来好舒服啊,我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朦胧中我的脸痒痒的,睁眼一看,苏菲正弯着腰笑眯眯地看着我,右手就在我脸上摸着。她好像刚刚淋浴好,脸上已经病容不在,穿一条深酒红色的短睡裙,光着一双白皙修长的腿,赤脚踩在地板上。弯腰的姿势让躺着的我一眼就看见她胸前颤巍巍的一双椒乳。我一骨碌就坐起来——动作慢的话暴涨的下身肯定会被苏菲发现。
“哎,你怎么就这么出来了,头发没吹,就不能穿条睡裤嘛,还光脚踩在地上,多凉啊,赶紧回房间。”我埋怨着她,“不好意思,我睡着了,这就走。”此时天已黑透。
“哈哈,我好多了,自己都没想到好得这么快。”苏菲笑着说,“而且……我来看‘田螺小子’。”
“什么‘田螺小子’?”我不解。
“童话里不是有个田螺姑娘嘛,趁着青年白天去地里干活,帮她洗衣煮饭。我家有‘田螺小子’,趁着我睡觉,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嘻嘻。”苏菲笑道。
“切,你还说呢,一个女孩儿,家里这么乱,比我那狗窝还乱。”我反唇相讥,起身就往门口走。
“哎,你等下。好人做到底,帮我吹完头发再走,我拿不动吹风机,就在房间里。”苏菲拦住我。
“好吧,那你快进房间吧,别冻着了。”我无奈,只好脱下刚披上的西装。
苏菲房间里开了空调,暖洋洋地很舒服,她坐在梳妆镜前,我左手在她头发上轻抚,让湿漉漉的秀发散开,右手拿着吹风机——她买的是美发沙龙用的专业型电吹风,的确有些分量——调成热风、中档,从头顶开始一路往下吹。我平时常常帮若梦吹头发,动作娴熟。
“嘻嘻,好舒服啊。”苏菲像只被主人轻挠头顶的小猫儿一样,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她真好看。”我心念不由一动——平时见到的都是精心打扮的苏菲,很美。但现在看来,不施脂粉的她别有一番风情——“天生丽质”这四个字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
“好,‘田螺小子’本日全部服务结束,晚安!哦呀斯米那赛一~~~”等苏菲的发丝全部干透,我停下动作,朝她笑笑转身就要走出房间——根据以往的经验,如此时间、如此场景、如此美人……容易出事!快跑!我不是柳下惠,而且我心里也隐约觉得苏菲和其他女子不同。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手臂突然被猛的一拉。始料不及,我脚下拌蒜,身体刚一侧,怀里就跳进来一个火热的身子,力量之大,我直接被推倒在背后的大床上。“嘭”的一声,我在床垫上弹了一下,眼冒金星,膝盖关节后面被床沿硌得生疼——回过神来时,苏菲已经像猫扑老鼠一样骑在我身上——只不过“猫”太小,“老鼠”太大。看我要挣扎,她伏下身子,胸口的丰盈隔着薄薄的睡衣擦在我的胸前的衬衫上,用她那双摄魂夺魄的美目盯着我的脸。
我见识过苏菲那双美目的厉害,所以赶紧闭眼,把头扭向一边,深呼吸一下,慢慢开始说话:“苏菲,别开这种玩笑。我们说好的,‘我不是嫖客’……”
“对,我也不是‘妓女’——我只是个女人,一个爱你的女人。”苏菲接口道,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死死地闭着眼,“你知道……我有若梦……我很爱她……”,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最后四个字——我觉得这是助我脱身的最后法宝——苏菲一定会死心。
“我知道……”她幽幽的说,“我没想破坏你们的关系。不过……你也爱我,不是吗?”
她的话图穷匕见,锋利的刀刃瞬间划开我心中那自欺欺人的甲胄,刀刀见血。“我……我”——我无比努力地要拼命说出后面两个字——“不爱”。“加油,伊凡,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你能说出来”我的理性在心中大声给自己鼓劲。可我的唇不听使唤,做不出“不爱”的口型,声带也好像哑了,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浑身肌肉开始不听使唤地颤抖,我的眼泪开始迸流,我哭了……——原来,我爱苏菲,就如我爱若梦一般。
她们都是我的天使。若梦是我的守护天使,她总是在我背后默默给我鼓励和支持,用那神圣的光辉回复我的累累伤痕,涤荡我满身征尘。而苏菲是我的炽天使,高翔在战场的上空,毫不留情地向我的敌人们掷去雷霆闪电,助我百战百胜……
我在感性的洪流中挣扎,猛地抓住岸边最后一棵理性的树枝:“我……我不能给你一个婚姻,你终将没有归宿。”我颤抖着说……
“婚姻不是我的归宿。你才是。”苏菲斩钉截铁的说。
“啊?你……你肯定知道了……我的过去。”苏菲语气突然变了,“……对不起,伊凡,我没有自知之明,配不上你,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她开始嚎啕。
压在我身上的重量也仿佛一下消失了,我不由睁开眼,下意识地望下苏菲。第一次,我看到如此痛哭的人——她双手紧紧捂住脸,泪水在指缝间汇成悲痛的小溪,几缕发丝粘在脸上,瘦削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啪”的一声,理性的树枝折断,我已铁了心在感性的洪流中赴死。
“别胡说,不是这样的!”我一下坐起来,反身把苏菲压在身下,“苏菲,我爱你!”……
竟然又是满月,明亮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白纱洒在房间里。床上,一对裸身的男女面对面地拥抱彼此,十指紧扣——我正和苏菲同游那欲望的河。
苏菲脸上的泪水早已被我吻干,她的悲痛已被我的柔情消解,眼角的泪痕也逐渐淡去,一张满是红晕脸娇羞无限。许久未经人事的女孩儿欢爱的动作很是生涩,但那生涩中柔情万种却让我心动不已。我也忘却以往欢爱的经验和技巧,放松身心,伏在她身上,配合着她的节奏一纵一送。刚过了一小会儿,苏菲就看着我们紧扣在一起的双手,轻声问我:“你……和若梦姐‘好’的时候也这样十指相扣吗?”
我被她问得有点意外,不过随即笑了,坦然地说,“嗯,是啊。因为我也爱她,就像爱你一样。”苏菲不好意思地笑了,突然她眸子一亮,眼角又流下清泪——那是喜悦的泪——一双纤手紧紧抓住我的双手,本来轻轻绕住我腰间的美腿突然加大了力量。婉转呻吟中,她来了。我连忙停止动作,静静地抱住她,用舌尖轻舔她的耳蜗……
“嘻嘻,好舒服啊。若梦姐真幸福,能经常这么舒服。”缓过神来的苏菲又恢复了往日的娇笑。
“去去去,别一口一个‘若梦姐’。搞成这样,她知道了不剥了咱俩的皮才怪。”我打趣她——说实话我很担心,虽然若梦之前和我暗示过可以和苏菲‘好’,但那只是说说,口是心非历来是女子天赋的特权——想着想着,我作势要退出苏菲的身体。
“嘿嘿,‘咱俩’,我喜欢你的家乡话。”苏菲好像并不在意,“哎,别动啊……就这样挺好的。你……不是还没完嘛。”欢爱中女孩儿很是放得开。
“不会啦,若梦姐很疼我的。再说,我本来也没说抢她老公啊……”苏菲欲言又止,“我……做……做小……小的……”
“没羞,没羞,没羞……”我笑着刮着苏菲的鼻子逗她:“哪有女孩儿家自己说要做人家小老婆的,不害臊,嘿嘿……”——笑归笑,但说实话,苏菲的话我之前倒真的确没想到。根据天朝法律,重婚按刑事罪入罪,处两年或两年以下监禁或拘役……我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大学里上过的《法律常识》课。
“你混蛋。”苏菲大羞,作势要打。突然她咬了咬嘴唇,扶着我的身体开始往后推,我顺着她的推力向旁边缓缓倒去,我俩的下身连在一处……等我躺好,苏菲正好坐在我的腰间,月光下,她柔软的腰肢开始缓缓扭动,那温润而有弹性的一处始终包容着我高涨的欲望。
我舒服得脊柱发麻,知道自己肯定就要崩溃,我向苏菲投去征询的目光。
“今天没问题。”她眨着眼作出“OK”的手势,然后脸上显出妖艳的表情……
都说爱情是女子最灵验的春药,此话果然不假。才短短几分钟,她就紧紧按住我的胸肌,又来了,我也控制不住,洋洋洒洒等任欲望迸射……
“伊凡,你的……那个……进来时我觉得好温暖,舒服。”苏菲开始发表“爽后感言”。
“得了吧,你身体里都热得发烫,还能感觉到我的暖?”我反讽,估计她又会是一顿粉拳。
“你不懂,真的很暖。那暖意从小肚子一路往上,到了胸口,再流向四肢百骸……”意外地,她很认真的说道。
她的话让我很是感动——其实我懂,因为我也同样感受到了那暖意——那是爱的暖意……
搂着心满意足的苏菲,我甜甜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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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在那硝烟弥漫的职场上,我曾一路高歌猛进——“少年得志”让我对出人头地如同毒品般的迷恋。在那些岁月里,我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投身职场的初衷——胜利,再来一场胜利,我还要……
正如“杰森”对我祝词:The old King is dead;Long live the King!——先王已去,新王不朽!沉迷于成为“新王”,我似乎忘却了一个基本常识:天地之间,无人能够“不朽”!正如《敦盛》里唱的那样:人生五十载,如梦亦似幻,世间万物中,岂有长生不灭者……
但话说回来,每当我抚今追昔,对自己年青时的选择并不后悔——没有当年的我,哪有现在的我。年青时,就该奔驰于疆场;老去时,才能陪着自己的挚爱,共看那海天一色……
直卫刹那 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