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环感觉到大事不妙,不知道大军跟谁在志气,但是他知道张大军的脾气,一般不生气,生气就会出人命。
她着急忙活地跑进了堂屋,去呼唤公公救命。
张太辉已经吃过了晚饭,正在陪着老婆张何氏聊天,玉环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上去拉住了公公的胳膊:“爹,不好了,大军,大军出事了!”
“啊?出事了?出啥事了?”张太辉同样大吃一惊。
玉环气喘吁吁说:“大军浑身是血,抓起猎枪冲出了家门,好像要找人拼命,你去看看吧,小心他杀人。”
张太辉不敢怠慢,立刻把烟锅子在脚底下磕了磕,迅速卷起来别在腰里,跟着玉环的身影冲出了家门。
他们追着张大军的身影来到了李大虎家。
张大军一脚踢开了李大虎的家门,举着猎枪冲进了槐花的屋子。
槐花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李秀林把槐花的衣服剥了个精光,女人的屁股被打得稀巴烂,并且用老虎钳将女人下身的yin毛一根根拔了个干净,那个地方血肉模糊。肿起来老高……
李秀林的裤腰带刚刚拉了一半,看样子想强bao槐花,张大军怒不可解,举枪就对准了李秀林的脑门子:“别动,动一动我就蹦了你!!!”
李秀林吓得浑身机灵灵打了个冷战,一下就被震住了,僵在了那里。
张大军说用枪崩了他,就一定会用枪崩了他。这些年张大军杀死野狼无数,打死兔子无数,棕熊和土豹子也捕获过好几只,就是没有杀过人。
如果李秀林敢挑逗他的极限,张大军立刻就会毫不犹豫叩响扳机。大不了以死抵命,坚决不能让他伤害槐花。
“大军,哥啊,别……咱们是邻居啊,还是好哥们,无冤无仇的,干嘛动枪啊?”李秀林开始胆怯了,觉得一股热流顺着裤管急冲而下,两条裤腿子立刻湿透,差点大小便失禁。
槐花嚎哭着扑了过来,上去抱住了张大军的腰:“大军哥,别,别呀,杀人是要坐牢的,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可别害了你呀。”
槐花抱着张大军死死不松手,就怕男人开枪,只要枪一响,李秀林非死不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她不想看着张大军为李秀林去抵命。
看着槐花惨不忍睹的样子,张大军的眼泪差点下来,脖子上的青筋条条暴出,伸手就要叩响扳机。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暴喝一声“大军,住手!!!”张大军的枪管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张太辉随后一步赶了过来。
张太辉吓得腿都软了,紧紧攥着枪管:“大军,你要是杀他,就先杀了我,杀他你一定会被枪毙,你死了我还活个啥劲儿?还不如你一枪崩了我?”
“爹!你闪开,让我宰了他!李家没一个好东西,我要为民除害!!!”张大军的枪再一次瞄准了李秀林。
“你……你混蛋!!!”张太辉气的胡子翘起来老高,一只手抓着枪管,另只手一巴掌冲张大军扇了过去。
张大军感到父亲的巴掌是用手背反弹过来的,坚硬的手指关节打在脸上,咯得他的腮帮子生疼。长满老茧的大手扇得他的脸颊肿起来老高。
张太辉怒道:“小兔崽子,你偷了人家的媳妇,还要杀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给我滚回去!!”
张太辉知道儿子已经愤怒到极点,其实这种仇恨十多年前就应该爆发。
张家跟李家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当然,那时候还没有解放,磨盘村还是个不足200口人无人问津的小村庄,你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磨盘村的位置。
张青堂发现这里山好水好姑娘好,于是一口气买下了磨盘村100亩水田,100亩旱地,100亩鱼塘,150亩比较肥沃的山坡,全部加起来不下500百多亩地。磨盘山一带的土地几乎被张青堂给买尽了。
整个磨盘山的村民,有一半以上都是张青堂家的佃户。
张太辉就是在这里度过他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张家两代人过着吃喝不愁的富足生活。并且结婚生子,产下了张大军。
解放以后,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袭击了磨盘村一带的村落,像乌云遮盖湛蓝如洗的天空,像野火灼烧青葱翠绿的田亩。那场突如其来的厄运一下子把张家从富足的天堂打进了罪恶的地狱。
大运动来临的时候,张青堂的土地全部被充公,全村的群众分了他们的田,占了他们的地,收了他们家的房,偌大个张家大院改成了磨盘村的大队部,张青堂一家人被赶了出来。
不但地没有了,房没有了,一家人全部被打成右派,张太辉和张大军也被打成了狗崽子。
那时候张大军才三四岁,刚刚记事儿,眼睁睁看着爷爷张青堂和奶奶张孙氏被李大虎的父亲拉出去游街。
张青堂被戴上了纸扎的高帽子,张孙氏的脖子上也被挂上了破鞋和尿盆,两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打得最凶的就是李大虎,那时候李大虎是红卫兵,高喊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口号,抡着大棒子,只把两位老人打得人事不醒昏倒在地上方才作罢。
爷爷张青堂因为无法忍受心里和生理的双重折磨,一头栽进村头的土井里自杀了,尸体打捞上来以后,全身的好骨头没剩几根。
就在爷爷死去的第二天晚上,奶奶抓起一根麻绳,自己吊在了北屋的大梁上,第二天早上张太辉去给老娘送饭,发现老太太已经断掉了最后一口气,尸体都已经凉透。
在那个所有人都发了昏的年代里,地主富农是没有地位的,活儿永远比贫农干的多,分到的粮食永远比贫农分到的少,而且天天要当成典型去批斗,一个成分,生生把人划作了三六九等。
从那时候起,仇恨的种子就开始在张大军的心里滋生,他发誓要报仇,非把李大虎一家弄得家破人亡不可。
这些年,父亲张太辉学会了忍受,只会忍气吞声。因为张太辉知道,这事儿不能怪李大虎跟他爹,他们是那个时代的牺牲品,一切都是大运动给逼得。
张太辉问心无愧,自从跟着父亲入住磨盘村以来,张家没有欠过长工一个麻钱的工钱,长工吃啥他们吃啥,也没有催逼过一个佃户的租子。
甚至逢年过节的时候,只要是张家的佃户,张青堂都要送上一份厚礼,遇到灾荒年收成不好的时候,佃户的租子能免则免。
他不知道村里人都是怎么了?难道良心统统被狗给吃了?难道富就是罪,富就是恶吗?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搞昏了所有人的头脑。
就在张青堂和张孙氏死去的第二年,一场大饥荒横扫磨盘村一带的村落,全村的人几乎饿死三分之一,李大虎家因为孩子多,养不起,寻遍了全村,也就张太辉家能养得起,于是就把小花送给了张大军做童养媳。
张太辉还幻想着,等小花和张大军长大以后能够成为一家人,两家的关系最好能冰释前嫌重归于好,他不想张李两家的仇恨一代延续一代,代代不得停息。
可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搞成这样。
张大军这口气已经憋了十多年,恨不得把李大虎家的男丁一个个全部煽掉,女丁一个个全部奸掉。
让他娶小花,简直是做梦,早晚上了她,然后再甩了她,让李大虎尝尝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味道。
他夺走玉环,其实就是在报复李大虎一家,现在他同样要把槐花夺走……不让李大虎痛苦一辈子誓不罢休。
因为有爹老子的介入,张大军的扳机还是没有叩响,张太辉生生把猎枪从儿子的手里夺了过来。
张大军怒视了李秀林一眼,还是余怒未消,上去就是一记飞脚,正好踢在李秀林的后背上。
李秀林没控制住脚步,一脑袋撞在了墙壁上,顿时昏了过去。
玉环随后也赶来了,一看这架势吓了一跳,上去拉住了张大军的胳膊:“大军,这是咋了?你疯了?走,咱回家!!”
玉环拉住张大军的胳膊,想把他拉回去,但是张大军没有动。
大军看着可怜巴巴的槐花,槐花也眼泪汪汪看着他。
张大军犹豫了一下,收起了猎枪,从土炕上抓过一条被子,慢慢把槐花卷了起来,煎饼卷大葱一样,卷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把女人抗在了肩膀上,当天晚上就把槐花抗回了自己的家………………。
看着儿子把人家李秀林的媳妇抱走,张太辉竟然没有阻拦。再说想拦也拦不住。就张大军那脾气,火气上来天王老子也不怕。
张大军这不是调戏,这是明抢……他一手扛着槐花,一手拉着玉环走进了张家,进了屋子,把槐花轻轻放在了炕上,帮她掖好了被子。
“槐花,你感觉咋样?疼不疼?”大军心疼地问,男孩的眼角上净是泪。
槐花说:“疼,好疼,大军哥,你别把俺送回去,俺在李家一天也呆不下去了,这些天俺是度日如年。”
张大军说:“你放心,我敢抱你出来,就不怕他家来要人,拼了命我也要保护你。”
玉环在旁边感到了不妙,一下拉住了大军的手臂,把他拽出了门外。小声问:“大军,你打算怎么安排槐花?”
张大军说:“还能咋办?娶了她。”
“啊?娶了她?”玉环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娶了她,那俺咋办?”
张大军说:“你是我老婆。槐花也是我老婆,一个大一个小,有什么问题吗?”
玉环哭笑不得了:“张大军你怎么见异思迁?你喜新厌旧,你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