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花眠
尼父道:“血氣未定,戒之在色。”正為少年不諳世故,不知利害,又或自矜自己人才,自倚自傢的學問。當著鰥居蕭索,旅館淒清,怎能寧奈?況遇著偏是一個奇妙女;嬌吟巧詠,入耳牽心;媚臉妖姿,刺目捶膽。我有情,他有意,怎不做出事來瞭?不知古來私情,相如與文君是有修的,人都道他無行;無微之鶯鶯是無終的,人都道他薄情。人隻試想一想,一個女子,若與他茍合,這時你愛色,我愛才,惟恐不得上手,還有甚話說!隻是後邊想起當初鼠竊狗偷時,是何等光景?又或夫婦稍有釁隙,道這婦人當日曾與我私情,莫不今日又有外心麼?至於兩下雖然成就,卻撞瞭一個事變難料,不復做得夫婦,你伴我牽,何以為情?又事事覺,為人嘲笑,致那婦人見薄於舅姑,見惡以夫婿,我又此心為情?故大英雄見得定,識得破,不偷一時之歡娛,壞自己與他的行止,以便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