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看到施梦萦的短信时,已近午夜。
在这之前,他在户外整整忙活了近两个小时,终于完成今晚的任务:拍摄了几组必需的镜头,为他正在制作的宣传片片头增添了重要的素材。
回屋收拾好器材,向一直陪着他的工作人员道谢告别,直到这时沈惜才发现此前一直留在室内的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是施梦萦一个多小时前发来的。另外,还有两个未接来电,则是她在发来短信后打的,估计是因为久等回信不得,失去了耐心。
只是当时房间里空无一人,自然没人理会。
“我想和网友去开房,你觉得怎么样?”施梦萦的短信内容令人挠头,猜不透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沈惜微微皱眉。
他对短信里说的什么“网友”、什么“开房”都没什么感触,只是颇有几分惊讶。他自以为算是比较了解施梦萦的个性的,她应该不是这种风格的女孩。
难道真是士别三日,须刮目相看?短短几个月,施梦萦就翻天覆地了?不太可能吧。
那这条短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暴自弃?还是曲线救国?
沈惜没有精力去分辨。最近五天来,为了赶手里的活,他的睡眠时间加在一起勉强才超过20个小时,哪有闲心闲力去揣摩前女友的心思?
即使精力充沛,沈惜也无意搀和。对他来说,施梦萦现在的选择已经与他无关。
世间的男男女女,走到一起时自然彼此有牵绊,要为对方挂怀,为对方忧心;可是分开后,就重新成为茫茫大海里的两滴水珠,浩浩长空中的两粒尘埃,再没什么牵连。就该自己给自己做主,自己为自己负责。这两种状态,都是天经地义的。
不然,什么叫在一起?什么又叫分手呢?
如果分手以后,任何一个前女友随便有点什么事,都要再来找他,并且自己还会产生各种情绪的波动,那沈惜怎么过日子?他的前女友可不止一个两个。
高中时的初恋女友前年结婚。乍听这个消息,一瞬间沈惜也有一些小伤感,可难不成他还要为此去大闹婚场?绝没这个道理。
一束鲜花、一张贺卡、一份礼金而已。
那女孩为她自己做了一个决定,那是她的选择,那是她的人生,和自己没有关系。沈惜一直都这样理解人与人间的相处之道。
对待施梦萦,他也秉承一贯的态度。
说起来,在沈惜所有前女友中,施梦萦也算是一个奇葩。
年初,沈惜第一次向她提出分手,当时她完全无法接受。沈惜倒也没有急于一刀两断,想给她留出一些缓冲时间。本以为过了年,她应该差不多能冷静下来,没想到施梦萦依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她只知道不断追问,到底为什么两人不能继续在一起?
关于这个问题,沈惜认真和她沟通过很多次。从一开始他就把分手原因说得很清楚,此后每当施梦萦一遍遍悲伤地问起,他都会像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似的,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耐心解释。
一共解释了多少次?七次?还是八次?可施梦萦永远都像第一次听到似的,茫然不解。她似乎永远听不懂。当然,或许她不是听不懂,只是她永远都不愿接受,所以干脆就不懂。
施梦萦去年搬来沈惜家,与他同居了大半年。现在既然分手,就不方便继续住在一起。但施梦萦一直在试图挽回,始终不愿就此分开,沈惜也做不出非要逼她搬走的事,就收拾出一间客房,让她暂住。他希望能用一段冷静期,使施梦萦最终明白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没想到,这个冷静期一直延续到五月。眼看离他第一次提分手都快半年了,施梦萦还在纠缠几个月前那个问题:到底为什么要分手?
沈惜不再解释。他相信自己不可能解释得更清楚。如果施梦萦还是无法理解,那也许她永远都不会理解。如果她不愿意理解,那自己解释再多次都一样。
沈惜也不再拖延。无论施梦萦是不理解,还是不接受,都不代表只要拖下去,就可以不分手。他终于意识到,对施梦萦继续保持耐心,只会把这场分手变成永远没完没了的肥皂剧。
于是,他索性直接为施梦萦租了套小公寓,付好押金,又预付掉三个月的房租,然后告诉她,自己第二天帮她搬家。
这个略显残酷的举动终于让施梦萦彻底认识到,分手已势难挽回。她不得不伤心欲绝地从沈惜家搬了出来。
只是,尽管人搬走了,心思却还留在沈惜身边。施梦萦好像从来都没有弄清楚,“分手”两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她搬家后的这几十天里,施梦萦每天还会打来三四个电话,发上十几条短信,她几乎隔一天就想约沈惜见面,吃饭、喝咖啡、看电影、逛街……各种理由都有。她不时倾诉自己痛苦的心情,寂寞的情绪,还好几次不告而来,突然敲响沈惜家的大门。
沈惜总是会被她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
这算分手吗?要不你还是搬回来吧。在过年后她还没搬走之前那几个月里,自己好像还清净一点,至少除了要不停解释为什么分手外,没有其他麻烦事。
施梦萦的纠缠,令沈惜不厌其烦,只是出于性格和教养的关系,他尽可能保持着礼貌。毕竟他也能看出,施梦萦的一切举动都不是刻意的,她只是真的受不了分手后的日子,内心又隐隐总是抱着期待。
只是就沈惜的经验而言,他也无法完全理解施梦萦现在的心态。毕竟除她以外,其他的前女友都是头脑清晰、心理健康的女孩。这些女孩,现在有一半安稳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与沈惜老死不相往来;还有一半则成了好友,友好相处甚至相亲相爱。
现在沈惜正在忙着做的宣传片,就是受第四任前女友冯馨所托。
冯馨所在的公司今年恰逢二十周年大庆,老板起意要拍摄一部企业宣传片,既能在庆典上播放,又能作为馈赠合作伙伴、加强自我宣传的好礼品。这份工作交到了冯馨手中。
起初,冯馨按正常的流程在几家颇有名气的广告公司中挑选了一家作为合作对象。按理说,对方业界口碑甚好,完全可以放心。没想到,花了两个多月,投入大量成本,多次要求分公司和下属部门员工为拍摄工作提供方便,眼看公司大庆的日子转眼就到,最终的成片却根本无法让老总满意。
要不是冯馨的能力和表现一贯十分出色,只怕会被老总骂得狗血淋头。
返工是必然的。但无论是公司老总,还是冯馨本人,都对此前那家广告公司彻底失去信任。眼看离周年庆典还剩两周,已经没了任何缓冲时间,冯馨毫不犹豫把这个难题扔给了前男友。
沈惜是个小商人,经营着一家名为“闲枕”的书店和一间招牌为“布衣人家”的茶楼。平时除了照看这两处生意,闲云野鹤般的他还有不少空闲,可以做些与兴趣有关的事。比如,他经常为朋友们拍些照片或视频。
他的摄影、摄像技术够得上专业水准,还在宁南大学读书时,沈惜就曾集中一群同好,组织成立过一个摄影社团,短短两年里就让这个新成立的社团挤进了该年度“宁南十大学生社团”的行列。
这几年,了解他这身本事的朋友,偶尔会请他为他们拍些婚纱照、亲子照或婚礼视频什么的。
只要时间允许,沈惜每次都会尽心尽力。他技术上乘,做事认真,又完全不在乎报酬,所以总能令朋友们满意。口口相传,居然渐渐变得小有名气,于是有些朋友的朋友也会慕名来请他帮忙,他也总是尽可能不令人失望,在一个小小的圈子里,有着上佳的口碑。
冯馨大学时就清楚沈惜的能力。两人还在恋爱时,也曾让他给自己拍过许多不是写真胜似写真的照片,其中多数还保存着,经常会拿出来借以缅怀自己的青春。去年,她还请沈惜为自己的女儿拍了套周岁写真。
到了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把难题交到沈惜手上,冯馨才会放心。
对沈惜,冯馨有一种盲目的信心。如果沈惜本身就在广告界混,那她此前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犹豫,早就直接找他帮忙了。在她看来,现在这事交到沈惜手中,那别的方面就没什么值得担心了,剩下的最大同时也是唯一的难题,只有时间。
宣传片的拍摄、制作需要一个完整的流程,包括剧本设计、分镜头、素材拍摄,再到剪辑、配音等等,不是拿个DV到处乱拍一通,回来加个片头片尾就能交工的。可是眼下剩余的时间,就算把交片时间延迟到推无可推的周年庆典前最后一天,满打满算,也只剩下十几天了。
难度之大,若非极度信任,冯馨也不敢请个业余爱好者来做这件事。
她近乎耍赖地对沈惜说:“我就靠你了。我对老公都没说过这种话!”
冯馨相信沈惜一定能做到。前提是,沈惜会竭尽所能。
沈惜当然会努力。他和冯馨从相识、恋爱到分手再到重逢,整个过程没有生出一丝龃龉,始终惺惺相惜,脉脉含情。
大四时,两人走到一起,感情如胶似漆。没能顺利发展下去的原因,纯粹只是因为两人毕业后道路选择不同。沈惜要留学英国,是否回国,何时回国一切都是未知数;而冯馨家里包括她本人都希望能早些结婚,建立一个稳定的家庭。既然选择各异,两人只能友好分手,给各自一个追寻自己期待的未来的机会。
四年前,沈惜回国,又和冯馨恢复了来往。但这时一来时过境迁,没了破镜重圆的念想;二来冯馨已嫁为人妇,婚姻美满,所以两人没再纠缠于曾经的恋人关系,只把对方视作好友。
两年前,冯馨生了个女儿,还特意让沈惜做了小丫头的干爹。
在关键时刻帮一把前女友——也是干女儿的亲妈——对沈惜来说自然义不容辞。
如果向他提出请求的人换成施梦萦,沈惜可能也会伸出援手,但恐怕不会有对待冯馨那样的耐性和热情。
哪怕还在热恋时,沈惜就有所醒悟,施梦萦是个只能当女友而不能当朋友的女孩。吸引沈惜的是她身上别具一格的气质,而这种气质,足以让人爱上,却无法化作朋友往来时必要的真诚和默契。
沈惜曾长时间认真规划过两人的未来,但正因有过那么认真而成熟的思考,他自问对施梦萦有十足深刻的了解。如果没有恋爱关系,沈惜相信自己不会和这样性格的女孩成为朋友。所以,分手后,沈惜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施梦萦。
既已分道扬镳,那就各奔前程,与彼此何干?
这就是沈惜现在对待施梦萦的心态。所以,看到施梦萦提出要和网友去开房,他内心并无任何波动。与此相比,他更在意自己隐隐发作的头痛和渐渐浓重起来的倦意。
毫无反应不太礼貌,沈惜看着这条短信,发了会呆,实在想不出什么要说的,尽力憋出一句:“三思。注意安全。”
然后,关机,出门,上车,回家,睡觉。
一个多星期下来,为了这部宣传片,沈惜可是累得够呛。第一天坐在家里完成剧本和分镜头倒还算轻松,接下来几天,他白天马不停蹄地奔波在冯馨公司的总部、各服务站、营业点之间,拍摄各种需要的素材,晚上还得开夜工,撰写解说词,并把拍好的素材分选拼接,完成一部分初步剪辑工作。
前天请朋友选定省人民广播电台的一位播音员,昨天他应该已经拿着解说词进棚,想必明天可以拿到录音拷贝。今天又拍完了最后一组重要镜头,剩下最后三天,就只剩下最要紧的剪辑工作了。
一旦开始剪镜头,要费的工夫就大了。最吃力的时候,也许要一帧帧去调。时间所剩无几,恐怕真要拼上一两天不眠不休才能搞定。幸亏剧本也是由自己一手完成,拍摄素材时他一直带着后期剪辑的思路,想必剪起来能稍微省些气力。若非如此,剩下三天时间是铁定不够的。
今晚必须要睡足。沈惜得在最后冲刺前确保尽可能充足的休息。
施梦萦要去约会网友?那就去吧。以她的个性,还能发生些什么?退一步说,就算她真和网友约炮,那就约吧。她现在又不是自己的女朋友,自己难道还要管她和谁上床吗?再说,十之八九,恐怕只是一句气话而已。
说不上这样的态度是不是过于冷漠,也无所谓对前女友到底还有没有情分,沈惜得面对现实困难,他真没什么时间和精力再去管约不约那种事了。
在酒店房间,施梦萦对着手机屏幕上的六个字发呆。她读不懂这六个字。算是某种关心吗?毕竟还劝她要三思,还提醒她要注意安全。
但这短短六个字,很难让她感受到其中的温度。
徐芃趁施梦萦发呆的机会,来到床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躺到她身边。
施梦萦猛的惊醒,按住身边的被子,尽可能让自己不去触碰徐芃的身体,警惕地问:“你干嘛?出去!”
徐芃笑笑,掀开自己这边的被角,指着自己穿上没多久的内裤,说:“包得这么严实,还能对你干嘛?放心,我有点累了,上来躺一躺。他回的短信说了啥?”
最后这句话成功转移了施梦萦的注意力。
这条“和网友开房”的短信,是此前徐芃让施梦萦发过去的,也就是他所说“要想知道前男友的态度我能帮你问出来”的招数。
施梦萦一开始觉得这主意简直臭极了。自己哪来什么网友?她又怎么去和子虚乌有的网友开房?明明没有做,为什么要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没来由的让沈惜看轻自己,觉得自己轻浮放荡不要脸怎么办?
徐芃无语:“你今天不就跟我开房了吗?”
“那不一样……”施梦萦急着解释,却找不出什么合理的说法,面孔憋得通红。因为徐芃不是网友,所以就可以开房?这话她说不出口。
徐芃对她解释,这招对男人往往特别有效。自己的女人——哪怕是曾经的女人——即将和别的男人上床,这个消息对绝大多数男人来说,一定会有震撼效果。对这种事也能保持古井不波心境的男人,恐怕百中无一。只要对方的情绪产生波动,就很可能从他的反应中探查出他的真实心理。
退一万步说,女人都把话说到这一步了,就算看不出对方是不是还爱着她,却绝对能试出对方是不是已经完全不在乎她了。
被徐芃云山雾罩地说了这么一通,施梦萦心里没了准主意,觉得这好像也是个办法,就照他说的发了短信。
现在有了回信,始作俑者的徐芃就算是装腔作势也得问一问,正好可以把自己钻进被子这事岔过去。听他问到沈惜的回信,施梦萦果然不再纠结徐芃也上了床这茬,把沈惜的回信读了出来。
徐芃本以为施梦萦只念了个开头,还耐心等着下文,却见她再不说话,一问才知,原来总共就六个字。
面对这六个字的回信,徐芃险些笑出声来。
真是高人哪!这绝逼是徐芃听过的,在应对前女友要出去约炮的消息时,最为言简意赅却又蕴意丰富的回信。瞬间竟让他想起了“逸马杀犬于道”的典故。这短短六个字,太有趣了!徐芃差点想跟施梦萦要她前男友的联络方式,改天应该约这男人吃个饭,大家交个朋友。
面对即将出去约炮的前女友,淡定回复这样六个字的男人,绝对值得认识一下。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躺在自己身边的施梦萦。
徐芃藏在被子里的手悄无声息地接近施梦萦,直到指尖触碰到她腿上柔腻的皮肤。他没有立刻展开进一步的行动,只是不动声色地保持着这种微妙的连接。
施梦萦似乎也没有在意男人的手已经碰到了自己,说真的,这点接触实在是太容易让人忽略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施梦萦聊着,每过一两分钟,徐芃就会把指尖和施梦萦身体间的接触变得更实在一些。在一句暖心的安慰话语出口后,他很自然地在她的膝盖上轻轻拍了拍。
施梦萦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徐芃这次也没再抽回手,而是索性就放在她的膝盖上,用掌心小心地摩挲着。
“我看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在他心里,你已经没有任何地位了。”
徐芃手上的动作像是宽慰,嘴里说出的话却绝对是直击人心的打击。这也不奇怪,他现在可不是真的在充当蓝颜知己陪施梦萦哀伤,他的根本目的在于能争取更多更好地玩弄她。所以,他绝不在乎用各种方式打击施梦萦,女孩的思维越混乱,情绪越低落,越容易下手。
再说,他对自己说的每个字都很有信心。就凭施梦萦前男友的回信,他就绝对相信自己的判断。
真该感谢这哥们,给自己创造了这么好的打击施梦萦的机会。
施梦萦微微发抖,她被徐芃说的这句话吸引,忽视了他的手慢慢从膝盖向大腿方向挪动。在感情上,她绝对不愿意相信他说的,但残存的一点理智却又在反复告诉她,他说的很可能就是事实。
“可能你没办法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徐芃从容不迫。
施梦萦像之前那样死盯着他:“你凭什么这么说?”
徐芃耸耸肩:“男人知道前女友要和网友去开房,隔了那么久,才回了‘注意安全’四个字。你来告诉我,还能有别的什么解释?”
施梦萦无言以对。
徐芃侧过身,使自己的脸越发接近施梦萦。他的呼吸几乎就直接喷在她脸上。施梦萦目光呆滞,若有所思。
因为调整了姿势,所以徐芃顺势换了一只手,还是小心地搭在之前已经放了一会的大腿上,果然施梦萦仍然没有反应。毕竟两人之前已经有过最亲密的接触,这种程度的碰触不足以令她警醒。如果她现在完全清醒还好,出于厌恶感也不会容许男人反复把手搁到她的身上揩油,但她现在有90%的心思都放在沈惜的回信上,哪顾得上一只暂时没有过分举动的手?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说亲密不亲密,说暧昧很暧昧的状态,躺了近半个小时。围绕着这条短短六个字的回信,徐芃不断找出各种角度的说辞骚扰和刺激施梦萦,使她片刻不得安宁,头脑始终处于混乱之中。
眼看她的语气充满了痛苦,又渐渐不耐,说的话越来越少,眼神越来越迷惘,徐芃觉得机会差不多到了,突然冒出一句:“既然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你了,那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就听他的呗!”
施梦萦都没听懂他在说什么,随口应一声“嗯”,随即又有些疑惑,转过脸问:“你说什么?”
徐芃的脸本来就离她很近,突然凑到她耳边,用舌头在耳垂上舔了一下。“你前男友反正都不在乎你是不是跟别人做,那你就真的做给他看吧!”
施梦萦这次完全听懂了,“又要做”这个念头出现在她脑海里,顿时慌乱起来。这时她才发现,也不知什么时候,徐芃已经悄然贴到她的身边,两人间的距离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而浑身赤裸的她就像完全不设防的阵地,随时都可以被轻而易举地攻陷。
耳垂遭到突然袭击,那条灵活的舌头把自己的耳朵和心绪搅弄得同样难受,从他嘴里吐出的热气弄得她脖子痒痒的,莫名其妙有了几分羞涩。施梦萦心烦意乱,想把徐芃赶得离自己远一些,伸手推了好几下,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而他的手已经摸到了她的两腿之间。
施梦萦的大半身体原本都躲在被子里,只把肩膀以上的部位露在外面。现在用尽气力去推徐芃,自然顾不得遮挡这回事,几番撕扯后,整个上半身完全从被子里滚了出来。
如此近距离地看着摇摆颤动的裸乳和嫩红挺翘的乳头,徐芃性致大增。这时正是需要大踏步前进的时刻,他再也不像此前那样小心翼翼,被子里那只顺利滑进施梦萦两腿间的手快速向上游动,直接摸到阴道口;另一只手则无视施梦萦的推拒,直接从她腋下穿过,将她紧紧搂住,一个个热吻雨点般落在她的脸颊、眼睛、耳朵、头发上……
“你这么漂亮……喜欢你的人多的是!他把你当草……有的是人拿你当宝……来,好好做一次!让他后悔去吧……被人看扁了还不敢发泄一下吗?”徐芃气喘吁吁地蹦出一句句零碎的话语,在用身体强横地控制施梦萦的同时,还不忘用语言来撩拨她。
施梦萦仍在抵抗,尽管基本上无济于事。她分出一只手插入两腿间,试图将徐芃的手挡在肉穴以外。可她的力量原本就远逊于徐芃,两只手合在一起都未必能挡住他一只手,现在分散了力量,更加难以招架,上下两边都迅速接近失守。
她急得都快哭了,连声地哀求着:“别弄了……我不想做了!我不想做了!求求你别弄了!”
这种时候,徐芃怎么可能停下?他索性猛地将整床被子全掀到地上,蛮横地翻身压到施梦萦身上,吻上她的嘴唇。他拼命把舌头顶入对方唇间,长达一分钟的粗暴进攻后,终于成功顶开了施梦萦紧紧咬合的牙齿,吸住她的小巧的香舌。
大半个晚上相处下来,徐芃对施梦萦有了更为清楚的认识。她对很多事都有极强的预设立场。譬如,她把感情当成性爱的重要前提。没有感情,想要她乖乖配合上床,真是千难万难。今晚自己得手,得益于许多巧合同时发生。否则,施梦萦之前离开房间后可能压根就不会回来。接下来,在没有巧合帮助的条件下,自己还想继续享用她的肉体,就得想办法让她内心深处产生感情的错觉。
什么是感情?说起来很玄,其实又很简单。尤其是像施梦萦这样情绪化严重的女人,这种女人对感情往往有十分肤浅的形式化的理解,无非是做好两个动词和两个形容词而已:陪伴、迁就;温柔、热烈。在最短时间里让她感受到其中至少两点,就很容易让她陷入错觉,从而无意识地卸下心防。像她这样的女人,一旦打开顽固的心防,再让她接受和男人做爱,诱骗也好,强迫也好,就容易多了。
徐芃紧紧抱住施梦萦,像要把她揉到自己身体里去似的。如他所料,他抱得越紧,施梦萦的反抗就越轻微。他的舌头肆意在她嘴里搅动,偶尔还卷住她的舌头吸到自己嘴里,充分交换着各自的唾液。
他一直吻着,不松口,吻得施梦萦几乎窒息,整个人渐渐瘫软。直到她放弃所有反抗,垂下手抱住身前的男人时,徐芃这才松开嘴,一条长长的水丝连接在两人唇间。
施梦萦整个人已陷入半迷茫的状态,她急促地呼吸,胸部快速起伏,两个裸乳有韵律地轻晃着。徐芃离开她的嘴唇,没浪费半点时间,就从脖子开始一路向下吻去。他不光单纯的亲吻,还不时地舔舐,几乎没放过任何一寸皮肤,包括下巴、腋下、肚脐……
在床头灯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施梦萦整个上半身很快就满是口水的反光,亮莹莹的。
施梦萦被他舔得越发手足无措,浑身绵软,喘息声逐渐沉重。她左右摇摆着头,却无论怎么摆放都觉得不舒服。从脚心透出的麻痒,一直窜到头顶,酥酥滑滑的,像一只大怪虫子啃噬着她的每一寸血管,每一块皮肤。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十分陌生。
大学里和方老师做爱时很少会有这种感觉,和沈惜在一起时倒是有过,可她和沈惜做爱的次数实在太少了。今晚之前,施梦萦甚至从来没有认真感受过,这种感觉到底是难受,还是舒服?
突然,施梦萦浑身僵直,剧烈发抖。徐芃吸住了她的阴蒂,在用舌头对这一小团软肉进行长时间的拨弄后,又将肉穴口附近的皮肉全都舔了一遍,最后集中全力进攻凸起的肉蒂,一次次将其吸进嘴里,用舌头一遍遍刷弄。
施梦萦再也按捺不住,一声悠长的呻吟在整个房间响起。
徐芃像听到了冲锋号,将整张脸都埋进施梦萦腿间,全力伸出舌头,尽可能深地插入阴道,在竭尽全力直到不可能继续前进后,开始疯狂地搅动起来。
施梦萦觉得自己的阴道像插进了一把小梳子,在柔嫩的肉壁上飞速扫动。扫到哪里,哪里就麻痒难耐,一旦小梳子离开,又像充满遗憾一样空虚。好在很快就会有另一片肉壁被刷到,另一处麻痒又袭来。
她第一次和沈惜上床时,他曾经这样做过。可当时的施梦萦没有兴趣,只让他舔了不到一分钟,就出言制止了他。如果现在正在舔自己的,是沈惜……
施梦萦没能继续想下去。一股难以言明的强烈冲动猛的从小腹向四面炸开,阴道急剧收缩,整个下半身像痉挛一样颤抖起来,难以遏制的尖叫冲破了她的喉咙。
她高潮了。
从6岁起,施梦萦就学习民歌。高中时,她在学校历次文艺演出中大放异彩。虽然最终没有走上专业的道路,20年的苦练却还是练就了一副好嗓子。在她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中,遇上总公司举办歌咏比赛,施梦萦作为入职不满一个月的新员工,以一首《天路》拿下冠军,为自己所在的分公司拿到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并亲手从董事长手里接了奖状。
有这样的嗓子打底,在她完全不加克制的时候,施梦萦简直能把一个简简单单的“啊”字,叫得像一首歌似的婉转缠绵。
这次高潮来得突然,也来得强烈,足足持续了近两分钟,余韵犹在。这也许是施梦萦有生以来最长最猛烈的一次高潮。她本就很少有这样的体验,过去偶尔达到高潮时,不过短短十几秒甚至几秒钟而已。而这一次,徐芃在整个过程里,始终没有停下对口中肉蒂的刺激。施梦萦在他的持续进攻下也足足喊了将近两分钟。等叫声停歇下来,她已经完全没了力气,浑身大汗淋漓。
徐芃终于抬起头来,满脸都沾满了施梦萦肉穴中喷出的淫水。他非常兴奋,刚刚玩弄的是个少有的真正意义上的“骚屄”——施梦萦一旦动情,整个阴道都会散发出极其强烈的骚味,淫水也带着十足的粘稠骚香,并不难闻,满是浓浓的女人味。
这次口交,徐芃真下了功夫。能听到施梦萦长达两分钟的“唱床”,也算值回票价。此刻的施梦萦收起了刚开始时那副死相,双颊绯红,四肢瘫软,眼神迷离,估计连沈惜的回信也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就相当于一块任人为所欲为的肉和一个毫不设防的洞。徐芃知道这时不必再客气,提枪上马的机会又到了。
之前那阵勾魂的叫声逗得徐芃肉棒发硬,被内裤绷得隐隐作痛。他利索地脱下内裤,肉棒坚挺如铁,顺利地捅进早已一片泥泞的肉穴。
施梦萦迷迷糊糊的,甚至都没发现徐芃又扑到了她的身上,但身体的感觉还是敏感的,她突然发现自己下身感受到的,不再是一把小梳子的精巧梳洗,而更像是一柄大铁刷的凶猛刺穿,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又被徐芃插入了。她仰起头,徒劳地呓语:“别弄了……停一停……我没力气了……”
徐芃刚开始干第二轮,肉棒鼓得正硬,不再来上一发怎么舍得停手?全当没听到她的废话,他抄起两条丰腴的大腿,把她的脚踝架到自己肩上,开始了又一轮猛烈的冲刺。之前被他舔出来的淫水,黏腻润滑,正好用来帮他抽插。他的肉棒被夹在一个狭窄的腔壁间,再被温热的液体包裹着,抽动起来格外酸爽。
施梦萦被操得没了声音,刚才叫得太用力,现在已经没劲了。她只是反复轻声叫着:“不行了……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别弄了……”
徐芃看着身下女孩通红的脸和浑身的汗,听着她像是已经被自己操到求饶似的喊声,发自内心感到满足,终于再次喷射在她的阴道里。射出第一股精液后,他猛的从施梦萦的肉穴里拔出肉棒,第二股、第三股、第四股……一股股精液从空中横掠而过,落在施梦萦的头发、眉毛、鼻子、下巴、小腹上。
施梦萦发出猝不及防的尖叫。她的眼睛被一团腥臊的粘液糊住,完全睁不开了。早在大学时和方老师交往那段时间,施梦萦就曾多次被射在脸上,这种感觉本是不陌生的,但毕竟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经历,不可避免地产生强烈的反胃感。
只是她现在浑身无力,就算恶心,也没法做什么,只能偏过头,想要避免不再被精液直接射到脸上。其实徐芃这时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最后两股精液根本就射不到那么远,滴滴答答地全落在了她的腿上。
徐芃一屁股坐倒在施梦萦身边。这次比前一次爽的多,他一时沉浸在回味中,想不出说些什么,伸手想再摸摸施梦萦的腿,没想到一把按到自己射出的一摊精液。他随口笑骂一句,随手全抹在施梦萦的乳房上。看着红嫩乳房上那层水渍,徐芃的恶趣味爆发,笑嘻嘻地把施梦萦身上的精液均匀地抹开。
施梦萦最厌恶精液的味道,但实在是连动根小手指的气力都没了,只能任由徐芃在自己身上玩花样。
徐芃一边抹开精液,一边暗自盘算。前后搞了两场,这个晚上他已经满足了。但他也没想就这么放过施梦萦,这个晚上让他对这个女孩有了新的认识,也对她有了新的企图。他已经大致冒出一个构想,如果这个计划能执行下去,今后一段时间也许会变得很有趣,而且也能找到别样的成就感。
“关于你男朋友的事,如果你放不下,过几天我再帮你试探试探。说真的,要是你铁了心想把他追回来,也不是不可能,就是要看看情况再说。”徐芃轻轻揉着施梦萦的肩膀,态度变得很温柔,“今天你准备睡在这儿,还是回家?明天我帮你请一天假。你休息休息,再好好想想。”
施梦萦累得像刚跑了几公里,脑子又浑浑噩噩的一团浆糊,随口回应着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动不动躺了二十分钟,她慢慢起身下床,麻木地进卫生间冲洗身体,穿好衣服。她决定回家,不想和徐芃在一张床上过夜。
恍恍惚惚的,徐芃送她回到家里时,已经凌晨两点了。
这个奇怪的晚上,对施梦萦来说像了场梦似的。她第一次让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男人进入自己的身体——不光是那人的肉棒,还有他的精液,也进入了。
从高中时起,施梦萦和所有女生一样,都幻想过爱情和婚姻。她曾经固执地相信自己这辈子肯定只会和一个男人有那样的关系。肢体交缠,灵欲结合,这必然是一生一人的选择。
在她曾经的想象中,那些就像是一个个美妙的慢镜头,神圣美好。
但是,算上今晚的徐芃,自己究竟已经和几个男人上过床了?五个吗?施梦萦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无法确定这个数字。
因为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第一夜到底经历过几个男人。从照片看是两个,可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正因为这一点,也许施梦萦一生都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曾有过几个男人。
她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久久难以入眠。
天蒙蒙发亮时,施梦萦觉得下身湿乎乎暖哄哄的,本来还昏沉沉地以为是灌到肉穴深处的精液回流,猛的警醒过来,跑去卫生间一看,才发现内裤里一片深红,原来是毫无预兆地来了月经。
忍着突如其来的疼痛,施梦萦收拾好下身,垫上卫生巾,换好内裤,再回到床上擦干净被血沾污的竹席,忙活了好半天,肉体和精神同时都疲惫到了极点,终于熬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因为什么,施梦萦突然被惊醒。头痛得要死,抬抬手都觉得浑身酸疼,她拿起手机看时间,发现自己只睡了两三个小时而已。
因为徐芃给她放了假,所以施梦萦也没起床去上班,昏沉沉在家待了一天。
施梦萦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反正是坐哪儿都不舒服,看什么都不开心,躺下不久就想起身,起来后傻坐着愣半天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她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却半点不觉得饿。
她不停对自己说:“沈惜一定不像徐芃说的那样!”
她必须得这样对自己说,否则她怕自己会在家里发疯。她怎么能接受在沈惜心中自己已经没有半点地位?她又怎么能相信沈惜就是因为自己在床上无趣才提出分手?
他在做什么?他会不会也想到了我?我想和他说话!或许这是此刻她头脑中唯一清晰的念头。
打开电脑想放歌来听,响起的第一首歌是徐佳莹的《失落沙洲》。听着那一句句撕人心肺的歌词,施梦萦几乎就要落泪了。
“我不是一定要你回来,只是当又一个人看海。回头才发现你不在,留下我迂回的徘徊。我不是一定要你回来,只是当又把回忆翻开。除了你之外的空白,还有谁能来教我爱……”
施梦萦再也坐不住。她觉得自己一定要去找沈惜,一定要和他好好说话。不然,她不可能再度过又一个孤独的夜晚。
打的来到云澜公馆时,正是傍晚时分。初夏季节,这个时候天光还是大亮的。以过去的经验而言,周五这个时间沈惜很有可能已经在家。按了半天电铃,却无人应答。施梦萦掏出手机,想要给他打个电话,犹豫再三却又放下。
如果他知道自己正等在他家门口,会不会就不回家了?
施梦萦过去根本不可能会有这种想法,她只会毫不犹豫地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沈惜。但徐芃昨晚说的那些话终究还是起了作用,使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彷徨。尽管她一再告诉自己,徐芃是乱讲的,没一句靠谱,但她还是开始怕了。怕沈惜真的不想再见到自己,不想听到自己的声音,甚至怕他会找各种理由来避开自己。
有了这么一层心事,施梦萦就在离沈惜家不远的小凉亭坐下。从这个位置,她能清楚看到沈惜家正门和车库门,也就能在他回来时第一时间就发现。
施梦萦所了解的沈惜,是个逍遥自在的闲人。他在中宁中心城区开的那家书店名为“闲枕书屋”,名字就取自李清照的《摊破浣溪沙》中“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的名句。另外他还是城东临仙湖畔“布衣人家”茶楼的老板。光听这两个店名,大致也能看出他的性情。
说是老板,却没觉得沈惜平时有多在意自己的生意,看上去他的日子过得云淡风轻。偶尔还会去拍些照片什么的,但基本都是受人之托,绝大多数都不收费,没有借此赚钱的意思。在施梦萦看来,这根本就是沈惜不务正业的业余爱好。
另外,听他说他还在微信公众号里写文,估计也是玩玩闹闹的。
如果两人之间没有爱情,施梦萦对沈惜的评价会是不求上进,毫无事业心。尽管沈惜给予她的物质条件不错,但施梦萦猜测他的身家应该是来自于他早年过世的父母的遗产,而非他凭自己的本事积累的财富。
所幸,施梦萦自问不是拜金女。所以她以巨大的包容心接受了这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沈惜。只要他还有些收入,不至于坐吃山空,她就决定不去干涉他的自由。有时沈惜想和她聊聊他正在写的东西或者正在拍的视频,她也只是随意应付两句,懒得去理会。以沈惜那种丝毫没把事业和财富放在心上的性子,换个有更高物质追求的女人,早就主动提出分手了,哪还轮得到他来说这两个字?
所以,沈惜应该不会在书店待到很晚,多半就快要回来了。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沈惜的车终于出现在视线里,沿着小区道路缓缓驶来。
施梦萦站起身,朝凉亭外走去。她准备到沈惜家门前去迎他。
车子停到车库前,却迟迟不见车库门打开,不知道沈惜坐在车里究竟在等什么。又过了一两分钟,副驾驶座这边的车门打开,下来一个……
女人。
施梦萦猛然停步。
这个女人看上去比自己大了两三岁,短发,个子很高,一身牛仔裤、白T恤的随意打扮。因为背对着自己,施梦萦看不清她的长相。
沈惜这时也下了车,打开后车箱,拖出两件行李,打开屋门,帮女人把行李都放入玄关,然后对她说了几句话,上车匆忙地离开。自始至终,他的视线都没有转向凉亭这边,自然也就没有看到施梦萦。
那女人站在别墅门前,直到沈惜的车离开视线,才转身走进别墅,关上屋门。
施梦萦木然地站在原地,一股巨大的绝望感笼罩着她。
分手才两个月,沈惜就找到了新女友?
他这几天一直说自己忙,就是在忙这个吗?这女人这么快就要搬来和沈惜一起住?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和自己分手之后,还是……分手之前?
这女人正在沈惜家中。她也许就要用沈惜家的厨房做饭;她可能会窝在自己很喜欢的那张沙发上听沈惜收藏的CD;她多半会和沈惜相拥在床上一起看电影;她还会和沈惜一同入睡,睡前做些他们爱做的事……
这些,曾经都属于施梦萦。
今后,可能永远不会再是了。
分手已经两个月,但施梦萦一直都没有完全丧失也许有一天还会再搬回这个别墅来住的希望。而今天,这最后一点点希望被砸得稀碎。
施梦萦突然很想冲上去,敲开沈惜家的门,问问那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快步朝别墅走去,却突然愣在路中央。
面对这个女人,自己该说些什么?质问她?以什么身份质问她?
前女友?
施梦萦发现自己处于一种很可笑的境地,她还不至于Low到如此程度吧?
走吧,走吧……
施梦萦失魂落魄地站了一会,然后像鬼一样飘走了。
在她走后半个小时,沈惜驾车归来。
这几天他本该两耳不闻窗外事,全力以赴剪辑宣传片。无奈,今天下午巫晓寒给他打了个电话。
巫晓寒是沈惜的小学和高中同学。在沈惜从小到大,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包括在英国读研究生那段时间在内所有的同学里,和他关系最好的几个,几乎都是小学同学。过了近20年,大家现在的家庭条件、专业方向、现实境遇都不尽相同,但交情却始终如一。
巫晓寒就是其中一个。她是沈惜小学班里公认的第二美女,家境优越,多才多艺。高中毕业后,和当时的男友双双出国读书。
在国外拿到学位,巫晓寒和男友一起回国,没过两年就办了婚礼,2011年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她和沈惜同龄,还不满30岁,生日也只相差一个月,但沈惜到现在还没结婚,她却已是一个4岁小丫头的妈妈。
在电话里,巫晓寒只问了一句:“能不能在你家里住两天?”
从认识那天开始,沈惜几乎就没对巫晓寒说过不。
当然,沈惜特意说明,自己这几天有任务在身,可能会有些忙碌。到家里来住,绝对没问题,但吃饭就只能将就,没法讲究。他自己这几天吃得也都是外卖。
巫晓寒没有任何意见:“我只要一张床,一间浴室就行。你要不怕我的手艺差,我来做饭好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沈惜还能说什么?于是他抽出时间去巫晓寒家接她。对于已婚好友突如其来的古怪要求,沈惜一路上有过些猜想,但见面后巫晓寒的架势还是令他隐隐有些担忧。既不见巫晓寒的丈夫周旻,也没见到她女儿周馨藟,随身还有两个大旅行箱。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准备回家了?眼见就是七月了,要是只在外面住两三天,何至于有这么多行李?
不过沈惜也不会蠢到当面去问。只要巫晓寒自己不提,沈惜只会把疑问藏在心里。
接了巫晓寒到家,沈惜又跑去旁边的超市帮她买忘带的牙刷和面膜。
这几天压根没想过做饭,所以沈惜家的冰箱里毫无库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巫晓寒纵然有心,也没办法展示手艺。沈惜本来也不想麻烦她,否则刚才去超市时完全可以补充些食材。他叫来两人份的外卖,两人对坐着一块吃了。
这顿饭吃得稍显沉闷。饭后沈惜说声抱歉,直接就上了楼。巫晓寒独自前往已经收拾好的一楼客房休息。房间自带浴室,又有一张相当舒服的大床。如果巫晓寒此前在电话里说的不是玩笑,那么沈惜其实已经完全满足她的要求了。
沈惜在书房的电脑前忙了三个小时,剪辑工作十分顺手。拍摄素材时,他已经特意顾及后期剪辑。带着想法拍,和不带想法拍截然不同。所以现在做起来也算事半功倍。
忙起来,往往会模糊时间的概念。等沈惜再次抬起头来看墙上的钟时,指针已经指向晚上十点。沈惜之前曾想过在忙碌间歇去找巫晓寒聊几句。毕竟她在家里住着,自己作为主人连个面都不露,未免太怠慢客人。
可是已经到了这个点,不太方便再去找巫晓寒了。
沈惜自认不是正人君子,他对男女性爱没什么过分谨严的戒条,既没有人妻禁忌,更没有什么“朋友妻,不可欺”的死板信念——何况周旻也不算是他的朋友——在性方面,沈惜只坚守他自己划定的底线。
当然,沈惜并不是对巫晓寒有什么觊觎之意。两人相识相交20多年,早成了近乎血亲似的亲密好友。在他们这群小学时代的好友里,多年来联系不断的朋友很多,却没有成就一对情侣,在同学会时说起这个话题,好多人都说过,和这帮同学没法谈,感觉像乱伦。
但是,巫晓寒毕竟是个相貌和身材都十分出色的美女。接近午夜之时,跑去这样一个女人的房间,面对一张床和一个身高174cm的长腿美女,尤其是,万一她已经换好睡衣,对着这么一具诱惑力十足的肉体,沈惜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发生些什么。
真在自己家里和巫晓寒发生些什么,沈惜会觉得别扭。于是他放弃了去找巫晓寒的计划,准备去弄杯咖啡,争取今晚开夜工,多做点工作。如果能再加快些进度,那后面两天他能轻松许多,也就能抽出时间来陪巫晓寒。
如果真是连续三天都不打照面,那实在太没有主人的样子。
下楼去厨房,刚到一楼的楼梯口,沈惜就听到巫晓寒房间里隐隐传出说话声。房门紧闭,门缝里露出灯光。隔着一道门,沈惜还是能听出她的声音里带着愤怒。
沈惜没有听墙根的爱好,直接进厨房泡了杯咖啡。上楼时,巫晓寒的房间虽然还亮着灯,但已经没了动静。
唉,清官难断家务事。沈惜感慨着上楼。
一边喝咖啡,沈惜一边回看剪辑完毕的视频段落。工作已完成近一半,他对进度和质量都比较满意,随手记下刚发现的小瑕疵的时间点,准备喝完咖啡就处理。
突然敲门声传来,沈惜连忙起身开门。
巫晓寒站在门外,她穿着身宽大的家居服,下摆刚好压住大腿根,两条白皙匀称的长腿极其亮眼。一瞬间,沈惜突然想起施梦萦,不是因为留恋旧情,只是因为她也有两条让他赞叹的丰腴长腿,一时有些恍然。
巫晓寒已经卸妆,但容颜几乎没有任何减分。看得出来,应该是刚刚哭过。她的视线直接落在沈惜身后书桌上的电脑上,看到屏幕仍停留在工作界面,略带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这么晚还在做事?”
沈惜举了举手里的咖啡杯,笑道:“哪有打扰?我正在休息。说不定等会就准备睡了。”
“少来,谁在睡前还喝咖啡?你是准备今天开夜工吧?”巫晓寒哪有那么好糊弄,“不打扰你了。早点忙完,早点休息!”她也不啰嗦,潇洒地挥挥手,转身下楼。
沈惜坐回电脑前,把杯子里剩下的一点点咖啡喝尽。略微沉吟了一会,把刚发现的那个小瑕疵修改好,然后关闭电脑。
来到一楼,发现客房门缝里透出的亮光暗沉了许多,看来巫晓寒已经关了顶灯,只开着台灯。沈惜轻轻敲了两下门,听到房间里巫晓寒“啊”了一声,略显慌张地说:“等一下!我穿衣服!”
等了几分钟,巫晓寒打开房门。床上的被子有些凌乱,看来刚才她已经准备睡了。沈惜略有些尴尬,巫晓寒倒是大大方方的。
想起巫晓寒开门前说的那句话,再看看她现在身上明显只穿了件单薄的家居服,沈惜突然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刚才……她是裸睡的?”
这个念头一起,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当目光落在那双光洁修挺的长腿上时,他又冒出一个想法:“她现在穿着内裤吗?”
作为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候难以避免的有些小腹发热。
还好,这些小龌龊仅仅出现在头脑里,不至于被巫晓寒一眼看穿,不然她恐怕会毫不犹豫给沈惜的脑袋来上一下。
沈惜没有贸然进屋,尽可能平静地调整了一下呼吸:“我刚收工。现在没什么事,需不需要聊聊?”
巫晓寒调皮地撅了噘嘴,侧身让出条进屋的路。沈惜示意她稍等,跑去厨房热了杯牛奶,又倒了杯柚子茶,这才回到巫晓寒的房间。
巫晓寒随手挑了牛奶,坐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时,她收拢了家居服的下摆。但因为本身长度所限,只要动作稍大,还是可能露出诱惑之处。巫晓寒翘起一条腿,紧紧压到另一条腿上,以防走光。
沈惜识趣地拖了把藤椅放在床角位置坐下,和巫晓寒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又避开了正对她的角度,不至于直接面对诱惑。
说是聊聊,可两人一时都却不知该如何开始。巫晓寒刚才上楼时得知沈惜今晚还有很多工作,本已打消聊天的念头,已经上床准备睡觉。现在突然要她重启话题,不免有些突兀。沈惜呢,完全不知道巫晓寒身上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事,只能等她来开始话题。
其实,以这两人的阅历和能力而言,找些促进气氛的话题,是轻而易举的事。只不过他们自小相识,面对彼此时,那些平时驾轻就熟的社交技能反倒用不好。
发了会呆,巫晓寒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挺起上身,原本盯着自己膝盖的目光投向沈惜,羞涩又决然地问:“能帮我一个忙吗?”
沈惜点头。
“你能不能让我看看……”巫晓寒说得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完全没了声响。沈惜努力地听,直到实在听不清,只能无奈地摊手,表示自己没搞懂她到底要看什么。
巫晓寒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毫不犹豫地伸手指向沈惜下身某个部位。
沈惜完全想错了她的意思,扯了扯自己穿的家居短裤裤脚,摸不着头脑地说:“超市买的,78块一条,很普通啊。”
巫晓寒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努力地控制住,摇了摇头,又指了指沈惜下身,这次她指的位置更加精准,直指两腿之间。
沈惜噎住。他楞了一会,不敢确定地指着巫晓寒刚才指的部位,试探地问:“姐姐,你是说这个?”
这要求实在太诡异,他不得不猜测巫晓寒是不是在耍他,巫晓寒尴尬又肯定地点头。她死死盯着沈惜的下身,瞧了好一会,又转而盯着他的眼睛。沈惜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居然是认真的。
“为什么?”半夜三更,听到一个美女对自己突然提出这种要求,沈惜第一时间竟然不觉得幸运,反而瞬间冒出一股恐慌。
“想看!不可以啊!?”巫晓寒又将视线下移,“喂!你是男人哎!怕什么嘛?我还能把你怎么样?!你要觉得吃亏,那我们交换好了。你让我看你的,我也让你看我的,行不行?”说着,她捏住家居服的下摆,作势要往上拉。沈惜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自然而然地落到她圆润的腿部曲线上,白皙的肌肤刺激着他的眼睛。
“别别别,我不是这意思……”沈惜被巫晓寒这不辨真假的举动吓了一跳,要是她真在他面前露出赤裸的下体,那气氛可就暧昧了。
他选择投降,别扭地扯着短裤,想要脱下它,可又实在拉不下脸来。莫名的尴尬逼得他再次举起双手:“姐姐,您大慈大悲放过小弟吧。您到底要干嘛?直说行吗?”
巫晓寒又被他的举动和语气逗笑,嘴角微翘,说不出的俏皮好看。沈惜看得心头发热,瞬间像是被点燃了什么。好在这个美女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熟人,沈惜来了几次深呼吸,也就调整过来,没有失态。
“你这家伙!我的要求有这么让你为难吗?你说,要是现在坐在我这位子上的是另一个女人,坐在你那里的是我老公,他听到这么一句话,会怎么做?”巫晓寒的手终于离开家居服下摆,老老实实搭在了膝盖上。
沈惜挠头。话题总算还是开启了。他放下手里的急活,特意下楼来找巫晓寒,本就做好了深谈的准备。问题涉及到她丈夫,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试想一下,一个父母双全,家境优越,成家立室的女人,突然选择离开自己家,借住到老同学家中,要不是夫妻间出了问题,还会是什么事呢?
说实话,自从巫晓寒高中时和现在的丈夫周旻走到一起,沈惜和其他老同学中就没一个人看好这段爱情。哪怕几年前他们结了婚,仍然没有人看好这段婚姻。只是巫晓寒一向外柔内刚,特立独行,大家这才既没有把反对的意思宣之于口,面对周旻时往往也添上几分疏离的客气。
没办法,巫晓寒和周旻,一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巫晓寒从小是品学兼优的好女孩;周旻却交了一大堆混在道上的狐朋狗友,即便他也读了市重点中宁一中,但还是和很多社会上的小混混牵扯不清。在各种脑残小说和影视剧里,这样反差明显的男孩女孩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绝配CP,但在现实中,这样的组合能一辈子幸福和谐的,恐怕不多。
换个人还真难做到。也就是巫晓寒,一直挺到了结婚生女,始终不变。粗算下来,两人在一起已经超过11年了……
人生又能有几个十年?
“我不知道。”面对巫晓寒蕴意深刻的问题,沈惜实话实说。从巫晓寒的语气中,明显能听出这对夫妻出现了严重问题。虽然沈惜很不喜欢周旻,也不屑于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
“都是男人。我现在这个样子,主要是因为此时此刻坐在我面前的是你巫晓寒。在你面前,我实在没办法表现出男人最难看的那一面。如果换个女人坐在那里,大半夜的对我提出这种要求,我肯定会以为她是在向我发出邀请。我会做什么还真不好说。”
“什么邀请?”
沈惜微笑:“大家一起做运动啦。”
巫晓寒皱了皱鼻子,做个鬼脸:“我就是这个意思啊!”
沈惜基本恢复了镇定,也不再怕巫晓寒搞鬼,反过来戏谑道:“我可真没看出来。你要真是这个意思,就不会穿这身来给我开门啦……”
巫晓寒家居服胸前是个蜡笔小新的图案,那副抿嘴挑眉的贱样真的很破坏暧昧气氛。
巫晓寒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扫了沈惜一眼,撅着嘴说:“那我不会嘛!要不你教教我?是不是什么都不穿就行啦?”
沈惜一手横抱在胸前,另一只手托着下巴,尽量让自己的身体缩起来,免得出现什么不雅的反应。巫晓寒撅嘴的样子过分媚惑了一些,又让他心头一荡。
“姐姐,你家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不在家收拾你老公啊,非要大半夜跑来折磨我?小藟现在住在哪儿啊?”
巫晓寒原本笑吟吟地闹着,听沈惜提到闺女,稍显严肃了些,随即一阵无奈苦笑:“藟藟在我爸妈家……唉,看来真是老了,就算想诱惑男人,都没人要了。”
沈惜脸上的笑容全是“你真是没有自知之明”的意思。
巫晓寒淡淡地把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巫晓寒19岁和周旻一起去澳大利亚留学,23岁回国,24岁结婚,25岁时生下女儿周馨藟。倏忽十余年,她的心思全都牵挂在四个人身上:老爸、老妈、老公、女儿。尽管不被大多数人看好,但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还是很美满的。
没想到,她突然间撞破了周旻的秘密。
其实,也不算突兀,周旻早有前科。在巫晓寒怀着女儿时,就曾发现周旻有过嫖娼的行为,那时结婚还不到半年。本以为那是因为自己正在孕期,丈夫忍耐不住,偶尔去试个新鲜。点破后巫晓寒接受了周旻的道歉,两人继续太太平平过日子。巫晓寒不是傲娇的蠢女人,话要说清楚,规矩要立,但只要不是想着非要立马散伙,该收的时候还是要收,不能把丈夫一棒子打死,更不能揪着一点事就反复找后账。
此后的周旻,好像确实没有故态复萌的迹象。
去年馨藟刚过完三岁生日,巫晓寒又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周旻的账户余额严重不足!
周、巫两家的家境都好。夫妻两个目前都在外企上班,每个月的收入不菲。巫晓寒开朗爽明,既是从来不曾为钱的事发过愁,所以从没想着要从老公那里多要家用。日常开销她一向只花自己的钱,甚至连花在女儿身上的钱,只要她自己能承担的,也不会特别向周旻要钱。
周旻每个月只是象征性地拿3000块钱放到家里公用的账户,以他每月的收入而言,这点钱还不到三分之一。但巫晓寒一来不缺钱,二来又一向认为男人手边应该留有充裕的钱,所以也从不干涉丈夫用钱。
可这一回巫晓寒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她有个关系很好的表弟,急需一大笔钱周转。当时她自己手头的钱不够,就想让周旻拿些存款出来救急。数目虽然不算小,但对他们家来讲也不算为难,可周旻对这么个小要求一直支支吾吾拖着不办。巫晓寒起了疑,去银行简单查了下,惊讶地发现周旻所有银行卡里最多一张的存款余额也没有超过5000元。
这怎么可能呢?要知道,这几年每个月他自己可以任意支配的钱至少有6000元,接近8000元也没准。没见他买过什么理财产品,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投资,就算房贷全由他来还——实际上巫晓寒分担了一半——也绝不至于三四张卡加在一起还不到两万元存款,钱都到哪儿去了?
周旻的解释是:赌钱,输了。
巫晓寒很生气,但终究还是忍了。她本来就知道自己的丈夫不是循规蹈矩的人。高中时还和小混混们来往呢,现在他至少在踏踏实实地工作,有正经收入。赌博输了钱,就当买了教训。她只提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周旻必须保证以后不再去赌博。
此后,巫晓寒并没有剥夺周旻管理自己工资的权利,只是让他把每个月上交家用的额度提高到5000元。
她表弟急需的那笔二十几万元的周转款,巫晓寒还是临时向沈惜借的。
可事情没这么简单。上周六晚上周旻出门和朋友聚会吃饭,巫晓寒无意中发现他忘了关电脑,原本想帮他关机,却发现桌面任务栏上QQ头像正在不断跳动。这个QQ号很陌生,并不是丈夫常用的,正在闪烁的头像也都是诸如“中宁交友群”之类的奇怪名称,巫晓寒点开主界面看了下好友名单,其中几十个好友没一个是她认识的,而且基本上都是女人,用的还都是诸如“贝贝”、“美美”、“小野猫”之类的各类花名,头像也极尽俗艳媚惑。
巫晓寒只是不喜欢约束老公,不代表她没脑子。她平时不会刻意搜看周旻的手机、电脑,不查短信、微信、QQ,但不代表她对如此明显的迹象也会漠不关心。她开始翻看聊天记录,发现周旻和大多数好友都有过联系,对话基本上全是问价,问服务内容。他还会给其中一部分作出事后评价,诸如:“你的屁股确实很翘。”“胸很大,下次给我乳交吧。”“口的技术很好,下次射在你嘴里。”“今天有没有把你干死啊?干了你好几次了,怎么你的屄越干越紧了?”
这些女人要价基本上都要500元到800元一次,有些特别年轻漂亮或者能提供特殊服务的要价更高。以他每周至少一两次的频率,能存下钱来才有鬼。
巫晓寒立刻打电话命令周旻回家。他匆匆回来,一看到妻子坐在电脑前,自己的聊天记录全部曝光,第一反应是愤怒,第二反应则是转脸就走。
此后两人持续了好几天的冷战。从冷战第三天开始,周旻索性就不再回家。
丈夫跑去外面躲清静,巫晓寒也不想独自被扔在家里生闷气。她想来想去,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安全、舒服,家人放心,而周旻还不敢来糟扰的地方好好待几天,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沈惜家。她知道沈惜已经恢复单身,自己的求助不会让他在女友处为难。
对这种狗血的剧情,沈惜无语。他沉默片刻,认真地说:“晓寒,我跟周旻没交情,不会帮他说话。但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嫖,比赌强。真的。”
巫晓寒啐了一口,问:“这话我还真不爱听!这话也就是你们男人能说得出来!你是不是也经常去嫖啊?嫖怎么就比赌强了?”
沈惜揉了揉鼻子,惭愧地笑:“不好意思,嫖娼这种男人必修课,我还真没能补上!但说真的,我一直都这么想,嫖比赌强。嫖到没钱了,绝大多数男人也就消停了;赌到没本了,绝大多数赌徒还会想尽一切办法继续赌,最终会把什么都搭进去。嫖,说白了就是一哆嗦的事,哆嗦一次,能消停好几天;赌,没白天没黑夜,无时无刻,难以自拔……嫖伤自身,赌害家人。你说,是赌好,还是嫖好?”
巫晓寒撅着嘴,闷了一会,抬头白了沈惜一眼:“都不好!”
沈惜一下被噎住,苦笑:“姐姐,您这话,真是绝对正确!”
巫晓寒伸了个懒腰,似乎心情略好了些:“行了,唠唠叨叨说了那么半天,够了。不说这事了!”
沈惜起身,过去从她手里接过空牛奶杯,淡定地说:“不说就不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要想继续和他过,有继续过的活法;你想分手,也有分手的活法。就看你自己怎么想。反正我肯定站在你这一边。这段时间就住我这儿,想住多久住多久。早点休息,晚安。”
说完,他转身要走,却被巫晓寒一把扯住裤脚。
沈惜惊愕回头。
巫晓寒咬着下嘴唇,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别走啊,你还没给我看呢!”
沈惜差点把手里两个杯子都甩到地上。
“姐姐,我就不明白了!你干嘛非要看这个?!你又不是没见过!呃……我不是说你见过我的,我是说你又不是没见过这玩意儿!”
“我只看过我老公的。从我第一次,到现在,自始至终我都只见过他一个人的。我就想看看别的男人的,有什么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沈惜没好气地说,“长长短短,粗粗细细,黑黑白白,能有什么不一样?!还能是什么别的鬼样子?”
巫晓寒不说话,就是摆出一副任性小姑娘模样,死赖着沈惜的裤脚不放。看她现在的样子,4岁的周馨藟都比她要乖一万倍!
沈惜想了个脱身办法:“要不我去网上下部A片给你看?”
巫晓寒眼睛一亮:“耶?好主意!我还没看过哪!”随即她又改了主意,“那个明天再说!现在有个活的,我为什么要看屏幕上的?”
沈惜叹口气,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走到巫晓寒面前。
两个人贴得很近,他的呼吸几乎已经可以喷到她的脸上。
巫晓寒双颊飞红,稍微抬头盯着沈惜,红唇微张,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沈惜一把搂她入怀,箍着她的腰搂得紧紧的,右手像摸小女孩的头似的轻抚着她的秀发。
“晓寒,都是妄念!别管别人怎么样,我们要做自己。不能因为别人做了些错事,我们也要做些坏事去报复。如果为了报复而不再做自己,那我们就是在报复自己!”沈惜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你是谁啊?你是巫晓寒啊!7岁的你,是我们班最乖的女生;10岁的你,是在回家路上往我脖子里塞雪欺负我,可我还是特别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的女生;14岁的你,是发育起来让我们这帮毛头小子流口水的女生;18岁的你,是被孙易峰抛弃,马上又咬紧牙关坚持高三冲刺,成绩一直保持在前五名的女生;19岁的你,是不顾大多数人反对,坚持自己所爱,和周旻一起出国的女生;24岁,你是美丽的新娘;25岁,你是骄傲的妈妈……你要永远保持这些美丽的样子。你是巫晓寒!永远别做那些会让自己后悔,会让关心你的人难过的事……”
沈惜的话说到一半时,埋头在他颈间的巫晓寒就开始抽泣,泪水迅速濡湿了沈惜的肩头。他一直搂着巫晓寒,直到她渐渐止住抽泣,才放开她。两人对视片刻,沈惜又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再次拿起杯子,往外走去。
来到门边,沈惜突然回头,笑道:“如果有一天,你心结解了,兴趣来了,只是单纯想要看一下的话,我会考虑给你看哦……”
巫晓寒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