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大发雌威

  才刚走出了石室,赵平予不由心中一突,见他神色如常,放下心来,跑到他身边问东问西的项明玉还好,可蓝洁芸那表情可就让他心下叫糟了,她虽是没说什么话,只是平淡无比地瞅了自己一眼,但赵平予与她结发最久,两人相知最深,岂会不知这表情正是她最生气时的模样?以往当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蓝洁芸无论年龄武功及江湖阅历都在赵平予之上,一直都是她在照顾他,责任感让蓝洁芸便是心有不喜,也极少发作;但就因如此,赵平予才最清楚,当她难得脾气发作的当儿,自己可是动辄得咎,做什么都深怕惹她开火,偏又不能放着她不管,那样后果更糟。

  幸好当两人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项明雪和白欣玉像早约好了一般,一人一边地将云雨过后神态娇羞无比诱人,又看似被赵平予采的气虚力空,连站都站不稳脚步,全不像以往那圣洁出尘模样的雪青仪扶了开去,带到另一边的石室去更衣梳妆,否则一边是心下恚怒的蓝洁芸就要爆发,一边是冰冷如雪的项明雪冷目含霜,两女夹攻之下,赵平予纵有三头六臂,也难脱此难。

  拍了拍项明玉抓着他衣袖的手,也不管项明玉对赵平予难得不住打冷颤的神态瞠目结舌,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一语不发的蓝洁芸身边,很小声、很卑微地轻声开口,「对…对不起,洁芸…这…这几天辛苦妳了…我…我一时不察,对妳们发脾气,还…还躲起来这么久,真的很对不起…」

  「你没事就好,前两天我们都担心死了,生怕你还是想不开,又不肯吃不肯喝的,要是弄坏了身子怎么办?」项明玉吐了吐小舌,扮了个可爱的鬼脸,抓着赵平予的手轻轻摇着,「本来明玉还在想,如果你再不出去,就算明知会惹你生气,明玉也非得进去把你拖出来,逼着你非好好吃东西不可,现在幸好你自己出来,也不生气了,这样就好,完全没事了,是不是,予哥哥?」

  天哪,怎么会这样?原本已是提心吊胆的赵平予,听项明玉在一旁出言解慰,心中的紧张非但没有抒解半分,反而提的更加紧了。原本当他的心思在与雪青仪云雨后回复正常的当儿,赵平予第一个就想到,将她们这样扔在外边这么久,不知蓝洁芸等人会怎样怨怪于他;一出来果然证实了赵平予所想没错,蓝洁芸的神情平淡中暗含恚怒,项明雪则借着扶雪青仪入房的机会避了开去,显然是为了避免在众人面前失态发飙,想等到只有两人在一起时,再将火气泄个干干净净。

  在这种情况下,赵平予光向蓝洁芸一个人赔小心心中已是七上八下,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引的蓝洁芸这几日积下的怒火全盘发作,给她一口气骂个狗血淋头,或许自己还得暗自高兴祖上积德;偏偏项明玉这小姑娘却在此时插言安慰,还是用这么没有内容的空话,赵平予深知这种故作平静、勉强安抚的作法,表面上像是硬把事态压了下来,实则最容易引人怒火大作,偏生项明玉言已出口,自己却是想阻止都阻止不了,眼见蓝洁芸面上阵红阵白,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是啊!什么都过去了,没事就好!前两天我们真的都担心死了,生怕你有什么不测!这下可好,你好好的出来了,什么事都没有了,是不是?」蓝洁芸的话中看似平稳,像是想把心中的激动全给隐藏起来,但她的声音却背叛了她,光从语音中难以掩饰的波动,和一双紧握的纤手那抑制不住的颤抖,便可知蓝洁芸此时正是心情激动难抑,强抑下来的平静随时可能崩溃的时候。

  这也难怪,心中为他担惊受怕了这么久,也不知两三日不饮不食的赵平予是否撑得过去,又怕郑平亚等人随时可能找到此处,偏雪青仪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儿,自顾自地打坐静息,其他人的害怕又得靠她以外年龄最长的自己去安抚,这几日蓝洁芸过的真是食不下咽、度日如年,她江湖经验再丰富,这般难过的关口可也是头一次遇上。无数的压力内外交煎之下,作为众人定心丸的蓝洁芸纵使在人前还能勉强保持平静镇定,尽量减少慌乱产生的可能性,可一旦其中一项问题解决了,紧绷的心稍有松弛,那涌上来的疲累可真教人想不倒下休息都不行,其他什么都不管了。

  偏偏她之所以担心受怕的最重要原因,赵平予之所以从消沉中重新站立起来,靠的又是另一位美女的献身!她与赵平予的恩爱生活,已掺了项家姐妹,蓝洁芸就算性子再宽容,当想到自己的丈夫和其他女子行云布雨时的模样,也难免芳心火起。那时赵平予和柳凝霜有了床笫之事,一来那是为了避免与郑平亚冲突的约定,二来蓝洁芸每见柳凝霜时自己也是心跳加速,比和赵平予行房时还紧张,想压都压不下来,是以当赵柳两人的事曝光时,蓝洁芸虽是醋意不小,却也原谅了赵平予-只是罚他跪了一整晚算盘而已,这回偏偏又加了雪青仪这等圣洁如仙的绝色美女!

  本来若光只是要个女人献身让赵平予大逞淫威,好在征服女人的胜利感中恢复对自己的信心,蓝洁芸绝不肯认第二,只是这次赵平予在郑平亚手下输的实在太惨,不只个人败北,结果还使他连已有肌肤之亲的柳凝霜都赔进去,那无比强烈的挫败感,使赵平予的消沉远超蓝洁芸所能想象,光靠她自己或项家姐妹这些已和他有了男女关系的女子,实在是没办法让赵平予振奋起来,蓝洁芸虽是心中无奈,却也只能暗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纵然芳心再是不喜,也只能让别人出马。

  虽说有白欣玉和雪青仪可以选择,但若真要蓝洁芸选,她宁可选白欣玉,也绝对不希望是雪青仪参与。白欣玉虽仍是处子之躯,征服她的快感较已破身的女子要大得多,但一来这种床笫之事,蓝洁芸无论如何也没法厚着脸皮向白欣玉提说,二来雪青仪虽已失身于『淫杀千里命七天』这老淫魔,但她的『慈航诀』修为深刻,虽已破身却未影响,直到现在仍是一幅圣洁无伦的仙子下凡样儿,全不似情欲能动其心的凡人,外表全看不出已经男女之事,光想到当她赤裸裸地被赵平予压在身下尽情蹂躏时的神态,那刺激连蓝洁芸的芳心都要蠢蠢欲动,更何况是赵平予呢?

  只是若论美貌,雪青仪恐怕还胜蓝洁芸一筹,那仙子下凡般圣洁的神态,更是旁人拍马难及一眼扫去便令人邪欲全消,光想到那落凡仙子被撩动了情欲,在床笫之间尽兴迎合的诱人模样,恐怕没有一个男人能抵得住那诱惑,若雪青仪来和自己分宠,要比谁能在床上争赵平予的欢心,恐怕蓝洁芸加上项家姐妹都争不赢她,如果不是事在燃眉之急,蓝洁芸绝不愿意做出如此选择。

  再加上雪青仪进房之后,随即传来了云雨之声,愈来愈是激烈,显见两人都是全心全神投入放怀享受。雪青仪旷了这么久,她原先又是跟着『淫杀千里命七天』这老淫魔,也不知被调教成怎样饥渴,一旦有机会便是欲火难耐,全神投入,这倒还可以想象,但赵平予不饮不食了足有两三天,再是钢铁打造的人也没剩多少力气,竟然还能与雪青仪如此欢畅的放怀云雨!爽到活像以前和妻子们都只是小试身手,现在才用上全力,在外头旁听着他们愈干愈是激烈、愈干愈是快活,乐得活像是好几年没上床过的蓝洁芸,心中又担心又害怕又难过,那百味杂陈也就不必说了。

  怪不得现在的她眼见赵平予破茧而出,心虽是松了下来,那强烈到难以想象的闺怨,却一口气涌了上来,使得蓝洁芸芳心怒火狂升,看到赵平予没事时的放心根本制之不住。赵平予一边想着,一边忐忑不安地站在蓝洁芸身前,活像个犯了错要被严师重罚的孩童,头都不敢抬一下。

  「对…对不起…平予以后…以后绝对不敢了…」吞吞吐吐的几句话还没说完,蓝洁芸的声音已陡地高了起来,「以后?还有以后?光这次、这次就够让大家担心的了!你以为只有你在为柳前辈担心吗?我们都一样啊!我们都希望能和她一同面对敌人,而不是躲在这安全的地方舒舒服服的享受!我们每个人都一样,不是只有你一个!可是你…你却一个人躲在里面,让大家除了帮柳前辈担心以外,还要怕你会不会因为一时想不开而做傻事!可是你有担心过我们吗?没有!你只是一个人躲着伤心,以为我们都可以很冷静的任你闹脾气!以为就算你躲着难受,别人也可以帮你把一切做好,只要你心情恢复了出来了,一切就都好了,什么事都没有了是不是?」

  听蓝洁芸声音愈提愈高,赵平予只吓得浑身发颤,说句实在话,从两人认识以为,蓝洁芸一直都是沉着平静,似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着急的样子,最多是在床上婉转承欢时神态不太一样,他可是从来没见过蓝洁芸如此失态的怒吼,那样子令赵平予一时间什么都没法去想,只能站着任蓝洁芸去发泄。而项明玉呢?从方才开始她就躲在一旁看着好戏,完全没一丝参与的意思。

  给蓝洁芸这样骂了不知有多久,赵平予只觉整个人都僵了,蓝洁芸每句话入耳,都震的他想要跳起来,偏生双脚却似给钉死在地上似的,动都没有办法动,偏偏项明玉也不解劝几句,山洞中活像是只有他和蓝洁芸两人在而已,除了蓝洁芸的声音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动静可言了。

  好像被她活活骂了一生一世,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蓝洁芸的声音终于稍有歇下之势,赵平予才敢开口,发出的声音活像被抽干了水份一般,一点儿劲都没有,小心翼翼、卑躬屈膝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将蓝洁芸已慢慢消下去的火气给撩起来,「对不起,洁芸…都是…都是平予的错,是平予一点经验也没有,遇到事情只知道…只知道一个人躲起来,完全忘了有妳们在…都是平予不好,求求妳…别气了,饶了平予这次好不好?以后平予一定乖乖的,再也不敢闹了…」

  「你…你以为这样说,洁芸就原谅你了吗?」原本蓝洁芸就是沉稳的性子,只是这一回可能牺牲的柳凝霜在她芳心中的份量实在太重,而另一个令她魂牵梦系的赵平予,又是如此消沉,活像被抽了魂一般,偏偏还得定下心来,慰抚项家姐妹可能的惊慌,这几日蓝洁芸的压力当真大的无以复加,若非如此,要让她如此失态到旁若无人的大发脾气,惊的周围人全没有插言的空隙,怕还真是难之又难哩!方才那一轮怒骂,似乎已将她胸中的火气放出大半,发泄之后蓝洁芸恢复了理智,声音总算稍稍恢复了往日平静,「平予这次实在…实在太过火了,非好好罚你不可…」

  「是,是,平予知错,平予认罚,无论洁芸小姐要怎么罚平予都行…」听蓝洁芸的话中总算有了松动之意,赵平予七上八下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他赶忙开口认罚,生怕只要稍稍慢个半点,那迟延又会惹的蓝洁芸大发雷霆,到时候要等到她歇下口来,可就更难了。「这次完全…完全都是平予的错,是平予不好,洁芸小姐千万别再气了,好好的罚平予出气吧!平予会乖乖认罚…」

  「既然如此,就罚你好好坐在这儿,」怒火泄尽之后,蓝洁芸的声音竟隐隐透出了一丝笑意,「今儿个到晚上除了饮食休息之外,什么事都不准你做,什么话都不准你多说,知道了吗?」

  「啊?」被蓝洁芸前后话中巨大的反差给弄的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赵平予愕然抬头,张口结舌地望向蓝洁芸,呆里呆气的,惹的蓝洁芸婉琪一笑,方才的怒火竟似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见蓝洁芸嘴角笑意婉琪,全没半分怒意,而不知什么时候,项明玉已将一道道的饮食送到了桌边,连碗筷都准备好了,也不知她们从那儿取来的水,摆在赵平予面前的饮食竟是新鲜烫热,全不像是当日他推车送入时那样可耐久存的冷食,若非那些都是他亲手搬运,纵在众女妙手之下,仍看得出是那时自己运进来的食材,赵平予差点以为她们是从外头买进来的新鲜食物呢!

  呆呆地转着头,来回望着笑意婉琪的蓝洁芸和苦忍着笑的项明玉,自己面上的神情必是相当引人发笑,弄得二女忍俊不禁。回复正常的脑袋急转,赵平予总算弄清楚了,原来方才是蓝洁芸和项明玉早有准备的好戏,趁着蓝洁芸对着赵平予大发雷霆的当儿,项明玉好将道道饮食布置好,偏生赵平予被蓝洁芸那前所未有的震怒吓的魂都飞了,眼睛看着地下根本不敢多望,耳朵里全是蓝洁芸的怒声,便是真有雷霆霹雳,怕他也是听而不闻,更何况是项明玉轻手静脚的动作呢?

  「妳们…妳们算计我…」虽说被算计了难免有点生气,但一来自己两三日不饮不食,方才又和雪青仪一番翻云覆雨,肚子早饿的咕咕叫了,那响声别说赵平予自己,恐怕连蓝项二女都听得清清楚楚;二来这次的事确是自己理亏,赵平予也清楚二女是一番好意,就算想气也气不起来。更重要的是,方才蓝洁芸戏假情真,恐怕她真是积了这么多的火气,趁机好好地对自己吼上一吼,这次本就是自己弄的太过份了,给她骂一骂赵平予反倒心下轻松了些,便知中计也不愿发作。

  「是…那平予开动了…洁芸,妳不吃吗?」

  见赵平予虽知中计,脸上神情仍是小心翼翼,显然方才自己那一怒收到了效果,吓的自知理亏的赵平予就算上当也不敢发作,其中还混着一丝担心,看来方才骂一骂是对了,他总算理会到自己这几日来究竟有多担心多难受,蓝洁芸微微一笑,放下心来的她也感到肚饿了,「大伙儿都饿了,自然要好生吃一下,这几日来洁芸担心死了,哎…总之,没事就好了,大家好好吃吧!」

  「可不是吗?」项明玉脸上一幅如蒙大赦的表情,方才那一幕虽是自雪青仪进赵平予那间石室后,由她和蓝洁芸仔细议定的,但她事先也没想到,平素温婉柔和的蓝洁芸,一发起火来竟如此吓人,连躲在隔壁石室里看好戏的姐姐都给吓了一跳,幸好蓝洁芸能发能收,崩天般的怒火发泄完后便恢复了以往的平和,否则项家姐妹恐怕都要吓的躲起来了。她一边快手快脚地将桌上的碗盘排好,一边轻声说着,「这几天最累的就是洁芸姐姐了,什么都靠她张罗,晚上还要安抚被恶梦吓醒了的玉儿,连吃饭的时候都要担心你,一幅食不知味的样子,看的玉儿好心疼呢!」

  「真…真对不起…洁芸…是我不好…」赵平予还没说完,蓝洁芸已含笑轻轻推了他一把,「别说了,快点吃吧!别忘了你答应过洁芸,今儿个要好好休息的。现在什么事都不准你管,平予所能做的只有吃东西和休息,这些可是玉儿努力帮你做的,快点吃…否则洁芸可又要生气了。」

  听蓝洁芸这么说,脸上一阵发烧的项明玉忙退了两步,「那个…这边由洁芸姐姐陪予哥哥吃就好了,玉儿和姐姐在另一边吃饭,还有雪前辈和白女侠也是。玉儿就先告退,不陪你们了。」

  知道项明玉这么说,一是为了害羞,她还真是个怕羞的小姑娘,虽是成亲已久,但若给旁人调笑她对夫君的百般关怀,仍够让她羞红了小脸,二来也是因为方才蓝洁芸那一发威,不只是赵平予心魂皆落,连她在旁听了也为之胆丧,虽知那是因为蓝洁芸这些日子受的压力太大,这才找机会向赵平予发泄,蓝洁芸对自己向来疼爱有加,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把气发在自己身上,但方才那一下实在吓的她腿都软了,现在蓝洁芸虽已恢复了往日神情,但她实在不大敢留在她身边。

  知道归知道,但方才被那一吓,现在赵平予的腿仍是打颤的,他虽知蓝洁芸气一气就过去了,发泄过后现在的她绝不会像方才那般失态,但要他自己一人独自面对她,说实话赵平予实在没这个胆子。他一把将溜开的项明玉抓了回来,硬把她压的坐到了自己身边,「好玉妹妹,妳留下来吧!前几天真是对不起,平予知道妳这些天也担了很多心,坐在这儿好好吃饭好不好?」

  见项明玉还要挣扎,蓝洁芸微微一笑,她岂会不知两人之所以这样推推拉拉,静不下来的原因?伸手轻轻按住了在赵平予怀中挣动的项明玉,硬是让她留下,蓝洁芸离开了位子,一缕香风过处,转眼间人已消失到旁边的石室里,只留下一句温柔的声音,在石室中轻柔地飘荡着,「好玉妹妹,妳陪着平予吃饭吧!正好洁芸有点事想和雪前辈商议一下,而且…若让洁芸留在这儿,恐怕平予也是食不下咽,全不知个中滋味,岂不浪费了玉妹妹妳帮他调理好一顿大餐的用心?」

  见蓝洁芸竟将自己心里的想法看得如此透澈,活像都写在脸上似的,赵平予和项明玉对望一眼,两人竟不约而同地扮出了抖个不停的鬼模鬼样,看到彼此的样子,两人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一来几日不饮不食,赵平予的肚子实在是饿了,二来项明玉手艺着实高明,几道菜弄的香气四溢,便是肚子还不太饿的人也要为之食指大动,更何况赵平予已饿到前胸贴后背了?光看着赵平予狼吞虎咽,风扫落叶般地将盘中物全送到了肚子里去,一幅饿死鬼投胎的模样,项明玉不由得满足感大增,她食量小,没扒得几口就饱了,只在一旁满意地看着赵平予风卷残云般的吃相,间中还记得帮他夹几道菜进碗,省了赵平予伸箸之劳,当真是一幅贤慧温婉的娇妻模样。

  一顿大快朵颐下来,赵平予满足地摸着肚子,一手接过项明玉顺势送上来的茶碗,一口下去只觉口中芳香四溢,一股强烈的满足感升到了头顶,就好像整个人都被无比的幸福给充的满满实实,这些菜肴不只丰盛味美,还可感觉到项明玉的爱意满载其中,「真的…真的很好吃,好玉妹妹妳真厉害,平予原来还以为自己的手艺不错的,和妳一比简直是荧光比明月,天差地远了。」

  「那里的话,」听丈夫这样称赞自己,项明玉高兴的整张脸都红透了,光看赵平予方才的吃相和现在的神情,便知他并非随口说说的应酬话,自己的心意真的全送到他心上去了,只她怕羞的嘴上还不敢就此承认,忸怩的神态甚是可爱,「那是因为…因为予哥哥肚子实在饿了,不管吃什么都觉得好吃,玉儿的手艺可差得远,还得好好磨练磨练呢!姐姐可一直都是这么说的…」

  「胡说,」一把将项明玉搂到了怀内,亲蜜地在她颊上印了一吻,声音温温地钻进了她耳朵里头去,「那是雪儿逗妳呢!回头我就跟雪儿说,玉儿的手艺是最棒的了,无论什么人都比不上,平予吃的高兴死了…」他伸手在胀起的肚子上头揉了几下,眉头一皱,故做痛楚状在项明玉耳边说着,「哎哟!玉儿的东西弄的太好吃,平予一下吃的太猛…肚子都涨的有点疼了呢!」

  「没…没吃坏肚子吧?」见赵平予的痛楚样子太过逼真,项明玉可真吓了好大一跳,一边伸手帮他揉着肚子,项明玉一边在心中暗骂自己笨,竟忘了赵平予几天没有粒米入口,重进饮食应当循序渐进,让肚子慢慢适应,给他一口气吃太多东西,饱是饱了,空了许久的肚子这样一下子灌进了一大堆东西,对身体可大是不好,「会不会太撑,予哥哥?要不要喝点茶水缓和一下?」

  「没事的,」见项明玉如此紧张,故作姿态的赵平予反而不好反应了,他伸舌在项明玉耳上轻轻舔了几下,逗的项明玉娇躯发颤,抬起头来才看到赵平予满脸堆笑,一点疼痛的样儿都没有,这才知道中了奸人之计,羞的她猛地一挣,却挣不开赵平予的怀抱,「抱歉,实在是玉妹妹太可爱了,光看到妳在这里,平予肚子里的疼就都飞掉了,还真要多谢妳呢,我的好玉妹妹。」

  本来项明玉体内的残毒虽不若乃姐深刻,但与赵平予结缡之后,两人床笫之间极尽男女之欢,那残留的媚毒虽不伤身,却已化入了项明玉体内,使得她特别受不住他的挑逗,尤其方才旁听了赵平予与雪青仪那全心投入的云雨情浓,项明玉其实已颇为动兴,给赵平予这一搂一吻,登时整个人都软了,这些日子以来心中的紧张和担忧,一时间竟都化个七零八落,全没有身体深处那慢慢蕴积的火热来的强烈,不知不觉间她已伸手抱住了他,只待赵平予尽情施展挑逗手段。

  正当两人缠绵之时,突地一声咳嗽声响起,惊的项明玉忙不迭地从赵平予怀抱中窜出来,手忙脚乱地整着被拨乱了的衣裳,连坐在椅上的赵平予也吓瘫了,只见蓝洁芸立在一旁,纤手插腰,摆出了个母老虎样儿,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脸上没有多少怒气存在,「好平予啊,不是跟你说了,你今儿个只能吃饭休息,其他的什么都不能做吗?怎么,洁芸才一离开你就忍不住了?」

  「这…这个…」正在意动之时,却给蓝洁芸打断了,赵平予虽有些不喜,但方才蓝洁芸一怒的余威犹在,遇上了她他可是从心底就矮了半截,连声音都变的小心翼翼的,声音都不敢大一下,「平予只是想…想好好安慰一下玉妹妹…毕竟她弄的东西实在是太好吃了,这些日子以来又苦了她一直担心…平予知道洁芸小姐妳也是一样担心的,只是…只是想先安慰她一下而已嘛…」

  「那可不成,」笑着将害羞着的项明玉拉了过来,蓝洁芸笑意盈盈,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一幅顽皮样儿,「洁芸当然知道平予想好好『安慰』我们,不过这样让你舒服,可就不叫处罚了。今天平予你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好休息,一切都等到体力恢复之后再说,想要安慰我们嘛?恐怕还得等个好几天,等到洁芸没那么气了之后再说,知道吗?」

  「可是…」

  「还敢可是啊?」蓝洁芸笑着俯过身去,伸手在赵平予脸上轻拍了两下,「东西都不好好吃,害的我们都为你担心受怕,生怕你饿坏了,会伤了身子,结果你人都没出来,在房间里头就…就和雪前辈…弄的那么大声,让我们想不听都不行。就算雪儿玉儿没关系,洁芸可妒忌着呢!至少得罚平予清心寡欲个几天,你才会知道我们这几天是怎么难过的。好平予你留在这儿,除了休息外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准做,顺道在心里好好反省,万事都等休息够了再说,知道吗?」

  「是…」

  见赵平予俯首帖耳,眼睛只盯着地上,一幅话都不敢说,动也不敢动的可怜模样,蓝洁芸伸手轻勾住他颈子,在他耳边喁喁细语,「好平予多点儿耐性,先好好休息吧!你这几天什么都没吃,刚刚又弄雪前辈弄的那么落力,体力消耗太过,总不好休息都不休息就这样旦旦而伐,身子会受不了的…洁芸向你保证,很快平予就可以开戒了,雪儿和玉儿都爱你爱的发狂,就算心底再多怨气,也抵受不了你的怜爱,现在又加了个雪前辈,到时候就算你受不了,还是得全力以赴,就算想举手投降我们也不许你,所以现在平予你就好好休息,等到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

  「那…洁芸小姐忍得住吗?」见蓝洁芸神情如此亲蜜,心中七上八下的赵平予总算松了一口气,看她这个样子,心中的怨气总算是消了,他差点忍不住要伸手去将她抱住,稍稍使点儿手段,看看蓝洁芸的定力会不会比项明玉好上一点?「平予可不信妳说,难过的只有她们而已呢?」

  「洁芸是忍不住,」见赵平予恢复了调笑的力气,蓝洁芸也放下了心,偶尔生一次气是可以立威,让赵平予行事稍微有点分寸,但她可不想老在他心中扮个母老虎的模样,「只是法由洁芸而立,洁芸也只好做忍最久的那一个…不过好平予你也稍微有点分寸才行,若你搞的太过火,弄到洁芸忍耐不住,偏只能干熬着…等到你来陪洁芸的时候,小心洁芸在床上一口把你给吞掉!」

  「平予求之不得呢!」

  填饱了肚子,又好好地休息了一整晚,隔天当赵平予起床的时候,只觉全身上下充满了精力,龙精虎猛的似可现在就出去找回场子,虽说理智明知这多半是自己的错觉,以他现下的武功,若再遇上郑平亚等人,多半仍是只有吃败仗的份,但也不知怎么着,前些日子战败的失落感,竟似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点都没存在身上,就连想到了郑平亚,也觉有一拚之力,也不知是否是在床上征服了雪青仪的后果,不过对赵平予来说,能恢复以往的自信,终究是一件好事儿。

  直到现在,他才有心思去观察这天山派隐之久矣,非得等到柳凝霜破身才能一览其究竟的秘密宝地。这儿的格局倒真不像个藏宝无数的秘库,反而像是间隐于山中的居家所在,他休息的地方乃是正厅所在,其余还有三四间石室,其中一间正是他连着几天困在其中不吃不睡,只知在心中不住痛骂自己的所在。虽说不见天日,但石壁上头镶着一颗颗夜明珠,柔和的光芒较灯烛还要明亮得多,与其说这儿是间宝库,还不如说是天山派祖师为后代所设下的一间秘密居所。

  看赵平予前后走动,似是一清醒便想弄清楚现下的所在似的,从旁边石室中探出头来的项明雪灿然一笑,娇柔地抚了抚鬓边秀发,缓缓走到了赵平予身边,目中微带湿润之意,似是拚命强忍,才能克制住投入赵平予怀中的渴望,「好平予,你可醒来了,让雪儿帮你弄些吃食吧!」

  「这个嘛…吃食倒是不用了,」赵平予微微一笑,伸手便将项明雪揽入了怀中。见丈夫一大早就不老成,竟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含羞的项明雪微微一挣,但赵平予的双手那么有力,她的挣扎又是那么软弱,怎抗得住他的力量?很快项明雪已落入了赵平予的怀抱当中,脸儿一红的她登时将脸儿垂在赵平予肩上,撑在他胸口的纤手完全使不出力气,竟是推拒不得,「昨儿平予已被玉儿弄的山珍海味给填的饱饱的了,现在平予想『吃』的…只有妳呢,我的好雪妹妹…」

  「那…那可不成…」嫁了人之后,一方面体内的余毒有了发泄的余地,没像以往那般夜夜煎熬,弄的她想睡都没得好睡,但赵平予所带来的肉体上的饱足,让项明雪对他也颇为渴求,对他的挑逗格外难以忍受;尤其这几天迭遭大变,项明雪表面上维持着以往清冷的形象,实际上心中却也忍不住着慌,好不容易赵平予回复了正常,心一松下来,项明雪体内的渴求可就在那儿跃跃欲试了,虽说现在才是一大清早,但石室之中了无日月,昼夜之别毫不显着,只是为了习惯才依着平日昼夜之别起居,若赵平予一早起来,就真想拿她试招,项明雪心下其实也是无任欢迎。

  只是项明雪也知道,赵平予之所以一起来就对她调戏,一来是他真的想要,二来也因为他连着几日令她们担心受怕之后,第一个做的竟就是和雪青仪极尽男女之欢!昨天蓝洁芸是找到机会狠狠地吼了他一顿,项明玉小姑娘家心性,赵平予饮食之中着意安抚之后,芳心里的小小怨气也已飞到了九霄云外,但项明雪可还忍着未发,赵平予这才想要以行云布雨的方式,让项明雪好好发泄一下,翻云覆雨之中最无力自制,也正好给她个机会发泄,也真难得他如此着紧自己呢!

  「稍…哎…好平予…稍稍忍着吧…」给赵平予的魔手在身上上下其手,弄的整个人都热了,项明雪勉力推拒,好不容易等她逃出赵平予的怀抱,脸儿早红的犹似桃花,「好平予啊…这几天最担心你的就是洁芸姐姐了,若平予你想要…也该是洁芸姐姐先来,雪儿可不敢抢这头筹呢!」

  见赵平予一听到蓝洁芸之名,竟按捺不住地直打冷颤,项明雪心中暗笑,她事先当真没有想到,蓝洁芸平日温和的像是一点气火也没有,一生起气来竟是满室皆惊,光看赵平予现下畏缩的样儿,便可见蓝洁芸这一『怒』确是威力十足,一瞬便打的他欲火尽消,那模样虽是好笑,但两人已是夫妻了,看丈夫这般害怕,项明雪不由得也为之难受,她俯身向前,在赵平予耳上轻轻了咬了两下,「平予放心,洁芸姐姐很想你的,昨儿只是因为她太担心你,才会失态…若你用上平日弄的雪儿服服贴贴的手段,雪儿保证洁芸姐姐便知你是头猛虎,也心甘情愿地让你吃下去。」

  「这个…还是先放在一旁,等有机会再说好了…」蓝洁芸发怒的真正原由,赵平予何尝不知?只是昨儿一怒的余威犹在,赵平予心中难免有结,他虽知一次激情的云雨疯狂,让蓝洁芸在他肉棒下放浪一回,是解开这心结的最好方法,但却无法克服自己的却步,「这几天雪儿妳们都在里头清理,有没有什么成绩?那时…那时柳掌门说这儿该有天山派的武功秘籍,平予很希望能练练…毕竟平予所学以天山武功最精,若不在这上头有所精进,以后恐怕很难去赢…赢他…」

  本来以赵平予的想法,便是他不愿主动去找郑平亚报仇,但郑平亚既已采取行动,更无主动示好之理,尔后两人不遇则已,一旦遇上必是一场大战,是以赵平予现在所希望的,便是石室中有着天山派武功秘籍,最好就是他所学雪梅剑法的进阶,毕竟自己内力原在郑平亚之上,只招式变化不如他,现在要他去修练别的精巧武功,由于与他原先所练剑法路子不合,必是事倍功半,加上这次郑平亚出其不意挑了天山,用天山派武功来对付郑平亚,才真能算是为柳凝霜报仇。

  看也看得出赵平予的用心所在,项明雪叹了口气,双手一摊,「这里头珠宝财货倒是不少,足够一般人好吃好穿十辈子之用,但在武功上头却没有什么新的东西,这几日雪儿和玉儿整理这里的藏书,发现大多都是创派祖师所留下,修练本派内功和轻功身法所用的秘籍,雪梅剑法的剑谱虽然也有,但其中招式都嫌原始,磨练不够精纯,显然是剑法初创时的纪录,里头的东西平予你都学过了,便是再加钻研,恐怕也没法有多少进境。若不是里头的秘籍上头满布灰尘,全是原样儿,显然许久没人动,恐怕连师父都没翻阅过,雪儿还真以为是这段日子里遭了贼呢!」

  「这…这样吗?」话中虽难免失望之意,但仔细一想,赵平予也不得不承认,只有这样才符合常理。天山派远处关外,与中原武林来往不多,中土的动乱向来极少影响到此天外福地,创派以来少经风雨,除了一些凶悍有余、武功不足的沙漠马贼外,什么外患也没有,武功传承从不曾断过,不像一些中原门派时因高手意外身亡,而有武功秘诀失传的情形。是故天山派的武功在世代传承之下,经历各代掌门的去芜存菁,只有一代比一代更加磨练、更加精良,这石室中的秘籍既都属天山草创时期留下来的纪录,其中精妙处自是不及自己所学已经世代交替过的武功了。

  只是这石室当中除了武功秘籍之外,还有的就是秘藏的财货了。赵平予本来不是会为了金钱用心的人,是以一直没把心思放在这上头,但现在的他失去了天山派的庇护,又不可能回玄元门向师父伸手,进门时运进来的粮食未必撑得了多久,何况要到湘园山庄去找郑平亚算账,路上要打尖要住店,也非得支出好大一笔路费不可,到了荆湘之地,还得先探探湘园山庄的内部情况,在在都须用钱,这问题非得面对,金钱虽非万能,没钱却是万万不能,自己不只一人,还得担下妻子们的生活呢!赵平予虽不甚想将心思打到天山派的藏宝上头,眼下看来却是没其他办法了。

  虽是心中不想,但若能够动用天山派的藏宝,想来生活之事都可解决,就是不论其他,光石壁上头的夜明珠,便以赵平予这般不识货之人,也看得出是稀世珍宝,光变卖一两颗,自己就不必再担心到湘园山庄的路费了。只是这问题解决后,另一个问题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现下的武功已比不上郑平亚,他又有明师教导,武功进境一日千里,能教导自己的柳凝霜偏又不在,距离愈拉愈远,雪青仪武功虽未必弱于尚光弘,但她所练的佛门武功,与自己所修武学未必相合,这样大杂烩的练法广而难精,对上常人倒也罢了,要对付郑平亚这等高手,只怕是力有未逮。

  知道沉默的赵平予正在考虑如何为师父报仇的问题,项明雪虽想帮忙,却是有心无力,这几日她与妹子整理石室中的武功秘籍,心中思思念念只想找出个能够令自己或赵平予武功大进的宝贝,好为师父复仇,可这里头大部份都是她自幼在天山所学,招式变化比她以往所练还粗糙得多,再练恐怕也练不出个所以然来。若是师父在就好了,以『雪岭红梅』柳凝霜的悟性之高,对天山派武功体会之深,便是这般粗糙原始的东西,在她眼中也必能自创新机,温故知新之中,不只柳凝霜自己武功能更上一层楼,或许还能帮助赵平予脱胎换骨,远胜以往,自己却是万万不能。

  「啊,对了。」突地双手一拍,差点没把沉思中的赵平予吓一跳,他抬头一看,只见项明雪眉花眼笑,发光的眼儿愈过了自己,直指向自己前几天躲着不出的那间石室,「平予你前几天留在里头的那间我们还没找,说不定里头有什么武功秘籍之类的,会比我们这边的要精的多…」

  前几日失魂落魄,虽是人在其中,眼睛直盯在石壁,却是视而不见,全没注意到里头有没有什么秘籍,给项明雪这一提醒,赵平予这才惊觉,若天山派还有什么遗留下来的宝物秘籍,自己那间可是最后的希望了,这儿可是天山派的秘库所在,所存的该都是重要东西,自己那间里头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宝贝,无论如何也该先进去翻找一下,要失望也等找不着再说。他一把拉住项明雪的手,脚步直向石室而去,「快点…我们进去好好找一下,说不定可以给大家个惊喜呢!」

  才冲了几步,赵平予突地止步,连带着项明雪也被拉停了下来,她不解地回头,只见赵平予立在当地,表情又似惊怕又似胆怯,脖子微微一缩,像是正发着抖一般,「糟糕,我忘了…早上才看到,洁芸小姐连叫都没叫醒平予,就一个人进去整理了。现在…现在说不定还在里头…」

  知道赵平予现在确有点怕见蓝洁芸,项明雪心中暗叹,自己这丈夫虽说对上敌人胆量不小,便是惨败之后,仍不肯放过郑平亚,但对上自己的妻子时,那胆量可真是不大,才一吓就把他弄成这个样子…不过昨儿的事之后,别说赵平予了,就连向来冰冷自若,像是山崩海啸也难令她变色的项明雪自己,确实也有点儿怕她,看来真只有等蓝洁芸出来之后,再进去翻找看看了。

  当项明雪正想扯赵平予去用早膳的当儿,蓝洁芸偏就这么巧地从石室中探出了头来,脸上表情古古怪怪,对着项明雪和已退到她身后去的赵平予一招手,「平予,快点…进来一下好吗?」

  趁着月光循着山路走着,赵平予微一抹汗,虽都已经是深秋天气了,可蜀境仍是热的活像夏天一般,幸好他们是趁夜而入,山间的凉意至少消了些暑热,时还有萤鸣风吹,若不是他与众女为了避人耳目,一路昼伏夜出到此,白天在山下客栈歇息过后趁夜入山,手上又只有一张不甚明悉的地图,害他们走路时都得小心翼翼地,生怕迷路就完了,这样夜间游山,倒也颇有趣味。

  只是事先任赵平予再怎么想破头,也想不到在那间石室中,会看到那种东西。当日他和项明雪进了石室之后,只见蓝洁芸纤手微颤,伸手指向石壁上一幅镶贴其中的怪异图画,那图画上头没甚形象,只有一堆奇奇怪怪、弯弯曲曲的线,任他俩横看竖看,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只是说也奇怪,不知为何,赵平予总觉得这图画中的线有点眼熟,像在什么地方看过这种东西似的。

  「那…那是什么东西?」

  听赵平予发问,蓝洁芸仍发着颤,好像是看到了什么绝难想象的事物般,纤手从怀中取出了个小布包,「平予你…你可还记得,这东西是当日你亲手交给你师父的…是你大师兄的遗物?」

  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其实从蓝洁芸取出那布包时,眼尖的赵平予已想起了当日的情景,那确是杜平殷遗托给他,让他交还给玄真子的地图破片,只是当日他只四得其二,手中的两块又不相衔接,是以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而这边石壁上的图画呢?一来前几日他失魂落魄,就算看到了也没在意,二来也不知是日久风化,还是特意安排,石壁上头的破片丝色尽褪,变成了白底黑线,若非蓝洁芸这动作提点了他,任赵平予再仔细注意,怕也看不出是同一块地图的破片。

  本来这布包该在元真子手上,偏生元真子在和玉真子结缡之后,变得十分洒脱,似是只要有了她便有了全世界,一心只想和玉真子双宿双飞,过着和乐日子,对寻宝的心思远不如前,那日见到赵平予携美回归后,索性将这破片给了蓝洁芸做见面礼。赵平予本来没当回事,毕竟元真子心态的转变,他也是心有戚戚焉,那时的他有了蓝洁芸便心满意足,什么宝藏都不放在眼里了。

  但现在看到此物,赵平予的心却不由得跃动个不休,他虽不知这地图所指是什么东西、什么地方,但绘图之人既然这么小心地将图分成了好几份,想必图中所指之处该有异宝,若只是宝藏也就罢了,但如果其中有武功秘籍,可以助他武功一日千里,甚至可以胜过有尚光弘提点的郑平亚…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眼见原已再无希望的复仇,突地又现曙光,虽只是微微的一抹亮意,甚至看不太清楚,但总归是有了希望,赵平予真喜的想要跳起来。

  简单地向项明雪和循声进来的项明玉说明了情形,赵平予眼见蓝洁芸小心翼翼地将那幅残图从墙上取了下来,忙不迭地递上一张纸,让蓝洁芸将残图上头的图象拓了下来。这倒也不是他多心到想制作副本,只是那图不知从何时制成,流传久远,留存石壁上头的这幅残图虽仍保着基本的形状,但不只已是丝色尽褪,再看不出制成时的色彩,边缘也已破碎处处,看来保存的远不如已在蓝洁芸手上那两幅好,活像是光吹气都能把它吹破似的,若不如此小心地留下副本,只怕在他们留心研究这幅藏宝图之前,那残图已碎成了片片,到时候所有的希望可就要飞了。

  「可…可是…」蓝洁芸小心翼翼地将自己保存的两幅残图的拓片取出,在几上翻来覆去地比对着,看要怎么拼才能契合,这三幅残图的周围均已破损,要让它们契合无间,可真是个大工程呢!项明雪看着蓝洁芸那般专心致志的模样,虽是不愿打扰,却不由得在心中忧虑,不由脱口而出,「可是这宝图不是…不是只有三幅吗?据前辈(玄真子)所说,那幅图该有四幅呢…」

  「没错,是该有四幅,」吁出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找到了接头,将三幅图拼成了一幅,蓝洁芸这才抬起头来,「剩下来的那幅其实就藏在…藏在『青龙刃』的刃柄里头,而且那上面并无图示,纯粹只是寻到宝库之后的启门之法,以及内中机关的详图。那幅文字的秘密是洁芸回家省亲之时,家父才告知洁芸的,若非洁芸一时心血来潮,将残图和文字比对,还看不出其中关系。」

  「那我们还等什么?」听到这消息,项明玉不由得欢欣雀跃,她也和赵平予想到了一样的事情,或许这可是为柳凝霜报仇惟一的希望呢!教她怎平静得下来?「我们赶快去把这个宝藏起出来,其中说不定有什么武功秘籍,平予哥哥学了之后,不就可以去教训教训那个郑平亚了?」

  「至少…要等到晚上吧!」伸手轻轻叩了叩项明玉的头,让她小吐香舌,摆出可爱又顽皮的模样,惹的众人不禁发噱,蓝洁芸嘴角浮起了一丝苦笑,「外头的状况我们完全不了解,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敌人在,湘园山庄的人,说不定还在四处找寻我们的行踪呢?不小心点怎么行?」

  就为了要小心谨慎,是以一行人一路上昼伏夜出,行径刻意避开人多的地方,一路上有惊无险地进了蜀境的藏宝处,虽是完全没引起武林中人的注意,不虞行踪为湘园山庄所侦知,但对天山派的情况,却也是一无所知,幸好蓝洁芸、赵平予和雪青仪都属沉得住气的人,勉能压下项家姐妹的慌乱,好几次她们都宁可冒着暴露行踪的危险,也要去打探天山派和柳凝霜的消息。

  只是『昼伏夜出』不过是四个字,却不像嘴上说的那般轻松,尤其进了山之后,白天可以轻松走过的路,到了晚上都要小心一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要跌上一跤;加上这回已经是最后的一段路了,在山下投宿的时候,别说是项家姐妹,连赵平予这向来掌得住的人,都显得有些紧张,既希望赶快起出宝藏,又怕好梦成空,里面根本没有可以助他深造的武功秘籍,那心中的紧张和挣扎,可真是不足为外人道啊!他不只是睡不着而已,连坐着的时候心都很难平静得下来。

  一行人在蓝洁芸的引路之下小心翼翼地移动着,终于弯进了最后一段的山道,从山路上转进山腹里头,眼见尽头那石门已然在望,众人总算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至少他们是没有走错路。这段山路也不知已走了多久,赵平予、雪青仪和蓝洁芸功力深厚,项明雪和白欣玉一个矜持清冷,一个要强好胜,就算走的腿酸,也不会主动开口说要休息,倒是可怜项明玉了,什么苦头都没吃过的她,虽称不上娇生惯养,也一直在姐姐和师父的翼护之下,周围人对她无不呵护备至,要怕黑的她趁夜走这么长的山路,确属难为,也真亏她一句埋怨的话也没出口。

  其实若看表面情况,白欣玉的状况似乎还比项明玉糟糕一些,她虽是久经风霜,武功也确属高明,但内力一道却不甚深厚,雪青仪这绝代高手与曾为一门之主的蓝洁芸她自然绝比不上,就连赵平予在内力这方面,也胜她许多;加上赵平予自从前次和绛仙师姐云雨之后,两人互相交换了采捕之道的不少心得,这方面他也毫不藏私地授与蓝洁芸和项家姐妹,在床笫之间寓练功于欢乐之间,让项家姐妹在内功方面都长进了不少。这样长途跋涉,看的全是底子,绝无取巧之机,白欣玉在这方面既弱于她们,神情上自然显得相当疲惫了,只她向来好强,却是一语不吭。

  看蓝洁芸跃跃欲试,一幅颇想冲去开启石门的样儿,赵平予放下了手中用以照明的夜明珠,伸手轻轻拍了拍前头项明雪和项明玉的背,着她们坐下,这才向蓝洁芸开口,「走了这么长的路,大家都累了,平予也走的脚都软了,实在再撑不下去,不如我们先在这儿休息一下吧!反正…反正那宝库也不会长脚跑掉,我们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吃些干粮,再开门进去,岂不甚好?」

  「这…也好,」也不知是在此弄出宝库的人特意安排,还是天然形成,一旁的石壁上有个尺余见方的开口,本来在夜间还看不清楚,但蒙蒙之间洞中竟已有光射了进来,在地上描出了一块明亮光影,显然他们竟已走了足足一夜,现在外头都已经天明了,发觉到这点的蓝洁芸这才感觉到双腿疲累酸软,若非石门就在近处这事移开了她的注意力,以蓝洁芸的体贴性子,她早该发言要大家休息了,「平予说的很是,这宝库已在眼前,跑也跑不掉,何况大家走了一晚,也该好好休息了,我们就先在这儿休息一会,等大家都恢复了精神,再开门看看我们的成果,如何?」

  见连雪青仪这般爱洁的人,都已毫不避讳地席地而坐,显然连她都已有些撑持不住,蓝洁芸和赵平予交换了个微笑,幸好他点醒了自己,否则蓝洁芸差点就要不顾一切地先开门再说,到时候门中就算有异宝,大家进去的第一件事恐怕也是瘫在宝藏上累的一语不发了。一边放下了包袱,蓝洁芸也在石壁的开口旁边坐了下来,转头向外了望,似想趁机好生观览此处的山景似的。

  突然间,真的是突然之间,赵平予只见蓝洁芸脖子一缩,像看到了什么可怕东西似地伏了下来,整个人都缩了起来,蹲伏在地上簌簌而抖,那景象在这向来端庄矜持、大方沉静到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美女身上,远教其他人的动作更要引人注目。那状况来的太过突然,所有坐倒喘气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她,原本懒洋洋的气氛一下子完全变了,速度之快犹如迅雷不及掩耳,不过是几下呼吸之前,大家都还懒洋洋地休息,现下全都警觉起来,甚至变得有点紧张。

  「怎么了,洁芸小姐?」看她这个模样,赵平予也忍不住缩了缩身子,连声音都放低了下来,是什么东西让向来沉着冷静的她,也惊吓若此?照理说这儿虽是山腹当中,离外头山谷中的地面也已有近十丈之遥,石壁口外根本不见任何东西,若非那下头有什么恐怖异常之物,要让蓝洁芸这般惊惶失措,还真是不容易呀!他伏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走向蓝洁芸,「外头有东西吗?」「是…是你师父…阴…阴京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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