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还算平安顺利,只是在一个小镇转车的时候,碰到了一点麻烦,几乎出事。

  那天大奎和素云赶到那里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多钟。匆匆忙忙的下车便寻找着小吃店,在车上,大奎不可能当着其他乘客的面,给素云解开头上的包扎,然后再喂她吃东西,所以他们整整饿了一上午。

  还好,前面小巷口有家面饭店好像还在营业。

  进去以后,找了一张比较偏僻的位子坐了下来。房子很老很破旧,店堂并不大,黑沉沉的光线也不好。夯实的泥土地上坑坑洼洼的,那几张破败的桌子,看上去也不是那么牢固。

  这个角落还不错,大奎边心里想着,边把包袱搁在桌上。自然,素云很乖巧的坐在了角落里,因为她已经习惯了。

  大奎回头看了看,见只有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正无聊地坐在柜台里嗑瓜子。

  “喂,还有什么吃的吗?”他冲她喊了一声,店堂里没有其他客人,所以他的喊声显得很大。

  那女孩好像很不耐烦,头也没抬,只是用眼角扫了一眼:“面、饭。”话也不多,就说了两个字。

  大奎心里有点来气,说话便有点不客气起来:“妈的,有酒吗,还有什么菜?”

  那女孩听他骂人,倒也不敢不再理睬他,便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语气也和缓了些:“要喝什么酒,我们这里什么都有啊,这是菜单,你自己挑吧。”说着递上了一分脏兮兮的破本子。

  “给我来半斤米酒,炒个鱼香肉丝,还有老烧豆腐和一个萝卜汤,再加两碗米饭,快点,我们还要赶路呢。”大奎看了看,然后随便点了两样,趁那女孩到厨房去的时候,便要给素云摘口罩。

  刚要伸手,又觉得不妥,这里终究太显眼了。这时女孩出来了,他对她招招手,女孩走上前。他悄声地问道:“你这里有房间吗?我老婆有点不方便,想借你的房间用用,吃了饭就走,我给你钱,好吗?帮帮忙吧。”

  女孩有点奇怪,瞪着眼睛看了看素云,素云也正看着她呢。女孩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她支吾着说道:“那我去问问我妈,等一下。”女孩又跑到里面去了。

  不一会,一个中年女人走了出来,一边在胸前的围兜上擦着油腻腻的手,一边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然后开口直接问道:“我那后面有一个小房间,你给多少钱呢?”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素云,似乎心里已经知道原因。

  大奎想了想:“给你二十,怎么样?我们就一会工夫,吃完了就走。”

  “给五十吧,我保证没有人会来打扰你们,要不,你们就在外面吃?”女人说话时带着要挟的口气,好像有恃无恐。

  大奎看着她说话时的眼神,心里“格登”一下,不过立刻很爽快地答应着:“好、好,五十就五十,快带我进去。”说着提起包袱,扶着素云站了起来。

  那厨房后面的小房间还真不错,干干净净的,一张小床铺和一张小桌子,都收拾得很清爽,估计这是主人休息的地方,偶尔也让客人进来用用餐。

  大奎让素云坐好,自己也在她的身边坐下。看着她故意避开他的那双漂亮眼睛,他有点把持不住,笑眯眯的看着她,然后款款将她搂住,手就不知不觉的伸到了她的胸脯上,并亲吻着她的眼睛和额头。

  素云偎在他的怀里,稍稍扭动着身子,闭着眼睛轻声“呜呜……”着,刘大奎自然更是兴奋不已。

  只一会儿工夫,菜和酒就摆好了。中年女人只当没有看见,很知趣地把门关好。

  大奎先夹了口菜放入嘴里,“嗯,还不错,来尝一口。”说着,举起了手中的筷子。

  还没到她的嘴边,他便自己笑了:“哎呀,真是的,都忘了给你解开了。”

  放下筷子,便解开素云嘴上的口罩,松开绷带、胶布,然后抽出了嘴里早已湿透了的布团。

  他兴冲冲地倒了一杯酒,递到她的面前,笑着说道:“来,喝点酒,润润嗓子。”说着把酒碗凑到了她的唇边。

  素云往后仰着身子,别过头,一脸的惶急:“大哥,我、我不会喝酒,别……”

  “没关系,喝一点点,来。”

  看他那样,似乎一定要喝了。素云只能低下头,抿着嘴唇想稍稍喝一点点,没想到,大奎把碗往上一抬,那酒直往她嘴里灌去,立时把她呛得直咳嗽,满脸通红,眼泪都流了出来。

  大奎看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一脸的不怀好意,揶揄地笑着:“嘿嘿,味道不错吧,来来来,吃口菜就好了。”说着,夹了一块豆腐送入她嘴里。

  素云不敢过多地反对他,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心里也在琢磨着,希望他高兴了以后,能够对自己宽松一些。因此,她很轻松地配合着他,不时还陪着笑脸。

  也就四五十分钟的时间,饭总算吃好了。大奎看了看,见没有擦脸的毛巾,也不敢大声的叫唤。便一把拿起床上的枕巾,帮素云把嘴擦干净,便又开始准备堵她的嘴。

  他取出干净的棉布,再次塞进她已经张开的嘴里,依然堵得很紧,胶布也仔细地封贴严密,然后开始用绷带牢牢地包裹绑扎。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声音:“……二妹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

  话还没说完,那门就被推开了。

  突然闯进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身上带着酒气,满脸通红。身上却穿着好像很久没洗的警服,衣领还敞开着。他一进门便看到了正对门坐着的素云,她的嘴上正紧缠着雪白色的绑带,刘大奎的手里还拿着绷带的一头,似乎正在缠绕着。而他的表情好像已经傻了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

  素云脸上突然出现激动的神色,人却紧张的像木愣了一样,眼睛偷偷瞄着那人。

  穿警服的人瞪了瞪眼睛,用手一指问道:“哎,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在这里?那个,你、你为什么要把她的嘴包起来?她的嘴怎么啦?”

  大奎猛一下清醒过来,一只手牢牢捧住素云的下巴,一只手还握着那绷带,连忙回答道:“哦。这个、这个,我们是客人,这是我老婆,她有病,所以、所以借了这个房间,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把那剩下的绷带继续在素云的嘴上迅速地包着,动作很狼狈。

  穿警服的人似乎还很清醒,瞪着狐疑的眼睛,突然大声喝道:“慢着,你不能走,我看你们有问题。”

  刘大奎一下子满脸煞白,托着素云下巴的手,悄悄放到了背后。就在他背后的衣服里,正插着那把手枪,他的手已经在衣服外面握住了枪把……

  “老金,你在跟谁吵啊?”就在这时,穿警服人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女人。

  刘大奎一看这个女人的出现,立刻眼前一亮。他眼珠一转,脱口叫道:“表姐,你怎么在这里?”

  那女人先是一呆,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继而好像恍然大悟一般,也诧异地问道:“哎呀,大……表弟,你怎么也在这里?咦,你们这是干啥呢?”

  “我、我带我老婆出来看病,在这里吃饭,就……”他装得很委屈很无奈的样子。

  “他是你表弟?”穿警服的人怀疑地回头问她。

  女人一拍大腿:“是啊,都好几年没见了。”

  原来,这进来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渡口小吃店失踪的老板娘。

  她是何等聪明的人,一见对面的刘大奎这样叫她,她就知道事情有麻烦,况且,刘大奎还是她心里一直想着的人。

  于是她连忙帮着打圆场,并拉着穿警服的人的手,将他拉到了门外,并顺手把门带上,嘴里说道:“来来来,我们先出去,慢慢跟你说。”瞧他很听从的样子,应该她跟他还不是一般的关系。

  大奎松了口气,赶紧把绷带再次包扎紧密,接着小口罩很紧绷地扣在了素云的嘴上,然后那只大口罩,便严严地遮住了嘴上的缠裹捆扎。最后还不忘带好头巾。

  素云心里的那份失落,别提有多大了,被解救的机会又再次的失去了。在刘大奎的面前,她不敢露出有丝毫的求助欲望,要不然刚才她就可以拼命挣扎。但是,要是失败了,她可能会受到很严厉的报复,甚至丧命,所以她不敢。

  她觉得现在嘴上的绷带,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紧,脸上的肉都深深地陷了下去,嘴里根本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有鼻孔里才能发出一点“哼哼”声,但也被两只很厚的绑紧的口罩给遮住了。

  大奎当着她的面,从背后拔出手枪放入裤袋里。“你好好的跟我走,我不会亏待你,别跟我玩名堂,要不然大家一起死,听到了吗?”刘大奎在她耳边轻声地说道。

  素云抬眼看着他,眼里流露出害怕和恐惧。她摇摇头,又点点头,“唔……”的呜咽着,似乎在说:我不会反抗逃跑,我会听话。

  “这就好,那咱们出去吧。”她又点了点头。

  大奎扛起包袱,然后搂着她往屋外走去,素云只是可怜地看着他,很顺从地和他一起来到了店堂里。

  那老板娘正和穿警服的人一起坐着,他的一只手却偷偷在她胸脯上揉捏着,看见大奎他们出来,他颇为尴尬地把手缩了回去,不过脸上还是那股醉醺醺的样子。

  大奎掏出钱,递给正从里面走出来的中年女人。老板娘走了过来,一把抢过钱往大奎手里塞去。对那中年女人道:“刘姐,这是我表弟和他媳妇,好久没见了,今天在这里碰面,我好高兴,这饭钱那我给了。”中年女人笑了笑,又假装推辞了一会就收下了。

  老板娘回身脉脉含情地看着刘大奎,并握着他的手,柔声地低低说道:“你这是要回家吗?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真想死姐姐了。”说话间,眼里满是兴奋的光芒,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不等大奎回答,她又大声的说道:“好了,早点上路吧,赶紧给弟媳把病治好了,到时来看看我,我现在一直住在这里,啊,知道了吗?”她望着他,眼里的渴望更甚了,还带着淡淡的遗憾。

  她回头对穿警服的人说道:“老王,我先送送我表弟,一会就回来,你先坐着,等着我啊。”

  大奎看她那样,知道那人已经被她摆平了,所以也就没说什么,赶紧溜出去才是对路。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搂着素云便乘机出了店门。

  走没几步,老板娘就急急的问道:“哎,我说兄弟,你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呢,是不是前旺村那里不好呆了?”看大奎点着头,她又继续说道:“那也不能瞎转悠啊。你瞧刚才那事,嗨,要不是我正好在的话,你就出事了。”

  她说着话,一把把大奎拉到了一个角落里,也不管素云是否看到,搂住大奎就亲,嘴里喃喃道:“兄弟啊,是不是把姐姐给忘啦?姐姐可想死你了,什么时候再把姐姐那个、那个捆起来吧。”

  大奎也紧紧地搂着她,手却已经伸到了她的衣服里面,揉捏着她丰满的乳房。老板娘呻吟着、喘息着,一边还轻声述说着那次分手后的情形:原来,那天早晨,谢华醒来后发现他躺在一个,被捆绑着的裸体女人身边时,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于是两人再度缠绵在了一起。

  当然,谢华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和李凝芳他们一起共事了,现在发生的事,可能会毁了他的前程。所以他决定把老板娘带走,让老板娘暂时消失一段时间,对自己是有好处的。

  在和老板娘相处的那段日子里,他也算是尽了心意了。不过他对于老板娘来说,却是个银洋蜡枪头,很难让她满足,毕竟她和大奎做爱时,大奎的那种野性能够强烈地刺激她的性欲,被捆绑后的感觉更是一种无法比拟的享受。

  终于,在到达萧县后,她婉转地向谢华提出了分手,并明确告诉他,她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她和他的事,这一点可以请他放心。谢华落得个轻松,能离开她当然是求之不得,既然她自己提了出来,也正好顺水推舟。离开谢华后,老板娘便辗转来到了这个小镇。

  刘大奎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因,心里也颇庆幸,不禁对老板娘心存了几分感激。那手揉的更带劲了,把个老板娘弄得浑身酥软,娇哼连连。

  素云站在旁边几步远的地方,稍稍转过了身子,她的心里实在不是滋味,闭着眼睛不想看到他们的那副模样。大奎似乎也意识到了,觉得在大街上不免太显眼,于是,把手抽了出来,轻声对老板娘道:“大姐,你赶紧回去吧,那人还在等着你呢,我以后一定会来看你的。”

  “哎,那好吧。”说着话,感觉真是有点依依不舍。“你以后一定要来啊,我在这里等着你,哦,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你以后见到我就叫我银凤吧,这小吃店是我同村的好姐妹开的,我在这里帮忙,没地方去么,我那小店又不敢回去。”

  两人又寒暄了一番,老板娘整了整衣服,又对他笑了笑,不无伤感地慢慢回身。

  大奎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和她匆匆告辞了。

  老板娘望着他们的背影,咬了咬嘴唇,这才悄悄地转身而去。

  天已将黑,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劳碌的人们都已归家,似乎一切都和平时一样,本就并不热闹的村子,显得更加寂静了。

  就在前旺村村外的林子里头,李凝芳正和七八个人在静静地等候着,除了从民政局借来的赵志平以外,还有当地的派出所副所长老王,以及几个年青的公安干警。

  李凝芳已经很仔细地交待了整个部署,自己和赵志平还有小刘,再加上两个年轻的干警算一个组,老王和另外两个同志是一个组,李凝芳他们负责解救被绑架拐卖的妇女,老王他们负责在村外接应,并护送她们上停在村外一里多远处的警车。

  天色慢慢灰暗起来,再过一个时辰就可以行动了,李凝芳再次强调了一遍行动的要领:救人为主,其他一概不管,救一个算一个,但主要是救出肖素云,并且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被救的妇女,行动要小心隐秘,尽量不要开枪,以免激化矛盾。

  黑夜终于笼罩了整个山村。

  李凝芳带着她的人马直奔村子,悄悄地经过几次摸索,便已来到了钱世才的家。

  赵志平率先进入院墙,却发现屋里根本没有人,似乎早已不在,这一下大出他们的预料。

  小刘勘察了一下,说道:“他们好像离开了有二三天了,而且看样子,他们之中像是有谁死了。”

  李凝芳心里嘀咕道:“我们所掌握到的情况是五天前得到的,这期间是否走漏了消息,还是突然起了变化,难道……”

  听到小刘的话,她连忙问道:“会是谁呢?”

  “很难判断,这里有一些穿过的丧服,和烧过的纸钱。”小刘指着那些东西回答道。

  李凝芳迟疑了一下,然后迅速说道:“好,先别管这些,我想,这期间可能事情有了变化。看来今天要救出肖素云,可能不行了。这里的后续工作就麻烦当地的同行们了,我们还是先解救其他的妇女吧。”说着,略带沮丧的脸上现出了果断的神色。

  赵志平看着她镇定自若的样子,心里也颇为佩服。

  凝芳对小刘说道:“你带他们两往村西钱正兴家,我和赵志平往村南何老三家,把人救出来以后,迅速把她们带到村东,记住了,千万不要出现差错,行动一定要小心。”

  “好,我们这就去。”小刘和两个干警迅速消失在夜幕里。

  凝芳回头看了看赵志平,眼睛里闪过一丝温柔,绷紧的脸立刻放松了下来,轻声说道:“咱们也走吧。”

  赵志平没有一点声息的跟在她的后面,不一会,便到了一户人家。

  赵志平先趴在窗台上听了听,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屋里却亮着灯,大门好像虚掩着。

  他回身看着凝芳,凝芳冲他点了下头,于是两人一起轻轻地把门推开,进入屋子,里面没人。

  凝芳在房间里查看了一下,发现桌上还留着一些绳索之类的东西,床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她似乎醒悟到什么,立即转身出来,对赵志平急急的说道:“好像不对劲,他们把人转移了,看来有谁走漏了消息,不过他们一定走不远,或许就藏在附近。走,我们出去搜一下。”

  赵志平也说到:“这么冷的天,他们一定不会跑远,也许他们在暗处看着我们,等我们走了以后才出来。”

  “嗯,有道理,那我们就先离开。”说完,她对志平笑了笑。

  赵志平也会心地笑了,于是两个人很大方地离开了屋子,往村外而去。

  不过才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一个人影就出现在了那屋子的外面,然后悄悄进屋,不一会,扛着一包东西又出来。

  在离那屋子不远的地方,那人影一闪又进入一间木屋。

  他放下手里的包袱,刚要回身把门关上,面前突然出现两个人,他吓得浑身一颤,嘴里“哎哟”一声,就想往外跑去。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凝芳和志平。

  赵志平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轻声喝道:“站住。”同时一道手电光照在了他的脸上。

  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干瘦的脸上满是惊恐。这时,他语无伦次地求饶着:“哎哟,政府啊,放了我吧,我没干坏事啊,求求你们了,我上有老,下有小……”

  凝芳低喝道:“行了,别叫了,你一个光棍哪来的小?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政府的人?”

  “这、这个,我猜的……”那老头开始支吾起来。

  “那好,我再问你,你买来的那姑娘呢,你把她藏那了?”凝芳心里有气,立即喝问道。

  老头知道瞒不了了,便指了指里面。赵志平一个箭步推开了里面那扇紧闭的小门。

  手电光下,一个女孩正靠着墙,坐在铺着干草的木板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嘴巴鼓鼓囊囊的,外面还绑着好几层白布,估计嘴里塞满了布团;她的眼睛上也蒙着黑布,零乱的长发上粘满了灰尘和草屑。

  赵志平迅速上前,一把揭开被子,刚要把她扶起来,却发现她浑身赤裸着,身上还紧紧地捆绑着绳索,他连忙又把被子给她裹好。

  这时,凝芳也进来了,蹲下身小声地问道:“怎么样,人还好吗?”

  赵志平有点不好意思:“不清楚,就是……就是她没有穿衣服。”

  凝芳“哦”了一声,不知怎的,脸上突然泛起了红晕,眼睛里带着一种异样的神色,看了看赵志平,又迅速扭过了头。

  她站起身,对外面轻声喊道:“喂,你进来一下,把她的衣服拿出来。”

  外面没有动静,凝芳知道不好,那老头跑了。

  她赶到外面四下一望,哪里还有人影。

  于是她迅速返回屋里,焦急的对赵志平说道:“他跑了,我们得赶紧离开,你就辛苦一下,把她抱着吧。”

  说完当先出了屋子,赵志平只能抱起那姑娘,姑娘的蒙眼布已被他解开,嘴上的绑布和身上的捆绑,看来是来不及解了。

  他们快速地向村外走去,才走没多久,村里便响起了紧张的叫喊声,还有敲锣的声音。

  “快来人啊,公安抢人啦……”那破锣般的嗓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那样的响亮和恐怖。

  李凝芳回头对志平道:“你抱着她先走,我来给你断后,快。”

  赵志平也不答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有一种钦佩和担心。然后迈开大步,迅速往前赶着。

  出了村子,前面就要到会合地了,凝芳突然发现,后面的人打着火把追了上来,隐隐约约还有几个被追赶的人,正费力的在前面拼命跑着。

  她看出那是小刘他们,好像还带着两个行动不便的人,再有几十米,眼看着就要被那伙人追上了。

  凝芳一看不好,立即反身迎了上去。

  这时的小刘他们,已经气喘吁吁了,凝芳放过搀扶着被救女子的两个干警,拦住了小刘。

  那两个女子,一个仍被一条麻绳紧紧捆绑着身子,嘴里还堵着满满的布团,一条细棉绳在嘴上缠绕了好几圈,勒住了嘴里的布团。由于呼吸困难,再加上跑得急,她的脸都已经发紫了,要不是被搀扶着,早就瘫在地上了。

  另一个女子,两手腕还背在身后,手腕上却绑着好几道铁丝,虽然不是很紧没有伤到手腕,但却无法挣开,看样子小刘他们一时也不能给她解开,只帮她除去了堵嘴布。

  凝芳对小刘说道:“我们给他们挡一下,一定不能让她们再落入到他们的手里。”说完,掏出了手枪,镇定地站在路中央。

  “好。”小刘平定了一下呼吸,站在她的身旁。

  举着火把率先冲上来的有七八个人,都是一些年轻力壮的男子,远远的还有一些人在跑过来。

  凝芳回头看着那几个干警,正带着被救女子,趔趄地向会合地跑去。凝芳一伸手拦住了那几个冲上来的年轻人:“站住,我们是警察,请你们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否则,你们将受到法律的制裁。都给我退回去,听到没有!”

  那几个人愣了愣,相互看了几眼,一下顿住了脚步,相距凝芳他们也就五六米的距离。

  凝芳和小刘也看着他们,一霎那,大家都没有说话,空气显得很紧张。

  突然人丛里一个声音叫道:“不行,让他们把人留下,那是我们花了很多钱才买来的,你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刹时,那几个人立刻响应起来:“对、对,把人留下。”

  “要是不留下,我们就抢,妈的,还怕了他们不成?”

  “不管他们,快追上去。”

  这一起哄,立刻那些人就要往前追,而后面的人也已跑了上来。

  凝芳一看不好,立即举起手枪,对那些人怒喝道:“我看谁敢,你们还懂不懂法律,这是犯法。”小刘也持枪站在她的身边,警惕的注视着他们。

  这时人越来越多,场面渐渐控制不住了,有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已经冲了过去,眼看快要追上那几个干警了。

  凝芳一看守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便用眼神示意小刘,两人立即反身追赶他们。

  远远的便看见,那几个年轻人正从地上捡起石块,向干警们的身上砸去,干警们一边保护被救女子,一边拼命向前跑去,纷落的石块土块,砸在了他们的身上,一个干警头上流出了血,弄得满脸都是。

  这时,老王和两个干警已经赶了过来,协助着他们一起使劲往停车的地方奔去。

  看到那些几近疯狂的村民,凝芳实在忍耐不住了,她举起枪朝天鸣了两枪。

  那些人有点害怕起来,但却又有点心有不甘,迟疑着。

  突然,人群中一个女人叫道:“你说话说得好听,你们城里人有的是钱,我们山里人穷啊,能买个老婆已经很不错了,你现在叫我们把她放了,那叫我们还怎么活呀,大伙儿别听她的,把人追回来才是真的,告诉你们,警察不敢开枪打人,快追啊。”

  这下一切都乱了,那些人就象吃了药一样,再也没有顾忌,开始疯狂追去。

  凝芳知道局面已经无法控制,现在只有迅速上车,赶紧离开这里,以免前功尽弃。

  她和小刘发足狂奔,这里的小道磕磕碰碰,实在很难跑得快,看着那些当地人在树林间穿梭飞跑,心里的焦急就象火烧一样。

  两个干警正护着一个被救女子,其中一个干警被人一棍子打在头上,鲜血直流,另一个人掩护着他们继续奔跑。

  眼看汽车就在前面了,司机早已发动好车子,干警们也渐渐地靠拢了汽车。

  赵志平大概第一个把那女子送上车,放下被窝里的女子,又立即下车协助其他干警把女子拉上车。

  那些人把车快围住了,但被救女子都已上了车,干警们也边保护着车子,边随着车子的开动一路小跑着。

  “砰”一块车玻璃被砸了一个破洞,有几个人冲到了车前,想拦住车子,赵志平奋力把他们拉开,那些人便揪住他一阵狂打。

  干警们一个一个跳上了车,剩下凝芳和赵志平还没有上车。

  原来凝芳刚赶到车前,就被两个中年女人抓住,她们揪住她的衣襟,扯着她的头发,嘴里骂骂咧咧:“你个臭婆娘,抢了我的儿媳,你赔我,要是不给我放了,就拿你顶上。”

  老王从车窗里看见了,伸出头喊道:“李队,快、快跑啊,小陈,快把车停下,让李队上车。”

  凝芳听到了,急的她大声喊道:“别管我,快开车,听到没有!”

  这时,脸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的赵志平赶了过来,他也冲着老王喊道:“你们快走,这里有我呢。”老王犹豫了一下,最后无奈地让小陈加大了油门。

  看着车子离去,凝芳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在被她们拉扯推搡中,悄悄把手枪塞进背后的衣服里,然后大声对她们喊道:“好了,你们都给我住手,现在人已经被我们救走,你们也该安静地想一想了……”

  话没有说完,那些人就吵咋开了:“他妈的,抢了我的老婆,把你顶上。”

  立马就有几个人冲了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带着的麻绳,就把凝芳紧紧地五花大绑起来,一个中年女人还从兜里取出一条毛巾,一把塞进凝芳的嘴里。凝芳摇着头,“呜呜……”使劲地想甩掉毛巾,但那女人却把毛巾,狠狠地往她嘴里塞得紧紧的,把凝芳憋得满脸通红。

  “走,把他们带回村里,要是他们不把她们还回来,咱们也不放人,我就不信政府会吃了我们。走啊,回家去。”有人这么一呼,那一大帮人立刻就闹哄哄地往村里散去。只是凝芳和赵志平被十几个人围着,推推搡搡的押往村里。这时的赵志平,两手也被他们反绑在身后,不过他的脸上似乎胸有成竹,只是时不时地看着凝芳被捆得紧紧的背影,眼里充满了关切和怜惜。

  火把映照着喧嚣的人群,晃动在黑沉沉的田野上,恰似魔影幢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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