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五月的花都

  原来笛利所谓的找我有事,却是约我出去游玩。

  此刻时值五月,圣地巴哈络因之中,花开满城、香飘百里,实不亏“花都”之称。

  要与自己的妹妹约会,而且她又长得如此美貌,这实在是非常不智。

  美貌也就罢了,经过近几日观察,笛利实在是一个天生媚骨的尤物啊,她有着一张芙蓉脸,眼角与鼻翼之间的雪白肌肤,竟能泛出淡淡的粉红,尤其那对水汪汪的桃花眼,秋波荡漾间,时时刻刻,都隐含着醉人的春潮……

  唉,对我而言,有如此一个尤物妹妹,实在不知是福是祸!

  上帝啊!你赐我这么一个尤物妹妹,这不是逼我犯罪么?

  笛利对我颇有情意,尤茜等人都看在眼里,然而,近来我对笛利这主动送上门来的大美人儿表现非常冷淡,这实在让尤茜等人大为好奇。

  试想,我这个奸女无数的淫贼,却对笛利这位姿色犹胜凯瑟琳半筹的大美女避之唯恐不及,这岂非是天下一等的奇事。

  妈的,她们不知道我的苦衷,笛利是我的亲妹,怎么搞得?

  说实话,与这样一个仅用妩媚的眼波,就能让我的骨头融化的亲妹约会,这实在是非常非常不智之举。

  妈的!老子淫荡成性,说不定一时兴起铸成大错,到时候是悔之晚矣。

  可是,又有哪一个男人,当他站在笛利面前,感受着她情意绵绵的眼波,看着她仙子般的美貌,却又忍心拒绝美人儿殷勤的邀约呢?

  唉!世上本不存在这样的男人,即便我是她的哥哥。

  于是我愁眉苦脸的,与笛利出现在大街上。

  以前在撒发尼大教堂礼拜的时候,马可神父曾经教导我:“智者总能未雨绸缪,在危险到来之前采取相应的措施,从而安全避过……”

  唉!我不是一个智者,我只是一个淫贼,而笛利呢,她实在是我的大劫!

  当一男一女走在一起,男的玉树临风,女的,更是美得如同神话中的仙女,这样的两个人,怎能不吸引旁人不断投来的目光。

  我感觉不论我和笛利走到哪里,都能成为现场的焦点。

  我只穿了一套寻常的绅士服,然而即便如此,我还是非常的人模狗样,加之中土世界的风俗习惯与撒发尼大为不同,这里的女性直接而且大胆,奶奶的,老子脸皮虽厚过城墙,可女人们一道道含情挑逗的视线,实在盯得老子很不自在。

  身旁的笛利更是,与我不同,今天的她似乎经过精心打扮,雪白的仕女裙,低低的领口与宽大的袖口上是粉红色的兰花幅边,腰间系有一条粉红色的厚带。

  她长长的金发披肩,颈上带着一条精致的银饰。笛利本就生得美貌,此刻如此打扮,让人看了,不得不怀疑这是哪国的公主,或是哪个皇帝的爱妃驾临。

  老实说,今天的我,实在没把太多目光停留在笛利身上,因为,那实在是非常非常危险的举动。

  今天的笛利,似乎浑身都在发光,那烈日般灿烂的光线,几乎能刺瞎路人的只眼,而我,我并非爱惜自己的只眼,我只是……不想犯错误!……

  “怎么了,扎扎哥哥,你……你好想不开心的样子……”

  笛利在身旁小心翼翼的问着。

  “嗯?没……没有。”

  我瞥了她一眼,感觉到她的美几乎让我窒息,于是赶紧把视线移开。

  心脏砰砰乱跳,我身体发热。

  天哪!怎会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似乎,便是第一次与凤姐姐邂逅时,那种恐怖的惊艳感。

  此刻,我突然有点眩晕的感觉,手心流汗,全身乏力。

  妈的!我是否有病,她是我的亲妹耶,难道看自己的亲妹也要心动?你这个色魔之魔,混蛋!

  我不禁暗骂自己。

  完了,完了!这样下去,我们迟早出事。

  啊里路啊,啊里路啊,神啊!如果您真的存在,请救救我这个无可救药的淫魔吧,呜呜呜呜……

  “扎扎哥哥……”

  笛利突然止住脚步。

  “嗯?”

  我也停住身子,回头看她。

  “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小声道。

  “为什么?”

  “你……你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我……我……”

  笛利委屈的看着我,蓝色的大眼睛里噙了泪水。

  我尴尬笑了笑,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此刻是否要告诉她,我们是兄妹的事实呢?

  “扎扎哥哥,为了今天,我……我昨夜一直睡不着,只是想着今天,想着你,我……我就非常非常开心,可是,可是扎扎哥哥你……根本就不想和笛利在一起,是不是?”

  笛利哽咽着说道,大眼睛里两滴泪珠滚来滚去,险些,便要滚下她长长的睫毛。

  “那个……当然不是了,笛利你约我出来,我其实是非常开心的。”

  我言不由衷道。

  “真的?”

  笛利立时面露喜色。

  唉,想不到她如此单纯。

  “当……当然。”

  我看着她纯真而又皎洁的秀靥,兄妹之事竟是说不出口。

  “可是,扎扎哥哥,刚才你的脸色真的很不好呢,是身体不舒服么?”

  “啊!嗯,是啊,其实我们男孩子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心烦气躁,身体不适……”

  混乱下我开始胡说八道。

  “哦!想不到和我们女孩子一样呢!”

  笛利一副若有所悟样子,频频点头。

  她的傻样,让我差点仆街。

  “那么,扎扎哥哥,既然你身体不舒服,我们……我们就回去吧。”

  笛利一脸失意,自然而然牵住了我的手,她的手掌又温暖又滑腻,实在让我舍不得放开。

  “那多扫兴啊!出都出来了,我们就开开心心的逛逛吧。”

  我忍受不了美人失意的样子,一句话脱口而出,心下忖道:虽然我们是兄妹,可兄妹一起出来逛街也属正常。

  嘿嘿,关键在于把持!紧要关头一定要把持住。

  “扎扎哥哥,你真好!”

  笛利顿时一扫阴霾,眉开眼笑,手已挽上了我的手臂。

  两人一路行来,巴哈络因大街上人来人往,本是十分嘲杂,但当笛利行过的时候,人人驻足向相望,街市瞬间变得寂静,更有甚者,不少人远远尾随我们身后,追出五六个街区追看。

  唉,想来笛利的美貌,实已到了无敌的地步。

  有这样一个美貌的妹妹,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感到骄傲啊。

  说来,我和笛利走在前面,克劳德持着一大银锤跟在身后不远处,自从那日笛利将他从干尸架上救下,他似乎从此对笛利忠心耿耿,如影随形的作了笛利的保镖。

  他奶奶的,克劳德是暗黑骑士出身,武技自是不弱,平日里他冷言寡语,实在有够倨傲,只不过他对笛利却是服服帖帖,对我则满怀敌意。

  不过好在有克劳德护花,街市上的登徒子、小瘪三,都不敢靠近我和笛利。

  花都不亏是花都,橘黄色的阳光下,街旁是古老的楼宇,楼上楼下,花团紧簇,路旁小桥流水,各种的花香扑鼻而来,每行过一个街区,便能嗅到不同的鲜花香气,这是何等旖旎的地方啊!

  大门紧闭的寺庙,汉白玉的拱门,美丽的女神雕塑,威武的骑士铜像,诸如此类的古老物事比比皆是,美丽而神圣的古城实让出生寒苦高原的我大开眼界。

  此刻我放开心事,与笛利携手游览圣城之中,心情竟是无比的轻松,身上懒洋洋的,又是惬意又是慵懒,暗忖自己从小到大,从来便没有过如此安逸浪漫的时刻,一时间,几乎醉了。

  想来此前的自己贪于淫欲,过分的追求占有与性欲,实已忽视了生命中的很多美好事物。此刻面对自己老妹无法可搞,于是纯纯的与她来个无欲约会,结果竟让我感受到一种完全不同的乐趣。

  我们轻谈浅笑,行到一小货摊前。

  “咦!”

  笛利眼睛一亮,放开我的手,已在小饰品堆里翻弄起来。

  货摊老板是一年轻小伙,似笛利这等的美女,可怜的年轻老板何曾见过,一时间他神色痴迷,傻傻的望着笛利发呆。

  “扎扎哥哥,你看,你看……”

  我愁眉苦脸等了半天后,笛利终于找到目标,她笑吟吟的举起手来,手腕上,已多了一对儿翡翠镯子。

  “哦,真是太漂亮了!”

  我大点其头,问货摊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却在痴痴的看着笛利发呆,根本没听到我的说话。

  “老板!”

  我皱了皱眉,大声道。

  “啊!是……是……”

  老板终于回过神来。

  “这对镯子多少钱?”

  我开始摸自己的钱袋。

  “嗯,嘿嘿……哈哈……十二银币。”

  老板红着脸笑道。

  十二银币?哼哼,便宜货!我心里盘算,手摸到自己怀里时,我大吃一惊,同时脸色发红,傻傻的看着笛利。

  “怎么了?”

  笛利微微笑道,她蓝色的眼睛,如同镜子般明亮。

  “啊!那个……笛利啊,我……我早上换了衣服,忘带……忘带钱袋了。”

  我尴尬的道,心里却庆幸不已。

  “啊~~”笛利皱了细眉,随即小嘴撅起老高。

  我无奈苦笑,笛利气恼已极,却又不愿将镯子取下,便对货摊老板道:“老板,你看……我们忘带钱袋了,而且,我这对镯子……带都带上了,你……你……”说着递给老板一个妩媚的眼色。

  “啊!哈哈……没关系,没关系,”

  得到佳人青睐,年轻老板立时满脸堆欢,道:“小姐,能有您这么美丽的女子照顾小可的生意,实在是小可莫大的荣幸,嘿嘿,这对镯子,就当是小可送您的好了。”

  咦?有这等好事,买东西不用给钱?

  “咦,真的么?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笛利好奇问道。

  “这个……这个……”

  年轻老板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咦!这个玉佩……也很漂亮也,”

  笛利春葱般的玉指,又从饰品堆里拈起一块玉佩,笑眯眯的对年轻老板道:“既然你这么好,那么……就多送我一块玉佩好么?”

  “好……好的……”

  年轻老板估计是热血上脑,估计此刻若是笛利要他的脑袋,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砍将下来。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差点再次仆街。

  估计,那个,笛利既然和我是兄妹,那么,我俩总还是有点相象的地方的。

  嘿嘿,笛利啊,咱俩的脸皮,看来都还是很厚的,这点上咱们不愧是兄妹。

  还好,临行时笛利发现玉佩上有一个瑕疵,便不要了,结果反倒是那年轻老板失望不已。

  二人续向前行,转过一个街角,发现一座高塔之下,围集了不少人,塔顶站着一对年轻男女,男的还算英俊,女的也还算漂亮,二人衣着光鲜,神色凄绝,竟是想殉情的样子。

  高高的塔顶,一男一女携手而立。

  “朱丽叶,既然你的父亲不同意咱俩的婚事。我们不能在一起,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呜呜呜呜,就让我们一起到另一个世界去,让苍天见证我们的爱情吧,呜呜呜呜……”

  男的泪流满面。

  “呜呜呜呜,罗蜜欧,无论你要到哪里,我朱丽叶,都会永远的跟随着你,永不分离。”

  女的牵着男的的手,脸上肝肠寸断的样子。

  塔下人群喧哗不已,一个驼背的老僧侣挥舞着木杖,喊道:“别冲动,别冲动啊!孩子,你们切不可轻生!自杀的做法,是上帝都不可能宽恕的罪恶啊!”

  “谢谢你,老爷爷,我们去意已决。请把这个留给我的父亲,告诉他,就是他的霸道,害死了他自己的女儿……”

  女的以泪洗面,丢下一个黄金簪子。

  “好……好……”

  那僧侣大喜,赶紧拾起黄金簪子收入怀里,他的举动让人不得不怀疑,女人死后,那黄金簪子是不是还能回到她父亲的手中。

  “那么,罗蜜欧,我们一起跳吧!”

  朱丽叶牵着情郎的手说着,结果,却发现罗蜜欧神色痴迷,只眼愣愣的,望着塔下某处。

  原来,自从我和笛利塔尔来到这里,容光焕发的笛利,立时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而就在朱丽叶往下抛金簪的时候,那准备跳楼的情郎已经彻底被笛利的姿容迷醉,他的一只鸟眼,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笛利看。

  “喂!罗蜜欧!”

  朱丽叶伸出手去,在罗蜜欧眼前晃了晃。

  “啊?啊!你说什么?朱丽叶?”

  罗蜜欧这才醒来。

  此时朱丽叶已然发现,自己那信誓旦旦、忠贞不渝的情郎,竟在短短片刻,已被塔下那极美的金发女子迷走了魂魄。

  一时间,朱丽叶又羞又恼,厉声道:“罗蜜欧!你……你的眼睛在看哪里?”

  “我……我……”

  罗蜜欧瞥了塔下的笛利一眼,神色尴尬。

  朱丽叶气恼已极,“啪”的便赏了罗蜜欧一记耳光,怒道:“你……你混蛋!你见了漂亮女人,就被迷丢了魂儿,是不是?”

  罗蜜欧当众被抽,也是恼羞成怒,道:“朱丽叶,你……你怎么随便打人,像个泼妇一样。”

  “好!好!我是个泼妇,罗蜜欧,你……你这个负心汉,薄情郎,你刚刚骗走了我的身子,就想移情别恋么?”

  女人抓狂一般,在男人身上厮打。

  原来这女人本性就很泼辣,她想到自己既然打定主意,要与罗蜜欧一起以死殉情,那么,自己为情郎的付出如此巨大之牺牲,而自己这负心薄情的情郎,竟然还敢色迷迷的窥看其他女人,真是“大大的”对不起自己。于是,她又悲又怒之下情绪失控,竟连“刚刚骗走了我的身子”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男人又是尴尬,一时有口难辩,转瞬间,塔上那幕悲惨凄壮的殉情惨剧,转变为一幕厮打咒骂的闹剧,惹得塔下观众哈哈大笑。

  此情此景,我差点再次仆街。

  身旁的笛利也是格格娇笑,对我道:“扎扎哥哥,你看他们两个……好傻哦,嘻嘻嘻嘻。”

  “是,是有点傻。”

  我咳嗽了声,拉着笛利离开这里。

  马可神父告诉我:“最好与愚蠢的笨蛋保持距离,否则,你会被他的愚蠢传染的。”

  接下来,我和笛利逛遍了这里的大街小巷,美丽的古城,圣洁的气氛,芬芳的花香,清甜的美女,此情此景,怎能不醉。

  渐近古城中心的时候,本是唧唧喳喳不停的笛利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她突然握住我的手,脸色变得很白很白,表情,更是非常非常的严肃,她的手冰冷,手心湿湿的有汗。

  我感觉得到,笛利她的身体在轻轻颤栗。

  她是怎么了?

  “笛利,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我有点紧张起来,认识笛利这么久,我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

  “扎扎哥哥……”

  “嗯?”

  “前面那个地方,你……可以陪我去么,我一个人去的话,很难受很难受……”

  笛利低低的说着。

  “前面那个地方?”

  我微微一惊,发现前面不远,已到了巴哈络因大广场。

  “……”……

  古老的巴哈络因大广场。

  这里非常非常的空旷。广场西面是巴哈络因总督府,东面是巴哈络因议会大厅,北面是巴哈络因大祭祠,南面是巴哈络因大法院。

  广场上并没有多少人,一群鸽子咕咕的停在地上,有人走过的时候,他们会嘭的飞起。

  广场平旷如夷,只在广场中心,立着一坐大理石的雕塑,一个女人的雕像。

  自从来到这广场上,笛利便一直在颤抖,我感到她此刻极度的反常,心里更是紧张,便道:“笛利,你……不舒服的话,我们马上回去吧。”

  笛利瞥了我一眼,她咬了咬嘴唇,却神色坚毅的摇了摇头。

  “这里……是巴哈络因广场,二十年前,妈妈就是在这里……被坏人……活活烧死的……”

  笛利瞥了我一眼,晶莹的泪珠,已经无声的滑下她的香腮。

  “扎扎哥哥,等我一下下……”

  她放开我的手,缓缓行到那雕像面前,静静瞥了一会儿,她屈膝跪下,只手合什,低低的祈祷。

  我恍然大悟,原来笛利先前“会很难受很难受……”

  之所指,便是这个。

  心里泛起苍凉与哀愁,我轻轻行到笛利身后,仔细端详那大理石的雕塑。

  雕工,似乎并不精致,只能勉勉强强认出,雕刻的是个女人,也许是由于雕刻者只是一些民间人士,并不算精通雕刻吧。

  女子一身长袍,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面色和蔼,至于姿色与气质,很难从雕像上看出。

  雕像的底座上,刻有如下的文字:“献给阿尔维斯的最美,我们的最爱,苏菲娅。玛丽安……”

  我轻轻叹了口气,苏菲娅阿姨,就是死在这里么?

  笛利的身世,我和凤姐姐心照不宣。

  按传说,二十年前,有神女之称的苏菲娅被教廷迫害,就是在这里被烧死。

  而笛利塔尔,就是苏菲娅阿姨与老爸所生的女儿。

  苏菲娅阿姨死后,老爸单人仗剑,杀入教廷,砍死当时的阿尔维斯第一剑客贝克博,摔死老教皇,然后独臂抱着笛利塔尔杀出重围,其间爱恨情仇、血泪风云,此刻想来,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而且,老爸的一番乱砍乱杀,最终改变了阿尔维斯教廷的格局,新教皇皮尔诺的上台,教廷内部权利斗争的惨烈,还有苏菲娅阿姨的死在民间引起的公愤,都使得教廷元气大伤,最终,国家大权彻底落在阿尔维斯的现任国王、鲁菲斯手上。

  听说,后来民众自发组织起来,为苏菲娅阿姨在这里立了雕像,结果教廷固然反对,屡次派人毁损雕像,其间发生了无数次流血冲突,雕像几起几落,最后人民的意愿是无法违背的,雕像还是被立在了这里,经历着巴哈络因的每一个朝朝暮暮。

  此刻的笛利一脸泪痕,只眸紧闭,静静的祈祷着,竟是如此一副圣洁美丽的乖乖样子。

  红色的夕阳挂在天边,空气渐渐转凉,我站在笛利身后,看见美丽的背影,优雅的跪姿,那被光线拖出的长长倩影,这一切,是那么的动人,却又是那么的憔悴,一时,我竟有种心碎的感觉。

  连亲生父母的面都未见过,笛利她,一定非常痛苦吧!

  而且,苏菲娅阿姨又死得那么惨,那么的惨……

  是怎样的人啊,是魔鬼?竟会作出这样的事情,如此的摧残一个弱女子,如此的毁掉,那世间最美丽的花朵。

  笛利真的好可怜,可是此刻,我又能作什么?

  我叹了口气,自己实在比笛利幸运!至少,自己从小便有老妈疼宠,说来我这哥哥的状况,已不知胜过笛利多少遍。

  也许,一早约我出来的时候,笛利就已打定主意要来这里,只是当时看她的样子,那么的兴高采烈,那么的笑容灿烂,实在猜不到,阳光灿烂的她的背后,竟藏有这等的心事。

  她……她真的有那么单纯么?抑或是我太粗疏,根本未曾顾及她心底的感受?

  唉!我这个作哥哥的,真是粗心啊。

  良久良久,笛利再站起身来的时候,脸上的泪痕已然干了。

  她羞涩的看着我,脸上一红,手指擦了擦红红的眼角,道:“对不起,扎扎哥哥,让你等我这么久……”

  “应该道歉的是我,笛利,我……我实在粗心得很,早上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的……”

  “不要这么说,扎扎哥哥,就因为有你陪我,我……我才敢来这里,”

  笛利红着脸道:“也不知为何,扎扎哥哥啊,打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好亲切,好熟悉,真的呢,所以,当我想来这里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

  我微微一愣,随即想到我们是兄妹,也许兄妹连心,也未可知。

  “看看你,眼睛都哭肿了,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怕羞。”

  我淡淡一笑,伸出手去,刮了刮她的鼻子。

  笛利突然缩身,她抓住我的手,一只眼睛水汪汪的注视着我。

  “扎扎哥哥……”

  她摊开我的手掌,然后侧过臻首,将微粘的脸颊,紧紧贴住我手掌的肌肤,然后闭上只眸,一副享受的样子。

  我心里一荡,伸出去的手根本无法抽回,两人维持这种姿势,好久。

  “扎扎哥哥。”

  “嗯?”

  “你的手……好温暖……”

  我温柔一笑。

  笛利啊,将来,也不知会不会出现那么一个人,他会用自己的生命守护你,让你不受伤害。

  不过无论如何,在此之前,哥哥我一定会守护你的,我绝不会让你像苏菲娅阿姨那样,凄惨的被人烧死,这是……这是哥哥给你的绝对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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