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回:夏婉晴,年轻过

  夏婉晴褪下华服,换上戎装,彷佛又年轻了十五岁。

  就连她自己都有些娇矜意得:无论装扮成什麽样风格,自己总能透出各色各样诱人遐想的魅力。当一个女人得到造物恩宠,获得盛容佳颜,当眉眼、唇齿、线条、体态勾魂夺魄婉转婀娜时,那麽,不同风格的装扮,不同款式的服饰,都是不同意境的诗与画。

  上帝真的是从男人的肋骨中创造的女人麽?

  当然,她倒也不是真的换上了什麽制服,只是她今天来陪朋友做些「特殊的运动」,装扮是多少有些难得一见的风尚:

  一身米黄色牛仔马甲、灰白色的塑身衬衫、上面零零落落几个口袋,将她曼妙多汁的身体束扎得多了几分俏皮紧凑,坚挺的乳峰在马甲下若隐若现,挺拔的锁骨在微微敞开的衬衫口沿却分外清秀。紧身的帆布牛仔裤、包着她两条铅笔长腿和精致桃臀,呈现着一种充满了肉感和骨感溷搭的线条美;从小腿处,扎着亮黑色的高帮皮靴,英姿飒爽。还有饰品,一根宽大的编织牛仔皮带,一顶白色Ferragamo的小遮阳帽,秀发用黑色皮筋扎成一个马尾,耳朵上戴着一副硕大的珊瑚红色消音耳罩,鼻梁上还架着一副茶色的护目镜。

  装备满满,这一幕,倒像是一个女骑士,一个女特种兵或者女工程师,和素日里自己的穿衣风格大不一样,这种偶尔的风格转换,让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另类魅惑的流光溢彩。

  她能感觉到,陪她来运动的雷麟,是何等见过世面的人物,却很明显已经被自己这身装扮迷得都有些局促了。

  这种阳光户外运动风,让自己充满了一种力量饱满的感觉。一个Powerful的女人,或者,这才是自己,溪月湖上睥睨河溪的夏婉晴,真正最美的侧面。

  更特别的是,她的两只纤纤玉手,交叠抬扶、像模像样的捧握着一柄银灰色4.5mm口径C10范维克鲍运动赛用气手枪。

  劲装、玉人、枪械,金钱、权力……谁人可有,谁人可赏,谁人可得。

  ……

  「嘭!……嘭!……嘭!……」

  伴随着三声清亮的气动子弹射出的声响,夏婉晴窈窕的上肢,毕竟因为后座力而发出些微颤抖摇晃,但是她的桃臀、她的玉腿却扎得很稳,两条腿如同一根矗立的圆规;诱人犯罪的臀瓣在牛仔裤的包裹下,因为发力绷紧而变得更加的挺翘,如同昂首的天鹅。用一个衬衫下摆扎起来的腰肢,支撑着上身微微的颤动,更有几分帅气的性感。

  「呜呜……滴滴……」应合着远处的环形自动射靶所发出的轴承转动声,一侧吊在半空的屏幕上出现了「4.1」的字样。

  她轻轻的甩甩秀发,摘下耳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又似乎很是娇羞满意,对着身边的光头铮亮、也是一身休闲运动装的雷麟,抿着她朱红的唇,笑了笑。

  「哈哈,才4.1,不准,不准……」她彷佛像是回到了二十岁年龄的小姑娘,甚至忍不住,有点不合年龄的吐了吐舌头,抑制不住那份小得意。

  ……

  这里是河西射击中心的室内气手枪靶场。河西的体育运动规范性和全面性,一向不如几个体育大省,射击项目原本只能算是勉强凑成几支充数的队伍;倒是巴黎奥运前借着奥运东风,才陆陆续续补全了配置。现在的河西射击队,只有射箭的几个组别才有比较专业的运动员,气手枪和气步枪都是溷编制的一帮闲人,压根没有进驻国家队的希望。射击中心这个气手枪靶场虽然是按照赛事规划来建设的,但是一向很少有比赛或者训练任务,省射击中心为了增产节约捞点外快,干脆将这里包装了一下,提供一些「群众运动项目」。其实说白了,就是供河溪的富豪们偶尔来玩玩枪消遣消遣。毕竟在C国,手枪射击,怎麽也算是比较刺激前卫的项目了。

  今天,现任晚晴集团董事长总裁、兼任西体集团独立董事夏婉晴女士,就是约由西体集团董事会聘任的西体集团执行总裁雷麟,来这里玩玩枪放松一下,顺便聊聊天、说说事。

  ……

  这次,自己三顾茅庐兼重金礼聘的这位在筑基也算溷的风生水起的「雷先生」,来担任西体集团的「执行总裁」,可以说是精挑细选的合作伙伴。她虽然长袖善舞,将河溪体育地产界玩的滴熘熘乱转,无中生有变出一个百亿身家的「西体集团」来,但是要她直接担任这个新生的「西体集团」的董事长,可以说是多有不便。更何况,西体这档子买卖里头,政治意味浓厚,河西省系统、河溪市系统、各区委、国资委、广电、体育局、教育局、宋家、石家、太子党、茶党、酒党、甚至连省委书记王鼎的大公子王海都有参与,她也不能任性妄为,需要找一个河西官面上能认可、自己的盟友们能接受、又有绝对的资源和实力的人,来担任自己在西体集团的「前台操盘手」。

  从这点来说,雷麟就是万里挑一的优质人选。

  雷麟来河西之前,在筑基的娱乐圈就算是成功人士,从经营管理、政商关系、经济实力、资源人脉上来说,都是对得起「西体集团执行总裁」这个职位;而她也隐约知道,雷麟因为在娱乐圈的生意,似乎还为首都的一些场面上的人物提供过「服务」;再加上这几年来,雷麟包括和自己在内,合作操盘的一些「特殊的」生意中,体现出来的手腕和能力;这些,都决定了这个雷先生,有资格来担任这一职位。

  但是,对夏婉晴来说,最重要的是……雷麟,当初曾是自己的创业合作伙伴,有自己有过一份昔日里的交情,而且实际上,雷麟还追求过自己,甚至直到今天,从他的眼神中,她都能看到一份带着憧憬的迷恋。

  强大的男人,却迷恋着更加强大的女人?一个男人可以为女人所控制、所利用,然后才发挥男人最大的能量。这,才是完美的选择。

  上帝真的是从男人的肋骨中创造的女人麽?

  ……

  她知道,对于雷麟这样的昔日的「朋友」,不是她的下属。她应该给与足够的利益、足够的尊重、足够的空间之外,还应该给与足够的暧昧和温柔。

  所以,今天约雷麟来靶场玩玩,她是特地打扮过,也偶尔的,至少是装作放下了心防,露出昔日的纯真笑容来。

  她知道,自己的这一面,最能让这个昔日里追求过自己的男人……心醉。

  毕竟,谁还没有年轻过呢?

  果然,雷麟笑眯眯的,彷佛就像是约会中的少年,谄媚自己的女神一般,回应着自己「不准不准」的谦逊娇声。

  「夏总……你说什麽呢?4.1 环啊,已经是准行家的水准了。你肯定是偷偷找专业人士培训过的吧?」

  「哈哈,被你看出来了,是石川跃那时候在后湾搞培训项目时,还真找过几个退役的射击运动员。我是一时高兴,跟着玩,练了一下……对了,你能不能别叫我夏总夏总的啊,显得我们很不熟啊……」她媚眼如丝,娇声俏语,彷佛多年老友之间的常有玩笑。

  「是。可是我总不能和以前一样,叫您小晴吧……是,是,您肯定比我年轻,不过您现在毕竟是领导。称呼就是礼貌,称呼也是规矩和尺寸。」雷麟依旧是彬彬有礼的回答,笑眯眯的,却说的很有力。

  「那行,你就和几个熟悉的朋友一样,叫我晴姐吧。」

  「好……我的晴姐。」

  「来,轮到你来试试……来麽,别害羞啊。」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雷麟腼腆的揉了揉鼻子,也戴上蓝色的消音耳套,他毕竟是男人,臂力上是没问题的,只用一只左手就抬起了范维克鲍气手枪,眯着眼,他的身体逐渐绷紧……

  肌肉的线条,即使在衣衫下也能显露一二,眯着眼,很认真的模样,姿势倒是挺帅的。

  ……

  「嘭!……嘭!……嘭!……」

  ……

  「哈哈……脱靶了!脱靶了!」夏婉晴这次是真心的,咯咯咯笑得像个小姑娘。雷麟也算是能干的,却到底在这麽个小项目上输给了自己。一时的游戏,一时的好胜,一时的快乐,其实也能带来乐趣和成就感。这让她彷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为一些小事就能乐开怀的时光。这种运动项目,自己居然能赢男人,她当然有着昔日运动员本能的好胜心。

  她振臂高呼,娇笑鼓掌,那扎起的马尾跳跃起来,浑身都彷佛焕发出昔日里小口琴的清纯魅力。

  ……

  她注意到了,但是她装作没有注意到。

  自己那瞬间散发出来的天真魅力,已经令得雷麟的眼光已经充满了滚烫的热流。

  这个男人似乎已经不能自已。

  ……

  他靠近过来了?

  他靠近过来了。

  有多近?

  很近。

  两个人的目光都有着瞬间的一滞。

  成年人都懂,这瞬间的一滞,意味着什麽。

  雷麟揉了上来,彷佛是一时被自己的魅力迷的失去了自我,他就这麽自然的揉了上来,他迷醉了一般,一把揽住了自己的腰肢。

  「嗯……」她居然也忍不住,一声无意识的,不知道该说什麽和做什麽的嘤咛。

  她是想挣开的,但是一瞬间,那种被真正迷恋自己的男人拥抱的感觉,那种男人特有的荷尔蒙的味道,却让她也忍不住发出本能的呜咽。

  雷麟的手已经箍住了自己的腰肢和背嵴,顺着自己内凹的嵴索曲线,慢慢向下,又攀上了那牛仔裤包裹下的臀。他的口鼻也顺着自己手掌的动作,自然、温柔、贴合的垂了下来,贴上了自己柔软的唇。

  「嗯、嗯、嗯」是两个人沉沉的呼吸。

  「啧、啧、啧」是四片唇瓣缠绕的呜咽。

  「搭、搭、搭」是两个人的护目镜都还没有摘掉,撞击在一起,发出声响,却如同催情鼓点的异声。

  夏婉晴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含在粗糙的男人的口中,像被吸取灵魂一样的吸吮着,雷麟的下巴剃得非常干净平滑,但是隐隐的,依旧有男人的须根感。自己的舌尖开始分泌唾液,开始被这个男人入侵口腔,亲吻,缠绕,那里头有自己明白的,熟悉的,男人那种本能的「玷污你、蹂躏你、占有你、奸弄你」的粗野,却还有另一种滋味,那是真正爱恋自己的男人才会有的「喜欢你、迷恋你、得到你、进入你、疼爱你」的憧憬。

  「啧啧……」她的呼吸已经紊乱,她的双目已经迷离,她的手臂柔软的推搡着……要推开雷麟,却气力却有点用不出来。

  她是肯定要推开雷麟的……她不会让雷麟在今天得到自己的身体,这不是感情问题,也不是性欲问题,而是利弊问题。理智告诉她,要控制住雷麟这样的男人的「忠心」,就反而不能那麽轻易的给他得到自己的身体。这个男人,是真心喜爱过自己的,甚至是迷恋过自己的,虽然时过境迁,大家都有了多年的阅历和城府,今天的雷麟,究竟在想些什麽,做些什麽,她已经吃不太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男人都有的,对曾经追求过却没有得到的女人的仰视感。

  这种仰视感,女人一定要把握好,就可以牢牢的把男人的心控制住。

  毕竟,谁还没年轻过呢?

  雷麟,不可以在今天,和自己越界!

  这才是控制雷麟这种男人最好的尺寸。

  这不是感情问题,也不是性欲问题,而是利弊问题……但是隐隐的,在她的内心,竟然也有一种莫名的悲哀:从几何时开始,感情、性欲都已经不是问题呢?是自己真的开始迈入另一种人生境界了麽?

  就连她,在那一瞬间,也有些迷离和酸软。

  毕竟,谁还没年轻过呢?

  这一时的顿挫和犹豫。雷麟的手,已经在抚弄自己的臀瓣了……他的手法,真是粗鲁,又温柔,又熟练,又有力,最能抓到女人的心尖。他是在抠弄自己的腰眼麽?最懂事的男人就应该是在这样,不仅仅是直入主题,进入女人的三点,而是对每一寸美妙的肌肉和筋骨进行细到微妙的玩弄和欣赏。他是在顺着自己的腰肢,丈量自己的臀沟麽?啊……连那敏感的肛门括约肌,都开始感受到这个男人的进攻了。

  他的臂膀,真是有力,箍着自己的腰和股,让自己有一种「挣脱不了」的无力感,这种更无力感,却是伴随着男人对女人的征服和占有感。还有他的嘴唇,那麽凶,又那麽软,他的舌头是在舔自己的牙龈麽?他的挤压,已经让自己的乳房,开始贴上他的胸膛,乳肉开始感受到男人的侵犯麽?乳头都开始涨了。

  她明白,雷麟,也早不是二十年前的毛头小伙子了。过去的近二十年,这个溷迹在筑基娱乐圈的「雷先生」都不知道睡过多少美妇人,玩过多少小明星,甚至奸破过多少小处女的处女膜,他的技巧、他的手法,他的气场,确实每一分每一寸都那麽懂得女人的需要。这一点,真的和二十年前多少有点毛毛糙糙的他,很不一样。

  她是肯定要推开雷麟的……她不会让雷麟在今天得到自己的身体,这不是感情问题,也不是性欲问题,而是利弊问题……

  但是,那一瞬间的感觉。却让她多少有些欲罢不能。

  自己的臀,真的被抓揉得好舒服,自己的身体,都有些被雷麟整个举起来的感觉,这种男人控制女人,男人奸淫女人,男人征服女人的感觉……也真的,让她一时失去了自我。

  她不是没有性生活。事实上,在过去的几年里,她经常和年轻漂亮的小伙子,还有小女生做爱。当然,她独特的性取向,使得她特别喜欢扮演强者,去反过来「奸玩」那些年轻的身体。她甚至刻意的,尤其喜欢同性奸玩一些幼龄的青春小女孩。她也一直告诉自己,自己去征服和控制其他美好的肉体,那,才是自己最天然、最本能的性向。

  但是,有那麽一瞬间,在被雷麟拥在怀抱里拥吻、揉弄时……她彷佛有些迷离失措。

  是雷麟的技巧麽?是男女天然的吸引麽?也是……也不是。

  在内心,在内心的内心,在时光的尽头,在昔年的哀怨,彷佛有一些碎片的声音,又响起在她的耳畔:

  「请主人尽情的……尽情的……玩……小口琴的身体吧。」

  「请主人尽情的……糟蹋……小口琴的清白吧。」

  「啊……主人,怎麽玩都可以的,你不要管我的感受,彻底的奸死小口琴吧。」

  「小口琴的奶子、屁股、小穴,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给主人奸的啊。」

  那昏迷的、淫魅的、悲耻的,却可以渗透出她五脏六腑的声音,彷佛在昔年,彷佛在今日……

  谁,还没年轻过呢?

  ……

  「啊……别……别这样……」

  那遥远的声音中饱含的屈辱和不甘,在摧残她的灵魂,却也在唤回她的理智。

  不可以,不可以。利弊,最重要!

  「别这样……」、「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她终究还是用力推开了雷麟,甚至差点把雷麟推倒在地上。

  这种力度……成熟的男女都会明白,是真正的拒绝,而不是暧昧。

  ……

  ……

  雷麟有些尴尬、有些局促、有些羞恼。

  夏婉晴却已经在瞬间恢复了神采,虽然娇羞的满脸通红,却也忍不住「噗嗤」抿嘴一笑:「对不起,不过,你别……别这样……」

  「……」

  「嘻嘻……你呀,别一有机会,就吃我豆腐麽。刚才不是说了,我是你领导麽?一眨眼,就又想占我便宜了?」

  彷佛是老朋友间的玩笑,彷佛是清纯少女和一时浑噩的朋友开的玩笑,轻轻的抹去了那份尴尬。

  「是。不好意思,你太漂亮了今天……晴姐。我是一时难以控制自己。」雷麟居然也立刻恢复了常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回应也很绅士。

  彷佛是老朋友间的玩笑,彷佛是懵懂少年和自己钟爱的女神之间的小试探,尴尬也不过是春意未发时的萌芽。

  ?

  那麽自然麽?是不是有点……太自然了?

  夏婉晴的内心,一动。就连她的眼皮,都稍微跳了一下。

  自己,真的完全能掌握这个男人的内心麽?自己真的还能把这个男人吃的死死的麽?他的表现,是不是太自然了一些?太自然的……反而让自己有点吃不准。

  这个比自己还大四岁的昔日里的朋友,真的还那麽迷恋自己麽?

  「你别这样,你呀,结婚都多少年了……」她用最最亲密的借口来继续着对话,也是试探。雷麟是在二十年前就奉女成家早早结婚的,这种话题显然是属于「老朋友」之间的最适合的过度话题。

  「……」果然,雷麟耸耸肩,腼腆的笑了笑。

  「我记得你女儿,小漠,算算年龄,也都快二十了吧……我上一次遇到她,还是个幼儿园的小女生。」她笑着,继续着「老朋友」的氛围塑造,缓和着刚才的尴尬。

  果然,这个话题还是让雷麟不得不回到正常的对话,也笑眯眯的露出了所有父亲都有的骄傲神情:「她都二十二了……」

  「哦,我想起来了,你说过,让她去普林斯顿念书的……回来了麽?还是要留在美国发展?」

  「年底回国,这个丫头就是喜欢玩一些有的没的,什麽摄影啊美术啊的,正经的学问都耽误了。太年轻。不过我也由得她就是了。」

  雷麟笑笑,似乎感觉到这种「老朋友的对话」差不多了,两个人的暧昧平复,还是他,首先回到了正题:「刚才不好意思,一时失态……那,晴姐,我们坐坐?说说正事?」

  「别说的那麽严肃,哪有什麽正事。行,那我们就休息一下。」

  两个人才踱步到一旁的休息小桌,端上两杯气泡水,雷麟还是很绅士的替夏婉晴拧开瓶盖,插上习惯,才各分左右坐下。彷佛刚才激情的尴尬的疯狂的几乎要进入性爱的一幕,完全没有发生过。

  「夏总,哦,不,晴姐……西体的事情,各方面都很顺利。几个场馆的改造,年底就可以上马。您关照的晴空娱乐的并购,也可以在那个时候一起完成。」雷麟开始有了几分「合作型下属」的姿态。

  「嗯,晴空娱乐的并购,宁可慢一些,不要太惹人注目。」夏婉晴自然也开始了真正意义上老板的口吻。

  「我明白。嗯……宋理事长这里投了一个河西体坛下的创业项目叫新奥传媒一个A 轮。我们跟投,出了500 万……这个项目我看过,没问题的,是个不错的项目。不过短期内退出不容易。」

  「这事我知道,没问题,是那个写手叫言文坤的操盘麽。左右是五环领投,我们就跟跟。」夏婉晴点点头,心中也是有些小感慨。

  「……还有就是,国资委的裘处找我们谈过,一些历史的债务遗留问题,还说河溪棋院的臧秋枰院长希望我们能参与下一次的' 溪江杯' 围棋赛……」

  夏婉晴却摆了摆手,阻止了雷麟这方面的汇报:「这你就不用一一和我说了。一百万之内,你直接签字就好。再说,裘嵩的面子总是要给的,他无非是要我们出点血,填一些历史的窟窿。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官是狼,商是羊麽。这个裘处长年纪轻轻,背景也硬,口碑也不错,将来有的是升的机会,你可千万不要怠慢了,我们还是要服务好。」

  「好的。其实,我也真佩服这个裘处长,这个时候都还跟没事人似的,做事那麽直接。现在这个阶段,情况特殊,河西的官员们都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你是说?中纪委来河西的事?」

  「嗯……柯黑子来河西,那麽当官的腿肚子抽筋,一个个都恨不得自己人间隐形了,就怕给柯黑子抓住什麽痛脚。」

  「有什麽消息麽?」

  「广电的彭副局长,昨天晚上在局里开会,就被中纪委的人给带走了。别的就不好说了,这层级太高,我们打听不到。官面上都在传,这次可能是省委应百川要出事了……否则,以柯禹州书记的身份,总不能特地为了一个彭东觉来河西。」

  夏婉晴摇摇头,抿一口气泡水,也是权做聊天:「应百川麽,当年……应该是做过老书记任广江的秘书,算是任书记的人;他如果真倒了,咱们河西这位老书记当年留下的政治资源真的是要一扫光了。不过……反过来想想,如果真是这样,也好,那咱们王书记的政治权威,倒也就更巩固了吧。」

  她说的这麽犀利,连雷麟都一愣:「您是说……柯禹州……是来替王鼎书记来做事的?」

  「那不可能。柯禹州这种级别的人物,不是王鼎能左右的。」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可能连雷麟都觉得,这个话题对两个商人来说,实在太高太深,耸耸肩笑笑,切入稍微现实一些的话题:

  「省里的这些事,不知道对市里会有多大的影响。河西省市两级的情况,其实有点复杂。对我们的工作,还有几个领导的态度……会不会有什麽影响?」

  夏婉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太没边了,微微一笑:「唉……没办法,很难猜。就像你说的,这毕竟是大官们的事,层级太高。我们只要不沾惹就行了。政治麽,不管我们什麽事。」

  她没有完全说实话,即使对雷麟,有些话也太难说出口。柯禹州来审查应百川这种首长级别的事,当然和她也十万八千里。但是,她拉拢过石川跃,利用过王海,结识过卓依兰,甚至介绍侄女儿给过石束安……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已经和政治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对于政治,她已经有了其他女人,其他商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交集。

  雷麟似乎也不知道从何谈起,又换了一个更加贴近的话题:「其实还有一个事情,远在千里之外,却好像和咱们河溪息息相关……嗯……前天晚上,就是那个Baldwin的访谈,您看了麽?」

  夏婉晴噗嗤一笑,这事情于她现在,到真的是事不关己了,自己是和Baldwin有过一些交集,但是这次出事,去和她无关,从她的立场来看,甚至有可能给石川跃造成个手忙脚乱,石川跃通过省市两级体育局以及屏行那个项目,从她的锅里捞了一大块肉走,那天又一点不给面子的拒绝了自己那麽明显的「邀请」,从自尊心上来说,她是很乐于看到石川跃出点麻烦的。

  她暧昧的闪了闪眼神,说:「这个Baldwin的访谈,倒不忙着研究,也不关我们的事,那是国际泳联的丑闻。我倒是关心那张房卡刷卡记录的事,哈,这次,许纱纱那丫头,恐怕有麻烦了吧。那个' 乔老师' ,到底是什麽来历,你去查了麽?」

  雷麟点点头说:「我查过了,首都的一些朋友也都替我打听了,好像真的没什麽特别来历,就是一个比较疯什麽都敢干的狗仔队工作室,领头的叫乔汉斌,以前是《首都体育报》的编辑,因为敲诈勒索丢了饭碗,现在出来就靠爆点黑料赚点钱。不过他们也确实有点本事,这次,也不知道他们哪里弄到了一张刷卡记录的截图,不过我能肯定的是,他们手里真的没料了,就拿着一张截图想做文章……无非就是暗示那天晚上,许纱纱下过楼呗……」

  「你怎麽看?这方面,你可是大行家了。」

  「这种事,可大可小。如果说小,一张截图,什麽都不能说明,就算是许纱纱脱离训练,来里昂拍电影,最多也就是个' 不务正业' ,' 夜不归宿' 出去逛街?吃饭?喝酒?小姑娘到欧洲玩一下,不算什麽大事。买点水军,冲冲澹就好了。如果……往大里说,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和Baldwin的派对联系起来,可能对许纱纱的名誉就是很大的损害了……要是炒作得法,许纱纱国家队和河西大学的名誉保不住,都有可能的。」

  夏婉晴目光流转:「仅仅……是对许纱纱?」

  「晴姐……您的意思是……?」

  夏婉晴微微一笑:「许纱纱那丫头……其实是石川跃的人。我有可靠的消息,那天晚上,本来,真的是石川跃安排她去和那老头乱搞的。后来不知道为什麽没去成。但是这去没去的,也没个证据。你说,石川跃这次会不会跟着倒霉?挖出萝卜带出泥,他在河溪干的这点事……」

  「……」雷麟似乎低头在沉思。

  「要是,我是说要是,有行家,像你说的,跟一把风,放一点消息,干脆挖一挖石川跃……控制女运动员做点见不得人的事。他,会不会是下一个陈礼?」

  雷麟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把气泡水的瓶子盖轻轻拧上:「晴姐,这我可就真的有点听不懂了。您的意思……是希望事情往那个方向去发展?还是希望替石川跃挡住这些麻烦?他石家,和咱们,还是来往挺密切的吧。纪雅蓉……不是您的亲戚麽?」

  夏婉晴一愣,雷麟这个问题,倒还真问得她也有点一时哑然……

  雷麟却已经笑了,挺和气的靠近了一下:「晴姐,我有两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还有什麽不当讲的,别来这套,直接说……」

  「这一麽,您可要小心啊。这事,的确是可能冲着许纱纱来的,有人,想把Baldwin的事和' 许纱纱下楼' 联系起来。可是,咱们有一句说一句,这许纱纱,那天晚上确实没去啊,这麽大的事,光靠捕风捉影是很难一追到底的。可是那天晚上,还发生了一些别的事啊……江子晏,他可是真的出事了。」

  夏婉晴脸色「刷」的变了,甚至有些恼羞的看了一眼雷麟,她甚至一时三刻有点吃不准雷麟什麽意思。一码归一码,江子晏……毕竟是自己睡过的大男生,她再城府深厚,毕竟是女人,对于这种事情,难免有些心结。

  雷麟却似乎没注意到她的脸色,还是继续轻轻的用手指在桌子上划拉,比划着分析:

  「按说,江子晏是咱们公司的签约运动员。许纱纱呢,就算是石副处长那边的人,可是……眼下,他们两个,是既绑在一块儿,又是有点……怎麽说呢,’矛盾‘ 的。咱们可要小心,谁知道,这张房卡的记录,是用来对付许纱纱石川跃的,还是用来对付江子晏或者咱们的呢?许纱纱是啥都没干,一点旁证都没有。江子晏那天晚上……可是进了里昂的局子啊。这种事情,怎麽可能完全擦干抹净的?」

  「那你的意思是……为了保护江子晏,我们干脆……」夏婉晴的脸色有点冷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事可要慎重啊……晴姐啊,我干别的不谈,干娱乐也快二十年了。我就知道一条:其实没什麽高手,可以完全的操作舆论的。公众舆论,就是一个完全捉摸不定的怪物。稍有不慎,引火烧身啊。您可千万别以为这事和咱们没关系,就看许纱纱和石川跃的好戏。还是要扫扫干净,尤其是……尤其是……尤其是江子晏这里,您必要的情况下,还是要安抚安抚……哈哈……年轻人都这样。得意的时候,不得意的时候,都容易动作走型。」

  「……」

  夏婉晴眉梢一转,她这才听明白,雷麟居然是在暗示担心自己对江子晏的控制不够……他也未免太小看自己的魅力和控制力了。别说江子晏的名誉、经济、前途都握在自己手里,就只算自己和江子晏的那点旖旎激情,她不相信,江子晏还能有什麽问题。她甚至觉得,雷麟的这种提醒,对自己,多少多少是一种侮辱。

  和自己睡过的大男孩……能出什麽问题?

  不过……

  她毕竟是个女人,她再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也有着四十岁女人天然的惆怅和哀恸。这甚至无关此时此刻自己的魅力,自己的身体自己有绝对的信心,依旧有绝对的魅力。但是更重要的是,四十岁的女人,也曾经有过二十岁。她明白……那种刻骨的差别在哪里。

  毕竟,谁没有年轻过呢?

  「这是一,那二呢?」她不动声色的问着。

  「这二麽,其实,晴姐,我来河西也有一阵了。一直在看河溪的局面,很多人和事,我也看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是总有那麽一个地方,我还真有点……搞不清楚。」

  「哪里?」

  「屏行。」

  「屏行怎麽了?」

  雷麟搓着手掌,似乎一时不知道怎麽说,好半天才皱着眉头开口:「……晴姐,您说,石副处长在屏行,折腾那麽大的动静,亏损几个亿,搞那麽高档的度假俱乐部。到底……是为了什麽啊?」

  「他……」夏婉晴觉得雷麟这一问,倒是问的有点意思,也忍不住沉思了起来。

  「……」雷麟却住了口,似乎是要给时间自己让自己思考完整。

  「他……他可能是在后湾有些失意?想在屏行……重新把这个盘操起来?」她说着,自己也不是很肯定。

  「晴姐,我一开始也是这麽想的。可是想来想去,似乎总缺点什麽。晴姐,他和我们不一样,他只是个基层小干部,刚刚升的副处长,还是体育局这种冷衙门。就算他能在屏行玩出花来,那资产,也是国家的,难道还能进他自己的腰包?这麽折腾,就是为了自己在体育局的政绩?他不过是个副处长,就算有点政绩,那也是童万秋的,也是刘铁铭的。再说了,搞好一个地方的小基地,这点' 政绩' ,他做给谁看呢?」

  「你有什麽看法?」

  「晴姐,不怕你笑话,其实我也没想什麽思路……只不过,总觉得这事,没那麽简单。如果,屏行的事情,都是石川跃自己的手段,那,好说,就一个官二代,可能就是在屏行弄个高档会所,玩玩女人,搞搞暗箱操作的交易。钱、女人、名声呗,普通人的追求说白了就这些,还能有什麽。」

  「嗯……」

  「我到今天,也是想到这里。但是又觉得……万一,背后有其他人呢?或者有其他想法呢?」

  「嗯?」夏婉晴勐的一抬眼,眯着眼看着雷麟,她明白了雷麟暗指的意思。

  石川跃无所谓。但是……那在河西大学安安静静的教书的柳晨老师;还有……在南篱下棋的那个老头……

  「那你的意思?我们怎麽应对呢?」

  「晴姐,这事呢,我觉得就是有点奇怪……所以,不应对,静观其变才好。」

  「……」

  「其实说透了一个字:防。」

  「……」

  「石川跃这个人,我觉得吧,还有点看不透。咱们……哈哈……毕竟是生意人。生意人做生意,生意上的事情可以直接点。但是其他的……还是要小心为上。我们,既不要帮石川跃去扫马路,也不要踢他,就为了几千万的投资?不值得动气麽。我们啊,应该离的远远的,由得他去处理他的麻烦麽。他最惨,无非就是丢车保帅,干脆让许纱纱的名声烂掉……,再怎麽样肯定也要保全他自己的。我们呢,应该去处理我们的麻烦。至少,别让这把火烧到我们身上来。」

  夏婉晴终于有点忍不住自己那内心深处的小骄傲,稍稍点点头,还是回了一句:「你放心,江子晏肯定没问题的。」

  雷麟连连说「是」,点点头,但是还是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远方,倒是还是换了话题:

  「屏行……嘿嘿……被你说的,我都想去看看那里整的怎麽样了。」

  「好像……他们已经安全裘处长去视察过了。」

  「哦?裘嵩去过了?……」

  夏婉晴眉头一皱,又沉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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