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大学体育学院,小会议室。
这是一场师生三人之间的小型坐谈。
当然,真正意义上的谈话,仅仅是开展在两个人之间,是河西大学体育学院负责学生工作的钟老师,以及河西大学校学生会副主席李誊同学。而作为体院代理院长的柳晨老师,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微笑着聆听。连李誊都知道,柳老师的出席,仅仅是一种象征意义,代表了学院官方领导,对这次面谈的重视。
体育学院负责学生工作的钟老师,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已经掩饰不住肥胖无法从事实践教学工作的老体育教师。他架着一副老花眼镜,平摊着一本灰黑色的笔记本,手握着一支钢笔,却并没有在记录什么,只是唾沫横飞的,时而谆谆善诱,时而感慨叹息,时而正襟危坐,时而亲切调侃。
今天是体院的两位领导老师找李誊劝勉谈话。话题是体育学院在为下学年的试点项目“体院大学少年班”招聘两个学生作为“生活辅导员”。李誊属于计算机学院的学生,却是校篮球队的队员、河西大学学生会的副主席,是学生群里拔尖的人物了,也算适合这个岗位,所以校篮球队的卞教练就出面推荐了他。
这对李誊来说,倒是个意外之喜。如果能够顺利竞聘成功这个“生活辅导员”的岗位,不仅可以在下学年兑换成15个学分,而且很可能就此拿到奖学金和“优秀学生”的称号,甚至就连将来保研,都很看重这种校内职位履历。
但今天,他感觉到自己的注意力,都有点集中不起来,一边对着钟老师恭敬的点头应和,一边却忍不住偷瞄着,柳晨老师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的细节。
河西大学是C国一线名校,教师、学生众多,校园里除了青春烂漫的女大学生如繁花盛开,也多的是三十岁左右所谓“美女教师”。那成熟女性的风韵,也会撩拨起男生们的性幻想。但即便如此,体院学院的这位代理院长柳晨老师,在一片唯美浪漫的书香墨海中,依旧是卓然不群的。她的温柔典雅、高贵宁静、婉转颦笑,也是男生们常常私下里赞叹或者说意淫的对象。
最重要的,不是柳老师的样貌身段,而是一片平和温婉下难以掩饰的那种“前大使夫人”的高贵气质……这一点,即使是河西大学这样的名门学府里的一线教授们,也难望其项背。
李誊当然也忍不住多看两眼柳老师:她紫墨色绸缎套裙下,两条曼妙的长腿交叉叠起,微微斜着身体,带着迷人而优雅的微笑,似乎非常认真的在聆听着钟老师侃侃而谈。她的两条微微露着手腕的臂膀虚握在膝上;她的眉宇间一片沉静宁和;她的仪态是那么典雅高贵;她的神情好似沉浸在对方所说的内容里在咀嚼思考,没有任何的轻慢,却也不会过于的殷勤……而她迷人的曲线,即使在略显保守的套裙下,也无处不在演绎着东方女性独特的柔和魅力,让人忍不住赞叹这份雍容淡雅,却又很难生出什么邪念来。听宿舍里小道消息说起过,当年,柳老师参加一个什么活动时,被拱上台,即兴的,一领黑色露肩长裙,在维也纳音乐会上表演了一节小提琴独奏《Schon Rosmarin》,风靡了欧盟外交界社交圈。李誊当然不懂什么是《Schon Rosmarin》,那遥想柳老师那种在上流社会偶露峥嵘的风姿,和今天端庄典雅的学院院长,浑然天成一体,到底也有些神往起来。
但是,这不是他在柳老师面前忍不住会心神不宁的真正原因。
对他来说,这毕竟是“琼琼的妈妈”,是自己曾经妄图绑架,甚至多少动过一些强奸念头的同学的母亲。
自从“绑架石琼失败”事件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和石琼的母亲,这位已经被学生们戏称为美女院长的柳老师,有这样距离的接触。一方面,他能肯定,柳老师对那天发生的一切,以及那天之后“可能发生”的一切,是一无所知的。但另一方面,他依旧感觉到紧张、惶恐和羞愧,和柳老师这么面对面坐着,接受着柳老师亲切温柔却也是审视的目光,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一个劲咬牙都压抑不下来。
这令他紧张、惶恐和羞愧,令他如坐针毡,明明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却总感觉到柳老师看自己的目光,都似乎是异样的、嫌弃的、嘲笑的。
是不是……像在看一堆垃圾?!一堆曾经不自量力要追求她那高高在上的女儿,却没有选择正确方式,最后搞成一团糟的垃圾!
还有就是……
那天,在那个淫秽、古怪、昏暗的色情片摄影基地一样的仓库里,自己捆绑了“误绑”来的陈樱;然后,甚至已经被惶恐和欲望冲昏了头脑,撕开了陈樱的衣服,扑在她雪白半裸的肉体上,妄图开始自己人生最荒谬的一次性侵;然后,自己又像小丑那样的被人打断,见到了自己都不敢想象会出现在那里的人;然后,又居然不可思议的,被自己的亲姐姐李瞳,像家长去幼儿园里带走犯错的小朋友一样,带离了那个仓库……自从那天之后,对于李誊来说,连世界的颜色都变了。他的世界里,似乎又多了一个像溪山一样的高耸的阴影。那个阴影,那个谈笑间将自己、张琛和陈樱拨弄来拨弄去的人,姐姐不愿意多提,只是警告自己忘记那天的事;倒是自己的球友张琛,一副天不管地不收的模样,嘻嘻哈哈提了好几次关于他的“老板”:石川跃。
从那天之后,“石川跃”三个字,对李誊来说,已经是一种憎恶、自卑、恐惧却也有一点难以承认的仰慕的存在。
他知道,那天,在那个男人的眼里,自己像一个不知所谓的可笑小丑。虽然他不敢多想,也不敢细想,但是他也无数次的颤抖的、痛苦的、绝望的猜测着:樱子,那天,是不是被这个男人奸污了?自己那天其实已经触手可及的樱子的童贞,一个女孩的神圣珍贵的第一次,是不是被这个男人夺走了?樱子事后没有出事,没有报警,甚至都没有和自己谈过,像没事人一样,樱子是不是和那个男人达成了妥协,就坡下驴,成了那个男人的小情人?小性奴?小玩具?樱子的奶子,是不是全都给他玩了?樱子的下面,是不是全都给他插了?天啊……那雪白的奶子,那迷人的阴毛,那红宝石一样的乳头……自己都已经摸到了,看到了,甚至亲到了,马上就要彻底的拥有和得到了,居然就这样,都给这个男人了?自己那天为什么不多摸两下啊?以后,再也摸不到了么?还有自己的姐姐,是不是和樱子一样?什么都给了那个男人?
自己魂牵梦绕却无法企及的东西,只是那个男人用来取乐的娱兴节目么?因为他成年了么?因为他有钱么?还是因为他拥有自己无法想象的权力呢?
一想到这一点,他自卑,他仇恨,他愤怒……他恨不得自己可以变成一只狂暴的野兽,有着锋利的牙齿,可以一块块的,把那个男人的肉撕咬下来。
但是,也有的时候,午夜梦回,他甚至会不可思议的幻想,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和石川跃一样的人,或者说,自己就变成了石川跃。自己不再是只会打篮球和写Java Swift代码的大学生,而是一个特殊的人,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拥有资源,拥有能量,连张琛都为自己打工,樱子做自己的情人,连姐姐都只能给自己服务和肆意淫玩的人,拥有最美妙的权力的人。
那样,自己是不是可以和石川跃一样……真正的奸到樱子?奸到姐姐?甚至……奸到琼琼那样的女孩?
他魂牵梦绕,后来,每每躲在被窝里手淫,幻想的最多的画面,居然都是自己,变成了石川跃。然后,自己可以一次又一次的逼奸着樱子,那个被自己绑起来,双手吊空,无辜的哭泣的女孩。在幻想中,自己有时候疯狂,有时候亲切,有时候淫邪,有时候暴虐,有时候温柔的……任意妄为,一次又一次的,“奸”着樱子那美妙婀娜的肉体。
想想也真奇怪,自从那天之后,自己幻想的越来越多的,不是姐姐李瞳,甚至都不是石琼,而是陈樱。
而如今,自己的眼前,这个美到让人心醉、让人仰慕,让人敬畏的风度翩翩的女院长;在他的眼里,已经不仅仅是“美女院长”、“石琼的母亲”;她更有一层身份,是“石川跃的婶婶”。
……
钟老师似乎看出来自己走神了,用咳嗽声将自己唤回了现实世界。
“咳咳……李誊啊,我再和你解释一下学院里的考核标准,以及下个学年,这个‘特龄本科预备班’的性质。”
“是……钟老师,您讲,我记着呢。”李誊不好意思的连连点头。
“这个‘特龄本科预备班’,啊……是在党中央、国务院、教育部领导的支持和推动下,我国首都大学首创的,为了一些具有特殊才能、特殊条件的,但是还不及龄可以参加高考的特殊学龄人才,准备的,啊……这个……高等院校特别招生名额。社会上,一般称为‘大学少年班’……咳咳咳……以前么,主要是一些数学啊、物理啊、计算机啊之类的学科多一些。啊……这个……我们河西大学,也在几年前参与过这类实践。”
“是是……”
“这个……啊……在教育部、国家体育总局以及我们校领导的指导下,在柳院长的主持和推动下,啊……明年开始,我们体育学院也将开始类似的试点。只不过这一次与众不同,我们的‘少年班’不是物理,不是数学,也不是计算机……啊……是专门为体育方面的‘特龄’学员做本科学业教学名额试点。啊……这个……这是我们学院乃至我国高校改革试点一件大事,是我们学院的光荣,是我们学院在柳院长的带领下的重要的实践活动,也是我们国家体育事业改革的一项尝试……啊……”
“是是……”
“今年是奥运年,再过几个月就是奥运会了。啊……我们这个少年班也是为我国的奥运储备人才做好文化课程上的服务么。暑假过后,第一批你的这些新的‘学弟学妹’进来了,就不再是只比你们小一两岁的高中毕业生了。而是一些年龄可能更加小一些的……学生。啊,人数不会多,但是男生女生都有。嗯……在学业上,教学安排上,我们学院里当然有特殊的、专门的、科学的安排。但是……啊……在生活上,可能会或多或少的遇到一些问题,需要得到更多的帮助,他们毕竟还是小同学么。所以,我们学院才决定,招聘一男、一女两名大三的学生,担任他们的‘生活辅导员’。你们篮球队的卞教练推荐了你,这是你的幸运和机遇,你可要感谢你们的教练,也要感谢学院领导的培养和给的机会。”
“是是……”
“到时候,‘生活辅导员’会和这批‘学弟学妹’分别住在男、女生宿舍的专门楼层,要负责这些学生的日常生活、勤务方面的辅导、教育、监督……是一个很繁琐任务很重很需要责任心的学院职务……咳咳咳……你……能明白么?”
“是是……明白,明白。”
“这个,当然了,‘生活辅导员’是可以抵学分,也可以作为明年奖学金、校优秀学员的评奖基础。啊……也会作为你们考研、保研时候的重点推荐依据……所以,学院里是很重视的。你们几个候选人,也要重视起来……我们不会搞私相授受,是会很认真的考核几个候选人的各方面的条件。”
“是是……我一定重视。”
“嗯,那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回去以后,两天之内,写一篇不少于五千字的申请书上来,要详细的描述,你将为这个‘生活辅导员’工作做出那些准备,将为这些‘学弟学妹’以及学院的这个安排,作出哪些调整和服务的态度。态度很关键……知道么?”
“是是……态度很关键。”李誊一边答应,一边已经在揣摩,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给钟老师送点礼什么的?
钟老师说完,转过头,对着柳晨谄媚的笑着:“院长,您看……就到这里?您还有什么指导意见?”
按照惯例,这个时候,钟老师和李誊的见面就算结束了,柳院长只需要再不着边际的肯定一下李誊和钟老师的工作即就可以散了。
但是今天,略有点特别。
“钟老师,我想再和李誊同学,单独聊两句。”
钟老师似乎一愣,完全没意料到柳院长这个要求。李誊更是吓得一哆嗦。
但钟老师是知趣的,连忙谄笑着站起来:“是是是……你们聊,我去办公室里准备一下后天的材料。”
……
李誊惶恐不安,却又强自镇定的左挪挪,右挪挪,一直到钟老师离开了小会议室,关上房门,他都有一种想拔腿就跑的感觉。
“小李,你不用紧张……”
“是是……不……不紧张的。柳老师,您找我有事?”
他更加忍耐不住,偷偷的瞄了柳老师一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己明明应该是最不安的时刻,自己的眼睛……居然忍不住瞄到了柳老师的胸口。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再和你谈谈。”柳老师的声音如同溪山清泉一样温柔,倒让李誊平静了不少。
“是……”
“小李,选拔‘生活辅导员’,学院里是要按照流程来办,按照学生的综合情况来判定的。我虽然是代理院长,也不会给予有偏向性的意见。”
“是,当然了,柳老师。”
“这次是我们体院试点办班,说是‘大学少年班’,其实还是以体育训练为主,也是为国家队一些特殊项目少年储备人才做好人生规划。所以‘生活辅导员’这个职位,很重要,不仅关系到这些特殊新生的学习生活,甚至关系到国家荣誉,我们很重视几个校队的主教练的推荐。”
“是……谢谢老师。”
“这里,就像钟老师刚才说的,最重要的,不是学习成绩,也不是体育成绩,而是思想品德和个人操守。你们这些大师兄大师姐,要给未来这些小师弟小师妹带来一个健康向上的河西大学应有的学习生活风貌和标杆。”
“柳老师……”
柳老师的眼睛不像十几岁的少女那么明亮,却温柔深沉的如同深不见底的溪月湖水,看得李誊面红耳赤,似乎所有的秘密都要被眼前的美妇人看穿了一样。
“李誊,你是一个不错的同学,也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孩子。你们篮球队的卞教练说,校队的几个孩子里,你的文化课成绩最好;你们计算机学院的老师也说,你在编程方面很有天分,还帮着学校开发应用软件和自用防火墙。听说,你还在参加创业比赛?在社会实践活动上,你也表现的很积极。”
“是……”李誊听柳老师夸到点上,也忍不住得意起来,以为柳老师留下自己也就是例行鼓励两句,又想主动找点话题来说说,就算是为了自己竞聘增加一点砝码:“柳老师……其实我不太明白,您能不能指点我一下。为什么体育还要搞什么大学少年班呢?听说拢共才二十个名额,男生十二个,女生才八个。国家队的预备队和少年队里,有那么多小运动员呢。这怎么选拔呢?难道也考语数外?”
柳老师微笑得摇了摇头:“这只是个试点,当然要先控制规模”,但是她却似乎没有和李誊同学深入探讨的意思,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小李,我留你下来……是我爱惜每一个有前途的同学,希望你们都能顺利的度过你们的高校学习生涯,也希望你们都能全面的发展;更希望你们今后的人生之路可以充实、健康、积极、有价值。你们都还年轻,可能有时候,会觉得,校外的世界很精彩,社会上一些名利诱惑或者其他诱惑,让你们意动神摇,恨不得早一点离开学校,去踏入社会。但是其实……等你四、五十岁了,再回过头来看,你就会明白,你今天拥有的青春时光和年轻人相对比较纯洁浪漫的想法,才是真正宝贵的财富,社会……反而像一个虚幻的万花筒。今天的,都会变成过去的,但是过去却不会再回头。有一天,当你想重温校园的浪漫和纯洁,却不会再有一次青春了。有的时候,只是身在庐山中,不知道自己是有那么多的选择,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罢了。所谓岁月难回头,青春无限好,你要懂得珍惜。”
也不知道为什么,柳老师说的似乎很泛泛,但是,又好像触动了李誊内心深处的某种柔软,他竟然听得眼圈一红。
“柳老师……我明白的,谢谢您。”
柳晨老师展颜一笑,似乎若无其事的翻动了一下面前的笔记本,换了一种更加随和的口气,才又说:
“你和我们家琼琼,还有樱子……平时来往的还挺多?”
李誊几乎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自己都不知道该承认还是否认。
但是柳老师明显误会了,连忙在安慰他:
“没事……你们都是同学,又都在学生会参与工作,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过问。但是……我除了是老师之外,也毕竟是做母亲的;另一方面,樱子的情况也很特殊,她家里出了事,学院和学校,都希望她能坚持学业,不要受到外界的侵扰,更不要……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我听卞教练跟我反应。你在社会上,结交了一些‘朋友’,一起打球?”
“柳老师……”
“卞教练说,有一个朋友,好像叫小张的……还是个刑满释放人员?”
李誊惊恐的抬起头,看这柳老师,他此时脑子嗡嗡作响,意思根本理不出头绪来,但是即使如此,他都忽然明白了,今天柳老师留他下来,似乎不仅仅是普通的劝勉和敲打。而是……别有深意?
而柳晨老师摆摆手,宽容的微笑,似乎也只是随口闲谈,打发了李誊的紧张:
“你别担心,广交朋友么,老师也没说这有什么不好。至于说劳动改造,也是国家政策,我们也要多一分善良,相信别人能够重新站起里重新开始人生。一起打球,也是很健康的活动。老师不会因为这个而有偏见的。”
“……”
“但是,你明年要担任‘生活辅导员’。那些孩子,年纪最大可能也就是十六、七岁,年纪小一点也许才十一、二岁;和普通大学生不同,他们没有成年,还有监护人的态度和社会影响需要考虑,老师也应该多过问一句。老师也希望你能够在学习成绩、运动成绩、道德品质和政治觉悟上都能够起到楷模和表率的作用。”
“柳老师……我……和……张……那小张……就打打球。他……他是个好人。”结结巴巴的说完,李誊自己都后悔,这都说的什么啊!?毫无章法!再说了,琛哥……能算个“好人”么?
柳老师像一个母亲看着一个淘气的成年大孩子一样无奈的笑笑,合上笔记本,似有意似无意的说了一句:
“没事。如果有机会,可以带那个小张来学校里打打球……让老师也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