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但作为长期被欺压在金字塔最底层的弱者,我明白到自己的求生之道。目睹眼前的情况,不动声息可以说是我唯一的出路。我无法想像只望一眼就要被绑在石柱兼且痛殴的女王,当被看到发情时那更可怕百倍的下场。
但我实在是一个没用的人,我痛恨自己今早怎么不听从母亲的说话,把那余下的半碟炒饭吃完才离开家园。我以为今天会是我人生中幸福的一日,此刻在牵着小乔的手,吃着舞会上那可以随便拿起的鸡腿和蛋糕,为免在醉人的时间拉肚子,我今天故意吃得很少,使我的小腹看来更为挺直。
我知道我错了,我对不起我的慈母,如果我肯每事都听她的,那我的肚子这个时候就不会像反抗暴君的烈士般,响起号召人民游行时那激昂的锣鼓声。
“咕~~”
我也怨我敬爱的上帝,没有提点我像平日一般,把那小小的巧克力放在口袋里,好让我可以渡过这人生最大的难关。
“是谁!”颜月舞听到了,那明显是生物体内发出的空腹声,令她知道杂物房里还有一个人。我尝试把自己装扮成一只路过的猫儿,但我失败了,就是一只地位最卑微的老鼠,也不会容许自己在贮物柜里捱着肚饿而不作出反抗。
我知道我完了,我预计到明天自己将会被吊在学校的大门前,如同受难的救世主般成为一个十字的图案,但不会有人为我怜悯,更没一个同学对我的死因感到兴趣。
“轰隆!”
我知道我的隐藏败露了,只有无力地从贮物柜中像老掉的树木般倒塌出来。
我故意把这个动作做得很可怜,以期望女王剩余一点恻隐之心,在杀掉我后保留我的尸首,让疼爱我的父母可以在每年初秋的时候替我扫墓。
“你是……”
颜月舞说不出我的名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我甚至不肯定我的班主任是否也能读出我的名字,这当然更不能要求这个每天活在最高处的女生也认识我。
她呆住了,我也呆住了,时间就像停止了一般。但孤男寡女的密室里,你不会嗅到一丝恋爱的气味,有的只是无穷的杀机,和一条生命快将完结时那种垂死的可怜。纵使那是一对服吃了过量春药的美女,与及一位经过毒打后、仍然全程勃起的男生。
“你看到了什么?”颜月舞狠狠的问我。这时她半坐在地上,而我则随着倒下而四肢着地,像一只没用的乌龟般乏力地爬着。从这个角度我可以清楚看到学校里最大美女的内裤,是那荡漾着诱人气息的内裤。我发誓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内裤,虽然在此之前,我是从来未有看过任何一个女生的内裤。
那是一个震撼的景像,使我无法平伏凌乱的情绪,我一时间没办法用思想去分析颜月舞的问题,无法知道她问的,到底是我刚才看到她跟黄尚王的事,还是现在看到她那迷人的内裤。
“看到了……”我像一个思考迷惑的学生,随意回答老师在自己云游间突然发问的问题。但我知道无论答案怎样,我的下场都会一样,也是死路一条。
“妈的,你这龟蛋!”颜月舞生气了,奋起无力的身躯想教训我,但更令我惊讶的并非是自己的生命仍剩下多少时间,而是学校中最令人尊敬的女王,居然会说粗话。
那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你无法相信一个气质美女,在说出“龟蛋”两个字时,是会多么的令人感到震撼和激励人心。
颜月舞拎起我的衣襟,我俩的脸从未如此接近,从来不敢直视的美眸,在此刻散发出无比的神彩;那淡淡红的脸颊,犹如吹弹可破般娇嫩。我开始感谢上天仁慈的安排,同时也忏悔刚才对上帝的不敬,如果用我微弱的人生去换取这动人的一刻,试问还有什么遗憾?
“呜……”颜月舞随即放下了我,她的身体仍是那么虚弱,透过那一秒短暂的接触,我可以感到她身上的火烫。从仍一直急喘着的鼻息,我更看到通往地狱前那一小段的天堂。
“好难受……”颜月舞掩着自己的下体,声线是不曾有的柔弱,头上冒出的汗水使人明白到她正处于一个不能自持的边缘。她打震的手从口袋中拿出电话,多次想屈服地拨起,但女王的荣耀叫她无法在最需要的时候挫败下来。她无法拨出尚王的号码,经过几次内心的挣扎,她最终用力把电话掷到远处。用人生最后的尊严来抵抗帝王的命令。
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对颜月舞此刻的坚持,我升起胯下的旗杆,作最深切的致敬。
“嗄……嗄……你是男人吗?”在走投无路的时间,气喘吁吁的颜月舞突然问我,这个问题令我错愕了好一阵子。
理论上,又或是我的儿童身份证上,我都是一个雄性,但技术上,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称作男人。
“应……应该算是吧……”我凭藉自己对一般社会男女区别的认知,战战兢兢地回答。
颜月舞咬一咬牙,彷如立下决心的说:“你要我的,我就偏偏给只龟蛋,也不给你!”
女王的说话,使我明白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只要通住死亡的,是一段快乐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