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看着那船,突然从船舱里蹦蹦跳跳出来个十岁左右的小女童,梳着两条高高的朝天辫,非常可爱动人。

  那小女孩在船上四处奔走玩耍,看到新奇的东西便停下来询问身边的水手,看得出来那些水手很喜欢她,所到之处,水手们插科打诨,只为逗她一乐。

  小女孩正玩得兴高采烈,从船舱里又走出一个白衣妇人来,伸手招叫那女孩回舱。的船靠得很近,白衣妇人的面容进了我的眼眶。

  天地之间一切声响都静了下来了,只有那妇人;万物在瞬间失去了颜色,只有那白衣妇人;时间停止住了,只有那白衣妇人缓缓招着手。

  这是怎样的一个娇容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白玉作骨、芙蓉为肌?

  我呼吸停止住了。眼里除了这白衣打扮的妇人外再无它物,她的容颜、她的风姿、她的一颦一笑,都是我大脑陷入空白的因素。

  妇人带女孩回舱去,在舱门处,似乎感觉到我炽热的眼光,她回首瞥了我一眼。

  虽然有两个船身的距离,我还是看到那深若星辰的眼神中的包含的东西,有轻视、有愤怒又似有一丝幽怨。

  直至妇人的身形完全消失在船舱里,我的呼吸、思维才又回到身上。

  这女人是什么人?我长吸了一口气,天下间居然有如此尤物,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天上地下,玉皇大帝、如来老君、普天神罗、魔帝魔尊、“侠义榜”第一高手少林寺空闻老和尚、“天下第一剑”龙天翔、山西孟家河北方氏全加起来,也不能阻止我得到这个女人的决心。

  “知书!”我大声吼道,在我船上,只有“白玉寒梅”软知书能知道那妇人的身份,我虽然知道不少江湖中的典故和人物,但真人却认识的寥寥无几。

  “那个美妇人肯定是‘南国红豆’王心茹,她可是在上两界的‘十大美女’里排名第二位的。”听我形容了妇人的美貌后知书这样说道,不过语气里分明有着一丝妒意。女人的虚荣心还真不小啊,在上界和本界江湖“十大美女”都没有份的知书对这些榜上美女有一股说不出的妒意和敌意。

  “十大美女”是江湖中一帮年青无聊好事之徒评出来的,每五年一换。其中有几个善能丹青的,画了这些女子的素容,到处张扬,便弄得满天下皆知了。江湖上的人本就争强好胜的多,女子更是在容貌上不肯居第二的,自然关注的人自然越来越多。其中有些女子嘴里嚷着“那种无聊的东西我才不在乎呢”之类的话,其实心里却盼自己便是榜上之一,知书肯定也是其中一个。

  见我脸上有些不豫,知书哼了一声,扳起手指算了一下,接着如数家珍道:“这王心茹可是当年天下第二的美女啊,她十五岁便上了‘十大美女’榜,十六岁嫁给孟家家主孟无珩的弟弟孟无璜,现在也有十多年了罢,只是五年前孟无璜战死在应天,听说尸身并没运回山西去,清明刚过,怕是全家过来扫墓呢。”我恍然一悟,王心茹被称为“南国红豆”,肯定是喜着红裳,今日穿着白衣,自然是有丧在身,她鬓上好象还有一朵白花,倒是我疏忽了。

  “此物最相思”,想来当年有不少的江湖才俊都被这颗红豆迷得不浅吧,否则怎么会给她起一个这么消魂的外号呢?

  那船上孟家诸人既然是来扫墓的,想来重要人物不少,恐怕急切间不好下手呢。若冒冒失失抢上船去,只怕一个不小心便步了大师伯的后尘,前车之鉴,不得不防啊!

  “扶风,我们俩去船上探探。”思前想后,还是不舍得就此放过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美女,冒险一试还是值得的,再说,凭扶风和我的身手,就算被发现逃离应该还不是太大的问题,当然,前提是孟无珩那个“侠义榜”上天下第四高手没在船上。心中越来越烦躁,我知道,若就这样扬长而去的话,以后对自己的修为必定大为不利,心临上的破绽是最可怕的。

  紧跟在孟家船后船很多,直到天全黑了,孟家的船才在岸边停住了,看样子他们是要赶路,一路上逢城镇都不进入。船停后,其他船只犹豫了一会,大部分赶到前面去了,应该都是些没有备得晚饭的;还有六七只船却围着孟家的船停了下来,这年头,跟在一个大靠山身后赶路要安全的多的,而且孟家还是出了名的急公好义、疾恶如仇。

  “阴大,赶快吩咐下去,所有人都必须给我小心,说话全都装做普通客商的样子,若有人敢在船上提及身份的,杀无赦!”直到知书伏侍我穿上贴身的黑色水靠,我才想起这一漏洞来,忙低身吩咐阴大。除了阴三外阴人都不太喜欢多嘴,但若有孟家的人偷上船来查看有无异状,我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在私下聊天。虽然有扶风和邀月两大潜身和反潜身的高手在身边,但若来的是孟无珩这样的高手,他们也是肯定察觉不到的。

  果然,阴大下去刚一盏茶时间,扶风就突然出现在我房中,并打了一个有人上船的手势。我摇摇手示意他不必理会,顺手将知书扯上床,拉被子将我一身水靠掩住,嘴中发出均匀的呼吸身。

  片刻后,表示安全的声音在窗外响起,我才吁了一口气,好险啊。

  以后这方面可要特别注意,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孟家查看的高手回船后,我和扶风又等了一个时辰,才从船尾处偷偷溜下水。

  这时随在孟家身边的几只船为我和扶风下水提供了掩护,深夜中,谁夜没有留意到水里两个黑影慢慢向孟家的船靠了过去。没想到扶风水性比我这个在海上长大的人还好,他应该是专门训练过。

  小心翼翼的划了半天水,我们终于到了孟家的船未舷边。一手拉着船舷换气,一面忙留意船上的动静。

  船上竟热闹得很,几个船舱中都传出讲话的声音来。头上的甲板上,几个练外家功夫的水手踩得甲板“噔噔”作响,显然是在警卫。

  我和扶风忙换地方,在这里,只要有个人探首一望,我们都会被发现的。

  绕到船身靠前沿,终于安全一点了。这里上首是船舱,里面的人不易探头出来,而且正好可以偷听到里面的人讲话。

  “亲家翁,来再饮一杯,我敬你。”声音低沉沙哑,不过却含有一种男人的磁性魅力。

  “孟兄,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呢,你在这么地我可就不好意思了。”这个的声音却有些年轻,只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上面饮酒。这两个人一个称对方做亲家,另一个却称对方为兄,关系倒是有些古怪。

  “应该的,亲家翁不远万里,亲来祭奠舍弟亡魂,愚兄可是感激不尽啊!”

  祭奠他兄弟亡魂,这人莫不是孟家家主孟无珩罢,我突然感觉到一死怕意,不过另外那人称他为兄,两人如此讲究礼仪,若是家主的话绝对不会这样称呼的,只不知道孟无珩有几个兄弟。

  “那里,无璜兄既为小弟亲家,来拜祭一下他的在天亡临也是小弟做亲戚的应尽之义。而且亲家应天力战群魔而亡,高风亮节,江湖中谁不景仰的!”这人是孟无璜的儿女亲家,天下有几家的身份配得上这天下无双的孟家?不过具知书刚才将,孟无璜在应天可是被魔尊座下黑水教教主童无涯单独干掉的,什么力战群魔,那可是在吹捧对方了。

  “亲家翁不知道,这次我大哥本要亲来的,不过家中琐事缠身,便只有让愚兄代劳了,临走的时候,我大哥还再三让我向亲家道歉,实在是脱不开身呢。”

  “那里那里,想这清明的大礼,家主必是要亲自主持的,否则岂不让外人笑话,便是有无琅兄陪着,小弟也是感激万分的。”

  “呵呵!亲家抬举了,不过亲家说对了,家中要拜祭祖先临位,大哥可是实在脱不开身。亲家这一片至诚,想我无璜五弟在天有临,也一定会感到欣慰的,葭芝侄女可找到好人家了,日后在亲家翁家里,那里会受一丁点的气。”

  无心再听两人客套虚伪,我们又向后挪动。夜里水寒,长时间泡在水里可不是一件好事,我的美人还没寻到,她可才是我此来的目的,既然孟无珩没来,这两人纵然有“侠义榜”前三十的实力,我也能脱身。

  绕船一圈后,又游到这面的船尾处的船舱旁,终于听到了女人说话的声音。

  我恍然一笑,暗骂自己笨。

  要知道在这些诗书礼仪之家,大伯子是要和兄弟媳妇避闲的,向来只有兄长死后小叔子填房的,小叔子可以和嫂子玩笑不禁,做兄长的却是决不能踏进兄弟媳妇的房门半步,不能多说半句话,平时双方任谁便是多看一眼也被视为失礼不堪,这孟无琅为了避嫌,自然是把王心茹的卧舱安排得离他远远的。

  只听上面传来“咯咯”的笑声,小女孩的声音正在叫道:“妈妈,你跟我再玩一会么,再玩一会我就睡,一定乖乖的。”果然是那母女俩在这里,船上决不会再有第二个女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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