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个世界第一次的有效记忆是恐惧,是一种毛发悚然的惊恐。真的,我从未如此惧怕过。

  我不记得出生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父母长相也不记得,只记得那一次的恐惧成了我记忆的最开始。

  哪个时候我还不姓黄,好象小名是叫二黄的。

  那天我四岁多一点,被带入皇宫中一个阴暗的屋子里,躺在长长的案板上,两个高大的太监从左右摁住了我的双肩,中衣早已被褪下,用来小便的家伙无辜地裸露在潮湿的空气中。

  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我的头好奇的扭动着,四处张望。

  和我一样命运的男孩还有十几个,岁数都差不多的样子。屋子中央,一盆碳火烧得正旺,驱逐了我身上的寒气。一个老迈的太监耷拉着眼皮正在火旁瞌睡,一点也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老太监才醒,四处看了看,从火盆里拿出一把烧得火红的短刀,这时候我才发现,偎在火盆里的短刀有五六把。

  看着老太监走过来,我们开始有了一些惧意,胆子小的甚至哭了起来。老太监一脸的漠然,径直走到最边上的一个小孩面前。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在多年以后还在做着噩梦。老太监“嘿嘿”地笑了一声,手起刀落,一声凄惨痛楚的尖叫首先传进我的耳中,接着我看到了漫天飞舞的血花,夹杂着一个小小的肉团,我看得很清楚——那正是尿尿用的东西。

  这下屋里象炸开锅了一样热闹起来,小孩们尖叫哭闹声此起彼落,而我则是害怕得连哭都忘记了。

  在一些地方,小孩子喜欢赤身裸体的玩耍,大人要吓唬小孩穿上裤子,就会说:“再不穿上裤子就把你小鸡鸡给割了!”长大后我还在一些城里听过这样的话语,可是一旁的小孩知道那不过是吓唬人的,一点也没有怕的样子。

  老太监却是仍然一副莫不关心的样子,慢慢走回火边,一旁按住那个最先倒霉男孩的两个大太监低下头,在男孩伤口处抹药,男孩却是痛得晕了过去。

  老太监换了一把刀,仍然是慢慢走到第二个倒霉的男孩旁边,但是这次,所有的孩子都知道了恐惧,很快就会轮到自己的了!

  老太监一点也不会犹豫,机械地往返于男孩与火盆之间,一声声的惨叫声从屋里传出,传得老远老远。

  很不幸,老太监还是走到了我面前,紧张得快窒息过去的我,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黑黢黢的屋顶。

  我窒息得快晕了过去,等待着噩梦的降临。割掉小鸡鸡意味着什么,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但是血腥的场面让我无法不怕。

  一刻钟后,预料中的痛苦却还没有来临,长时间的沉静更让我恐惧不已。突然,一只抖动着的手盖上我的下身,不停的抚摸,我茫然转首,老太监如死鱼一样的眼珠正定着我,我又吓得忙转开头去。

  “哈哈,意外收获啊!天不亡我魔欲,哈哈哈……”

  老太监竟然大声狂笑起来,我更加害怕,究竟要怎样对付我呢?

  “何公公,怎么了?”旁边抓着我的两个太监疑问道。

  “砰!”

  抓住我肩膀的手瞬间脱离,两个庞大的身躯离我越来越远,直到撞在了墙上。

  巨大的变故令所有人都呆住了,我张大嘴吃惊地看着老太监,他的身体在瞬间化为一道青影,在屋子里穿梭不停,一个个太监连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倒在了地上。

  不过眨眼的工夫,地上就躺满了了人,连在案板上躺着的男孩们也不例外,老太监又安安稳稳地站在我面前。

  没有说一句话,我被老太监夹起,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几起几落间,已出了皇宫。

  而我,在飞起的瞬间就晕过去了。

  醒过来时,我发现正躺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中,旁边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四到十岁左右的男孩,老太监换了便装,坐在车的最里面,看见我醒来,眼中闪过一屡精芒,定定注视着我。

  我心中一跳,奋力往车门爬去,老太监“嘿嘿”一声,我领子一紧,被扔回了车最里面。

  “在我面前还想逃?小宝宝,以后师傅会很疼你的,哈哈!”

  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还是很害怕。

  马车一直在走,孩子们都陆陆续续醒了过来,不过好象都不能动弹,吃喝拉撒都由架车的大汉鸿渔负责。老太监后来告诉我,这些孩子都是宫里的小太监,他一路逗我说话,可是我见过他残忍的手段,那里敢搭理他。

  马车一直向南走了一个多月,在一个叫卢家湾的小渔村里,终于停了下来,老太监让我们下车换船出海。

  就这样迷迷糊糊中,我被带出海,忘记了我的家乡,忘记了父母,忘记了儿时的玩伴,唯一记得的不过是我的名字——二黄。

  大海给人的感觉是震撼性的,或而风平浪静,或而惊涛骇浪,或而微风徐徐,这些对我这个从没见过这些的北方孩子惊奇不已。而我们的目的地“无量岛”更是在一个以前我想都没有想过的地方,各种奇花异草,珍禽走兽让我暂时忘记了自己的无数烦恼,到处奔走玩耍。

  同被掳来的小太监们也恢复了自由,他们比我更加能够随遇而安,三两成群地游走戏耍。

  这个小岛方圆五十多里,岛正中间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被大片的森林覆盖,四周是平坦的沙滩和礁石。

  这些小太监大概是因为老太监对我态度有异,对我都仇视而又恐惧,离得远远的。

  到我感觉到饿了的时候,我才发现载我们来的船不见了,老太监,鸿渔两个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再一次的害怕起来。

  夜晚来临,疲倦的我们围坐在沙滩上,呼吸着海风带来的腥咸,一双双恐惧的小眼睛注视着黑暗里的未知世界。

  “看,有火光!”不知是谁先发现,山上一串光亮正在向我们的位置慢慢走来。看样子是火把,有火把就有人,这对我们这些又饿又怕的小孩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情,这一瞬间,我忘记了老太监的残忍。

  火把径直走到我们面前,我们都看清楚了,走在前面的一个正是老太监,正在那里扬扬得意的看着我们;另一个中年书生,白皙的面孔在火把下被照得发亮。

  “那个‘霸王枪’在那里?”中年书生看着老太监问道。

  “师弟,就是他!”老太监用手指了指坐在最外围的我,我茫然的看着他们,只想着肚子里在唱的空城计。

  中年书生一把把我提起来,另一只手扯断我的裤腰带,小鸡鸡再一次被迫裸露在外。想起两个月前的遭遇,我的心再一次紧缩起来。

  “叫什么名字?”中年书生问我,开什么玩笑,象我这样胆小的小小孩敢回答你的问题才怪,何况你还把我提在空中呢。

  “他叫二黄,根骨还可以,就是胆子有点小。”说话的自然是老太监,我的名字是在一次被饿肚子威胁下透露给他的。

  “哦?”一只手再次摸上了我的小玩意,我更加害怕了。还是要割我的小鸡鸡吗?

  “胆子小有什么关系,谁也不是天生就会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可以慢慢练的啊!”

  “是啊,为兄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不惜暴露身份,把他给抢来。”老太监慢慢说道。

  “哈哈!好,逢天眷顾,遇此良才啊,哈哈哈!”

  中年书生仰天长笑起来,旁边的老太监也是哈哈大笑,原本跟在他们后面的黑衣人却是全部跪在了地上“恭喜主人得拥天宠,魔欲当兴!”

  “哈哈,好,把他们全部带回去。”

  这以后,中年书生叫我喊他师傅,叫老太监师伯。直到几年后,我才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

  我的师傅大名叫任无乾,乃是东魔尊座下三教五府八宗二十二洞天里的魔欲宗宗主。而本来想自己收我做徒弟最后却成了我师伯的老太监叫何虚亮,是师傅的大师兄。

  在五百年前,武林中一代怪才高竟山弃世嫉俗,在昆仑山创立魔教,自称为魔神,与天下武林抗争。魔尊创教后,东征西讨,灭大小门派无数,天下恐怖!

  十五年后,魔神升天,其下两大弟子问天和吴世充为争做魔尊相互倾轧,魔教元气大伤。武林中的圣地净衣阁乘机联络天下豪杰共伐之,大战三月后,问天吴世充双双战死昆仑山,但门下弟子门徒乘乱逃出有百余人。

  那知刚逃出生天的弟子门人却又开始互相指责,分为两派,最终闹得不欢而散。其中吴世充的弟子亲信们逸往东方海外,共推吴的三徒弟莫知秋为魔尊;问天的弟子们却在昆仑山附近隐伏下来,后由问天七弟子何不足统帅,何不足自称魔帝。自此魔教又逐渐壮大起来,不过魔尊魔帝虽都与净衣阁以下的武林各派势不两立,但彼此间却也是水火不容。武林人便称呼问天一派为西魔帝,吴世充一派为东魔尊。

  现任魔尊方孺和,乃莫知秋第九代门人。实力除自身统麾下大魔使,四大神将,九散仙,一百零八水怪之外,就是这臣服的三教五府八宗二十二洞天了。三教:阴阳教、黑水教、姹女教;五府:曲星府、换月府、弄毒府、金仙府、天机府;八宗:天魔宗、驭女宗、道情宗、射日宗、魔欲宗、魔兽宗、坤阴宗、种情宗。

  (注:关于阉割一说,在中国古代很早就有记录。在最开始是一种处罚奸淫的刑法,《周礼》:宫刑男子“去其势”,女子“幽其宫”,当时的宫刑不光只争对男子,女子也是要把宫门封闭起来的。而古代诸刑法中“最下者腐刑,极矣”司马迁《史记》,以宫刑为最残酷的刑法。后世也逐渐开始使用阉人作为皇族的近侍,明朝时阉宦势力发展到了顶峰。在近现代有史学家把男子阉割和女子缠足并列为中国古代两大最泯灭人性的举动。在现代史学家观点中,对阉割有两种说法:一种认为割掉的是男人的生殖器官;另一种认为只是割掉阴囊,而且多数人信服后者,但小说本不求真实,缪传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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