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眠霜卧雪一般的怠惰感,初初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意识模糊得像具空壳,甚至干瞪着天花板什么也想不起来,不过没过多久,记忆和身体感受蓦地醍醐灌顶,一下子让我有点莫名的躁闷。
下意识摸摸口袋想拿手机出来看看时间的,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而我的左手,被床沿边的妈妈轻轻拎着,手部的输液管连到头顶的吊瓶,看到另外两空空如也的瓶子,我琢磨着我昏迷大概有二三个小时了。
我谨微的从妈妈的指尖里抽出左手,头挨着帛枕移到妈妈的近处,然后将妈妈无骨的玉手放到另一只小手上,心里班荆道故的踏实。
妈妈睡着了,斜靠在床边的酒红色皮革椅子上,背脊挺直,一派闲雅之姿,一双美腿却失态的拢得很紧,连衣长裙的走线沿主人的姿势相得益彰,弛懈了腰臀之间的妄诞比例。
屋内不知道为什么没开空调,妈妈本就是易汗体质,额头的螺髻碎发被薄汗搅得黏糊糊的,贴着津润的下颌线一路探戈,檀口轻启,匀息婕妤,妇人的麝香嗅之不尽,终不解其魅。
我眩惑着伸手想去解掉妈妈上身的缎面衫褙子,小心翼翼端详着她小憩的仪态,那左眼角下的泪痣,像寄不出去的陈年旧情书,不知潜着多少柔情和内敛的妩媚。
缎面衫褙子是浅白色开敞披着的,香肩半掩,打底的豆青色缎面连衣裙,两条细吊带轻扣,布料的裹胸位两边,链着吊带微微呈向上的三角形,中间则是一条皱褶的“U”字型下沿弯线,往上大片白皙的肌肤不借珠光,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薄衣浅色天生绝配,肥乳在宽松却严实的衣裙内,随妈妈的呼吸一舒一缓,更添遐想。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回儿我格外的紧张,掀起妈妈的褙子才发现这玩意居然是长袖的……没办法,我又慢吞吞将妈妈的一只小手给抬起来,选择性无视床头上的空调遥控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妈妈太热了,是太热了,儿子就给老妈子脱件外套而已”
“嗯~……”
天公不作美,就在我快要得逞的时候,妈妈短促的嘤咛一声,眼眸要睁开的迹像,给我吓出尿意来了,忙瞄向别处,双手合十放置小腹处“以示清白”。
之所以会这么紧张,是因为看到妈妈的胳肢窝了,那里干干净净的一根毛发没有,虽然就看了一眼,不过我很确定那里连一点清理的痕迹都没,我刚刚还想上手摸摸确认一下的。
按理说易汗体质的人应该毛发比较旺盛的啊,妈妈的“毛”去那儿了?一根都没有?
妈妈斐然不知我满脑子的脑梗血问题,将我的刘海往上堆,温柔地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声线有些黯黯的嗓:“醒了啊……出汗了么?还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听声音我更加笃定,妈妈肯定是因为之前感染了才不给我打电话的,但她为什么要骗我呢……想到这,我又开始钻牛角尖了,怄气道:“哪都不舒服。”
妈妈微微的一怔,起身弯腰一手抚按着我的小腹,我瘦是有原因的,主要原因应该是肠胃一直不大好,几乎每次伤风感冒都能连带胃病一起来,妈妈应该是以为我闹胃病了。
“肚子不舒服?”
本来这个角度,我忍不住想偷瞄一下妈妈的巨乳,结果妈妈惯性用另一只手按住衣角,直接打消了我念头,这让我不由更加的气馁,没事找事的嘟囔着:“都说了哪都不舒服呀,热死了这屋子。”
咱老佛爷不是任我耍性子的人,拍拍我的小肚皮,蛾眉一蹙,呵斥道:“艺术生毛病又犯了是吧,哪都不舒服是那里不舒服?医生说了你是身子弱禁不住受寒了,感冒得出汗才好得快。”
被妈妈这突然的强硬态度一训,我委屈巴巴的略瘪嘴,偏偏又忍不住想看看妈妈表情,斜眼瞄着她。
“看什么看”才和母上大人的凤眼对上,妈妈立即端起母亲威严发问,不过盯着我没维持多久,那张华贵雍容凹陷俩小巧的梨涡,显然在憋着嗤笑,我见老妈子这个滑稽的模样,不知道为啥也跟着抿嘴忍住笑意,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昏迷了都不知道安生……”
妈妈边呵斥边捡起掉在地上的被子,拍拍干净直接替我盖好,侧坐于床沿,将我的刘海掀到头顶:“你昏迷前对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妈妈没听明白。”
我一时间没准备好要怎么样问妈妈这事,在床上滚了滚,岔开话题道:“哎呀这衣服……穿着好难受,谁给我换的!那些护士真是……真是不害臊,不经过我同意就给我换衣服,您儿子被看光光了,您儿子的大鸡巴被别人看光了,我不干净了,呜呜~”
我装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头埋在自己的臂勾里自导自演。
“我换的”妈妈沉声回应,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
“啊?”
想着瞎说点什么转移话题的,谁知无意拆了母上大人的台,再看看妈妈的反应,雍容上有些昧然的红晕,好看是好看,但人跟一樽泥塑似的,气场太甚,久看会让我莫名的心虚。
妈妈看了一会,竟然比我先一步别过螓首:“你以后再这样说……说这种脏话,我撕烂你的嘴!”
这下好了,盼着妈妈因为我病了会对我温柔一点,一句“大鸡巴”又给老佛爷惹恼了。
“知道了~”我低切的应声,急巴巴的自证清白:“我平时不说脏话的,就偶尔和同学在一起说说……”
“和谁在一起都不能说!再这样我就安排你转校,跟哪些人都学成什么样子了。”
“真是不讲道理……”我不服气的抿着嘴。
妈妈眼眸一挑,乐乐醄醄的拖着长尾音冷声问:“你说什么……”
我被妈妈问得卑怯,实在想不出办法来了,故意捂着肚子嘴里呱呱叫,想装胃疼换取妈妈的温柔,可惜经上次吃饭装噎着的戏码,妈妈学精了,面不改色迎头泼我一盆冷水:“别装了,当你妈傻呀?”
猜到再拿这招对抗聪敏的母上大人胜算渺茫,我拿出妈妈比较尊重的长辈当挡箭牌:“您让别人来评评理,您把我外婆给叫过来!”
“还给你叫过来呢……”妈妈语调突然间变重,像说气话似的讥笑道:“你昏迷的时候把你外婆吓晕倒了你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天天就知道给我闯祸,财务处已经够我烦的了,回趟老家还得照顾你们一老一少……”
“这些您跟我爸说去啊,您找我说有什么用”
“你爸就是个甩手掌柜”妈妈愈说愈来劲,好像憋了很多奉浼似的,全然不知她的儿子已经鼻酸眼眶红了:“自己母亲病了也不知道回来照看,就知道工作工作工作,你最不懂事!疫情跑回来添乱。”
后面这些话真是伤到我了,我不是容易掉眼泪的人,可一想到自己千辛万苦为见妈妈和心里那个过不去的心脏病的坎,瞬间心酸难忍,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对!我就妈妈的祸星,我就是回来给妈妈添乱的,行了吧!”
犟脾气上来了,也不管左手还打着点滴,同步小脑袋用力的撇到一边,当完全别过脸了,眼眶委屈的泪水终于积满而溢,从眼角扑簌簌地流了下来,而用力过猛的左手表皮,只感到火辣辣的疼痛,和弄破针孔位鲜血小量粘着皮肤的温湿感。
“你干什么呢?”妈妈一下子没注意到我哭了,焦急的双手抓住我的手腕反复查看。
先前我还算能忍住,听到妈妈一半责怪一半疼惜的声音,心里的脆弱面被刺了一剑般,肩膀不受自控的颤抖,哽咽的说:“干什么不要您管,反正您不关心。”
“怎么哭鼻子?”
妈妈这才注意到我的眼泪,凝目僵了半响,一手拎着我左手指尖,一手伸过来想拭去我眼角的眼泪,柔声道:“我又怎么你了呀,小祖宗~”
纤细的玉指快要触碰到我脸蛋的时候,我本能的一避,妈妈怔了怔,转而无奈用手抚着我的肩膀,当重拾感受到那久违的母爱温暖,我却更加的心酸起来,肩膀颤得更厉害了。
“咱儿子能不能坚强一些?妈妈不是故意挖苦你的……”
我也不想这样,但我在她面前就是藏不住脆弱的一面,她越是这般温柔安慰我就哭得越哀戚,最后连衣襟亦是湿漉一片。
或许心细的妈妈也察觉到再说下去会适得其反,坚起手背抹了抹我颏下的眼泪,随后在我后脑勺不断地抚摸,腾出一手拉着我的左手放置她的大腿根位置,我象征性的想将左手抽回来,却被妈妈把住:“别动!再瞎胡闹我不管你了哈?”
我楞了半刻有余,被牛脾气驱使着一把将手勐抽回去,点滴的输液管不是很长,扯动身旁的钢架子哐当作响,妈妈显然想不到我会这么大胆,神态从怵住惊愕,檀口轻启,到恼怒,雷嗔电怒的转变不过寥寥三四秒。
妈妈窝火的站起身来,酥胸剧烈起伏,瞪了我许久一阵,最后居然将锅甩给姐姐:“你姐姐真是把你给惯坏了!”
“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十六岁的人动不动就流眼泪,你……我今天非要……”
“打我呗”我泣着替妈妈说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正我现在身体弱,您多打几下,说不定以后就不用见到您的祸星儿子了。”
“噷……”妈妈长吁一口气,糯嗓里透着隐隐约约的哭腔,我觉得听错了,想回头观察观察妈妈的表情,却只听到“咚!”的嘹亮关门声,妈妈双手捋着肩上的褙子,已经离开了……
良久,两个护士装扮的女人进来替我清理左手上扯到的伤口,并重新上了一小瓶的点滴,全程没有任何对话,完事她们出去的时候,并没有顺手带上门,我在床上发着呆,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等到点滴剩下三分一左右,我开始听到由大厅传来电视剧《四大名捕》的声音,妈妈生性喜静,大厅和这个房间至少有十几米的距离,能清晰听到电视剧的声音就证明音量开得很大,这异乎寻常的状况……妈妈是在默示我打完点滴出去找她么?
我不确定,我真的完全猜不透妈妈在想什么。
“噷!”我吁了一口和母上大人同款的气息,背靠床头,想着最近的自己脾气也太暴躁了,先是冲欣欣姐发飙,现在又说了伤害妈妈的话,该怎么办哟。
躺在床头的我是噬脐何及、抓耳挠腮,着急出去想跟妈妈承认错误,又无助受困于左手打着吊瓶,偏偏这个时候,也不确定是不是妈妈故意的,大厅传来的电视剧音量愈来愈大,好似一道催命符直搅得我心痒痒。思虑再三,我擅自拨掉针管,用上面的透明贴随便包好,径直地走出房间。
无扶手设计的沙发上,妈妈单手肘着沙发,缎面衫褙子已经脱下来了,轻轻披着她的下半身,胸部沉甸甸的被青衣裹着,微侧垂着一团柔软;光线似乎特别的眷顾她,在晦暗之中,妈妈携银纱露泽,仿若飞仙栖息于俗尘,周遭如沐春风吹拂。圣洁,但端的一股诱人的卖俏。
毫不夸张的说,妈妈这个穿戴整齐的模样,比珂姨不穿衣服的样子还要性感。
止步于更深一层的遐想和窥探,我郁结着对妈妈复杂的感情走上前去,我想不应该是这样的,也不能是这样,于是,我在距离妈妈几米远的地方,蚊声唤着我们本就存在的禁忌关系——“妈妈~”
“哼?”妈妈远远的,不屑的乜了我一眼,语气却恢复到印象中的轻柔温婉,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夹子音……不过我也形容不出来。
“想通了?”
“我错了。”
“错那了?”
“哪都错了。”我语无伦次。
妈妈浅浅的叹了一声,这才坐起身子转身面向我,朝我摆摆手示意我坐过去,我垂头丧气的挨着妈妈,心里即委屈也理亏。
“问你那里不舒服你说哪都不舒服,问你错那了你回答哪都错了,你自己能知道自己说什么了没。”
带些怨气,妈妈先吐槽一遍我的说话逻辑,见我不吭声,眯着狭长的丹凤眼端详着我委屈巴巴的模样,随后拎起我的左手问:“自己拨的针?”
我依旧不吭声,眼神闪避的,算默认,但怎么都躲不开母上大人责怪的灼热眼神。
“干嘛一直这样看着我啊~您要生气打我吧,不要这样盯着我~……”
“呵……”妈妈须臾被我气笑了,短促的叹气之后,素手夹住我的鼻子摇了摇,突然很认真的说:“妈妈生气是因为你轻易伤害自己,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知道了么。”
“可我觉得您一直比较偏心姐姐”
妈妈闻言脸色一改,急了:“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那里偏心了?”
妈妈边对着我说边伸手在沙发背后面摸索,摸了半天也不见摸出什么花儿来,干脆挪姿双膝跪在沙发上,上半身微微的前倾去拉开旁边的柜子抽屉。这个角度可不得了,妈妈肥美的臀部骤然撞入我眼帘,单一臀瓣的浑圆程度能与窗外的皓月相对称,窈窕身姿仿若渡了一层发光的珀金色的线绘,说不出的绮丽。
“妈~”
先前有意压制的暗涌又再蠢蠢欲动起来,我艰难的咽口水,意义不明的唤了妈妈一声,妈妈忙于在抽屉里翻找什么,根本听不到我喊她,我脑子一热,鬼遣的在妈妈挺撅的肥臀上扇了一巴掌!臀肉隔着裙子掀起果冻般的颤粟,那柔韧触感在掌心片刻不得弭去。
妈妈身子一颤,琼鼻猝地发出甜糯的哼唧,那声音又惊又细的,别提多蛊人了。
“林非同!”妈妈端坐好,妙目圆瞪,怒气冲冲的喊叫道:“你居然敢打我?你找死是不是!”
我也是又懵又惊,直到这一刻才看到妈妈手里拿的消毒药箱子,顿时明白妈妈是想找东西给我左手包扎的,心里温暖的同时想到自己的心脏病,竟然又有种委屈想哭的感觉,反手诘责妈妈来了:“您骗我……吼我,一直都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就一直骗你!”妈妈好像拿我没什么办法,急得直跺脚。
“妈妈根本就不爱我~”
也许掺杂些真情实意的发问吧,这话说出口的时候,我真的哭了。
“你……”
“哎哟我的小祖宗呀”妈妈无奈的扶着额头,然后泄了全身力气似的连同声音也软了下来,儒儒的将我搂进怀里,我溺于脸蛋前丰满的那团柔软,看不到妈妈倾城的愁容:“林林~”
“妈妈是爱你的。你是妈妈的铠甲,也是妈妈的软肋……”
……
是啊,爱像突然有了铠甲,也像突然有了软肋,所以我在她面前,才会异常的脆弱吧。
这一刻我才敢放肆的在妈妈怀里大哭,尽情的宣泄着这些月压在胸口的不安和恐惧。
“哭吧哭吧,唉……真是……”
后脑勺是妈妈柔荑的抚摸触觉,耳边是妈妈呵叱般的安慰,我想,总有天妈妈会亲口肯定的告诉我
——“我的儿子没有心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