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无边春色 乱入人眼

  屋内榻上何湘君见蒙面老贼已去,久久无人进入相救,不禁芳心大急,春梅最知何湘君的心情,幽幽一笑道:“这惊走老贼之人,必是奚公子。”

  春梅又叹息一声道:“老贼手法真个诡绝,小姐就无法运气行功自解穴道么?”

  何湘君摇首道:“唯有白阳图解才有自解穴道奇奥的武学。”

  忽听窗外传来一声朗笑道:“在下就不信除了白阳图解之下,无此自解穴道之武学。”

  春梅听出那是奚凤啸语音,惊喜出声道:“公子,快相救小姐及婢子。”窗外人影一闪,落在榻前,现出英姿飒爽,潇洒不群的奚凤啸,微笑道:“湘姐,春梅姐姐,小弟来也。”

  何湘君见他冒然进入,只觉羞赧难禁,迅疾闭上星眸。春梅亦觉害羞,不由主地闭上双睛。奚凤啸当下并不迟疑,为何湘君宽衣解带,目睹何湘君酥胸裸露,玉乳高耸,肌肤胜雪,只觉耳鸣心跳,欲火猛升,浑血脉贲张,不能自己。何湘君微微启眼帘,发现奚凤啸玉面胀得通红,目中放射异样光芒。

  少女对此事最是敏感,不禁大惊得芳心乱跳,星眸猛张,叱道:“啸弟,快救我们。”

  奚凤啸猛醒过来,吁了一口气,面色渐趋如常,猛伸两臂十指向何湘君酥胸疾攫而下。何湘君颤声道:“啸弟……”突感奚凤啸十指分捏在自己双乳蓓蕾上,只觉一阵异样飞麻泛布全身,不禁嘤咛一声,羞得紧闭双眸无地自容。

  过了盏茶时,何湘君但感飞麻消释,丹田气穴涌上一股热流,逆运周天,如同奔骝脱栅,不可遏制,然而热流逆运循环三周天后,疾然变易,掉转头来,缓缓流注主经。春梅一直注视着奚凤啸举动,忽见奚凤啸松开捏在何湘君酥胸玉乳上十指,反朝自己胸前攫来,亦不禁为之嘤咛一声。

  何湘君此际已感受制穴道已解,四肢活动自如,倏地离榻而起,避在床侧以帐遮体换上一袭男用长衫,怔怔望着奚凤啸行功解开春梅穴道,移时,奚凤啸倏地离榻而起,向案前走去,在怀中取出图珠等物放置案上。何湘君更感意料之外,诧声道:“啸弟,你怎……”

  奚凤啸摇首苦笑道:“蒙面老贼久已监视湘姐,今日之事已在小弟意料中,故老贼取去图珠乃是膺物,此乃真物。”话声略顿,又道:“蒙面老贼就是湘姐杀母囚父之大仇……”

  “什么?”何湘君面色大变道:“就是他么?”

  “这早在湘姐意料中,小弟也不知甚详,湘姐要离去务望从正南方向才可,言尽如此,湘姐珍重。”奚凤啸道。

  何湘君满脸幽怨地道:“你就这么急着要走吗?”

  奚凤啸赧然道:“我当然希望能永远陪伴着你们,但目前事态紧急……”

  “不是急着回去陪那些姑娘?”何湘君的话里有些酸意。

  奚凤啸将二女拉入怀中道:“怎么,湘姐,你吃味了?”

  何湘君赧然道:“人家和春梅好久没见你了,你一见面就赶我们走。”

  奚凤啸心中暗叹一声,悄声道:“那我陪你们一晚,好不好?”二女都脸红心热的点了点头,何湘君将春梅推入他怀中道:“春梅,你先陪啸弟吧。”

  不多一会,春梅和奚凤啸两人已经赤裸相对。奚凤啸一看春梅光着全身,摆来摇去的,两只乳房动来动去的,大宝贝又一翘硬的好高,他伸手就抱住了春梅。春梅顺势一倒,倒在他的身上,伸手就摸宝贝:“好硬,这里面好像有根骨头一样。”

  “你不是爱大宝贝吗?”“爱是爱,插进去又舒服又吃下消,真是要命。”春梅摸看着大宝贝,小穴又痒了又在淌水。

  “嗳呀,好姐姐,你看我的宝贝硬的像铁棒一样,拜托嘛,把大腿分开来让我进去。”奚凤啸又把春梅抱住,用力的吻她的脸,又在奶上摸来摸去,用嘴吸着奶头,一手在下面摸小穴。春梅被摸得全员痒痒,两只粉腿又大开来,让他玩弄着小穴,经他手一摸骚水就淌了出来。

  “公子,上来嘛,好痒,干进去。”奚凤啸把腿一跨,骑在春梅身上。春梅用手引着宝贝,向穴眼里插进去。奚凤啸宝贝一挺,用力的一顶。

  “嗳哟……轻点嘛……好痛哟……”春梅刚说完,他的宝贝又干入了一半。

  奚凤啸的大宝贝插进小穴里一半,还有一半在春梅的穴里面,就搂着春梅吻了起来,春梅也把舌头吐了出来,让奚凤啸吸在嘴唇里面,春梅也紧紧搂着他长吻。奚凤啸又抚摸屁股,乳房,把春梅摸得“嗯”、“哼”的轻喘。

  春梅在尽情享受这充实的人生,上面被吻,乳房被抚摸,穴里又插进半截宝贝,好美好美的感觉。她想到这里,骚水又一股股的向外淌,里面又痒起不了,虽然有半根宝贝,但不抽插还是痒死了:“好弟弟,我的小穴痒起来了。”

  他开始闪幌小穴,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慢慢闪幌,闪了数十下,奚凤啸就停止不动了。春梅的穴经闪了一会,又停止不动,痒得更利害非要大力的插,要不然,真会痒死呢:“好弟弟,把大宝贝都插到底,要整根的插到穴心上,用大力插愈大力越好,知道吗?”奚凤啸屁股提得高高的,又用力下压,整根的宝贝一通到底。

  “嗳哟……我的穴心。”奚凤啸狂闪狠插,闪幌了一二百下。

  “嗳哟……干到穴心了……好狠……好舒服……就像……这样的插法……”春梅的穴在响了,嫩屁股不停的摆动着,又把奚凤啸搂得紧紧的。奚凤啸见春梅这样浪骚,劲更大了,故意逗她,把宝贝拔了出来,只留个龟头在穴口,停着不动了。

  “你怎么嘛,穴里面空空的,好痒,好难受,穴里怪痒,穴口又一个大宝贝头在里面涨涨的痛,好弟弟,你不要整我呀。人家正在要紧的时候,你这样的逗我,又不插了,快嘛。插到底,专插小穴心吗。整根宝贝,一通到底,让姐姐好好的舒服一次。”

  奚凤啸见她这样骚又媚的要命,知道她痒得要命,不狠插一点会痒死,就大力的将宝贝一通到底。春梅连声的轻叫着,大嫩屁股住上直迎,又左右摆动,累得春梅气也喘不过来了。

  “好弟弟……嗳哟……这次插得最好……最舒服……再大力……一点……把穴心插破算了……”春梅舒服得口中乱叫,头向两边乱摆,不停的在吞口水。

  奚凤啸插了一刻多钟,春梅的骚水湿了一床,忽然间,春梅的身体一抽一抽的在抖颤。他知道春梅己到了高潮,马上要射阴精了,赶紧搂紧她的屁股,宝贝用力对穴心上,很快的抽插,并且每下都通到穴心。

  “好弟弟……我会死……嗳哟……我完了……我不能再插了……我淌出来了……”奚凤啸的宝贝头,一阵热热的,身子也感觉到一阵酥麻,大宝贝里的精水向着穴心射去。

  “嗳哟……我的穴心……好热……”两人同时到达高潮。

  奚凤啸当然不会忘记还有一个何湘君在等着他,回头一看,何湘君已经自己脱去了衣服。黑压压的阴毛,高高的阴户,把他看得心跳加剧。一把就把她拉到床沿,她顺势一倒睡在他的身侧,他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两个赤裸裸的人紧搂一起。

  “湘姐,你好美,全身那么细嫩,把我的魂都吸去了。”

  “你就会哄女孩子……”何湘君娇嗔道。

  奚凤啸双手不停的乱摸,她的全身都摸遍了,摸到了阴户上,就用手指插进了小穴内。何湘君被摸得浑身酥麻,轻喘着长气,很自然的把乳房送到了他的嘴里,一手紧握着大宝贝。他的宝贝硬的像铁棒一样,她就在宝贝头上用手轻揉着。何湘君把两只大腿分得开开的,奚凤啸骑在她的大腿中间,何湘君用手引着宝贝,用龟头在穴上揉了揉,骚水就淌了出来。

  “好弟弟,现在把宝贝向穴里顶,轻轻的顶。”奚凤啸按照她说的,把宝贝向穴里一顶,忽然觉得龟头一阵热热的,又有些水汪汪的感觉。

  “嗳哟……要命……好痛……好涨……”何湘君又把两腿分得开点,也尽量的放松肌肉。奚凤啸把屁股向下压了几下,宝贝对准穴眼顶,忽然感到龟头被一种紧绷绷的,热热的,又滑滑的东西包住一样。他感到一阵舒服心里好高兴,用力的一顶,感到一阵水汪汪的舒服,把宝贝顶入了一半。

  “嗳哟哟……好涨……”奚凤啸向下面一看,她的穴被插得鼓鼓的,大宝贝被小穴咬的好紧,小穴已有骚水淌出来,真舒服。何湘君嘴也张得好大,眼睛翻得圆圆的,“呼”、“呼”直喘,荒芜甚久,重温旧梦,自然有点不适应。奚凤啸听着她的浪叫,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又是顶又是幌,用了很大的力气向里顶,“噗滋”一声,宝贝全根一下子就全顶了进去。

  “嗳……痛死了……涨死人……哟……花心……嗳哟……”奚凤啸见何湘君被插得气喘喘的,嘴吧张得好大,眼球往上翻,于是柔声问道:“湘姐,插的舒服吗?”

  何湘君有气无力喘了一大口气:“弟弟,你轻点动,不能太狠了。”奚凤啸又开始一下一下的,轻轻的抽插,甩宝贝对准花心,轻轻的顶并。何湘君感觉到有点舒服了,可是还有点涨,现在被奚凤啸插的花心上,有点麻麻痒痒的:“好弟弟……干嘛……大力插……痒痒的……要插……”

  奚凤啸见她这么说,精神百倍用起力来,把宝贝连连的干,对着花心上用力的闪顶。何湘君的阴户经宝贝的狂插狠抽,弄得气喘如牛,两只大奶奶也被插得只是摆动着:“嗳哟……舒服死了……弟弟……插的舒服……”

  奚凤啸愈插愈大力,又感到热热滑滑的,就把宝贝拔到外面,只留一个宝贝头在里面,然后又用力向里一项,“噗滋”一响,又整根宝贝入到了底,奚凤啸像这样连来了几次。何湘君把嘴张得大大的,喘气跟拉气一样,“呼”、“呼”的喘个不停,嘴里舒服得也不会叫了。

  何湘君由头顶舒服到了全身,说不出来这种美味,她的全身轻飘飘的,好似飞了起来,又像从空中掉下来了。奚凤啸这样的插了一刻多钟,何湘君的淫水淌了许多,把床单也淌湿了,这时何湘君的阴户,又发出了“噗滋”、“噗滋”的声音。

  “弟弟……我要丢了……再重重的……插几下……”奚凤啸这时也觉得宝贝一阵阵的酥麻,腰背和屁股,一酥一麻的,屁股沟一阵阵酸麻麻。

  “好弟弟……我的花心……好美好舒服……啊……我出来了……”奚凤啸也感到大龟头头上,一股热热的,全身一酥麻,身子不由得一抖,精液也射了出来,大宝贝头正顶在花心上,精液热热的都射在何湘君的花心子上,她一被射精,身子就一抽一拙的,两个人同时射精,这种滋味,真是比当神仙还要舒服得多了。

  三人相拥躺了一会,才起身穿衣整理,毕竟正事要紧,何湘君收起案上图珠及藏在榻底的湛卢剑,与奚凤啸殷殷道别,然后主婢二人穿出窗外疾杳。奚凤啸送走玉人,侧目四览屋中景物,喃喃的自语道:“景物依旧,芳踪已杳,此情直堪追忆,但人何以堪……”目注窗外,绿叶浮影,低喟了声道:“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忽地,奚凤啸面目一变,似有所觉,急戴上一张面具,变换了一个面目阴冷的中年人。轻轻抽开木栓,退身负手立在窗前。房门霍地推开,四条人影迅快夺门而入,只见是两个玄衣劲装执刃的鸷猛大汉。四人一见奚凤啸,面色大变,一个汉子暴喝道:“何姑娘何在?”扬腕挥刃欲出,一有不对,立即出手。

  奚凤啸冷冷笑道:“你在问谁。”谁字出口,人已电闪欺身,右手五指疾如电光石火攫出,手法诡奥无比,一把扣在那大汉腕脉上。

  大汉只觉五支铁钩扣在腕脉上,奇痛澈骨,不禁嗥叫出声。只听咔喳一声,大汉腕骨被奚凤啸拧折,一口鬼头刀呛郎坠地,鲜血如注。奚凤啸左掌平伸而出,疾按大汉前胸,暗劲一压,心脉立即震断气绝倒地。这是瞬息间事,其他三人措手不及,眼看同伴未出一招便身亡毙命,不禁骇然震怒,纷纷喝叱出声,挥刃猛劈,招式辛辣,攻向奚凤啸要害。

  奚凤啸冷笑一声,不闪不避,三般兵刃顿时砍在身上。三匪只觉如中败革,劲力全卸,不禁心神大凛,知遇劲敌,反身飞窜图逃。奚凤啸大喝一声,右掌挥出一股排空劲内。三人顿感和受千斤重击,噑声未出,眼前一黑,张嘴狂喷鲜血踣地不起。

  浓雾逐渐消失,化作丝丝絮烟,天际涌出一轮旭日,光芒四射,衬着蔚蓝如洗的天空,晨风熙和,拂人欲醉。

  那客栈后院中匿在墙角的短小精悍的汉子渐渐从浓睡中醒来,猛感情形有点异样,心疑自己为何在此睡去,莫非有人施展暗算将何湘君主婢救走。他这一心中猛惕,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忙将一支蓝焰旗花掷空而起。昭日旭阳之下,天空中仅放出淡淡青焰,一瞬间即消逝无踪。

  只见四条迅捷如飞的身影掠越入墙,躬身垂手道:“王堂主有何令论?”

  短小精悍汉子压低嗓音道:“你等去房内查视何姑娘主婢一人离去否?”

  四人不禁互望了一眼,暗道:“你守在此处为何不知情,反驱我等送死。”虽腹有不愿,但凛于门规酷严,均领命而去。

  那王堂主当然察知四人神色,由于自己也有难言苦衷,不便自承受人暗算,当然碍难言明,目注四人扑入室中,立即便闻得一声惨噑,不禁心神一颤。不久,接着三声惨嗥相继传出,更不由震骇战怵,知大错已铸,但满腹疑云,不解来人具有如此身手,为何不取自己性命。这道理委实使他理解不通,恐怕除了奚凤啸之外,就无人知情。

  既然他无法猜出,他也不愿多想,一双目光怔怔看望门中,瞧瞧究竟是什么盖世高人。忽见一个面目阴冷的中年儒生飘然走出,倏地穿空斜飞而起,势如箭射落在数十丈外对面屋脊,身形一晃杳然无踪。短小精悍中年汉子忙发出旗花,召来甚多能手搜觅那面目阴冷小年儒生去迹,匆匆去屋中一瞥,果不出他所料,何湘君主婢已然不见,只留下死状甚惨的四具尸体,躺在血泊中。

  距芜湖四十里,江滨翠竹云林中藏有一座河神庙,庙外散立着甚多江湖人物,老少不一,长衫劲装服饰各异,三三两两,交头接耳,低声谈论着。忽闻一个沙沉的语声道:“盟主来啦。”

  群雄循声望去,出声之人乃神刀快手裴泽,均肃立屏息无声,只见竹影丛中飘然走出一个青衣少年。他们目光顿现惊诧,暗道:“此人年岁轻轻,怎么当得江湖盟主之位,凭威望不能服众。”群雄均应神刀快手之邀而来,裴泽事先又未言盟主来历年岁,不禁交换了一眼疑异的目光。

  来人正是奚凤啸,抱拳向裴泽一揖道:“裴老英雄真是信人在下途中因事羁误,来迟一步有劳诸位武林朋友久候了。”奚凤啸说话时口齿清朗有力,神态和穆,有种无形使人由衷心折气质在内,群雄不觉大为钦服。

  裴泽抱拳答礼道:“岂敢。”接着将群雄逐一为奚凤啸引见。奚凤啸言语得体,和霭可亲,群雄更为钦服。裴泽道:“如今武林乱象如火如茶,各派箕豆相煎愈越炽烈一发燎原之势不可遏制,不知盟主有何妙策化戾气为祥和。”

  奚凤啸叹息一声道:“黑暗魁祸首乃是铁翅蝙蝠老贼,利用天胜镖局失镖,引起武当点苍门户之争,在下虽洞烛其奸,人赃俱获,但两派掌门均是刚愎自负,在下乃一不见经传之辈,难使倌服,不如等待时机。”

  裴泽道:“盟主之意虽是,但武林精英必然伤折不少,岂能坐视不问。”

  “老英雄岂不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理。”

  “盟主是说此贼还会到处挑衅残杀?”奚凤啸点点头道:“正是,在下之意非采取双管齐下之策不能收效,如今非防患未然之时,必须擒住铁翅蝙蝠老贼,一面翦除老贼党羽,才可使武林澄平。”说着与裴泽密语一阵,裴泽连连称是。

  忽地,奚凤啸面色微变,目注江滨朗声道:“林外是那位朋友?”

  突听一声阴侧侧怪笑道:“朋友好俊的耳力。”只见六个黄衣怪人慢步走出,形象狞恶,体瘦如柴,行路之时袍袖虚荡飘飞,使河神庙前平添了浓重恐怖气念。

  群雄中不少认出此六人来历,骇然色变道:“邛崃六魔。”要知邛崃六魔昔年名震西域,威慑漠边,凶狠暴残,双手血腥擢发难数,近年来突销声匿迹,但威名犹在,故邛峡六魔四字一出,无异于一泓死水掷入一声巨石,激起无边的波澜。

  只见一个右眉角长着一颗豆大黑痣怪人,精芒*射在裴泽脸上道:“阁下可是江南武林卓着名望的神刃快手裴泽么?”六魔均年在六旬开外,但淡眉无须,两腮无肉,语音低沉,但在齿缝内迸出,面部略无表情,使人有一种异常阴冷之感。

  裴泽微笑道:“兄弟正是裴泽,尊驾当是铁面屠夫金修信。”

  此言一出,金修信目中神光暴炽,闪过一抹杀机,厉喝道:“金某的名讳是你能称呼的么?”群雄闻言不禁心弦猛震,知触犯金修信之怒,血腥场面即将出现,谁都知道六魔动辄杀人,手黑心辣,不禁暗暗替裴泽担忧。

  谁知裴泽竟有恃无恐,冷笑道:“金老大,此处并非西域漠外,可容不得你如此猖狂。”

  铁面屠夫不禁面目一变,望了其他五魔一眼,桀桀枭笑道:“时日变迁,岁月不饶,看来我等六人要在江湖中除名了。”其他五魔面色寒冷如你,略无表情。

  裴泽哈哈大笑道:“兄弟与你们毫无怨隙,虽然有意寻事生非,用不着找什么藉口,金老大何不直言来意。”

  金修信道:“裴老师猜得委实不错,金某须托裴老师查觅一位面目阴冷的中年儒生的来历下落。”

  裴泽道:“愿闻其详。”

  金修信遂说明中年儒生面目异怔,并道:“裴老师如愿相助,金某六人绝不动江南武林一草一木。”

  “此人裴某与他曾有数面之雅。”神刀快手裴泽淡淡一笑,慢条斯理答道:“但兄弟不欲相助,金老大,你又将如何?”

  金修信厉声道:“眼前之人,无一可活命,江南武林亦惨遭屠劫。”

  群雄闻言不禁大愤,三湘名手开碑手袁中云不禁大怒,一个箭步跃出,冷笑道:“金修信,你也太狂妄自大了,江南武林高手如云,人才辈出,就凭你邛峡六魔,就难敌眼下在场之人。”

  金修信怪笑一声道:“你是何人?”

  袁中云道:“在下三湘袁中云。”

  金修信点点头道:“老夫也曾耳闻三湘有你这么一号人物,你可愿接老夫一掌试试么?”

  袁中云自恃掌力能裂石开碑,冷笑道:“有何不敢。”

  忽闻奚凤啸语声从耳边生起:“袁老师,他是有意启衅,岂可逞一时之勇,有损百世英名,谦让不为弱……”

  袁中云暗道:“此人怎能当得武林盟主,软弱无能,示怯他人,我乃三湘名手,岂能当众低头。”不待奚凤啸说完,双掌已聚足了十二成真力,呼的一学“屏断天南”推了出去。

  劲风如春潮澎湃,万马奔腾,卷起了漫空尘沙,呼啸如雷,威势骇猛。金修信阴冷的而上泛起一抹杀机,屹立厩地,沉椿如山,右掌一圈,一招“分花拂柳”迎出,五指箕张如钩,发出嘶嘶锐风,用得奇诡之极。只听袁中云发出一声闷哼,—条右臂已被金修信扣住,咔喳脆响,袁中云臂骨齐中折断,血涌如注。金修信不愧铁面屠夫之称,心狠手辣,左指疾伸,迅疾如电,朝袁中云肋下死穴点去。

  奚凤啸见势不妙,两指疾骈一招“魁星点斗”飞出,大喝一声道:“撤手。”

  金修信突感一缕劲风如刃射向自己“三阳”穴,不由大惊,在此情形之,自顾要紧,忙撤臂疾飘开去七尺,目光电射,注视着奚凤啸厉声道:“你是何人?”

  奚凤啸微笑道:“在下无名小卒,说出尊驾也不知,何劳动问,奉劝六位速回邛峡,要知盛名难继,一失足便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千身,后悔莫及。”金修信冷笑一声,双掌回环击出,掌影碧涌如潮,潜劲如柱。

  奚凤啸身形陡地似风车般一个旋转,不见他如何出手,只见两条人影一合,但闻金修信惨嗥出声,血雨溅飞中一条胳膊飞上半空。但闻奚凤啸沉喝道:“血债血还,断除一臂,以示薄惩。”其他五魔面目猛变,身形倏动,将奚凤啸围在当中。

  奚凤啸了无畏惧,剑眉一剔.沉声道:“邛峡六魔是欲将盛名废于一旦么?”语声略顿,又道:“你等如不束手认罪,这河神庙前就是你等毙命之处。”语音不厉而成。

  五魔顿时慑住,瞥见金修信仍为奚凤啸五指扣住“井肩”穴上,金修信面色惨白如纸,沁出豆大汗珠,似痛苦难禁。六魔本是同胞兄弟,手足情深,既不能坐视不救,又不能眼看金修信性命断送在他们手中,不禁踌躇为难。

  金修信狞笑一声,道:“阁下自恃武功能制我等死命么?万—失手,江南将尽遭屠戮。”

  奚凤啸大笑道:“你等自问比铁翅蝙蝠老贼如何?”

  邛峡六魔齐齐色变,金修信厉声道:“老朽败得不心服。”奚凤啸朗声一笑,松开了扣在金修信腕脉上的五指。

  金修信蹬蹬退出两步,心说:“他为何放了老朽,莫非年轻人好胜心作祟?”

  只见奚凤啸取出一支瓷瓶,向裴泽道:“瓶内系千年续断灵玉膏,有烦裴老英雄代在下与金袁二位老师将骨续好。”

  裴泽接过药瓶,道:“老朽理当效劳。”六魔不禁一愕。

  奚凤啸道:“金氏昆仲在武林中卓负盛望,在下不愿他们盛名废于一旦,倘不心服,但凭武功印证.点到为止。”

  金修义道:“只要老朽等人败得心服口服,立即转回邛崃,永不出山。”

  奚凤啸道:“好,但愿六位口能应心,只怕六位决不获铁翅蝙蝠老贼谅。”六魔闻言又是面色一变。

  奚凤啸接道:“在下也不愿多说,那位愿赐招。”

  金修信道:“阁下只要接下老朽三掌,老朽决计抽身事外,但不得以诡计取胜。”说着一掌推出,喝道:“老朽得罪了。”掌力排空如潮,呼啸如雷。奚凤啸不避不闪,亦不抬掌迎击,群雄不禁大惊。

  金修义亦为之一呆,暗道:“此人如此逞强好胜,老朽有名阎王帖子来,掌不虚发……”心念未了,掌力已自击实奚凤啸前胸,“嘭”声闷黯,只见金修信蹬蹬一连倒退出五六步,虎口发裂,鲜血涔涔溢出,面色惨白如纸,目露惊悸之色。

  金修信断臂已为裴泽续好,见状忙道:“此人有邪术,非武功能抵敌。”

  奚凤啸哈哈朗笑道:“武功之道,浩瀚如海,你等武功不敌,诬称在下旁门外道,枉为武林名手。”

  金修信不由面上一热,道:“阁下不见动手,为何不是邪术?”

  奚凤啸道:“要动手,那容易,在下接着就是。”

  金修信道:“老三。”

  一个黄衣缺耳怪人就声而出,向奚凤啸沉声道:“老朽出招了。”一掌晃出,抡起漫空掌影,玄奥奇诡,攻几诡奚凤啸周身要害,劲风阴寒砭骨。奚凤啸微笑一声,右腕斜刁,弧旋飞出,五指迅疾无伦反扣在对方腕脉上。

  漫空掌影顿敛,缺耳黄衣老叟面色惨变,只觉一股行血逆攻脏腑,浑身虫行蚁走,这滋味非人所能禁受。邛蛛六魔至此才知奚凤啸绝学高不可测,金修信不由废然长叹一声。奚凤啸道:“设身处地,不可不慎,须知身高必险,名高必危,六位与铁翅蝙蝠主者沆瀣一气,何不智之极。”

  金修信道:“愚兄弟受他人救命大恩,岂能不感恩图报,效犬马之劳,供驽策之驱。”

  奚凤啸闻言不禁一怔,脑中思念电转,暗道:“此非欺人之言,庞镇寰利用其父名望,驱策效死,恐武林中不仅邛崃六魔受他之愚,我何不以予之矛攻子之盾。”

  须臾念定,密语传声邛蛛六魔道:“六位受了庞镇寰之愚了,庞老爷子为庞镇寰所害,枭獍残酷,滔天大恶,六位乃仇将恩报。”说着已放松了缺耳黄衣怪人的腕脉。

  邛崃六魔不由一愕,金修信沉声道:“阁下故作危言,老朽不信。”

  奚凤啸微笑传声道:“在下亦深受庞老爷子大恩,休致危盲欺骗六位,如六位不信,在下也是毫无办法,待真象水落石出,六位将悔之莫及。”六魔闻言面面相觑。

  金修信暗道:“此人武功旷绝,与庞镇寰并无逊色,他欺骗老朽没有多大用处,何况当今之世无人知悉铁翅蝙蝠主者就是庞镇寰,看来他是有心人。”当下略一沉吟,道:“庞老爷子为他所害何因?”

  奚凤啸道:“他老人家梗直方正,与庞镇寰截然相反,遇事掣肘责斥,使庞镇寰深感芒刺在背,但事实真像尚未明白,在下意欲使庞镇寰自吐罪行。”

  金修信闻言长叹一声道:“如阁下之言是实,老朽竟为其蒙蔽,无异认贼作父,罪大恶极矣。”

  奚凤啸道:“在下言尽在此,六位武林高人,不难查出事实真象。”

  邛崃六魔至此信服不疑,互相低语商议一阵后,由金修信道:“庞镇寰如此险毒残恶,人神共愤,老朽等何能助纣为虐,不过如不及早为谋,恐无人能制矣。”

  奚凤啸微笑道:“你是说他此去北雁荡大龙湫,觅得白阳图解藏处习成后便无人能制伏他么?六位请放心,只要六位戮力同心,庞镇寰必难遂其图霸武林之刚谋,”说着略顿,又道:“六位来意虽未言明,在下已知,六位只须故布疑阵,以免庞镇寰党徒向何姑娘主婢加害,暗助何姑娘主婢速赶至大龙湫。”

  金修信点点头道:“老朽遵命,何姑娘是否当年武林怪杰赤手屠龙何昆仑大侠独生掌珠么?”说时面现犹豫之色。

  奚风啸道:“正是,六位可是与何大侠往昔有过节是么?”

  金修信愕然一怔,道:“少侠睿智过人,料事如神,但老朽不致如此不明理,这点请少侠无需过虑。”

  奚凤啸道:“六位深明大义,在下铭感五内,但在下尚须赶上何姑娘主婢,六位请与裴老英雄等随后赶来见机行事就是,诸仗鼎刀,容后图报。”说着身形离地冲霄拔起,穿空斜飞如电,瞬眼无踪。

  盛夏懊热,但天空满布阴霍的云层,武功山道上鸾铃响处,只见一双分着青白长衫俊美少年,驱着两匹毛驴缓缓策行。青衣少年抬面望了望天色,眉梢微蹙,道:“这个天气,唉,再不下雨,真要热死人啦。”两人却是汗发如蒸,湿透氏衫,显得异常难耐。

  白衣少年道:“别埋怨啦!下雨有什么好?浑身落汤鸡般出乖露丑见不得人,何况无处躲避,再过一个时辰,就可出得武功山,到了附近村镇,也好略事歇息。”

  青衣少年摇首道:“小姐,你我行踪飘忽,避过了数拨追踪贼徒,但他们决不死心,—出山区,恐危难接踵而至。”这一双少年正是何湘君及春梅。

  何湘君闻言笑道:“春悔,我是怕事的人么?如非我等急着赶赴大龙湫,早日觅得图解藏处,依我心性,他们无一能保活命。”说毕抬眼一望,发觉前面有一株古槐。

  这株古槐之左是黛翠浓翳,高插云汉的峰岭,一条石坡直达峰岭,坡侧竖一青石镌有“长佑寺”三字,字迹斑剥蚀落,显得有点模糊,不言而知青石经过长时期的风吹雨打。槐荫下放置两个茶桶,卖茶老翁曲膝倚着槐树打吨,鼾声大作。

  只见坡上走下一双香客,一眼望出是一双中年夫妇,男的年在四旬开外,面色黧黑,女的也在四旬上下,薄施脂粉,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眉梢眼角不时露出荡意。

  那半老徐娘忽娇声道:“渴死啦,当家的,劳驾去买一碗茶。”

  男的微笑了笑,急走了两步,迈步茶桶旁,也不惊动打盹的老翁,取出两枚铜元放在茶桶上,用确定舀了一碗茶走回。半老徐娘一口饮完,两夫妇便缓缓离去,离去之际,那男的还向何湘君主婢善意的微笑。

  何湘君主婢走了半天山路,滴水未饮,亦走向茶桶,丢下两枚铜子,尚未取碗舀茶,突然一物天外飞来击穿桶壁,茶水外溢,流经之处,绿茶立变焦黄。春梅不禁色变,知茶中渗有剧毒,惊得倒退了一步。何湘君星睁中怒吐霜刃,肩上长剑疾拔出鞘,划出一抹青虹。

  打盹的卖茶老翁倏地穿空腾起,曳带出一声悸人心魄的长笑道:“贱婢,算你命大。”语声仍自余音袅袅,人已形踪杳失。

  春梅正欲腾身追去,何湘君忙道:“穷寇勿追,你我还是赶路要紧。”

  忽闻一声阴侧侧怪笑道:“你走不了。”只见密翳树丛中飞掠出两条人影,正是前见由长佑寺走下的一双夫妇。

  那半老徐娘媚声娇笑道:“如非早知你们是女扮男装,这等潘安玉貌,我怎忍置你们于死地。”那面色黧黑中年怪人,目中精芒电射,凝视那击穿桶壁的暗器,却是一枚闪亮的制钱,缘薄如刃,似从暗器身上找出主人来历,不由面色微变。

  何湘君粉面一寒,冷笑道:“姑娘剑下不死无名之鬼,速报出来历。”

  半老徐娘媚笑道:“这武功山中早已布下天罗网,插翅也难逃出,何姑娘,我知你是何昆仑独生掌珠,家学渊源,武功卓绝,但我俩也是难缠的人物,姑娘曾听说过黎媚娘么?”

  黎媚娘乃是二十前江湖中的九尾天狐,当时提起九尾天狐,无人不知,精彩补术,内媚称绝,众生颠倒,死于裙下者不知凡几,昔年败于何昆仑手下,几乎丧命,为此匿迹销声,却怨毒入骨,如今受庞镇寰耸动再出江湖为恶,意在报当年之耻。

  何湘君闻言心中一惊,冷笑道:“昔年我父为好生之德,留你一条生路,就该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黎媚娘厉叱道:“住口,今日父债女还,怨不得我黎媚娘心黑意毒。”忽从肩后掣出一柄金黄闪亮铜棒,长约二尺三四,棒身密布如麻针孔,一招“百鸟朝风”攻来。这招“百鸟朝凤”辣毒之极,如是何湘君举剑碑封,棒身针孔喷出飞蝗毒针,见血封喉。

  何湘君虽知棒内必贮剧毒暗器,但黎媚娘招式神妙玄诡,除了硬封犯险,别无他途可择,剑起“云屏天半”,青虹潮涌暴涨,寒飚逼人。

  黎媚娘暗暗冷笑道:“这丫头不知生死,湛卢剑虽利,却不能将千万飞蝗针悉数荡开,只要一针着体,立即丧命。”心自得意之际,忽感肩后劲风袭体,心中大骇,忙收臂撤招,旋身飘开两丈,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面目森冷的黑袍老人,目光炯炯注视着自己。她忽发现自己同伴亦被三人堵住,不禁怒叱道:“你是何人?竟敢暗袭姑奶奶。”

  黑袍老人似听而无闻,日光转注何湘君道:“何姑娘,你们速离是非之地。”何湘君不知黑袍老人来历,口中谢了一声,与春梅疾掠去。

  黎嵋娘心中大急,喝道:“那里走。”身形疾射追去,忽觉眼前黑眼影急闪,黑袍老人已自横身阻在身前,不禁厉喝道:“闪开。”

  棒起一招“风卷蕊残”,幻化漫空捧影,夹着锐啸劲风翠袭而下。黑袍老人冷笑一声,右掌微旋劈出—股无形罡气,怒潮山涌奔出。漫空棒影一震,突进射出万千飞针,芒雨猬集电漩罩下,无论避向何方均不能躲开。黎阴娘嘴角不由泛出一丝险毒阴笑。

  忽地,黎媚娘面色大变,目露惊骇之色,身形一阵急颤,原来万千飞蝗针打中老人黑袍上,悉数反震飞出,纷纷落地,地面上顿集暗蓝光华断针残尖。此时,黎媚娘面无人色,知遇上辣手强敌,倘不急逃,自己性命难保,逃念初萌,猛觉黑袍老人右掌迅如电光石火攫扣在铜棒上。

  只听黑袍老人冷哼一声,右腕一阵巨震,虎口发裂,咔喳声响,一根飞蝗棒被黑袍老人捏得粉碎,俐片如雨飞落,黎媚娘不由心痛如绞,胆寒魂飞。黑袍老人沉声道:“黎媚娘,你死有余辜。”左掌已白闪电望黎媚娘右肋印去。黎媚娘惨嗥一声,肋骨断裂,根根插入内腑,张嘴喷出一口黑血,倒地不起。

  黑袍老人抬面望去,只见黎明峡同伴在三人围攻之下,毫无败象,身手高强,招招沉练毒辣之极,飞身跃去。那面色黧黑中年人,早发现黎媚娘死在黑袍老人手下,已自胆寒,无奈身为三人缠住,正欲毒手诛毙三人,猛见黑袍老人飞身扑来,吓得两足一顿,独鹤冲天拔起三四丈高下,扬腕打出七支铁蝙蝠。暗器手法与铁翅蝙蝠主者如出一辙,交叉飞舞,后发先至,使人眼花缭乱,无从闪避。

  黑袍老人大笑,张臂离地腾空而起,七支铁蝙蝠纷纷打中袍身反震坠下。此时,黑袍老人猿臂疾仲,一把扣住那入右胫骨上,五指一紧,胫骨裂碎,反臂甩掷飞出。那人张口发出一声凄厉惨嗥,身不由主地飞撞在一块石上,颈骨粉裂,浆血飞溅身亡。

  黑袍老人悄无声息落地,山道上突现六个黄衣怪人,身形如弩离弦般望黑袍老人身前落下,这六人正是邛崃六魔。黑袍老人抱拳施礼道:“如非六位追上在下指点,何姑娘几乎险遭暗算。”

  金修信答礼道:“不敢,何姑娘前途险阻尚多,庞镇寰临行之际,留下锦囊毒计三道,安排周详,恕老朽未能尽如,少侠尚须赶上暗护才是。”黑袍老人面色微变,一声走字出口,身形疾如流星的飞出,邛崃六魔等人从另向掠去。

  洞庭湖方广六万顷,碧波无涯,云帆沙鸟,片片飞翔,湖畔野绿连空,阡陌纵横,竹篱茅舍,鸡犬相闻,景物如画。旭日晴空,万里无云,炎热褥暑为湖风吹淡不少,两条迅疾如飞身影驰近湖滨。只听春梅响脆的语声道:“小姐,你我不如觅一小舟驶往岳阳,避开贼人眼目,入赣取道浙西迳奔雁荡。”

  何湘君略一沉吟道:“也好,不过湖滨无舟楫可渡也是枉然。”

  春梅忽伸指西向,道:“那不是么?”

  何湘君凝目望去,只见一支无桅小舟泊在一处湖岸崖角下,潮水激荡,使舟身前后摇晃倏隐倏现,柳眉一皱,答道:“不知船主能否应允,倘或为人包下,如不顺途,难蒙见允。”

  春梅道:“咱们去问一问也无妨。”主婢二人疾步奔至泊舟湖岸下,只觉舟上寂静无声。

  春梅高声道:“船上有人么?”一连唤了两次,了无回音。

  春梅不觉娇笑道:“真乃天假其便……”

  蓦地,一个阴森悸人低笑随风飘送入耳道:“是极,有幸护送二位姑娘,可谓天赐良缘。”两女不禁花容失色,循声回望湖岸,只见岸上一列散开十数黑衣江湖高手。

  一个矮胖老叟疾如鹰隼飘落湖岸,道:“何姑娘,老朽最敬仰何大侠,因此老朽不愿失手误伤姑娘,无奈奉命差遣,身不由已,最好二位屈留舍下,以嘉宾之礼相待如何?”

  何湘君冷笑道:“姑娘不允,你待如何?”

  矮胖老叟哈哈大笑道:“何姑娘既不愿,老朽也不能勉强,但二位决无法逃出飞蝗毒弩之下。”

  “这倒未必。”语音未毕,接着一声惨嗥腾起,只见湖岸上一条驱体飞掷落在湖岸上,背骨为重手法击碎,心脉震断毙命。湖岸上顿形大乱,纷纷喝叱出声。矮胖老者面色大变,目中暗吐杀机。

  何湘君知有人暗助,忖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向春梅示了一眼色,望左侧湖岸上扑去。

  迎面忽扑来十余条人影,刀光电奔,大喝道:“姑娘请勿存侥幸之心,免贻生机。”

  何湘君与春梅两支长剑急施展开来,精芒挥洒,所向披靡,惨嗥血溅,立时三个匪徒断肢折腿倒下。春梅望去,尚有数十黑衣劲装匪徒,持着强弓毒弩散立四外。另外一处四名武林高手正兴匪徒们激抖猛烈,不禁心中暗骇道:“看来,老贼处心积虑必欲擒住小姐而甘心,恐此番不易逃出。”

  主婢二人施展剑法无—不是精奇诡密,此退彼进,前后呼应,攻势如叠潮弄涛般,威猛骇入。天际遥处突送来一声清啸,声如龙吟.啸声起处,绿野尽端现出五个黑点,来势绝快,渐现了五条人影。为首乃蓝衣红脸老叟疾奔而至,大喝—声:“住手。”喝声如雷,震慑全场。

  忽有人高声道:“韦老,多年来见,只道你在家纳卓清福,为何你也知情。”说话之人正是冲刀快手裴泽。红脸老者系伏虎叟韦弥,昔年亦是江南武林声望卓着名宿,暮年封刀退隐,自此以后,武林中就不曾见过书弥露面。

  韦弥宏声大笑道:“裴兄,武林中人均道弟巳归道山,墓木已拱,不料小弟依然躯体顽健,适才接奉友人飞书,谓何大侠掌珠有难,命小弟赶来和救,既然裴兄已来,小弟未免多此—举了。”

  裴泽道:“韦老说那里话来,裴某正感力竭,有韦老在,当可不刃而解。”

  “未必。”一声冷笑起自矮胖老叟口中道:“逞强多事,自找其死,尚敢大言不惭,从此以后,你那栖风庄永无宁日了。”

  伏叟韦弥卧蚕眉一挑,冷笑一声,双掌疾推而出。矮胖老叟面色一变,双字迎出。掌力相接,轰然巨震,急风四旋。尘砂涌腾,两人身形各自斜了两步。矮胖老叟大笑道:“伏虎掌力不过尔尔,仇已结下,韦老儿,你得打点仔细。”接着高喝了声:“走。”身形疾转升空,众匪徒四分星敞而去。说来奇怪,匪徒来得突然,去得也更突然,眨眼,走了一干二净。

  伏虎叟韦弥大感惊愕,仰视天际一片浮云,似在出神沉思。何湘君眸子转了一转,身如飞燕落在裴泽身前,盈盈一福,道:“多蒙裴老英雄及诸位武林先进相助,大德永铭五衷,小女子因有急事暂别,俟诸他日登门一一踵谢。”

  忽闻韦弥高声道:“何姑娘,你此刻万不能走。”

  何湘君不由一愕,道:“韦老英雄,这却是为何?”

  韦弥神态威穆,徐徐出声长叹道:“贼人不愿与老朽硬拼,无非志在何姑娘一人,如老朽意料不错,他们必仍在周近窥伺,暗暗蹑随姑娘去迹,鬼蜮暗算,防不胜防。”

  何湘君道:“这个我已知他们必不死心,但我决不畏缩不前,有损家父威望。”

  节弥叹息道:“何姑娘既去意甚坚,老朽何能勉理,但老朽昔年曾受令尊救命大恩,岂可坐视姑娘于危难不救,老朽意欲请何姑娘去舍下稍坐片刻,容老朽暗遣劣徒护送姑娘由秘道出去……”

  问湘君摇首微笑道:“我怎忍心嫁祸于韦老英雄。”

  韦弥日露诚挚之色道:“令尊大恩,杀身难报,今日之事老朽自问尚接得下,姑娘无须过虑。”

  何湘君沉吟不答,忖道:“我父嫉恶如仇,义薄云天,虽双手血腥,但救世济人亦不胜枚举,然而却未曾闻听过他老人提及韦弥此人。”

  韦弥似测知其意,不禁浮起一丝凄凉微笑道:“老朽当年误听谗言,铸成大错,引起公愤,围攻老朽*令老朽自刎谢罪,幸亏令尊赶至,并擒住进谗无耻小人,当众说明经过,并说在场诸位任谁不明实情均会坠入术中,何况韦弥……”

  说着长叹一声道:“在场武林高手冲着令尊之面,勉于网开一面,但勒令老朽从今以后不得露面武林,老朽也灰心世事,恳求令尊守秘不喧,在洞庭湖畔购置一片田地产业,自此江湖中永无韦弥此人……”言下不胜歌嘘感慨。

  神刀快手裴泽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韦老不必为此长怀耿耿,当年之事,可否一闻?”

  韦弥苦笑道:“多年往事,已成过眼烟云,但午夜扪心,辗转难眠,昔日知悉老朽失德详情之人,均已纷纷作古,何大侠却又突告失踪,生死成谜,如今健在者仅太极双环刘文杰一人而已,说来话长,裴兄何妨拨冗驾临舍下,容老朽细叙,其中不无有关何大侠失踪线索。”

  何湘君心中一动,道:“那么,我只作半日勾留如何?”

  韦弥坦然大笑道:“半日足够,容老朽带路。”手掌一引,当先率着同来四人迈开大步走去。

  栖风庄位在赣湘边界深山中,苍岭萦回,群峰插天,碧梧黛浓中隐现出一片庄院。庄前横着一匾,镌有“有凤来仪”四个擘巢大字,雄浑道劲,笔力万钧。春梅低声道:“不料我们舍近求远,不由武功迳入赣北,竟遇上如此周折。”

  身后紧随裴泽听见,咳了一声道:“两位姑娘取道此径,可算是不幸中之万幸,铁翅蝙蝠主者分兵八路截捕两位,所遇者为最弱,尚有上官相、丰都鬼王及其他妖邪数路,正派有少林、华山,及刘文杰亦追踪两位,幸亏何姑娘途中故布疑阵,形踪飘忽,才能避开。”

  此时韦弥已肃容入庄,大厅中已摆好盛宴两席,韦弥亲自把盏,殷殷劝饮,豪迈风生,绝不提江湖中事,只谈论山庄景物秀丽。突然,—个庄丁飞奔入厅,禀道:“江湖群雄已距本庄三十里外。”

  韦弥立时神色一变,冷笑道:“武林鼎沸,肇因由于何湘君而起,老朽不愿眼见武林苍生处水深火热于不顾,只须将何湘君献于铁翅蝙蝠主者,立致澄平。”

  裴泽等人顿时神色一变,大喝道:“韦弥,想不到你竟是无耻小人。”何湘君主婢双双挥剑出鞘离座,面凝浓霜,杀气暗生眉宇。

  韦弥忙摇手道:“诸位于无须动怒,老朽已在酒中洒入蚀骨缩筋奇药,若要用真力,恐后悔莫及。”

  忽闻厅外一个低沉语声传来:“韦老儿,你妄费心机,酒已被老偷儿调换过了。”裴泽听出那是妙手如来卢迪的语声,不禁心中大喜。

  韦弥面色大变,身形疾跃在壁角梁柱上。蓦地,只闻一声惊天巨震,厅顶突震穿一孔,瓦块梁木断榻,尘落如雨,弥漫如烟.眼看整座大厅几将倾圮,骇人已极。震孔内突电穿入一条黑影,飞落在何湘君主婢之前。何湘君只道妖邪暗袭,怒叱一声,湛卢剑猛劈而去,精芒疾闪,势如雷奔。

  来人让也不让,两手分攫飞出.指风如刀,点在何湘君、春梅两人肋下,应指昏迷过去。湛卢剑砍中那人肩上如中取革,只听来人暗哼一声,已将何湘君主婢挟住冲霄拔起,掠出屋顶外无踪。这本是一刹那间的事,而且尘雾迷眼,厅内诸人却在慌乱之际纷纷逃窜出,无人发觉。

  尤其伏虎叟韦弥退出壁角,正要发动机关消息,骤遇此变,惊觉强敌已至,但料不到来人能在弹指之间救走何湘君主婢。他掠出厅外,惊魂渐定,但发现大厅摇摇欲倾,不见何湘君主婢逃出,突感不妙,正欲重入厅内之际,只听正梁断折之声,跟着大厅整个塌圮。

  轰隆哗啦,尘头冒起十余丈高,伏虎叟韦弥不由惊得目瞪口呆,突感身后金刃劈风之声袭至,忙闪身回望,只见神刀快手裴泽各执兵刃交相劈云至,大喝道:“无耻韦弥,鬼域陷害,还不纳命来。”

  韦弥双掌倏展劈空掌法,招招犹如利斧砍出,雄浑强猛,一面冷笑道:“四位已成笼中之鸟了,尚不自量力,未免不智。”

  突闻一声大喝道:“住手。”其声虽不高,但入耳巨震,内力之强,可见而知。裴泽四人闻声疾跃开去,只见来人是一恂恂儒者,颔下长须飘拂,貌像温文老叟,不禁出声惊诧道:“太极双环。”

  老叟正是剑术名宿太极双环刘文杰,含笑说道:“四位不可错怪韦老师,乃系老朽定计。”

  “什么?”裴泽几乎不能置信道:“刘大侠为何出此言。”

  刘文杰微笑道:“须知何昆仑刚愎自用,树仇太多,世间是是非非,本无定论,我辈行侠,宜忠恕存心,不以无心小恶为之,上天亦有好生之德,何况我辈,但何昆仑不然……”

  裴泽不禁勃然色变,冷笑道:“裴某曾听人说起,誉满四海之刘大侠其实是个奸妄狡诈之徒,先尚不信,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刘文杰脸色立时冷如寒冰,道:“不论裴老师信与不信,今日四位休想生离栖风庄。”

  “这倒未必。”一条黑影飞掠而至,刘文杰闻声知警,旋身推掌。来人竟是面首为黑巾蒙住的玄衣人,冷笑一声,双掌迎出,掌力相接,劲风四溢,双方各自沉椿不动,但足下已深陷土内半寸。

  裴泽等四人忽闻蚁语传声道:“何姑娘主婢已救出,四位速离这是非之地。”四人闻言纷纷腾身奔空而起,韦弥见此蒙面人不由惊得呆了。

  刘文杰亦瞪目愕然道:“阁下是否铁翅蝙蝠主者?”

  蒙面人阴恻侧低笑道:“老夫没有对你承认之必要。”

  “老夫”这两字刘文杰听来异常刺耳,不由目中闪过一抹杀机,但他究竟是个老奸巨滑,反一腔怒气按忍下去,微笑道:“瞧阁下如何能走出这栖凤庄去?”

  蒙面人道:“老夫既来得,便可离去,不过可惜你声名卓着的刘文杰,立被揭穿假善假面具。”

  刘文杰哈哈大笑道:“有谁相信阁下之言。”

  “人证物证确凿,有何不信。”

  “什么人证?”蒙面人倏地身形一跃,疾如电奔,两指飞点向伏虎叟韦弥“期门”穴而去。韦弥猝不及防,指风点在“期门”穴上,只觉胸前一麻,不由倒退了一步,忙运气封住穴道了。

  蒙面人冷笑道:“韦弥,最好站在这儿,别生妄念,栖风庄中你那些狐群狗党均被老夫手下制住,其它恶行我尚不知,但最少你与刘文杰沆瀣一气,毒计将何湘君主婢活埋在这厅屋之下。”韦弥面如死灰,噤若寒蝉。

  刘文杰心内暗惊,但却不露声色,面现微笑道:“阁下言之不舛,但阁下未必就舍弃白阳真人遗画图解真迹,这遗画就在何姑娘怀中,你我若以武功争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咧。”

  蒙面人冷冷答道:“以你之见如何?”

  刘文杰略一沉吟,道:“以老朽之见,不如你我联手合作,研参图解,共霸武林,须知阁下一人永无达成愿望之日。”

  蒙面人道:“若能同衷相济,推诚相与,未始不是一件好事,但我怎能置信足下并非心怀叵测。”

  刘文杰哈哈大笑道:“此乃易事,你我歃血为盟,订下盟约,按下手模足印,各执一份为凭,倘老朽背盟,当为天下武林唾弃。”

  蒙面人似作思索状,须臾颔首道:“此法甚好,但须韦弥作证,在盟据上画一花押。”

  刘文杰道:“使得,老朽一言如山,永无反悔之理。”

  蒙面人道:“时不我与,江湖群雄已在赶来栖风庄途中,你我速办此事后,立即挖掘何湘君尸体,赶往图解藏处。”刘文杰目光一望韦弥。

  韦弥立即会意,苦笑道:“二位请至书房。”拖着疲惫身躯前行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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