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一条小路通罗马

  陆亚德这一晚并没有睡着。他赤裸着躺在床上,一声不响地凝视窗外的天空,直到天际线开始亮起,便起身穿衣,接着到厨房里随手接了杯水漱口,又从柜子里拿了块压缩饼干,三两口吃完。

  他伸了个懒腰,离开了。

  此时太阳才刚刚升起,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从家到狗肉巷并不算太远,陆亚德打算徒步走过去。

  他刚出门走了几步,便停下来,开口道:“你一定要跟着我吗?”

  身后一个人影慢慢显现,竟是陆芷柔。

  “你发现了?”

  “一般来说,跟我关系不大的事,我都喜欢装作不知道。有时候我什么都不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这次不一样。你知道我要去哪吗?”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你最好不要跟我一起走,也不要留在72区——找个安全的地方,去哪都好。”

  “安全的地方?”陆芷柔走到哥哥面前,露出讥讽的笑容,“你觉得什么是安全的地方?找个笼子把我关起来,再里三层外三层包上封条,这样是不是就万无一失了?”

  “爸爸会送你去欧洲的。到了那边至少会安全一些。”

  “是吗?我可不觉得。或许在你看来,你自己在哪里都是安全的,就算在爸爸身边脱了衣服干你亲爱的后妈都是安全的,而我哪怕穿着衣服,到了哪里都是危险的。你跟爸爸都一样,只想着把我关起来就万事大吉。但你能做的事情,我凭什么就不能做?你能去的地方,我凭什么就不能去?”

  陆亚德无言以对。

  “总之,你要去哪,我就跟着你——你也应该发现我可以隐身了,不喜欢我跟着的话,大不了就当作我不存在好了,就和平时一样。”

  “唉,为什么从小到大你都要给我添麻烦呢?”

  “既然都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多这一次也不多了。”她说完身体又消失不见了。

  “算了,你非要来我也拦不住你——记得跟紧我,千万别乱跑。”

  “你到底还要看多久?都跟你说了是真货,乖乖付钱有那么难么?”

  “东西一般般吧,这块表不算是什么名牌,相对来说……”

  “牌子我不懂,但表带是不是纯金的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别拿你那一套老掉牙的说辞跟我砍价了——六个弹匣——不愿意的话我就留着自己戴。”

  老陈伸出一只肥大的手掌:“五个。”

  小九一把夺过金表,就往外走。

  “别走——等等,行吧,六个就六个。”他从柜台里掏出六个黑漆漆的手枪弹匣。

  小九挨个检查了一遍,确定都是装满军用子弹,而不是空弹匣或是拿橡胶弹充数的,便把表甩到老陈怀里。

  “对了,你这包夹心饼干看着还不错,也归我了。”她毫不客气地把柜台上的饼干塞进手上的布袋里,老陈没敢拦她,由她去了。

  小九又到街对面的杂货店,拿三颗子弹换了几包面条和风干肉,外加两大瓶纯净水。

  “好在这次运气确实不错,要不然多出来的一张嘴让我怎么养?”

  很难说小九住的地方算是“破烂”,因为纵使这件楼房千疮百孔、看上去随时都要倒塌,但相比它周围的房屋,简直算得上是个堡垒。而她的家里则是和其他居民一样,既无自来水也无天然气,只有每月限量供应的电力,但家具算得上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张柔软的双人床——这几乎可以说是奢侈。

  安安正跪在那张软床上,双手扶着窗台,像是在远眺。

  “但她明明就什么都看不见。”

  小九开门进屋,安安一听见声音就冲出来跑到门口抱住她。小九不由得怀疑她的眼睛到底是不是真的看不见,否则怎么会这么熟悉屋里的结构。

  “乖,别闹了,先吃点东西吧。”

  她把夹心饼干递给安安,又到厨房里拿出喝剩下的半瓶苹果汁,倒在桌上的杯子里。

  “起得这么早?床睡得不舒服吗?还是因为太热了?”

  安安只是摇摇头。

  小九也没有再问下去,到厨房用水煮了碗清汤面,胡乱吃了。

  “昨天收获不错,现在暂时不缺钱用了,不过要花还是很快就会花完的,过了中午我就得出去干活了。对了,之前我还欠着几笔债,最近差不多到还款的日子了,现在我还得出去一趟,你就呆在家里别乱跑,我中午就回来给你做饭,记住了吗?要是给我找麻烦、跑丢了,我可不会去找你。”

  “知道了,妈妈!”

  小女孩的眼睛仍是空洞洞的,但脸上却露出微笑。

  “唉,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认我做妈妈。要是你的头发跟我一样是银色的,我也就认了。可你跟我一点都不像。”

  “银色……银色是什么样的?”

  “你分不清颜色吗?”

  “不知道。我想象不出。”

  小九苦笑了一声,把安安抱回床上。

  “记住,下床往左走四步就是厕所,别像昨天晚上一样尿到床上了,我可没有第三条床单换了。”

  “嗯。”

  “别忘了!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

  “好的。”

  “所以说,她也要跟着我们一起进去?”程中看着陆亚德身后趾高气昂的陆芷柔,不解地问道。

  “我还能怎么办呢?她如果要做什么,连爸爸都拦不住她。”

  “那就让她来吧,”胡小黎笑道,“找人这种任务,她的能力可是最好用的。”

  陆芷柔正要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胡小黎却又补充道:“不过,如果你在里面也失踪了,我们可不会去找你的——可要想好了?”

  “哼,随便你们吧。”

  “正好,之前陆亚德说要来的时候我还在想该怎么把你们送进去,”胡小黎从短裤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片,“这是进门的通行证,没有署名,只能供一个人进,我也只有一张。所以,一会让你们其中一个人拿着,小柔带另一个隐身进去,懂了吗?”

  “行。”

  程中伸手就要去拿,陆亚德却抢先一步接过。

  “我来用通行证吧,让小柔送你进去。”

  陆芷柔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四人先后步入巷子。

  狗肉巷两侧是两座约五层楼高的老房子,中间的部分与其说是条巷,不如说是条沟。它窄小得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宽度,假如来者是个大胖子,甚至都无法迈进巷子口一步。

  “难怪穷鬼都会往这里跑。吃得太饱的人根本不可能进得来。”陆亚德小声嘀咕,程中咳嗽了两声,他便不再继续说了,但胡小黎却没作反应。

  越往前走,越发阴暗,阳光已经无法照射进来,而四周又弥漫着一股腐败酸臭的气味。

  走在最后的陆芷柔已经忍不住哆嗦起来。

  “如果谁要退回去,现在还来得及。”在她前面的程中发话道。

  倘若他没有说这句话,陆芷柔恐怕会真的退回去。但既然听到了这句话,陆芷柔便再不愿打退堂鼓。

  “有什么好怕的呢?”她在心中默默想道,“我既然可以在光天化日脱光衣服走动,难道还怕在黑巷子里穿着衣服前行吗?”

  她跟着队伍继续向前走,又走了一段,前方好像出现了光源,逐渐亮起来。

  “看见大门了吗?”走在队伍第一个的胡小黎问陆亚德。

  “看见了,好像还是挺高的门,门前站着两个人,旁边的围墙上还有几个,好像还拿着枪。”陆亚德说。

  “把通行证拿好了,我先走一步。进门之后再会和。”她说完就不见了。

  “她总是这样,”程中回头对陆芷柔说,“好了,带我隐身吧。一会进门的时候跟紧我。”

  陆芷柔抓住他的手,二人一同隐形了。三人一起出了巷子,只觉得阳光分外刺眼。

  在他们面前的,简直是一扇巨大的城门,约有四个人叠起来那么高,足够十个人并排通行,而旁边以砖头垒起的城墙平整而厚实,一个披着红布的中年男人正举着一把双管猎枪瞄准着到来的陆亚德(他眼中只看得见这一个来客)。

  “什么人?”一个门卫迎上来查问道。

  陆亚德将通行证递过去。那门卫只是瞟了一眼,便甩了回去。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您没见过的人可多了。”

  “最近一直有人到墙根下来捣乱,我非得问清楚不可,要是让外面那些有钱人的走狗混进来,那可不妙了,皇帝陛下可饶不了我。”

  “皇帝?哪个皇帝?”陆亚德听了实在觉得疑惑,不自觉地就问出口了,但下一刻他便后悔了。这种问法等于暴露了自己的不知情。

  可是门卫却一点都没有起疑的意思,反而拱起手向着头上行了一礼:“当然是我们西罗马的凯撒陛下!”

  “放你妈的屁,”城墙上那枪手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西边那个老色鬼算哪门子皇帝?东方的奥古斯都才是罗马唯一的正统皇帝!”

  “你趁早让奥古斯都撒泡尿照照自己,卫队里有几个能打仗的?要不是凯撒陛下不忍心,早带兵打进奥古斯都老巢了。”

  “你个狗日的……”枪手举起枪对准门卫的脑袋。

  “你们闹够了没有?上面的,把枪给我放下!还没吸取教训吗?城门这块不争东西,东西罗马两边商量好共同派人到这来值班,不是让你们约出来干架的。”另一名门卫冲着他们大喊,城墙上另一名枪手也冲过来按住了那把猎枪枪杆。

  “几位朋友,”陆亚德插嘴道,“我只不过是想进门回家而已,你们争的这些东西,我也不怎么感兴趣。就像这位朋友说的,既然在同一个地方工作,相互之间还是尊重友善点为好。”

  “算了算了,你赶快滚进去吧,但是记住了——我不清楚你住在西边还是东边——最后统一罗马的肯定是凯撒陛下。”

  楼上的枪手还想再反驳,却被捂住了嘴巴。那喋喋不休的门卫也被同伴拖走,后者喊了声“开门”,紧接着是一阵刺耳的吱呀声,大门终于开了一条缝隙。

  “走吧,欢迎进入罗马。”

  陆亚德缓缓步入门缝,陆芷柔拉着程中紧随其后。之后又是一阵响声,大门在他们身后合上。

  “你听见了么?”陆芷柔对程中说道,“他们说的那些罗马、皇帝什么的,好像挺有意思。他们管这个除了破房子还是破房子的地方叫罗马吗?”

  “我也不清楚,但很快就会知道的。我们走吧。”

  “怎么过了这么久才进来?”胡小黎从城墙下的阴影中走出来。

  “是啊,和门口那几个莫名其妙的人耽误了一会。”

  “对了,”程中走上前问胡小黎,“他们管这叫罗马,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这本来就叫罗马,”胡小黎回答道,“一直都是。”

  “行了,连本带利十二颗子弹,一次性还清。”

  老剥皮人如其名,不仅干着剥人皮的借贷生意,还长了一张像是被剥了皮的脸——那张脸被火焰重度烫伤,看不见眼眶也看不见鼻梁,嘴唇缩成一团,眼珠子像是凭空飘在那里。他那张脸绝不会让人想看第二眼,不过也正因如此,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拖欠债务。只要他把那张脸凑到债务人眼前,就足以吓得对方魂不附体、夜不能寐。

  “看来昨天你收获不错啊。”老剥皮说着把子弹收进铁盒子里。

  “那倒是,不仅多了块表,还多了张嘴。”

  “什么嘴?”

  “没什么。”

  小九把腿搭在茶几上,毫不客气地喝光了老剥皮的啤酒。她是一点也不怕这张脸的。

  “对了,昨天夜里我听见枪声了,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特别的,好像又是有人趁着夜色去偷挖城墙了——真是在哪都不得安宁,都被赶到这种鬼地方了,外面那些人还是要来找我们麻烦。估计不把我们赶出城去,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我倒觉得这鬼地方挺好的,”小九说,“他们要真敢打进来,就让他们躺着出去。那些那钱干事的人恐怕也没这个胆量,顶多挖我们两块砖好演戏给他们主子看罢了。”

  “但愿如此吧。”

  老剥皮把啤酒瓶收走,走到窗口冲着外面喊道:“垃圾佬,瓶子!”

  楼下那叫“垃圾佬”的人背着麻袋、留着大胡子,浑身邋里邋遢。听见老剥皮的声音,抬起头伸出手,在半空接住啤酒瓶,塞进麻袋,一句话也没说,又继续顺着街道向前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我心里总觉得发堵,”老剥皮接着说,“最近晦气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城墙边上隔三差五放枪,外面新来的人越来越多,罗马这些破房子都快挤不下了。还有前段时间教堂后面的死尸往外面爬,弄得教皇跟审判长吵了近半个月,最后那个死尸又不知道去哪了……我真怀疑是不是罗马的日子要到头了?”

  “无所谓了。要是说在罗马都呆不下去,那在外面就更呆不下去了。自从那场爆炸之后满街都是条子,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二颗炸弹。”

  老剥皮嘶哑的嗓子里乱哼哼了几声,不再说话了。小九也不打算再聊下去,起身告辞。

  她回到家,还没上楼,却见一群人正围在外面指指点点,她忙问发生了什么。

  “小九你总算回了?”一个人说,“刚刚十字军来过了。”

  “啊?他们来干嘛?”

  “他们把那个孩子带走了……说是要——送给教皇?”

  “哪个孩子?”

  “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啊。”

  小九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谁把这事说出去的?”

  “我……我哪里知道。”

  小九放开他,独自坐在台阶上,低着头,半晌不语。忽然她站起来,笑了。

  “这不是很好吗?之前和她说好了,我不会特地去找她的。反正她留在我这也只会添麻烦,我干嘛要养一个莫名其妙又根本不认识的孩子?”

  她走了几步,落灰的旧皮靴踢到一根钢管。这大致是刚拆下来的水管,大约50厘米长,前窄后宽,后半部分刚好可以用手抓满一圈。前半部分管口处则是锈迹斑斑。

  小九把它拾起来,在手中掂量两下,忽然冲着远处教堂的方向吼道:“烂屁眼的教皇,跟你那帮十字军走狗吃屎去吧!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是罗马人!”

  “嘿,听见了吗,他们说那个什么十字军刚才带着一个小孩往教堂那边去了,赶快去看看。”

  四人顺着街道大步奔跑,向着大教堂前进。

  他们根本用不着问路,因为大教堂便是西罗马最高的建筑,看上去几乎触手可及。相比之下,凯撒的那座皇宫都显得黯然失色。

  四人跑到大教堂外围,便见到一群人正挤在大门口,前排的人往里面探头探脑,后排的人拼命往前排挤。而周围的玻璃窗前也同样挤满了人,吵吵闹闹个没完。四五个身穿十字绣文长袍、手持长短尖刀的守卫在维持秩序,以免有人挤进去。

  “你们这是在看什么?这么热闹。”陆亚德走到人群后面问道。

  “还有人不知道吗?今天教堂里面上演《出埃及记》。”

  “这戏讲的什么?”

  “你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

  “抱歉,我刚来不久。”

  “那……简单地说吧,就是耶稣为了肏到玛利亚,往埃及跑了一趟的事。”

  “谁是玛利亚?”

  “就是耶稣他妈。”

  “那要肏到玛利亚和去有什么关系?”

  “为了肏到玛利亚就要‘出埃及’,‘出埃及’就是为了肏玛利亚,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啊?”那人开始恼怒了。

  “我还真是不明白,”陆亚德仍是不依不饶地追问,“要是有人想和他妈上床,在哪不行呢?”

  “算了算了,再怎么跟你讲也讲不明白。懂的都懂,不懂的总归是不懂。这书给你,你自己看吧——哎哟,玛利亚来了,又是全裸登台的,这身材比上次更漂亮了!”

  四人心中都好奇,却看不见前面的什么样。陆亚德看了看那人递给自己的书,只见紫色的封皮上用红墨水写着“好丽百宝”四个大字,不明所以。翻了几页,尽是一堆莫名其妙的床第之事,前言不搭后语。倒是《出埃及记》那一章陆亚德看着还有些兴趣,尤其看到耶稣娶了玛利亚的那一段,心里觉得颇为艳羡。至读到“圣母受难”,又不免被勾起些回忆。他想起那个世间对自己最温柔、最体贴的女人,在自己十五岁那年带给自己难忘的初体验,而下一刻她却已倒在了血泊中……

  胡小黎找一旁一个自称传教士的人也拿了一本,随便翻了翻,骂了句“什么鬼东西”就又扔还回去。那传教士直呼“罪过”。

  “嘿,把我举起来,”陆芷柔忽然拉扯程中的袖子,“我想看一看。”

  “我也想看啊,”程中笑道,“可是没办法,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就看一眼,”陆芷柔仍不放手,“不然我就跟胡小黎说你偷偷摸我屁股。”

  “……好吧,就看一眼。”

  “这就对了嘛。”程中走到陆芷柔后面,让她注意好平衡,却忽然真的在她屁股上摸了一下。

  “你……”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程中环住大腿、举了起来。

  “好了,看见了!”

  接下来的场景,直接让陆芷柔羞红了脸。

  只见偌大的教堂大厅之中,数百个赤身裸体的男人站在祭台之下。台上一男一女站在台上。正在激烈交合着。那男人头戴草绳编织成的头冠,身体健壮、浑身肌肉,女人肤白貌美,身披白色薄纱,一对浑圆巨乳在半空中随着男人的撞击而剧烈晃动。她脸上显露着既淫媚又慈爱的神情,不时回过头与男人亲吻,丰腴的大腿摩擦着男人健硕的腿部。

  两人也不知交合了多久,忽然女人的身体前倾,动作停滞了一会。接着两人身体分开——那一瞬间,陆芷柔才发现男人的阳具竟是从女人的后庭拔出来的,一道白色的精液线条留在了女人的肉臀上。

  陆芷柔看得身体发热,若不是被举在人群头顶,她险些就要自慰起来。

  “看完了吗?”

  “再等等……”她喘着粗气。

  那男人向着台下鞠了一躬,随后便从后面下台了。而女人则低头行了一礼,慢步从前面走下台,来到那群赤裸的男人中间。

  陆芷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见那些男人一直在台下对着那美貌女人的身体撸动下体,此刻她竟然还敢走到他们中间,宛如步入狼群的肥羊,最后必然只有被生吞活剥的结局。然而她却又隐约有些兴奋。

  可那些男人竟没有一个敢上前触碰那女人,只是继续站在原地撸动肉棒。距离女人较近的男人显然已支持不住,将精液射在她美玉一样的身体上。

  陆芷柔愈发感到惊讶了。她这才发现那女人行走的仪态竟是那么优雅、那么大方,丝毫不像是在一群色鬼之间穿行的裸女,四周的一切仿佛与她毫无关系,那些射在她身上的精液也丝毫影响不了她的步伐。她就在人群中间这样走着,每一步都那么缓慢、那么从容,甚至对两边冲她自慰的男人点头微笑。

  “她简直就是个仙女!”陆芷柔在心里赞叹着。

  她的胸、她的腰、她的臀、她的腿,甚至她的脸、她金色的长发,都被精液涂得满满的,可是她就任凭这些精液涂抹在身上,连一点厌恶的神情都没有表现出来。

  她在人群中走了一圈,让每一个男人在她的皮肤上射出精液。而最后剩下一个男人仍然把持着精关,没有射出。她便停在那人面前,伸出手,握住男人的肉棒,只轻轻撸动了两下,一大股精液便喷在了她的胳膊上。

  那男人仿佛得到了莫大的恩宠,脸上被极大的快乐填满。女人微微一笑接着又缓缓走回台上,用一块白布包裹住自己,接着从后面下台了。

  “嘿,你要做什么?”程中忽然叫道,“这可是公共场所。”

  “啊?”陆芷柔如梦初醒一般,才发现自己的手停在裆部,真的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自慰起来了。

  “你看到了什么兴奋成这个样子?说来听听,没准我可以陪你一起做那种事啊。”程中坏笑着说道。

  “呸,”陆芷柔啐他一口,却又红着脸撇过头去,“没什么,快放我下来,我看够了。”

  陆芷柔刚一落地,忽然听见人群里有人大喊:“教皇大人来了,教皇大人来了!”

  “教皇?”陆亚德走过来,对程中说道,“之前听说那些‘十字军’抓的那个孩子就是送给那个教皇的,一会我们找机会偷偷溜进去跟着他,说不定……”

  陆亚德话还没说完,忽然门口又有人高喊起来:“杀人了!快来人啊!有人袭击十字军!”

  “好像不太妙,”胡小黎在背后对他们喊道,“我们先躲一躲吧。”

  “教皇呢!滚出来!我今天非打断他两三条腿不可!”

  教堂外围的铁栅门前,一个十字军守卫已倒在地上,另一个冲着教堂大呼着。小九握紧手里的钢管,怒气冲冲地瞪着对方。

  “我再问一遍,教皇在哪?”

  “你这是亵渎圣地,上帝不会放过你的!”

  “哦?是上帝不会放过我,还是你不会放过我?你还是说清楚为好,我好知道先打死谁。”

  “你……你这个疯女人!”

  小九没再和他废话,一棍砸在他脸上,三颗后槽牙从这十字军嘴里飞出,敲在一旁的铁栅上叮当作响。

  “谁敢冒犯教皇大人?渎神者,就地处死!”七八个穿着黑十字长袍的人举着刀朝门口奔来,人群被这场动乱吓得四散奔逃。但还有几个胆大的留在不远处津津有味地欣赏这场打斗大戏。

  十字军见到小九手里带血的钢管和地上瘫软的同伴,不由分说举刀就砍,小九的动作却快得夸张,每格开一刀,便朝着一个人脸上砸去,丝毫不拖泥带水,转眼间已放倒了四个。

  她砸中第五人的下颚时,钢管被折断了。一人趁势举刀刺来,小九便用半截钢管反刺过去,尖锐的裂口部分插进那人的脖子。那人捂着喉咙倒在血泊中,艰难的呼吸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有人想死?”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冲剩下的三人问道。

  那三人忙扔下刀,见鬼似的跑了。

  “给我滚出来!”她推开几个还没来得及逃开的路人,大步踏进教堂。

  她一眼就看见了教皇——那秃顶的大脑袋在透过天窗的阳光下分外耀眼。教皇披着半白半金的袍子,见到小九闯进来,一边大骂手下无能,一边抄起手里的木鱼往小九身上砸,仿佛这真的可以阻挡来犯者。

  小九一脚将木鱼踢飞,木鱼正好砸在高处那裸体的耶稣雕像胯间,把那根掉漆的硕大阳具砸断了半截。那可怜的半截棍子落在一条长椅下方。此前那传教士见势不妙便一直趴在那里,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忙宝贝似的把那“圣遗物”揣进怀里,也不管教皇大人此刻生死难料,便手脚并用偷偷爬了出去。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个孩子在哪?交出来,饶你不死。”

  “哪……哪一个?”

  小九揍了他一拳。

  “想起来了吗?”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谁?”

  小九又揍了他一拳。

  “你那些走狗今天早上抓到那个小姑娘,记起来了吗?”

  “哦,女的呀……”教皇捂着腮帮子说道,“我把她送给皇上当礼物了。”

  “凯撒?”

  “是啊。”

  “你没碰过她吧?”

  “怎么会呢?”教皇抬着头谄笑道:“你是知道的,我向来只喜欢小男孩的……”

  “哦,这样啊。”小九吹了声口哨,直起身来。教皇松了口气,正要逃,却被小九一脚踢翻。

  “哎哟——你还想怎样啊?”

  小九上前踩住教皇的腰,骂道:“你这种禽兽不如的垃圾,霸着间大房子,写几篇母子乱伦的戏本,骗一群精虫上脑的杂碎对你顶礼膜拜,就真把自己当成神了?”

  她扒开教皇的裤子,露出那又糙又大的两瓣屁股。

  “你……你想干什么?”

  “这个就送你了——陪你的上帝一起吃屎去吧。”她把剩下的半截钢管直接捅进了教皇的屁眼。教皇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声音在空荡荡的教堂里回响,宛如一首独特的赞美诗。

  小九大步离开教堂,从门口顺手捡了把尖刀,冲着西面的凯撒宫奔去。教皇在地上挣扎着爬行,却不慎碰倒了烛台。此前教皇原本打算兜售的几百张赎罪券因小九的到来而在惊慌之下被撒在地上,此刻被烛火一下点燃,一传十、十传百,燃烧的纸张在教堂里四下飘飞、到处引燃。教堂很快便被火焰吞噬了。

  西罗马的凯撒宫原是一座荒废的大剧院。凯撒将他的皇椅安置在舞台中央。当四周灯光亮起时,他便坐在中间,宛如神明般指挥着自己的文官武将——这种滋味只有尝过的人才能理解。

  而现在,他只是催促手下赶紧把灯给熄灭掉。

  “那个女人就快进来了……她又杀了三个!”

  “就没人拦得住她吗?”凯撒气得大吼,“朕的禁卫军都去哪了?但凡有一把枪,那贱人能进来一步?”

  “皇上,”他的御前首相哭丧着脸说,“大将军刚刚把禁卫军都带出去了,说是去巡逻。”

  “巡他娘的鸟逻,全城都知道有人要来行刺,他这时候把人带走,分明是故意要谋反!我饶不了他!我饶不了他!”

  凯撒大骂了一通,又回头看向舞台上那个被绑着的小女孩。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凯撒从腰间抽出他的佩剑(一把稍长一些的水果刀),缓缓走过去。

  “皇上,快跑吧!”首相攥住他的胳膊喊道。

  “这是朕的地盘,朕不会跑!朕……”

  他话音未落,便看见一个身上脏兮兮的女人,正手持尖刀站在大门口,冷漠地凝视着自己。首相见状,忙跌跌撞撞从观众席的角门退出去了。

  “你……你……”凯撒慌忙跑上台,把刀架在安安的脖子上,“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她!”

  “堂堂凯撒陛下,就这点本事?”

  “你少废话!”凯撒将刀举起,对准小九挑衅道。

  忽然凯撒哀嚎一声,长刀脱手,坐在地上,手背不住地流血。

  小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也没有犹豫,一个箭步冲上舞台,把凯撒的刀踢下去,解开了安安身上的绳子。

  “妈妈?”安安抱住她抽泣起来。

  “没事了……我在这。”

  她安慰了安安几句,轻轻将她推开,接着面向凯撒。后者刚刚站起来,正要逃跑。小九没有给他机会,走上去,猛地捅了他二十多刀。

  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二十多刀竟全都避开了要害部位。凯撒倒在血泊里,却就是死不了,一边手脚抽搐,一边在喉咙里嘶哑地哼哼。

  “皇上如何了?皇上如何了?”门口传来震耳欲聋的大吼声。小九听了,便蹲下去,在凯撒喉咙上划了一刀,结果了他的命。

  她用凯撒的红袍擦了擦手,一脚将凯撒的尸体踢下去,接着将安安牵过来。

  “别怕,跟着我。”

  小九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

  “虽然子弹很贵,但现在也没有办法了。要是真要动枪,就把子弹打完——大不了重新赚。”

  一阵响亮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一个矮壮的大汉带着几个手持步枪的人鱼贯而入。那大汉身高乍看不过一米六,光着的上身却满是横肉。他腰间挂着一挺又粗又长的重机枪,肩膀和肚子上缠着七八圈子弹带。

  就连小九也能感觉到,假如惹怒了他,就是死路一条。

  但那大汉却一点都没有要开战的意思,而是径直扑到凯撒的尸体旁,接着大哭起来——与其说是哭,不如说是号。他根本没能挤出一滴眼泪,只是大声号叫,生怕别人听不见他的声音似的。

  他一边号,一边从凯撒头上摘下那顶铁铸的头冠,慢慢戴到了自己头上,仍不住地号。他身后的几人见状,也跟着一起号起来。一时间剧院里鬼声大作,绕梁不绝。

  “我们走,别管他们。”小九牵着安安,小心翼翼地从角门离开了。禁卫军竟没有一个人要拦她们。

  “乖,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家!”二人一出门,小九就抱起安安大步往回跑。安安躺在她怀里,什么也没有再说。

  “怎么回事?”

  “听说刚刚陛下遇刺了。动手的好像是个女人。”

  “你看见那个女人往哪去了吗?”

  “我是看见一个女人刚才急急忙忙往那边去了。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她——她抱着个孩子,还一身的血。”

  “谢谢。”

  程中问完,把原话转告给陆亚德和胡小黎。

  “那现在怎么办?小柔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们要不分头去找?”

  “其实也用不着担心她。她有隐身的能力,就算遇到麻烦也能跑得掉,还是找安安要紧——话说,你确定那个孩子就是安安?”

  “嗯,之前目击者的描述基本一致,应该不会错。”

  “不,我还是不放心她。我去找找她吧。”陆亚德插话道。

  “那我们分头行动,晚上八点之后还在这里集合。”

  “好。”

  陆亚德单独离开了。程中带着胡小黎就要追上去。

  “等一下,那个人……”程中忽然说道。

  “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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