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身子怔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人敢在古城威胁谩骂自己,这是要逆天么?他扭头盯着何力,眼神中的杀气犹如实质般令人胆寒:“你在说什么?你是什么人?”
令伟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杨主任也懵了,脑海中正想着救场的办法。
何力的眼神勇敢地迎了上去:“我叫何力,现在是公安南城分局局长,就是你准备让省纪委来双规我的那个人。”
一号冷冷一笑:“哦!好大的胆子!你刚才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吗?”
何力淡淡地一笑,眼神玩味地盯着一号:“我说你两次出手包庇张庆父子,不是为了什么省里的大局,而是为了你自己的女儿,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你”一号抬起手直直指着何力,气得脸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身边跟来的省里秘书长急了,对着杨主任大喊:“杨主任,这是严重的突发事件,马上让人控制这个何力!”
在众人反应不及之时,何力迅速走到门口,开门让金顺儿进来,然后关上房门,转身冷冷盯着房间里的人,“你叫唤什么?今天我的话没有说完,谁不敢听就是心虚!”
令伟看何力眼神坚定,略一想就明白了何力的意思,急忙出来打圆场:“秘书长,不能再扩大事态了,大家都先坐下来冷静一下,如果他何力说不出一个理由,我第一个饶不过他。”
令伟说完,对着万书记打了个眼色,两人上前扶着一号,令伟小声说道:“班长,您先坐下,这个小子可能受刺激了,我们先稳住他,他有枪!”
一号看着淡定地何力,不由胆怯了,任由人扶着回到沙发上坐下,烦躁地点了支烟,气呼呼地抽了起来。
金顺儿搬来一张椅子,何力接过椅子放在房门的正面,大刺刺地坐下,不慌不忙地也点了支烟,眼神不善地盯着一号。
“第一次我们查封了张进勇的会所,发现了毒品,结果你亲自出手,强行压下了案子,让方明清出面逼厅里把我给带走审查,差点整死了我。张庆父子如此严重的罪行,你为什么要压下?真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大局?所以,从那时起我就怀疑你了。”
何力顿了顿,美美抽了口烟,吐出一股浓烟,“方明清被拿下了,这次张庆这种级别还不应该能引起你如此重视,可是,你是怎么做的?几乎是赤膊上阵了,无故抓人,出动了你能出动的一切力量。我不明白,什么大局能让你如此不顾身份?”
一号身子颤抖了一下,想说什么却还是选择了沉默。几位大佬的眼神也明亮了起来,看样子有秘密啊!
“我早对杨主任说过,世上事无非利益二字,为了大家或者为了一己之私。很不幸,昨天晚上,我得到了南边的消息。部里在那边组织了一个打击走私的大行动,其中的收获之一就是抓获了一个澳洲人和他的华裔妻子。”
一号夹烟的手指似乎被烟头烫到了,忙不迭地抖了抖手,扔掉了烟头。旁边的秘书长忙拿过一个湿毛巾,替他擦了擦手。
“他们夫妻开公司的钱就来自一个香港账户,几经周折查证,这笔五百万的资金就来源于张进勇的鼎城公司。我想,这位华裔女人的身份就不用我再说出来吧?”
原来如此!杨主任眼神不善地盯着一号。利用自己的地位为女儿的公司收了五百万,而女儿的公司却是参与走私的,真是够讽刺,这就是你说的为了大局?
一号身上的威严好像自然消散了,人一下子就垮了,身子软软地靠在沙发上,日夜担心的事情还是被人发现了。这边提防住了,那边人却因为走私落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就凭这件事,你怎么包庇张家我也不觉得奇怪,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赵家的案子你也想捂盖子,无非是想粉饰太平,谋求更大的地位,这无可厚非,在座的人谁不想更进一步?”
何力顿了顿,眼神犀利地盯着一号:“你最让我看不起的地方就是无能!内斗内行,外斗外行!从你主持西省工作来,因循守旧、不思进取,西省经济连续滑坡。谁想努力一把,你就用方明清之流打压,方明清走到如此地步,你能没有责任?”
“别别说了。”一号颤抖着站起来,失魂落魄地走向门口。秘书长下意识跟着站起来,想陪着一号一起走,又怕这里的同事笑话,尴尬异常。
何力让开了房门的位置,不屑地撇撇嘴:“别想着跑路,我想上级很快就会做出决定,明智点主动自首,给自己留点面子吧。”
杨主任却跟了出去,看样子想努力一把,争取动员一号在这里主动坦白。
令伟和万书记看着何力都不知说什么好,“小力,你这突然爆出这等猛料,让人有点接受不了啊。”
“我就是被他的道貌岸然给恶心到了,忍不住给说出来了。因为他,多少领导走了错路,还是让他早点走吧,还古城一个晴朗的天。”
令伟感慨地点点头:“是啊,古城的天,阴得时间是长了些。不过,小力,你这是搞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啊,我们得先走一步了,你好好办案吧。”
等房间只剩下自己和金顺儿,何力摸出手机给老爷子打了过去,把这里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
老爷子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缓缓说道:“可能我们错了吧,总希望别人能惊醒,往往会留一个机会,看样子也不尽人意啊。算了,我已经老了,把家事管好就不错了,什么时候让我们南下?我和你姥爷等不住了啊。”
“我尽快安排。”
此时,北郊立交桥人行道下的一个人迹罕至的角落。张进勇身上仅剩下一个污浊不堪的衬衣,懒散地半躺在一个太阳能照到的水泥地上,低头品味自己独特的新人生。
那身名牌的西装,早被乞丐中的霸主给脱去穿了。看着眼前那个破了几个口子的大瓷碗,不知什么时候,里面还多了几枚硬币和几张一元面额的纸钞。
艰难地动了动疼痛难忍的右腿,恢复了几丝情醒的他,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难捱的饥饿他都不在乎,想起昨天如梦魇般的经历,他的自尊心早就碎得不成样子。
下午的奇耻大辱才结束,昨夜,他又落入一个老乞丐手中,再又忍受了一夜难以说出口的侮辱后。今早,他被荣欣地宣布,成为了这群盘踞在此地乞丐群的一员,并且成了这个老乞丐的“西宫娘娘”。
正胡思乱想之间,一个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他的视线,抬头看去,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身前。
“你是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