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简素言发现顾漫婷的凝雪皓腕上居然有数道鲜红的伤痕,这是想要割腕自杀呀!她无暇顾及双方的身份,急匆匆追问起对方,务必想要问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开始顾漫婷自然是百般抵赖,甚至动用身份压人,想要在调教中糊弄过去。然而简素言锲而不舍,用眼泪和真心打动了她,最终在一句:「既然你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难道你想死个不明不白让我后悔遗憾一辈子么?」面前败下阵来。
想通了的顾漫婷坐下搂住简素言,吞吞吐吐说起自己的秘密来……
话说人一上百,各色各样,死刑监区中既有董桃花和简素言这种想要坚持到最后一刻期待微渺转机的,也有感觉生不如死实在熬不下去一心想要解脱的。
3年前,刚追随姐姐来到女子监狱不久的顾漫婷就遇见了这样一位女死囚。其主管管教是个资深变态,不知怎地看她特别不顺眼,天天针对她鸡蛋里挑骨头,用尽一切能用的方法羞辱虐待她。整的她形容枯槁、生不如死,经常需要来医务室治疗。
某一天,对方又被折磨到遍体鳞伤,被押送来治疗。治疗过程中,对方突地跪在地上不停给顾漫婷磕头,求她能不能帮自己解脱。
当时顾漫婷虽然入职不算久,但已发现了职务上的一个漏洞——那就是如果有女死囚暴毙,不用送去公安局尸检,只需由狱医进行简单的检查,如果没有严重的外伤,判断不是有人谋杀就能送去火化。尸检报告上也不需要详细写清为何死亡,填个暴病庾毙即可,甚至于人死了都不会通知家属,也不会将骨灰交还家属而是洒在田地里当肥料。
或许这并不是职务漏洞,只是单纯地没将女死囚当人吧?反正监狱中的女死囚总数不超过100人,一年最多进来10来人,庾毙或者处决10来人,基本达到一个动态平衡。
由于这个漏洞的存在,顾漫婷是完全可以用几种药物令对方十来个小时后心力衰竭在夜里暴毙,并不会受到多少痛苦。到时候值夜班的也是自己,尸检的也是自己,第二天就推去焚尸,可谓是天衣无缝加死无对证,对她一点儿也没危险。
这一刻,顾漫婷看着面前40来岁年纪可当自己母亲的女死囚,对方遍体是伤、形销骨立还批枷带锁,平日里饱受能做自己女儿的小狱警凌辱,一双眸子暗淡无光死气沉沉,正在不停地给自己磕头求救,口中说着种种被管教羞辱虐待的经历,实在是可怜——她心动了:或许帮对方解脱才是对她更好的选择?
资深女死囚都是惯会察言观色的,本来对方只是被虐的狠了,又见新来的年轻狱医是个心善的,便有事没事打两杆子试试,谁曾想此时见到这小狱医的犹豫神情——某不是真能帮自己解脱?于是更加卖力地祈求起来,将自己平日里受到的种种凌辱通通诉说出来,祈求对方的怜悯。
听到这里,简素言不禁花容失色,口中轻呼:「这…这几年夜里心脏病发作庾毙的足有4- 5人?难…难不成,都是你?」
顾漫婷羞愧地低下头,微不可查地点了两点,小声艰难地说道:「是…是我…」
突地,简素言又想起一事,再度大惊失色,慌忙问道:「等…等下,4个月前,我的恩师郉无瑕,也是夜里心脏病发作,她…她…」
顾漫婷再度羞愧到不敢看姐姐,口中小声解释道:「郉…郉老师实在接受不了身份落差,不知怎的知道了我的事,来求了我好几次。我上学时也听过她的公开课,实在不忍心见她这般落魄,便…便…帮她…解脱…」
听到顾漫婷承认,简素言想起老师的音容笑貌,霎时间大滴大滴的眼泪汹涌而出。顾漫婷见她伤心,也抱着她一起哭了起来,好在这房间隔音不错,两人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才没有惊动外面的护士。
哭了片刻,简素言强行振作精神,她自控能力颇佳,乍闻真相也没有责骂或训斥顾漫婷。
盖因老师入狱后就对自己多次透露出不甘受辱想死的意思,只是自己没法帮她,因此这消息也不算太过突然。
事已至此,训斥这个妹妹胆大包天也于事无补,况且她也是好心,帮一些实在不想活下去受虐的女死囚先走一步。
想自己恩师原本高高在上官至首都实权副市长,骤然间被打落成最低贱的女死囚,连选择普通死刑一了百了的机会都没有。天天还要受狱警的嘲笑羞辱,又不能跟家人联系,就算是自己尽力护住她的肉体,这内心必然也是千疮百孔,或许婷婷送她往生极乐也是一件好事。
换位思考下,若是母亲先去了,自己还能忍辱负重这样苟活下去么?再接受一次公开枷号示众?
想到这里,她原本偏严厉的神情逐渐软化下去,温声道:「这事需怪不得你,你也是好心想帮助她们,就是不合规矩。进来后我才发现,这女死囚的日子着实难熬。我在任上时,也是一方面努力改善她们的生活,另一方面想办法能允许她们安乐死或监外服刑,可惜还没个结果。但…婷婷,你为何要自杀呢?」
顾漫婷见姐姐不因恩师之死怪罪自己,原本吊着的心顿时放下去一大半,她抬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语带哽咽:「姐姐,你不怪我便是最好,这样婷婷就算是死了也无憾了…」
见她句句不离死,简素言更是担心,自己目前这样子可没法天天陪着她或强送她去看心理医生。于是再度追问个不停。
顾漫婷见实在瞒不过,只能缓缓道来。原来自从她送走郉无瑕后,原本就压力颇大的心灵再也守不住,竟是噩梦连连。再加上后面姐姐也进了监狱,更是雪上加霜,白天里总是情绪低落、郁郁寡欢,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记忆力下降的厉害。她知道这是抑郁症的表现,也强迫自己去看了医生开了药,但吃了两周依然不见好转,又没了亲人帮扶,最后连药也懒得吃了。
这段时间,她脑海中总是冒出一个念头挥之不去:自己学医明明是为了治病救人,可这里的女死囚都活不过58岁,自己还送走了包括郉老师在内的5人。本该救人的双手却一次次剥夺她们的生命,自己的工作又有什么意义呢?
再加上,最近又有两位女死囚熬不下去,不知从哪儿听了消息来找她,顾漫婷见新典狱长上台大搞改革不想再帮她们,却又被她们威胁着要告诉狱警,可谓是恩将仇报了。
同时,何奕锦上台后将女死囚看作是自己的禁脔,虐归虐,却对庾毙这件事盯得很紧,正在招聘新狱医入职,还要购买更多的医疗设备实现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顾漫婷被夹在死囚和典狱长之间只觉心力憔悴,猜想自己很快便会东窗事发,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细细审查总是能发现端倪的。
在这种压力下,她抑郁症进一步加重,只觉生不如死,昨夜终于做出了割腕自杀的行为。但由于没经验割的浅了些没死成,早上状态稍微好一点,又想起简素言来,便没顾得上包扎,匆匆跑来上班了。
说到这里,顾漫婷干脆脱下全身外衣,露出一身欺霜傲雪的肌肤来。然而小臂、大臂、大腿上满是伤痕,这都是她发病时拿着美工刀或者缝衣针自残的,让简素言看的是触目惊心。
简素言见事态如此严重,知道她跟自己一样都是心魔深重,是被内疚自责的心给压垮了。如今之际,要么是有人压着她去看病。强迫她吃药,还要天天陪着她,不然说不定啥时候病情猛然发作,就会步了张国荣的后路。要么…送她接受法律的惩罚…
这是因为自己在听说害同事们损失4000万奖金之际,也是羞愧到恨不得一头撞死!但想到自己已受到法律的严惩,心中也就好受了很多。以己推人,或许受到法律的审判也是一条祛除心魔的路子,毕竟心病只能心药医。
于是她小心翼翼开口劝道:「婷婷,既然你这么痛苦,有没有考虑过…去自首?若是你受到法律的惩罚,相当于赎罪了,会不会好上很多?」
顾漫婷惨然一笑,指着身上的伤口道:「姐姐,婷婷已经这样了,真的是什么都提不起劲来了。要不是姐姐还在,婷婷只想一死求个解脱。哎,我也想努力陪着姐姐的,但…我真的好痛苦…呜呜呜…我怕自己会坚持不下去…」
简素言喃喃自语道:「心中的抑郁就像是只黑狗,一有机会就咬住我不放…」,这是英国首相丘吉尔的名言,从此黑狗成了抑郁的代名词。
她此时非常着急,因为曾经很喜欢张国荣,在对方自杀后也研究了一阵子抑郁症。她从书中知道,重度抑郁是非常恐怖的疾病,就算婷婷顾念着自己,像张国荣也顾念着家人爱人。但若是病情猛然发作,在痛不欲生下,找个高楼一跳,这是谁也拦不住的。如今之计,婷婷在外面无亲无故,为了保住她的命,也只能送她接受法律的审判这一条路了。
想到这里,她再次苦苦劝对方自首,可顾漫婷实在提不起劲来,最后泫然欲泣道:「姐姐,婷婷知道姐姐对婷婷好,但婷婷太累了,不想折腾。要不,姐姐您就举报婷婷吧,若是姐姐举报婷婷,婷婷绝无宣言。」
说到最后简素言都没能劝得对方回心转意,被押回监室后整夜在苦苦思考该如何做。
之后的一周多,简素言又去了医务室三次,发觉顾漫婷的状态更加糟糕了,询问下得知,对方又有好几次自杀冲动,只是想着姐姐才勉强压住。而劝她去看医生或者自首,却都是一句话「姐姐看着办吧,婷婷的命就交给姐姐了…」
最终,眼瞅着不能再拖下去,简素言最后郑重地问了她一声:「顾漫婷,你是真的将命交给我了?若是我举报你,就算你态度端正供认不讳还有抑郁症,由于不属于自首再加上五条人命,很可能也是要判个无期或者25年的。你…可…真的…想好了?」
顾漫婷目光涣散、神不附体,她只觉万事万物就像是跟自己隔着一层厚厚的灰纱,看不清摸不清,什么都感觉不清楚。除了面前的姐姐还比较鲜活外,世上再也没有能打动自己的事物了。想到这里,她转头对姐姐惨淡笑道:「什么都无所谓了,姐姐你决定吧。我…真的…好累…」。说完便转过身去,双手无意识地做些事情,口中也在喃喃说些不知所云的东西,对周围一切已是浑不在意。
见她这般,简素言深深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若再不出手,说不定明天就会听到妹妹的噩号。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转身用肩膀顶开木门走出治疗室。
外面两位护士都在,她们正窃窃私语谈论着最近越来越不对劲的顾医生,还有每次来治疗时都由顾医生一个人花很多时间亲自处理的前典狱长180号。
说曹操,曹操到。见到独自一个人走出来的简素言,对她颇有恶意的小夏率先站起,大声训斥道:「180,没人牵着,你怎么就一个人出来了?顾医生呢?难不成你想逃跑?」
简素言规规矩矩地艰难跪下,以脸贴地,瓮声瓮气道:「报告管教,死囚180号想要揭发一起由现任狱内工作人员制造的监狱内犯罪。事关重大,烦请管教上报给监内侦查科或者相关领导,望管教明察。」
小夏知她是前典狱长,或许对方肚子里还有一些监狱内的隐秘事宜,现在想说出来换取优待?然而为啥要找自己报告?这种得罪同事的事情她可不想掺和。
想到这里,小夏跟小白商量了几句,给狱内侦查科打了个电话,请他们将犯人押走,后面是功是过则跟自己二人没关系了。
十几分钟后,狱内侦查科派来一男一女两位人员将简素言带走。
从法律上来说,女死囚的供词是不能用作证言的。但为了降低狱内犯罪的可能性,监狱还是鼓励犯人之间相互告密。当然,就算告密成功也不能减刑,但可以获得一些生活上的优待,再加上同监室的连坐问题,犯人们对于互相揭发还是比较踊跃的。
被带到狱内侦查科的简素言由科长李子旭亲自接待。他是一位35岁的中年男人,鹰钩鼻,一双锐利的深目正直勾勾地巡视女犯人全身,简素言从他眼底中可以隐隐察觉出一股淫邪之意。
按照监规,少数的外围男性工作人员是不能轻易进入死刑监区跟女死囚们长时间接触的。倒不是说怕他们弄脏了国家财产,毕竟洗干净了还能用吗,主要是防着女死囚勾引他们谋画越狱或自杀,要知道人是非常复杂的感情动物,谁能保证日久了不会动情?
因此李子旭虽然三个多月前亲手逮捕了简素言,也听说了对方被判特级死刑并回监服刑,但还没有机会见到人。要知道,之前身居高位27岁未婚又美艳无双的简素言可是监狱中绝大多数男性的YY对象。想到对方赤身裸体批枷带锁的样子就让人忍不住鸡儿邦硬,可惜没机会一亲芳泽。
然而今天不是巧了么?简前狱长主动报案,按照监规是可以将人带回来好好问话的,到时候…嘻嘻嘻…
审讯室中,简素言跪趴在地上,将自己是如何发现顾漫婷割腕自杀痕迹而问出对方帮助女死囚猝死的犯罪行为,又是如何因为怕她自杀而进行举报的过程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清楚楚。
由于简素言不具有作证权,狱内侦查科并不能听她的一面之词便去逮捕一位狱医。于是李子旭一方面安排人手去请顾漫婷来喝咖啡谈谈心,另一方面又积极向上级报告并询问如何处理。
等忙完这一切,看着面前的美妙肉体,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叫属下关掉摄像头并全部离开,自己反锁好房门,准备好好品尝下自己朝思夜想了好几年的美女上司…
跪趴在地上的简素言听到他的命令以及其他人离开的声音还有向自己慢慢逼近的脚步声,心也砰砰直跳。待对方来到身前蹲下,男人粗糙滚烫的大手抚上自己的腰肢和屁股时,终是按捺不住,用颤抖的声音提醒道:「李…李科长,奸…奸淫女…女死囚可是违规的。」
李子旭笑道:「简狱长,刚才听你录笔录,感觉你很担心顾医生呀。如果你没有撒谎的话,她入刑是大概率事件了,但是入刑也有长有短,你就不希望我们在上报卷宗的时候稍微放放水、说点儿好话?说不定一句话的事,就能让顾医生少判几年,你说呢?」
见她沉默不语,只是浑身微微颤抖,李子旭继续笑言:「另外,听说你们女死囚的食物中都要掺入春药。你自首被捕以来也有三个多月了吧?这段时间没碰过男人吧?你就不想要?嘿嘿嘿,简狱长,我们来互相帮助下不好么?你帮我快乐,我帮你减轻顾医生的罪责,也顺带给你一点儿快乐,三赢的事,不好么?」
在他期盼的眼神中,简素言终于哼出一个细弱蚊呐的声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