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车停下了,看来是准备休息一会。我们下去再说吧。”
凌中天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众女,暗道:“不知道有几人会用心地听,罢了,只要有一个听众也是好事。”
清清嗓子,开讲:“删除房中术只不过是寇谦之等人改革传统道教的其中一种措施,和其他诸如:除去三张伪法和三张时期的租米钱税制度,用儒家伦理道德标准增订道教戒律和斋仪等等,都是为了使正统道教成为成熟的教会式宫观道教,以获得主流社会的接纳。”
范采琪插口问道:“这三张是指什么呀?”
“三张就是指张陵、张衡、张鲁这祖孙三代宗师。其实这入教合气交接仪式确实不太妥当,删了也罢,只是全盘否定房中术以及什么‘三张伪法’之类的,并将学承这些的人视为妖魔就有些过了,完全是排除异己的举动。
太平道发动黄巾起义时,张修组‘五斗米师’响应,随后张鲁更在汉中建立了政教合一的地方政权,自称天师道。张鲁降曹北迁后,天师道扩展到北方,在中原地区广泛传播并开始分化。
这时的道教已经逐渐开始脱离民间,走向上层化。但至南北朝开始进行整顿之前这段时间内,民间的道教仍然不断与各朝当权者对抗。西晋时,道士陈瑞于巴蜀犍为地区起义,而二十多年后,李特、李雄父子在清城山天师道首领范长生支持下在成都建立成汉政权,四十多年后才被桓温所灭。这些是发生在巴蜀的事,你们应该很清楚吧。”
可惜……哑场,凌中天见大部分人皆兴趣缺缺,而那位范大小姐显然对人更感兴趣,心中还真是有些沮丧,不过见卓文君似乎很有兴趣,连忙精神百倍地讲了下去。
“与此同时,在江南一带民间广泛传播的则是与天师道有一定渊源的李家道,从东晋太宁元年至今二百余年间,在天下各地以李弘名义起事者不知几多。而江南一带上层士族中流传的则是杜子恭一派的天师道,而其弟子孙泰则在下层群众中广收徒众;东晋末,孙泰之侄孙恩于海南起兵,后被桓温之子桓玄派兵所灭。”
珍珠突然插话道:“可我听说孙恩乃是得天道后破空而去,并非兵败而死。”
凌中天一怔,暗想道:“这是我魔门内所传的说法,她怎么会知道,难道她也是魔门弟子?”
凌中天对她微微一笑,道:“关于孙恩一脉起兵之事,我们稍后再细说。”
继续对众女道:“就这样,在经历了两百多年由民间发展向上层,由领导民众对抗朝廷转变为与朝廷合作的历史后,天师道等道教宗派便开始彻底与主流社会妥协。北魏明元帝年间,寇谦之开始整顿道教,要求严格奉行道德伦常,不许犯上作乱,目的在于杜绝天下百姓利用道教号召起义。寇谦之改革天师道的举措,获得北魏太武帝的支持,以寇谦之为国师,使北魏政权变成了政教合一,经冠谦之改革后的为北天师道。
之后,在刘宋朝廷这边,陆修静大举改革和整顿江南天师道,提倡以斋仪为主的道教,深受宋文、明二帝赞赏,与北天师道并存于世,称南天师道。
至此,道教这一民间宗教便彻底转化为士族贵族道教,与儒教、佛教并存于世,为各朝当权者所信奉,过上了安逸舒适的日子。”
凌中天特意看了珍珠一眼,接着道:“至于孙恩等人的起兵,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利益争斗而起。杜子恭这一脉的天师道在上层士族中很吃得开,孙泰甚至担任过太守等官位,他趁东晋内乱,借讨伐叛乱的王恭为名起兵,聚集徒众,意图反晋。
由于司马元显经常向孙泰求教房中术,使得两人关系深厚,而司马元显之父司马道子恐孙泰所谋危及自身,便派司马元显将其诱杀。
其侄孙恩逃到海南,提出了‘诛杀异己’的口号,攻占会稽,将书圣王羲之之子‘世奉张氏五斗米道’的道徒王凝之等士族诛杀,随后又占领了吴地八郡。之后四年间,晋廷不断派兵攻打孙恩,打得他节节败退。就在桓玄进行自己篡晋意图的同时,孙恩攻打临海失败,就此神秘消失。
按晋廷的说法,孙恩是兵败投海而死;不过民间还有另一种说法,说他成仙了,也就是他证得天道了;这两种说法谁正确就不是我们所能知道的了。”
范采琪道:“我曾经听有人说孙恩是魔门中人,他起兵是魔门主使的。”
“整顿前的天师道本就与魔门关系密切,孙恩是不是魔门中人并不重要,在晋廷眼里,起兵反晋的他就是魔头。”
凌中天感慨了一下,续道:“孙恩消失后,其妹夫卢循率剩余徒众逃往岭南。七年后,一直在岭南玩假投降的卢循和他姐夫徐道覆一起趁刘裕攻南燕之时,兵分两路,杀向东晋都城建康。一年后,卢循、徐道覆分别于交州、始兴战败身亡。至此,这场由孙泰开始,历时十三年的东晋末天师道起义以失败而告终。之后的天师道虽然没有象领导汉末黄巾起义的太平道那样彻底消失,但在整顿后已经完全投向朝廷,不再存有建立初的反抗精神。”
卓文君不解道:“从你的讲述中,我听出你好象很赞同他们。可他们妖言惑众,聚众作乱,祸及天下苍生,并不值得赞同呀。”
“我赞同的是他们反抗强权的精神。不管这些人起兵的目的、过程如何,可都是因为当权者弄得民不聊生,这天下百姓才会跟随作乱的,如果不是活不下去了,他们又怎么会造反呢。至于天师道、太平道等宗派,之所以会被说成邪魔歪道,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它们与主流社会相对抗所致,历史是由胜利者所书写的,在斗争中失败的它们成了为主流社会所不容的边缘化团体,为了生存下去,难免采取一些过激的手段,这样一来它们的信念和行事手段就更难为世俗所接受,就算不是魔也要变成魔了。”
凌中天对着卓文君大放电眼,神采飞扬地总结道:“总的说来,这古往今来的各种争斗皆是为利益而起。如今的道门在投降主流社会后,与儒、佛一起成了当权者的护卫,而这一切全是利益联合。
隋廷建立后,崇佛重道轻儒,皆因为在杨坚登上帝王之位的过程中,玄门给了他强有力的帮助所致。当隋廷不再能代表它们的利益时,它们就会去寻找新的合作伙伴。
如今这天下各地的起义中,有较多儒生参与。而这以佛、道为首的玄门也在坐以待变,一等合适的人选出现,就是它们行动的时候了,当今天下真正的大乱还未开始呀。”
卓文君目带赞赏地道:“凌兄你对天下事的看法的确与常人不同,观点也很独特,让妾身今天真是耳目一新呀。”
范采琪道:“文君姐,他有什么好夸的。不管外面怎么乱,对巴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是呀,说到这巴蜀……”
未得凌中天说完,范采琪伸手掩住他的口,娇嗔道:“我今天已经看够了,就别再谈古论今了,等下次吧。”
嘻嘻一笑,“想不到你平时没个正经,对这天下大事还挺上心的,真是看不出来呀。”
凌中天轻吻她的纤手,在她娇笑着将手缩回去后,才不岔地道:“我成说书的,还是唱戏的了。”
“能给本姑娘表演是你的荣幸。”
凌中天正准备还击,却听闻来路上传来急促地马蹄声,却见一人正骑着快马飞奔而来。
转眼间,已经逐渐接近众人,凌中天看清来人相貌,心中一动,“好巧,这人的相貌和鲁叔给的面具其中一张好象呀。”
来人从众人身边一闪而过,带起阵阵灰尘,众人已经有所准备,早已纷纷掩面躲在一旁。待灰尘渐散,范采琪站在路中,朝着远去的人影叫道:“赶着去投胎呀,弄得乌烟瘴气。”
“采琪,女儿家别那么粗鲁,凌兄会笑话你的。”卓文君劝慰道
范采琪嗔道:“他呀,只要是美女就行,哪会管人家是不是粗鲁。”
“是呀,我家采琪那么有性格,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笑话她呢。”
凌中天不以为意地笑道。
“谁是你家的,胡说八道。”范采琪娇哼道
“这是早晚的事,我只不过是预告一下。”
不理范采琪的抗议,众人上车前行,凌中天这样如愿以偿地和卓文君坐在了一起。
还每等他想好怎么和卓文君搭讪,前方出现一条叉往旁边村庄的小路。而引起凌中天注意的是小路边的一片树林旁遗弃着一匹马,很象是刚才那匹。
凌中天聚目望去,却见树林里隐约有人影闪动。早就对那名骑马之人生出好奇之心的他连忙让车停下,准备去探究个清楚。
“凌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范采琪得知凌中天要去树林,连忙要求去凑热闹。
“不准去!”
凌中天厉声喝道,见她露出委屈的神色,又轻声道:“乖,听话,你留在这,以防万一,谁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
他的身体面对着范采琪,眼睛却望向珍珠道:“这里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凌中天进到树林,向打都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却迎面遇上一名慌慌张张边跑边向后望的少女。
“哎呀!”
少女撞在故意不作躲避的凌中天身上。
好嗲!这是凌中天听到她的声音从听觉所得来的感受;好软!这是凌中天的触觉所传来的感受;好香!这是凌中天嗅觉的感受;好美!这是视觉的感受;好……难受!正在凌中天准备低下头去品尝她口中的味道,以得出味觉的感受时,被下身衣裤束缚住的凶器提出了抗议,我要出来……呀!
凌中天紧紧搂住绵软的娇躯,默默品味着从双手及各接触部位传来的温软感觉,鼻间流连着这呵气如兰的少女全身所散发的阵阵体香,目光贪婪地在她脸上抚摩着,脑海中腾现出‘花不足以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等语句,这两句的确是对她的最佳诠释。
少女在凌中天怀中扭动着身躯挣扎道:“请……请你放开我好吗?”
话语间隐约带有哭音。
凌中天恋恋不舍地把双手放在她肩上将其扶正,温柔地微笑道:“有谁在追赶你吗?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绝不让别人伤害你。”
“你会武功?那……那请你去帮帮我的恩人吧。”
少女病急乱投医,顾不上追究凌中天刚才色色的举动了。
凌中天吩咐少女出林去找范采琪等人,自己则向前方赶去。
目标渐近,只听前方传来一声惨叫,凌中天连忙加快脚步来到现场。
来到前面林中的一片空地旁,凌中天掩好身形,向场中望去,只见侧对凌中天站着一名青年男子,从侧面看长得还不错,他的身形令凌中天有点眼熟的感觉。他身前两步处仰天卧着一名男子,正是凌中天刚才在路上遇到的刀疤脸中年汉子。
“弓辰春,我和你无怨无仇,还算得上是兄弟,你为何要来妨碍我的计划。”青年男子恨声道
弓辰春看来伤得不轻,颤声道:“我真是瞎了眼,居然把你当兄弟。我好心来阻止你做那伤天害理之事,你却偷袭我,向我下杀手。”
青年男子道:“谁要你多管闲事,任何人敢妨碍我常飞报杀父之仇,我都杀无赦。”
“你……你……”
常飞正要转身去找那名少女,却见弓辰春低语着似有话要说,正要俯下身听个清楚,突然感到身侧有人向他快速扑来,连忙侧转身子,见对方正挥拳向他面不击来,躲避不及之下,只好也挥拳击向对手,意图摆出两败俱伤之势来把对方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