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复,你脑子还清醒吗!”苏父怒极,第一次对优秀过人的苏时复说重话。
苏母不舍得骂苏时复和苏穗,不停地哭。
容清姿假惺惺搀扶苏母,嗓音温柔,“干妈,您身体不好,别太伤心。哥哥……可能有误会。”
明明是她指引苏家父母来温泉包厢的,真“抓奸”了,她反而温声安抚,仿佛置身事外。
右掌捂住苏穗双眼,纤长睫毛柔柔刷过掌心。
痒。
蔓延到心脏,却是致命的柔软。
苏时复只想保护苏穗。
因此,他沉着脸看向失望的父母,“爸妈,你们先回我家。明天我跟你解释。”
被他的态度激怒,苏父冲上前,“穗穗是你妹妹!你还是人吗!”
而泪眼婆娑的苏母敏锐看到苏穗在发抖,抓住丈夫绷紧的手臂,“城哥,我们回去吧。穗穗,在哭。”
容清姿嫉妒非凡,因在两人身后,肆无忌惮扭曲面容一秒,才恢复温良的假象。
“都是你宠的!”苏父瞪妻子,看到妻子哭红的双眼,再说不出狠话,回头骂苏时复几句,总算带苏母和容清姿离开温泉酒店。
包厢恢复安静。
苏时复收回手,将她掰转,低头看她。
她没哭。
也没激烈的情绪。
他以为她在忍,亲吻她光洁的额头,辗转至颤抖的睫毛,微湿的眼角。
“别怕,有我。”
苏穗挣了挣身体,脚尖点地,她啄吻他的喉结,只说:“苏时复,干死我。”
一句话,掀起狂风骤雨。
——
苏穗走了。
只在苏时复掌心留了张字条:我恨容清姿,也恨你,请你放我自由。
原来,昨晚在他怀里怕得瑟瑟发抖的小姑娘,是装的。
她激起他的保护欲,降低他的防备心,给他下药。
他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心里确定,她已经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可他不认。
他走到洗手间,冷水泼脸,清醒后找到被她塞在床底的手机。
手机还有百分之十的电量。
未接来电几乎爆炸。
厉老叁次——厉老脾气爆,他没接到,从不会打第二次。
父母各十次。
容清姿两次。
连宗瀚都有一次。
苏时复头疼欲裂,只给宗瀚回一条短信:【帮我找到苏穗。】
宗瀚几乎秒回:【苏时复,你疯了吗?有人把你和苏穗乱伦的资料寄到研究院,厉老想瞒都瞒不住了!你现在还想找她?苏时复,你清醒点!你应该过来,澄清。知道吗?苏时复,我们这样的人,爱情不该是第一位。】
为什么不该呢?
苏时复红了眼。
他智商超群,他没得选。
这十年,他做得还不够吗?
他……只想找到苏穗。
苏时复索性关机,开车回家。
苏父苏母坐在客厅,苏母依偎在苏父怀里,默默流泪。他们昨晚目睹苏时复和苏穗在温泉里赤身相拥,显然发生过关系。今早又收到容清姿觊觎苏时复的几段录音。
苏母本就体弱,容色苍白。
向来强健的苏父,都白了鬓发。
他们听到开门声,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时复和苏穗。
然而,走进他们视线的,只有狼狈落拓的苏时复。
自苏时复展现出天才端倪,苏母就没体会过做母亲的快乐。当她真正看到颓丧、难过的苏时复,她却心酸不已,眼泪再次失控。
她的儿子,不该是在研究院奉献年华的天之骄子吗?
怎么会穿着皱巴巴的衣服,下巴有青色胡渣,眼眶通红呢?
苏父同样意外,“时复,你怎么回事?”
苏时复嗓音沙哑,“穗穗呢?”
“你们没在一起?”苏父拧眉。
苏母抹走眼泪,担心道,“穗穗小时候走丢过,她根本不敢一个人走呀!是不是出事了……”
母亲的话,无疑凌迟他的心。
苏穗以前是天真任性的——
她害怕独自出行,就躲在父母和他的庇护下;
她学习不好,仗着父母不责怪,他没时间管,贯彻学渣原则。
后来。
他不分时间地点强迫她,她看似韧性十足,心里绝对是难过的。
容清姿喜欢他,伤害的却是苏穗。
他以为这两个月他听从她,她会永远留在他身边。
原来她还是在意他当初的伤害,宁愿离开停留十八年的港湾,消失无踪。
苏母见苏时复哭了,顿时心如刀割,她冲过去,擦拭他眼角的泪水,“时复,你到底怎么了?你哭得妈妈好心疼啊!”
苏时复转动眼珠,“我要找到苏穗。”
“找!”苏母现在只想顺从苏时复,让他快乐。
苏父也说,“要找到的。”
他相对理智点:一来,苏穗是他疼了十八年的女儿,他不能放任她陷于危险境地;二来,比起容清姿跟苏时复血亲乱伦,苏穗和苏时复在一起,显得没那么惊世骇俗了。
苏时复明白父母态度的深意,手背擦过疼痛的双眼,止住眼泪,“我现在就找。”
他开门要走,容清姿堵在门口。
目光相触,她立刻往苏时复怀里扑,他轻轻一躲,她扑了个空。
她站在原地,泫然欲泣,“哥哥,苏穗害你失去研究院的工作,你不生气吗?”
在老家时,容清姿不似苏穗对花草不感兴趣,会主动请教、要一起种。
聪明漂亮、识情识趣的女儿,谁不喜欢呢?
苏父苏母也不免俗。
早上那段录音表明,容清姿根本无心认他们,满脑子都想占有亲哥哥苏时复!
他们对容清姿情绪复杂,害怕居多。这会听到苏穗把这点儿女情长的事情闹到研究院,更害苏时复失去工作,他们矛盾转移。
可他们看到苏时复落拓伤心的模样,竟是半句责怪都说不出。
苏时复眼神森寒,“容清姿。苏穗没舍得。你借她的名义寄给研究院的。她想离开我罢了,而你要毁了我,妄想‘收容’我。”
苏穗给他下药,是他意料之外。
但苏穗拜托陆筝匿名告诉容清姿他们泡温泉的包厢,把容清姿那些龌龊言论寄给父母,计划过把他强奸她的证据寄给研究院,他知情。
容清姿没想到苏时复当即戳穿她的嫁祸。
原以为,苏穗远走他乡,可以任她抹黑。
转瞬,她敛起慌乱,楚楚可怜,“哥哥,我不舍得害你!不是我,你可以去调查。”
是了。
她做得挺干净。
“我凭什么顺着你的算计找证据?”苏时复冷笑,“穗穗是我和爸妈看着长大的,她不会害我。我相信她,就够了。”
容清姿哑口无言。
那种明明她处处比苏穗优秀、偏偏不能像苏穗那样得到苏时复的爱的愤懑,再次缠绕于心。
“呕——”
怒急攻心,她咳出一口血来。
苏母心软,“你怎么了?”
苏时复却冷漠,“妈,让她死。”
苏母震惊,“时复,你不该说这样的话!”
苏时复嫌恶绕开血渍,“爸,妈。我要找到穗穗。我找到她,我才会变回从前的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离开。
苏母怔住。
容清姿又吐了口血,苏父怕闹出人命,和苏母送容清姿去医院。
但他们明白,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们认容清姿,会彻底失去苏时复和苏穗。
容清姿的接近存有算计,就当抵消那血缘牵绊。
这一天,苏时复几乎跑遍江城,从机场到高铁站,再到客车站,却没有找到苏穗。
四年后。
苏时复结束一项实验,疲惫的他抓起相框,黑眸一瞬不瞬凝住钉在玻璃面下的泛黄字条。
【我恨容清姿,也恨你,请你放我自由。】
四年来,他第二次哭了,喃喃低语,“可是穗穗,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