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你找死!众弟子听令,先将此恶贼斩杀,再将刘正风擒下。”费彬看到丁勉的惨状,胸中怒火冲天,拔出剑对嵩山弟子喊道。
就在这时,只听刘正风大喝道:“衡山派弟子听令,不许他们动聂掌门一根毫毛!”
“弟子领命!”
上百道声音轰然响起,衡山派众弟子手执利剑,将聂云护在中间。
定逸师太也大声道:“恒山派弟子听令,保护聂掌门。”
“是!”随着一阵悦耳的女声娇喝,一群尼姑也拔出宝剑,对嵩山众人怒目相视。
“泰山派弟子何在?”天门道人怒吼道。
“弟子在!”数十名泰山派弟子也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簇拥在天门道人身边。
性情刚烈的天门道人大声说道:“费师兄,你们嵩山派今日竟做出这般有违侠义之事,我泰山派虽然比不得你们人多势众,但也有匡扶正义、杀身成仁之心!若你们一意孤行,今日我泰山派纵然血溅当场,也在所不惜!”说着又是一阵拔剑的声音。
“不错,天门师兄说得对,我恒山派也是如此!”定逸也上前一步,大声附和道。
其余几位和刘正风交好的武林人士也纷纷起身,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确:嵩山派,你动手试试?
原着中刘正风之所以全家被杀,纯粹是因为他当众承认结交曲洋之事。
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争斗近百年,双方死伤无数,仇深似海,而刘正风不但与曲洋结交,还称其为知己。生生把自己逼成了孤家寡人,众矢之的,最后只能落得家破人亡。
但这次因为聂云提醒,刘正风矢口否认嵩山派的指控,古代又没有什么录音录像,嵩山派口说无凭,衡山派众多弟子当然要护着自己的师叔。
而且嵩山派一出场就气势汹汹,还想挟持刘正风家人,全然不顾江湖规矩,激起众怒。大家都在想:你今天能这样对付衡山派,明天是不是就要这样对付我?
丐帮副帮主张金鳌、郑州六合门夏老拳师几位年纪较大的宾客纷纷开口对嵩山派大声呵斥,连青城派余沧海都装模作样地出言声援。
费彬和陆柏对视一眼,心中又惊又怒,他们本以为这次能将刘正风满门斩杀,既削弱了衡山派,又能震慑其余三派,为五岳并派做个铺垫,没想到竟成了这般局势。
陆柏心有不甘,举起令旗对天门、定逸喊道:“左盟主令旗在此,你们居然不奉号令?”然后又对聂云道:“你出手狠毒,伤我师弟,肯定是跟魔教妖人勾结,想要对我五岳剑派不利,你……”
“住口!”聂云厉声打断他的话,“当日你带着三位剑宗师叔来我华山挑衅,我念在五岳剑派同气连枝的份上,没有和你计较,想不到你们今天竟然又施毒计!五岳剑派虽说有同盟之约,我们也愿奉左盟主号令,但那是为了共抗魔教,结盟自保,不是让你们嵩山派公器私用,滥杀无辜,更不是让你们借机铲除异己,吞并其余各派。”
“混账!”费彬作为左冷禅手下最得意的走狗,当即就要出手。
这时,忽听一阵幽幽琴音自远处传来,场上众人脸色一变。
费彬、陆柏两人顿时大喜,费彬向前踏出一步,大呼道:“是潇湘夜雨莫大先生到了吗?还请现身一见!”
琴声由远及近,一个脸色枯槁,身材瘦长的青衫老者,从门外慢步走来,他手中拉着胡琴,琴音哀怨婉转,正是江湖人称“潇湘夜雨”的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
莫大先生刚刚走进大厅,定逸师太便上前说道:“莫师兄,你总算来了,刚才嵩山派的三位师兄奉左盟主之令,要以勾结魔教的罪名灭刘师弟满门!华山派聂掌门仗义相助,他们竟然出手相逼。”
莫大先生微微点头,然后双目如电地盯着刘正风,森然道:“你和魔教有勾结?”
刘正风一脸严肃道:“此乃一派胡言,纯属污蔑。”
“好,我信你!”莫大先生回头对费彬说道,“你听到了,我师弟说没有,就是没有。”
“莫大,刘正风勾结魔教长老曲洋,想要对我五岳剑派不利,你怎能……”费彬原以为莫大先生如传言中一样跟刘正风不和,可以帮自己说话,没想到竟然一句话就将此事轻轻带过。
莫大先生一摆手道:“你有证据就拿出来,没有证据就回去告诉左盟主,衡山派虽然比不得嵩山派家大业大,但也不会任由他人欺侮。”
“你……难道你也敢违抗左盟主旗令?”费彬还想用左冷禅给莫大施压。
聂云上前一步道:“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再说你们左盟主又不是天王老子,难道他让我们自杀我们也要听?想把五岳剑派合并成五岳派,自己做掌门,哼哼……好大的胃口,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你胡说!”费彬气得想要动手,却见莫大先生手握胡琴,冷冷地看着他。
此时被嵩山弟子扶住的丁勉苦笑一声道:“聂掌门真是少年英雄,丁勉佩服!”
聂云淡淡一笑道:“多谢丁师叔手下留情。”
丁勉闻言,又是一口鲜血涌上喉头,但他咬紧牙关,用力咽下,然后对众人一个抱拳说道:“各位英雄,各位掌门,今日我嵩山派考虑不周,鲁莽行事,我在此给各位赔礼了。刘师兄之事,是我丁勉偏听偏信,左师兄也是被我蒙蔽。待我回转嵩山禀明左师兄后,自会向刘师兄、莫师兄,向华山派、恒山派、泰山派的诸位师兄师姐,向各位英雄自刎谢罪!”
费彬脸色大变,连忙道:“师兄……”
丁勉一把攥住他的手,低声道:“快走!”
费彬心中惊骇莫名,但看到丁勉双目无神,面如金纸的模样,心中明白了几分,他悲声道:“师兄……”
“快走!”丁勉握紧费彬,强行站起身来,又转头对着陆柏使了个眼色。
陆柏双目含煞,对着众人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说完和费彬一左一右扶着丁勉,慢慢走了出去。嵩山派弟子也跟在三人身后,低着脑袋鱼贯而出。
***
“聂掌门,你今天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刘府一间密室里,定逸师太面色沉重地对聂云问道。
旁边的天门道人、莫大先生、刘正风也都神情严肃地看着聂云,今天聂云的话可是让几人大吃一惊。
聂云却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敢问各位师叔师伯,嵩山派十三太保武功如何?”
“这……”几人对视一眼,都沉吟起来。
片刻后,刘正风说道:“‘嵩山十三太保’成名多年,无一不是武功卓绝的高手。”
聂云又问道:“我们四派之中能有几人与之匹敌?”
这下几个人脸色都变了,定逸想起自己门下那群女弟子,摇头道:“只怕除了你我几人、我派两位师姐、华山派宁女侠之外,无人能敌。”
聂云点头道:“不错,左冷禅和少林方证大师、武当冲虚道长乃我正教的三大高手,嵩山十三太保也个个身手不凡,嵩山派弟子数量更是远在你我四派之上,你觉得他会甘心只做一个五岳剑派盟主么?”
“话虽如此,也不能证明左盟主有吞并四派的想法啊!”定逸师太虽然脾气火爆,但到底是佛门中人,对于权势并不热衷,加上左冷禅平日里营造的形象不错,所以对聂云的话并不认同。
“不错!聂掌门,虽说今日嵩山派行事有违侠义之道,但也是为了我们五岳剑派的安全,我想左盟主还不至于那么阴险!”天门道人也出声道,他虽然性子刚烈,但对于阴谋之事毫不擅长,原着中也是因此被自己师叔夺去掌门之位,最后更是不肯受辱,自断经脉而死。
莫大和刘正风都没有说话,今日嵩山派那逆我者亡的态度让二人心中都是十分不满。
“二位前辈身为出家人,自然是淡泊名利,但这权势二字最是诱人。”聂云一声长叹,“二位可知为何今日华山派只有我一人来为刘师叔道贺?”
对于这一点,在场几人其实心里都很疑惑,但之前问起聂云,他都是随口应付。
聂云看着四人,脸上泛起怒容:“此事本是我华山派的丑事,但如今晚辈也只能坦言相告了。各位可还记得家师所收的三弟子劳德诺?”
劳德诺是五岳剑派中少有的带艺投师的弟子,而且年纪又大,所以各派掌门都对他有些印象,于是大家都点了点头。
“此人于十几年前拜入我华山门下,一直装得平庸无为,实际上他是嵩山派弟子,奉了左冷禅的命令混入华山,刺探情报!”
“什么?!”在场几人都是大吃一惊。
“若不是我师弟令狐冲无意中发现了蛛丝马迹,只怕华山派上上下下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聂云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可惜当时情况太过紧急,师弟未能及时告知我们。等我赶到时,师弟已被那恶贼灭口。我与他一番厮杀,最后拼着受伤才将他除掉。”
“聂掌门,这是真的么?左……左冷禅竟然十几年前就派人潜入华山?”定逸师太一脸震惊地问道,对左冷禅也不再以盟主称呼,而是直呼其名。
“有来往书信和嵩山派令牌为证,那书信中写得清清楚楚,左冷禅确实有吞并四派之野心。师娘害怕打草惊蛇,便将此事死死瞒住,对外只说是派二人下山办事,要很久才能回来。”聂云说完后,又是摇摇头,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此次刘师叔金盆洗手,我华山派本来应该一起来为您道贺,只是先有内奸杀戮弟子,后有师父不幸去世,紧接着又是剑宗上门逼宫,所以师娘才带着众位师弟师妹留守华山,不敢轻动。失礼之处,还请师叔见谅。”
刘正风当然连连摆手表示理解,只是听到华山派竟然那么早就被左冷禅盯上,他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啪!”天门道人一拍桌子,双眉竖起,须发皆张,“想不到那左冷禅表面上满口仁义,背地里竟做出这般卑劣行径!想要吞并我泰山派,哼,先问问我手中宝剑答不答应!”
莫大捋了捋胡子,对聂云道:“聂掌门既然知道了左冷禅的阴谋,想必心中已有对策?”
聂云笑了笑,说道:“我们五岳剑派都是传承百年,源远流长,岂能让外人轻易夺去。对于此事,晚辈已有想法。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今日我师娘又不在此地,却是不便商谈。请几位前辈先各自回去整理派中事务,下个月共聚华山商量对策。今日嵩山派针对刘师叔的阴谋未能得逞,想必会安静一阵,只要别被左冷禅抓住把柄,时刻小心提防,想必短时间内不会有事。”
聂云说到这的时候一直看着刘正风,就是怕他一个疏忽,去跟曲洋见面,让嵩山派抓个正着。刘正风自然明白聂云的意思,默默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恒山派三位师太品性高洁,情同手足,派中弟子也是心地善良,应该不会有什么内患。只是那左冷禅除了嵩山派众多弟子,还收罗了很多黑道高手,恐怕会派人假扮魔教中人行那刺杀之举,还请定逸师叔转告定闲师伯和定静师伯,让她们多加小心,不可轻易分散。天门师伯嫉恶如仇,性如烈火,必然不会向左冷禅屈服,但我从劳德诺与嵩山派的书信中得知,您那几位师门长辈如玉玑子、玉磬子、玉音子等人已经暗中投靠了左冷禅,只等时机一到便会设法夺了您的掌门之位。他们辈分崇高,弟子众多,这次回去,您可要多加小心,万万不可性急鲁莽,尤其不可轻言放弃掌门之位。”
“聂掌门放心,我必然会小心行事。”天门道人这话说得极为认真,他不擅长阴谋算计,但能力压几位师门长辈登上掌门之位,而且还一坐就是几十年,显然也不是蠢笨之人。原着中因为对左冷禅的阴谋猝不及防,说出气话被人钻了空子,如今有了聂云的提醒,自然不会再干那蠢事。
几人一番商议,约定下月共聚华山。
***
天门道人、定逸都是急性子,跟众人告辞后便准备离开。
仪琳趁大家不注意,悄悄来到聂云身边,恋恋不舍地说道:“聂师兄,我走了。”
此处不是山洞,聂云自然不好作出什么亲密举动。他笑道:“师妹以后多加小心,记得我和你说的话,我有空就去看你。”
仪琳小脸一红,低声道:“师兄,我……我等你。”
似乎觉得这句话太暧昧,仪琳不等聂云回答,便转身跑回恒山派队伍里。
“呵呵……”聂云看着那美丽可爱的背影,脑中回想起山洞采菊的销魂滋味,嘴角露出回味的笑容。
“哼!登徒子!”一个略带醋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聂云转头一看,曲非烟噘着嘴,两眼斜斜地瞪着他。
“你这小丫头,我怎么就登徒子了?”
“还说不是,你那眼珠子都快沾到那小尼姑身上了!”曲非烟酸溜溜地说道,“还不是看人家长得漂亮!”
“嘿嘿……不看她难道看你啊!”聂云上下扫了小萝莉一眼,摇了摇头,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一脸的嫌弃。
“你……”曲非烟气得直跺脚,“怎么了?本姑娘不漂亮么?”
“非非……”刘正风走了过来,“你又胡闹!”
“刘爷爷,我才没有!是他捉弄我!”曲非烟拉着刘正风的袖子撒着娇。
刘正风笑了笑,取出一本册子交给聂云。
聂云打开一看,却见里面满是古古怪怪的文字,竟是一本曲谱。
他抬头看向刘正风,疑惑道:“刘师叔,这是……”
刘正风说道:“我和……和那人相交多年,醉心音律,互为知己。这是我们花数年之功创制的《笑傲江湖》,我二人对于音律之道也算造诣不浅,自信此曲之奇,千古未有。前日若不是你的提醒,只怕我和他早已共赴黄泉。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想来想去,便将这琴谱箫谱送给你。”
聂云将册子收入怀中,郑重地说道:“长者赐,不敢辞。晚辈就厚颜收下,日后定将好生保管,用心研习。师叔留步,晚辈告辞了。”
说完又对曲非烟说道:“非非,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曲非烟噘着嘴看向一边,根本不理他,心里暗道:“小怎么了?又不是不会长大!”
聂云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他走了没多久,一个娇小的身影窜出刘府,朝他离开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