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晓燕,你说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咱们取个什么名字好?」

  一切归于平静,只剩下老头和我妈有点粗重的喘息,片刻之后,突然老头的声音响起,竟然是想要给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取名字!

  「这才几个月啊,你这也太着急了吧,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我妈的声音响起,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微微的喘息,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媚意。

  「没事啊,我们男孩名女孩名都想一个,到时候孩子生下来直接用就行!」

  「老王,还是你想吧,还没见到孩子之前,我可想不出来。」

  「这怎么可以,这可是咱们两个辛苦努力的成果,怎么能我自己就给取名字呢?」

  「哎呀,你好讨厌,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行,那你先睡吧,我再好好想想……」

  卧室里老头和我妈耳语缠绵,而躲在卧室外窗户下的我心冷的像一块冰!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涌上心头,那种空虚无助绝望的感觉让我几乎崩溃,我妈终将会生下这个她和老头的孩子,到时候他们才是一家人,而已,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对吧!

  「不!」我分明感觉到跟我妈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假如有一天,我妈生下了这个属于她和老头的孩子,那我,那我算什么!我蜷缩在墙角捂着胸口,内心深处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我怎么能,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突然,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这个突然涌现出的念头让我心神剧颤!自己怎么可以,怎么能产生这种想法!然而这个念头一旦产生,迅速的就在我的心中生根发芽,瞬间就点燃了我冰冷死寂的内心!让我在这个寒冷的冬季,让我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燃烧了起来!

  我颤抖着回到自己的卧室,蜷缩在冰冷的床上,内心那个疯狂的念头却愈加强烈,让我颤抖不止!只要……只要我妈不生下这个孩子,我妈就还是我妈,就还是那个一直深爱着我的母亲!一定会啊!只要我妈没有生下跟老头的孩子,我妈就会一直爱着我!

  这时候我才发现,这个疯狂的念头一直在我的心中,当我知道我妈怀孕的那一刻,这个念头就已经埋在了我的心底,直到今晚听到我妈和老头的私语,这个念头终于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我感觉自己肯定是疯了,因为就在第二天,我开始在网上疯狂的搜集怎么导致自然流产的方式,我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我妈把这个她和老头的孽子流掉!我颤抖着拿着手机,像个疯子一样一遍遍的筛查着网上的信息,寻找着致人流产的方法,直到几天以后……

  几天以后,当我紧张的颤抖着把混合着微量药物的水递给我妈的时候,当我亲眼看着我妈毫无防备的笑着把我递过去的水喝掉的时候,想象着老头看着自己期望的孩子即将被我毁掉,想象着我妈腹中的孽子即将消失,我竟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快感!

  我给我妈喝的水,并不是一次就能见效的,然而当看着我妈一杯杯的把我递过去的水喝掉,我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开始变得愧疚起来,我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可是每当看到我妈和老头说笑的时候,心中的妒恨又让我坚定了信念!

  终于,那些掺杂着药物的水还是起了效果,临近过年的某一个晚上,只穿着一条内裤的老头像是疯了一样敲开我的房门,冲着正躺在床上的我大喊道,「明阳,明阳,快起来,你妈突然肚子疼的厉害,咱们赶紧送她去医院!」

  凌晨十二点半,我和老头把捂着肚子疼的满身大汗的我妈送到了医院!直到看着我妈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我无力的依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蹲下,蜷缩着身体不停的抽搐着!

  天知道当我看到我妈苍白的脸颊布满豆大的汗珠,当我看到我妈捂着肚子发出痛苦的呻吟,当我看到我妈即使疼痛难忍还强笑着对我说不要怕,妈妈没事的时候,我心中是多么的愧疚和自责!我只想让我妈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流掉,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对我妈造成这种伤害!

  「明阳,没事的,你妈妈会没事的!」老头站在我身边,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对我说道,然后颤抖的手掏出口袋里的烟,不顾墙上贴着禁止吸烟的标志,一遍又一遍的按着打火机,然而连续按了十几下,依旧没有点燃叼在嘴上的烟!

  整整两个多小时,手术室的指示灯才熄灭,当我妈被护士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老头第一时间迎了上去,先是看向躺在病床上昏迷的我妈,紧接着又问道医生,「怎么样?怎么样?人没事吧?」

  「大人是没事,不过肚子里的孩子……」医生看着老头,有点遗憾的说道!听医生这么说,老头捏着病床上我妈的手,连声说大人没事就好,只是语气中的失落感,任谁都听得出来!

  我也想要第一时间去看我妈,第一时间询问我妈的身体状况,可是做了错事的我蹲在墙角根本不敢起身,直到老头和护士推着我妈向病房走去,我才扶着冰冷的墙壁慢慢站起来,失魂落魄的跟在老头的身后……

  「明阳,明阳呢……」第二天早上,麻药劲过去以后我妈醒了过来,用虚弱的声音喊道!听到我妈的声音我赶紧快步来到我妈身边,握住我妈冰凉的手心说道,「妈,我在呢!」

  「明阳,昨晚妈妈把你吓坏了吧!」看到我之后,我妈稍微侧过脸,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虚弱说道!即使我妈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最担心的依旧还是我!我紧紧握着我妈的手,却不敢直视我妈苍白的脸和炙热的眼神,我低下头,眼角不自觉的就涌出泪水,我想跟我妈坦白自己做的蠢事,话到嘴边却只剩下哽咽,「妈妈……」

  「不许哭!」看着我掉眼泪,我妈反手握住我的手微微用力,「明阳,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要勇敢,男人流血不流泪,可不能整天哭哭啼啼的,知道吗!」

  「妈妈……我……」看我妈在身体如此虚弱的情况下还想着教育我做一个勇敢的男人,我忍不住更加的愧疚,忍不住的想要跟我妈坦白,想要向我妈认错,想要让我妈狠狠的批评我责备我!然而我刚要开口承认错误,出去买饭的老王却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明阳,饭买回来了,赶紧去洗洗手吃饭吧……」

  「好了明阳,别哭鼻子了,先去吃饭吧。」听到老头的说话声,我妈捏着我的手冲着我笑了笑说道,而我要坦白的话,也被老头的突然回来打断,只能冲着我妈点了点头答应一声。

  「咦,晓燕,你醒了啊,太好了,太好啊!」老头看到我妈醒过来,激动的赶紧放下手中刚买回来的饭菜坐到我妈身边,「昨晚上差点被你吓死,不过好在一切都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谁说不是,昨晚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肚子疼的厉害,还要多亏了你们两个,要不然的话……」因为已经走出病房,所以后面的话我没有听的太清楚。我失魂落魄的走在病房的走廊里,心中无比的沉重,自己当初光顾着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却没有想到会让我妈遭受这么大的伤害,我恨自己,恨不得狠狠的给自己一巴掌!

  医院的卫生间里,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空洞的眼神中不带任何神采!我弯下腰,用冰凉的水狠狠搓洗自己着的脸颊,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让自己以后千万不要在做这种愚蠢的傻事!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刚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我妈轻轻的抽泣声从病房里传出来。听到我妈的声音,我忍不住顿住脚步,想要听一下我妈和老头说些什么。

  「晓燕,孩子没了就没了,你以后我们再要一个就好了,你不要太伤心,现在养好你的身体最重要!」老头似乎在安慰我妈,可是我依旧能从老头的声音中听出一丝失落,只不过老头故作没事的跟我妈开着玩笑说道,「好了晓燕,别哭了,等会儿让明阳进来看到你哭,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哎,老王,你说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我妈唉声叹息,并没有因为老头的玩笑而开心多少,老头继而说道,「我也觉得奇怪呢,按理说不应该啊,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昨晚太突然了,我还没来得及问问医生具体什么原因呢,等抽时间我问问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没吃什么啊……自从怀上之后,我一直都很很注意的……」听着我妈和老头的对话,我赶紧推开门走进病房,我不能再让我妈和老头说下去了,我要赶紧找机会跟我妈坦白,要不然万一老头问医生之后怀疑到我身上,那我更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妈解释了!

  「吱嘎……」听到开门声,老头和我妈同时止住话题,我妈看向走进病房里的我,冲着我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明阳,回来了啊,赶紧跟你王叔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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