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酸涩

  许久,林仙子才从方才的惊讶与无措中回过神来,但她的心脏仍旧处于高速跳动中,她甚至可以听到,心脏在胸膛内跳动的声音与节奏。

  「你……」

  就在林仙子红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燕北澈却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师父,这就算是昨日之事的赔礼啦!」

  话音刚落,燕北澈就像脚底抹了油般,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只有那句清澈而又略显挑逗意味的话语,仍旧盘旋在林仙子的耳畔。

  片刻后,缓过神来的林仙子噗嗤轻笑,看着燕北澈跑远的方向,低笑道:「这小子……」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时的她,眼神中尽是欢愉,甚至还有几分小女子般的娇羞。

  已经跑远的燕北澈,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萧景睿。

  只有当初拜师大典上一面之缘的二人,纷纷有些错愕,尤其是燕北澈,他的脑海正飞速运转着,努力搜寻着与眼前男子相关的片段。

  正当他不知如何开口说,还是萧景睿先反应了过来,他面露温和,说道:「想来你就是燕北澈吧,我们在拜师大典上见过一面。」

  听到面前之人提及拜师大典,燕北澈这才回想起来,此人正是万学天府的长老之一,萧景睿。当初他本想着拜萧景睿为师,奈何他的身旁已经有了江雪儿的身影。

  回过神来的燕北澈恭敬的朝他行礼过后,面露疑惑的问道:「能让萧长老记住是晚辈的荣幸。」

  「哈哈,果然是后生可畏,这才短短时日未见,你的实力看起来又是精进了许多啊!真不愧是清瑶选中的徒弟。」萧景睿言语间,丝毫不掩饰对燕北澈的欣赏,他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眼里满是赞叹之意。

  「萧长老过奖了,弟子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靠自家师父的指点。不知萧长老今日来此,是有事情要找晚辈吗?」燕北澈不卑不亢的问道。

  「哦,方才偶然路过此处,察觉到了清瑶的气息,想着她成为长老首席之后,还未曾向她贺喜,这不,紧赶慢赶,生怕她先走一步。」萧景睿微笑着解释道。

  不知为何,明明眼前的萧景睿温文尔雅,一副翩翩公子的儒雅模样,但燕北澈就是对他喜欢不起来,也许是因为他话语间对林仙子的亲昵称呼,又或许是他在提及林仙子时,神色若隐若无间的微妙变化。

  「萧长老来的甚是不巧,我与师父方才分开,可能她已经先行离去了,若是萧长老此时出发的话,或许还能见到我师父。」燕北澈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端倪。

  「哦?竟然如此不巧……」萧景睿眉头微皱,明明刚才他还能感受到林仙子的气息,可现在,依照燕北澈所说,恐怕她早已离开。

  「那萧长老请自便,弟子便先行离开了。」燕北澈告辞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就在萧景睿纳闷时,一道熟悉的气息再次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内。

  「萧长老?你怎会在此处?」

  熟悉的声音响起,使得萧景睿内心不禁一喜。

  「清瑶?原来你还没走啊。」萧景睿面露喜色,迎着不远处的林仙子走去。

  林仙子有些纳闷,她本来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方才我听你那弟子说,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呢,好在我来得及时。」萧景睿说道。

  听了萧景睿的话语,林仙子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今日还得指点燕北澈修炼,怎会就此离开。一定是燕北澈那小子,故意和萧景睿如此言语。

  「哦,临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未做。倒是萧长老,今日怎的有闲情雅致来北澈这里?」林仙子面带疑惑,开口问道。

  北澈……

  这亲昵的称呼,宛如一盆冷水,把萧景睿从头浇到了尾。先前见到林仙子时的欢喜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心底泛起的阵阵悲凉。

  萧景睿的心里苦涩无比,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林仙子,难道在她的心里,就连燕北澈这个弟子,也要比他更重要么……

  「萧长老?」林仙子看着似乎有些愣神的萧景睿,再次出声问道。

  「啊,嗯对,我方才路过此处,察觉到了你的气息,所以才想着来此处寻你。」萧景睿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寻我?可是有要紧事?」不明所以的林仙子继续追问道。

  在林仙子的认知里,虽然她与徐长青、萧景睿三人曾有过一段彼此扶持的日子,但萧景睿对于她来说,也仅仅只是徐长青的至交好友,至于她和萧景睿之间,并无任何情分,平日里的往来关系,也都是依靠徐长青在中间周旋着。

  所以,当听到萧景睿是来此处寻她时,林仙子不禁有些纳闷,若是有事大可以通过徐长青告知,没必要专程跑这一趟。

  林仙子的问题,深深刺痛着萧景睿。

  在她的这番追问下,就连萧景睿自己,都不禁有些觉得,自己究竟为何会专程来此一趟。

  或许在她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过他的存在。

  萧景睿这般想着,极力掩饰着眼底的痛苦,装作平淡的说道:「哦,这不是听闻你成为了府中的长老首席,景睿是特地来向仙子道喜的。」

  「萧长老客气了,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林仙子淡然一笑,以示回应。

  「仙子不必如此谦虚,你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若由你来做这万学天府的长老首席,不仅能震慑外界之人,还能让府内弟子以此为荣。」萧景睿说道。

  林仙子看着面前的萧景睿,轻轻点了点头,心下不由想着,难怪这萧景睿会被府中之人称为,长老中的儒雅第一人,此人不仅气质温和,浑身散发着文雅之气,还对人情往来、讲话说辞等颇有研究,在与人交往这件事上,若是他在这府中称第二,还真没有人有勇气称第一。

  要不是林仙子自认识他那日起,就知道他修仙者的身份,不然的话,定会以为面前文质彬彬的男子,是一位深谙学海的儒雅书生。

  「对了,方才我看那燕北澈,应该是不久之前突破了吧?啧啧,筑基后期的实力,在这个年纪还真是罕见,就算是在府内,也称得上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萧景睿自然而然的提起了燕北澈。

  若是按照往常,他与林仙子的对话便到此结束了,但是对于许久未曾见到林仙子,又无法与她诉说心中思念之情的萧景睿来说,能与林仙子多说几句话,也会令他欢喜异常。

  「是啊,不得不说,北澈的天赋在新入府的一众弟子中,也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林仙子眼神中下意识流露出了欣赏之意。

  她的言语,落入萧景睿的耳朵里,尤其是那听起来分外刺耳的「北澈」二字,让萧景睿的内心再次受到打击。

  他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而后继续说道:「呵呵,看来仙子对自己的弟子很有信心呢。」

  林仙子微微点头,平静的说道:「只要他肯努力,我便会倾尽所有,助他一臂之力。」

  萧景睿有些诧异的看了林仙子一眼,发现后者的眼神中,除了赞赏以外,还夹杂着一些别的东西……

  「可是我听说,长青的那位弟子,入府之后,实力也是有了不少的长进。」萧景睿说着。

  不知为何,每每林仙子提及燕北澈时,她的神情会产生些许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让萧景睿格外不舒服,但究竟哪里不舒服,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且,萧景睿还从未见过林仙子这般夸奖过一位男子,甚至就连当初的徐长青也没有。

  这让萧景睿无法压抑心中的嫉妒。

  「哦?苏婉儿么?」林仙子轻声说道,再次从旁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时,林仙子美目微眯,眸子中闪动着微妙的神色。

  「是的,我看在这府中,能与燕北澈一较高下的,也只有那位苏婉儿了,而且,据我所知,她的年纪是这群弟子中最小的,想必将来也定会前途无量。」萧景睿这般说着,眼神一直在注意林仙子的神情。

  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林仙子的面色并无任何波澜。

  对于萧景睿的言语,林仙子并未搭话,似乎是在思索着些什么。

  就在萧景睿无法忍受这种沉寂,准备继续开口时,却被林仙子打断了思绪。

  「多谢萧长老今日特地来跑一趟,心意清瑶心领了,若是萧长老没事的话,清瑶便先行告辞了。」林仙子微微点头,向萧景睿示意。

  而后,不等萧景睿作何反应,林仙子便自顾自的转身离开了,只给身后的人留下了一道美丽的倩影。

  当林仙子离开的那一刻,萧景睿再也无法强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嫉妒、失落、抓狂……种种情绪交织涌现,深深的折磨着他。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林仙子渐渐远去的背影,多么希望后者能够转身朝他看一眼,哪怕是一眼,便也足矣……

  只可惜,直到林仙子的身影消失不见时,萧景睿也没能等到一次回眸。

  「为何,为何你总是不能多看我一眼……」萧景睿失魂落魄的呢喃着。

  他仿佛失了三魂七魄般,呆呆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方才,林仙子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无比清晰的在他的脑海里闪回,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他像现在这样,在林仙子走后,独自落寞的回味着自己方才与她相处的画面。

  这些画面,也成为了无数个深夜里,给予萧景睿安慰的存在,仿佛只有回想着她的身影、容颜,才能让萧景睿体会到一些温暖。

  忽然,他的脑海里灵光闪现,似乎是忆起了些什么。

  方才,林仙子谈及燕北澈时的神态,以及燕北澈在见到他时的行为……

  种种画面齐齐闪现,让萧景睿的脑子不禁有些混乱。

  他惆怅的走在归去的路上,时不时还在回想着今日的遭遇。

  燕北澈刻意提及林仙子早已离去,但没过一会儿,林仙子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且似乎从未要有离开的意思……

  乱成一团麻的思绪,似乎有了点儿突破口。

  片刻后,萧景睿恍然大悟,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林仙子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燕北澈之所以那样告知他,是因为燕北澈并不想让他见到林仙子,再加上此子当时的神色,难不成……

  一个念头在萧景睿的脑海中闪现。

  想清楚一切的萧景睿,嘴角的苦涩愈发明显。

  「真不愧是你啊,世间这么多男子为你倾倒,但你却偏偏……」

  萧景睿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徐长青的身影,自己的至交好友。不得不说,现在的他,倒是对自己的这位挚友,嫉妒得有些发狂。

  谈起徐长青,萧景睿不禁有些觉得,这燕北澈,似乎与年轻时候的徐长青有些相似。

  虽然二人的眉眼并无任何相似之处,但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那种气息,却莫名其妙有些相通之处。尤其是燕北澈的眼神,自信但又锋芒尽敛,让萧景睿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数年前徐长青意气风发的样子。

  但是,与徐长青当初的肆意骄傲相比,燕北澈多了一些不符合年纪的老练与成熟,虽然拥有同龄人只得仰望的实力与天赋,但他却似乎没有半分骄傲之意,反而谦虚谨慎,事事沉稳。

  如今的他,在万学天府一众弟子中可谓是声名鹊起,不少人想要一睹燕北澈的风采,就连一些长老,也对这个新弟子的身份有些好奇。不过,饶是如此,燕北澈也并没有想要大显身手的意思,反而愈发低调谨慎,几乎从不在府中露面。

  这般行事风格,若不是萧景睿知晓他的真实年纪,定会以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

  早已远去的燕北澈,当然不会想到,只此一面,萧景睿就会对他有如此多的感想。

  此时的他,正坐在自己的房间内,翻看着林仙子先前赠予他的功法,《天道》。

  这本功法十分晦涩难懂,燕北澈第一次翻看时,碰巧进入了一种空无状态,小有所获,但自从那以后,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窥探其中的奥妙。

  如今,他已经突破筑基后期,实力相较于先前有了不小的长进,这也为燕北澈增添了些许信心。

  这本功法看起来十分破旧,边角都有了不小的折损,甚至出现了短缺的痕迹。但是,它的材质似乎颇为特殊,隐隐散发着古朴、玄奥的气息。而且,除了燕北澈参透的第一页纸张以外,他只能看到第二页的内容,但当他想要继续翻阅时,却发现后面的纸张皆是一片空白。

  难不成……只有参透了这第二页,之后的页面才会显现?

  这功法,着实是有些玄妙。

  燕北澈皱着眉头,细细品味着第二页的内容。

  就在他一筹莫展时,林仙子悄然来到了他的身旁。

  「怎么?还是无法修炼吗?」林仙子问道。

  燕北澈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无妨,当初我在修炼这本功法时,也遇到了和你一样的困境。后来我慢慢发现,这世间的所有功法,虽然其本源都有一定的相通之处,但是对于一些极为特殊的存在,你不能以寻常眼光去看待,而是应该转换一种思路。」林仙子耐心的解释道。

  新的思路么……

  燕北澈的眉头紧紧皱着,他有些无法理解林仙子话语里的深意。

  看他还是一头雾水的模样,林仙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燕北澈的脑袋,安慰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想要练成这本功法,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林仙子的话语,燕北澈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只纤纤玉手上。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旁的林仙子,刚好迎上后者的目光。

  几乎是在瞬间,他看到,林仙子的娇嫩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上一层淡淡的绯红色。

  二人对视的同时,都呆愣在原地。

  察觉到不对劲的林仙子,慌忙移开视线,那只无处安放的玉手,在空中略显尴尬的微微摆动着,而后被她藏在了身后。

  「那你好好修炼,为师便不打扰你了。」林仙子连忙找了个借口,想要逃离此处。

  可就她起身的那一刻,身后突然出现一股力量,将她猛的向后拉去。

  毫无防备的林仙子,轻呼一声后,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紧接着,更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林仙子的瞳孔在瞬间放大,明亮的眸子中,一张熟悉的面庞逐渐靠近。

  时间仿佛在此刻悄然停滞,林仙子的五官感应被放大到极致,尤其是嘴唇处的一抹温润,让她全身的神经瞬间紧绷,就连浑身的毛孔也都舒展了开来。

  在这一刻,林仙子的大脑变得空白一片,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停滞了流转,唯有剧烈起伏的心脏,显示着她此时的异样的情绪变化。

  只见,燕北澈与林仙子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贴合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在距离变为零的地方,燕北澈动情的亲吻着林仙子的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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