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师宓还在睡梦之中的时候,就一阵喧哗声吵醒,他满心不悦,起身唤过左右,问道:「何事吵嚷?」
侍卫赶紧下去打听。不一会回来禀报道:「大人,不好了!穆桂英跑了!」
「什么?」黄师宓惊坐而起,一下子睡意全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侍卫道:「村民之中混入了宋军奸细,将看守穆桂英的士兵全部迷翻,他们趁机救走了穆桂英。」
黄师宓来不及穿好衣服,从床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出屋子。只见那几名被迷翻的僮兵已经被人唤醒,正立在那里。黄师宓怒骂道:「一群饭桶!」
那几名僮兵急忙跪下求饶:「丞相大人,都怪宋军太过狡诈,在酒里对我们下了迷药,趁机救人!请大人恕罪!」
黄师宓怒不可遏,忽然从身边侍卫那里,拔出腰刀,对着那几名跪在地上的僮兵接连砍去。那些僮兵哪敢还手招架,只能眼睁睁地等着挨刀。不一会,黄师宓便已将他们全部砍死。
黄师宓满身是血,将刀往地上一丢,召过几名骑士,吩咐道:「赶紧去把穆桂英追回来!」
谁知那几名骑士却道:「大人,他们跑的时候,遣散了村民。现在村子四周,都是村民杂乱的脚印,无从追寻!」
黄师宓悔恨不已,都怪自己掉以轻心,把到手的鸭子飞走了。他急召一骑快马过来,吩咐道:「你速带上本相令牌,去往拦马关告知四王,请他调遣关内人马,疾速北上,助本相搜捕穆桂英!」
那快马骑士领命而去。黄师宓又召两骑快马过来,道:「你二人也各自带上本相令牌,一人去往宜州,告知守将侬平、侬亮二人,尽出城内人马搜寻穆桂英踪迹。一人速去桂州,知会三王侬智光兄妹,请其发兵南下,沿途搜查,并将桂州通往全州的道路尽数封锁!」安排完一切之后,他才终于宽了宽心。拦马关在南,宜州在西,桂州在北,三路人马齐出,已是布下天罗地网,相信定能将穆桂英重新抓捕。
从桂州到柳州的官道上,已经无需他再多费心了。只要等天一亮,三城人马便会遍布其上,即使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他召集所部,下令道:「诸位将士,随本相往东追去!」
此地往东,便是昭州、恭城,而事实上,石鉴和穆桂英一行,也确实是往恭城而去。假如由桂、柳官道北上,自然是通往全州的最短快捷方式,但不消多时,官道上必然遍布僮兵,无异于自投罗网。况桂州侬智光兄妹得知他们逃脱的消息,也定然封锁了全州官道,将他们困如瓮中之鳖。所以,石鉴打算渡过昭川,先抵恭城,北上灌阳而入全州。
出了村子,石鉴和武士将穆桂英扶到马上,四人四骑往东而去。奔不到一里,穆桂英突然驻了马脚,身子伏在马颈上不停抽搐。
石鉴圈马回来,问道:「穆元帅,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刚刚无意中又来了一次高潮的穆桂英,变得更加虚弱。她骑在马上,由于身体的重量压着胯间的护裆,将那支暗藏的铁阳具一直顶到了小穴的最深处,几乎捅进了小腹。但是她羞于向石鉴和武士道明真情,便咬咬牙忍了下来。
石鉴见穆桂英神色不对,便问道:「是不是黄师宓那老贼给你下了什么药物,才令你如此难受?」
穆桂英默不作声,却点了点头。
「还能骑马么?」石鉴问道。
穆桂英又是点点头,道:「走吧!」但是没走几步,她的身体又伏了下去,屁股在马背上乱晃,身体像中邪一般狂乱地颤抖起来。
石鉴意识到定是她身上的铁裤、铁罩作怪,便道:「元帅,能否让在下替你摘去此物?」
穆桂英本想拒绝,毕竟护裆和乳罩之下,是她身体最私密的部位,但是这两件铁器戴着着实难受,便又点了点头。
两人下马。穆桂英解开衣衫,将腰部右侧露给石鉴。但纵然如此,也已让她羞得脸红。虽然石鉴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但毕竟萍水相逢,仍是一名陌生人。身为女子,却将身子露给陌生人,要是换在以往,她是打死也不愿意的。
石鉴拿了匕首,在铁护裆的锁孔里转了几下,发现这锁具设计精妙,绝非一般人可以打开,便道:「不如用斧子劈开了事!」
穆桂英露着身体,已是羞涩难受至极,一心企盼石鉴能赶紧替她解下护裆。现在听他这么说,也是默认了。
石鉴从马背上取了一把斧子,道声:「小心!」便朝着穆桂英砍了过去。
穆桂英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把自己的身体,乃至于性命都交给这个陌生人,或许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已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了吧!
斧刃劈在护裆上,「叮」的一声,火花四溅,但护裆却完好无损。并非石鉴不尽力,只是他怕伤到穆桂英,才不敢使出十分力气。
穆桂英气馁了,将衣服穿好,道:「既打不开,便随它!」
见她如此,石鉴也只好点头道:「也罢,待我们到了下个镇里,寻个锁匠,将它开了!」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吵嚷声,已是僮军发现了穆桂英逃脱的事情,整备人马,向着这边追赶过来。穆桂英隔着斑驳的树叶,可以看到身后的村子里一片通明,原来僮兵已是一把火烧了整个村子。她暗自庆幸安排了村民的后路,要不然那些村民都将为她替死。
石鉴道:「元帅,不能在耽搁了!请上马!」他扶着穆桂英重新上马。自己还没登上马背,已有十余名僮兵骑士呼啸而至。
石鉴见状,急忙取下兵器,上前搏斗起来。那两名随行的武士,也挥舞长刀,加入了战团。
穆桂英见他们搏斗,一心也想上去帮手,只是无奈现在连兵器都提不起来,别说临阵杀敌了。她忽然有些悲哀,想想自己几天前还是跃马横戈,所向披靡,现在竟被敌人折磨到如此模样。
石鉴和武士手刃四五人之后,僮军这才稍退。但是身后的马蹄声益急,黄师宓已带着大队人马将至。
四人一挽缰绳,齐头狂奔起来。随着战马的颠簸,穆桂英感觉那支铁阳具几乎要将她的小穴捅烂一般,在她的小腹里翻江倒海似的搅动起来。但是一想到自己如果再被敌人擒去,所受的虐待将会是此时的千万倍,便咬紧了牙关,不顾一切埋头飞驰。
身后的僮兵在呐喊着,呼哨着,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穆桂英渐渐又开始绝望起来,他们四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那百余人的僮族精兵的。
石鉴一边驾马,一边喊道:「穆元帅,切莫担心。我等即使粉身碎骨,也必将你周全护送至全州!」
他的话音未落,忽然身后追赶他们的骑兵,「哗啦啦」地倒下一大片。不知何人,已在地上拉起了绊马索,待他们四人一过,铁锁骤起。那些僮兵哪里防备这么多,一下子全都被绊倒在地。
但是后面又有更多的骑士蜂拥而至,他们见前队骑士仆地,便绕过了绊马索,同时也发现了那名正拉着铁锁的武士,二话不说,手起刀落,将那武士砍成两截。
四人同时回头,正好看到那拉锁链的武士血溅当场,来不及悲伤,一头扎进了更深更密的丛林之中。
追赶的僮兵在密林边缘驻足。不一会儿,黄师宓骑马赶来,问道:「怎么回事?」
「回大人的话!穆桂英和宋军奸细进了林子之中,我等怕林中有埋伏,不敢轻易进入!」一名僮兵回道。
「宋军奸细共有几人?」黄师宓问道。
「目前仅发现四人,其中一人已经被诛!」僮兵答道。
黄师宓沉吟了片刻,道:「宋军要是人多,必然会冲进村庄抢人。能用迷药这种下三滥手段的,人数定不过十。且听我命令,入林搜寻!」
众僮兵答应一声,蜂拥挤进密林里面。顿时漆黑的密林,被僮军的火把照得一片通明。
一名僮兵将火把往地上一照,对黄师宓道:「丞相,这里有马蹄印!」
黄师宓顺着一看,果见一行新鲜的马蹄印往东而去,道:「追!」
在前头不远处,穆桂英和石鉴等人,依然策马狂奔。她感觉自己的小穴快要被铁阳具捅坏了,小腹中传来一阵阵剧痛,让她不由冒出了冷汗。心中暗暗发誓,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都是拜侬智光所赐,现在女儿还在他的手里,如果可以安全抵达全州,她一定踏平桂州!
后面僮兵的马蹄声又响了起来。穆桂英不敢再多想,即使小穴被捅烂了那又如何,好过自己的身体被敌人当作玩物一般戏弄。
忽然,石鉴一把抓住了她的马缰,道:「元帅,这边走!」
穆桂英不明所以,但无暇问话,跟着他一起往旁边跑了出去。才跑了十来步,石鉴又将她的马缰拨正,继续往前跑。四个人相当于跑了一个月牙般的弧形。
石鉴吩咐那武士道:「点起火把!」
武士闻言照办,四个人举着火把,继续往前逃去。
「看!看!他们在那里,有火光!」一名僮兵望到了武士手中的火把,高声叫了起来。
骑士们见不远处果有三个人影时隐时现,纷纷想争头功,便径直蜂拥赶了上来。忽然,只听得「轰隆」一声,跑在最前面的十几名骑士,一齐掉进了一个土坑内。
「不好!有陷马坑!」后队的骑士赶紧拉住马缰,要不然也一起掉了下去。
黄师宓听到动静,策马赶了上来,往坑内一望,只见坑底直立着许多被削尖了的毛竹,那些掉进坑里的骑士,无一幸免,全被刺得血肉模糊。他愤怒不已,向天吼道:「穆桂英,老夫要你不得好死!」
他的吼声未落,黑暗中忽然一声弦响,紧接着一支羽箭飞来,扎进了黄师宓的胳膊之中。
「哎哟!」黄师宓一声惨叫,急忙用手捂住胳膊,伤口已是血流如注。
「有刺客!保护丞相!」僮兵们在黄师宓身边围成了一个圈,将藤牌举过头顶。
黑暗中,弓弦还在不停响,羽箭「嗖嗖」地飞来,僮兵们根本无法看清箭是从哪个方向射来,也无法抵挡,接二连三地被射落马下。
「在上面!」一名僮兵指着一颗大树的树冠喊道。
众人抬眼望去,果见影影绰绰的枝叶间,蹲着一个黑影。顿时手中捻枪齐射,七七八八地投向树上。忽然,树上传来一声惨叫,一个黑夜应声跌落,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僮兵们赶上前去,刀剑齐下,将那黑影剁成了肉泥。
黄师宓面色凝重,他这时才意识到,这个宋军奸细不是很好对付。下令道:「将队伍分成左、中、右三队,每队五十人。每队之前,两名骑士探路!」
僮军得令,顿时将队伍一字排开,面前六名骑士当先。再听黄师宓一声令下,左右两队人马率先出发,包抄穆桂英的两翼,自己亲率本队,随后跟进。百余人的队伍,像是一个口袋阵,往前收紧。
穆桂英咬着牙,和石鉴一行奔出十余里地,终于钻出了密林。只见前方有一名平民模样的人,正骑马候在那里。那人见四人跑来,对穆桂英行礼道:「小人见过元帅!」
穆桂英知道他也是余靖的武士所扮,便点点头算是回礼。
那武士对四人道:「小人已经探明道路,前面两三里是一道峡谷,高四五丈,长近半里,其间仅容一人一马通过。元帅和大人可先行通过峡谷,小人需和一名武士爬上山崖,一人在峡口,一人在峡尾,待黄师宓大队进入峡谷之中,二人一齐推下巨石,堵住头尾,定可将僮军困于其中。」
石鉴闻言,道:「依你行事!」
五个人一起骑马到了峡谷口,那领路的武士指着峡谷间幽长的通道,道:「昔日余将军在此地与侬匪交战,因而小人对此处地形略知一二。过了这条峡谷,再往东二十里,可至花贵镇。此镇属昭州地界,有道路可通恭城。不过日前此镇已为侬匪所有,诸位此去当小心行事。」
那名曾在村外为石鉴和穆桂英备马的武士道:「那我便留于此处,与兄弟一道,为元帅和大人阻截追兵。若能侥幸生还,当在全州相聚!」
穆桂英和石鉴点点头,辞别二人,过了峡谷而去。领路的武士见三人走远,对身边的同袍道:「我上去峡口,你去峡尾,等会儿听我信号。如信号一至,你我便一起退下巨石,截断去路。」
两人依计而行,在峡谷的首尾遁起身形,只待黄师宓一行的到来。不多时,果见大地震撼,烟尘飞舞。那名守峡尾的武士偷偷从藏身的石缝里偷出眼睛去看,不料却被吓了一大跳。只见黄师宓一行,原来不过百余人,现在竟增加到上千人。他心中暗急,想去告知守峡口的武士,但无奈敌军人马已至,怕暴露了行踪,不敢轻举妄动。
黄师宓到了峡谷前,身边跟着一员偏将,只听那偏将道:「丞相,四王接到文书,当即令小人率大队往东而来,援助丞相。」原来,这些骤增的兵马,竟是自拦马关而出。他们连夜疾行,不曾停顿,竟将边走边战的黄师宓赶上。
黄师宓见兵员大增,心内甚喜,问道:「前些日子越关而过,不曾拜会四王殿下,不知是否安好?」
偏将道:「承蒙丞相挂念,四王身体无恙。此刻想必已经率二十骑八百里快马,赶到恭城去堵截穆桂英他们了。」
八百里快马世所罕见,四王侬智尚为了赶在穆桂英之前抵达恭城,将关内的良马尽出,配上二十名高手,轻装简行,与偏将所率的大队人马分成两路,齐头并进。
黄师宓道:「世之名将,当如四王殿下!」他说着,便挥舞令旗,前队人马已进入峡谷之内。
守在峡口的武士,见僮军逶迤而来,想必百余人应当尽数入谷,便拉燃信号。随着一声刺耳的呼啸,信号飞天而起,在空中开出一束绚烂的火花。
僮兵见到信号,顿时人马大乱。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见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一块数丈高的盘石自山坡上滚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堵住了峡谷口。
那名守峡尾的武士,见到信号,更加焦急。只因峡谷过窄,只容一人一马通过,即便是马匹头尾相连,前队出了谷,后队却仍未进谷。此时留在谷外的,尚有两三百名僮兵。
谷前黄师宓和侬智尚的偏将,也见到了信号,大惊道:「不好,有埋伏!」急令前队退出谷来。那名守在谷尾的武士,急忙用力将巨石一推。那石头也是轰然落下,砸死僮兵人马无算,更将已经进谷的数百兵将,全部困在了谷里。
「在山上!」那僮军偏将见到了武士,下令让兵马冲上山去。僮军数十人一拥而上,那武士拔出兵刃与敌搏斗,终因寡不敌众而被乱枪刺死。
黄师宓道:「山上必定还有同伙,给我细细搜查,莫要放跑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