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王敏已经给我讲了几本画报和杂志了。眼看快4点半了,一串脚步声慢慢由远及近,明显不是一个人。我闭着眼睛仔细倾听着,听着声音,我的脑海中也大致勾勒出几个人的身高体态,前面走的明显是翠花,后面还跟着四个人,应该也都是年轻女子。

  不一会儿,翠花已经来到门前,门在胡春丽走后,就一直开着。刚才那么大的做爱声,王敏估计现在心里还在后怕,其实,我肯定声音是没有其他人听到得。

  翠花一掀竹帘,进来了,其他几人并没有进屋,“呦,教我们家晨鸣识字呢!”

  “翠花姐!我这忙完了,正好闲会儿,晨鸣学东西可快了!教一遍就都记住!可得抓紧让他多学点儿。”

  “嗯嗯,我跟王校长都说了。这小子以前脑子不行,但也我觉得他脑子越来越好了。学半天了吧,你这累一大天了,也该歇会儿,咱一会儿还在这儿吃,你也别回家吃去了!我这没事儿,叫晨鸣回去办点儿事儿。”

  “哦!你们吃你们的,我这一块儿多不好啊!再说,我妈肯定也做饭了。”

  “行,随你!我一会儿让晨鸣给你带两盆菜回去,也别让婶儿做饭了,大热天的。就这么着了。哈哈。”

  “翠花姐,别介啦!”

  “别客气啦,也不是吃我们家的,我还得谢王校长呢!哈哈!你别管了。”

  翠花又偏过身对我说道:“晨鸣,别吃了。赶紧出来一趟。”

  我嚼着桃子,道:“哦!”

  “我看三轮还在呢,那什么,你赶紧跟着门口几个学生,到村委会那儿帮他们拿行李去,用三轮拉咱家去,也带着她们认认门,你杏花姨刚先回去收拾了,你一会儿再带着她们回学校吃饭来,听明白没有?”

  “嗯嗯,明白了!”我点着头道。

  王敏也道:“我这也没事儿,我跟着他们一块走吧。我还说请晨鸣吃雪糕呢!今儿可多亏了杏花和晨鸣了!要不我一人得弄好几天。”

  我和翠花一起出了屋,王敏在屋里关窗子收拾。

  门外的大树的树荫下几个女孩正在闲聊。翠花把我带过去,笑道:“这是我外甥晨鸣,刚才聊了好半天,瞧我这脑子,也没记住你几个都叫啥。一会儿,他带你们回我们家,家里乱,你们将就将就。”

  其中一个貌似零头的女孩儿笑道:“翠花姐,您这么说就太客气了,其实是我们麻烦您。”其他几个女孩也一齐随声附和道。

  “行了。不早了,先去家里吧!晚上还有好吃的呢!”翠花又指了指锁完屋门走过来的王敏说道:“王校长你们都见过了吧!特有学问那位。这是王校长的闺女,你们叫敏姐就行!他正好跟你们一齐顺道走。”

  王敏和几个女孩笑着打了打招呼。

  趁她们打招呼的时候,我已经把三轮骑过来,之前卸车的时候,车上塑料布被我卷起来放在了窗台上,虽然淋了点雨水,但展开之后往三轮后面的货板上一铺,基本大面上没啥水渍,我又从车座子底下把掖着的一块抹布把塑料布擦了擦。

  翠花对我道:“一会儿慢点骑,她们走着跟不上。”

  “舅妈,让她们都坐上来吧!”

  其中一个女孩儿笑道:“都坐上去,你拉得动吗?”

  我嘿嘿一笑,“那咋拉不动,刚才那几箱子书,也好几百斤呢。我都拉得动。”

  花一听,也道:“这小子有劲儿,就怕你们坐不惯这玩意儿。颠疼着呢。”

  其中一个头发稍短的女孩儿,有几分假小子劲头,从侧面轻轻一窜,就坐到平板上,“我还真没坐过这种车呢!你们不上来就在后面推着车跑吧。哈哈哈!”她对其他几个女孩儿笑道。

  “行了,你们都坐上去,我后头推一把就行。”翠花道。

  剩下的三个女孩儿也嬉笑着坐到了后面。王敏则还是坐到了我的又后侧的老位置上。

  “不用,舅妈,我蹬得动。”

  “走吧!”翠花伸手在后面一推。

  我带着车上的五个人,径直往学校外骑去。

  车上四个女孩儿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王敏此时心情出奇得好,也不时和几个女孩开着小玩笑,这一点可能令她自己也很是意外。她的左手下意识地扶着我的腰,微微向后面侧着身子,但两条腿却将裙摆紧紧夹在腿间,没穿内裤的她当然要好好保护好自己的春光。

  不一会儿,已经进村了,我看离“建群小卖部”越来越近,故意提醒王敏道:“姨,快到小卖部了。那就有冰棍雪糕。”

  “哦哦!就在那儿靠边停吧。”

  我在小卖部门口一棵大树下缓缓停下来。

  王敏跳下车,朝几个女孩儿道:“谁吃雪糕,我请客。”

  几个女孩很是开心,但嘴里仍说了几句“不用了,不用了。”的客气话。

  “姨,我吃雪人。”

  “好。”

  王敏不一会儿,捧着好几个“雪人”来到车前,把雪糕分发给大家。

  小卖部里的“雪人”应该是这里最贵的冰棍了,5毛钱一根,一个戴礼帽的小人形象,帽子和眼睛嘴巴是巧克力色的,吃一口,还真的是满口奶香。

  我边吃着雪糕,边偷偷打量起后面坐的四个女孩儿,全都是不到20岁的年纪,长得都很标致,虽然不算极美,但也可以算是如花似玉,各有千秋。

  从她们和王敏的聊天中,我知道了她们都是天津美院大一的学生,又都是在一个宿舍。领头的女孩儿叫栗卓然,一头浓密乌黑的披肩发,说起话来,眼角眉梢都灵动至极。

  她的爸爸在这边县里当常务副县长,奶奶的娘家就在这东石佛,虽然奶奶早就过世了,但她的大舅爷还在世,也就是她父亲的舅舅,叫于胜利,老爷子已经有点老年痴呆了,还有点白内障,膝下就一个儿子,叫于文德,儿子儿媳妇也都五十多了,本来下面还有两个20多岁的孙子,老大当兵走了,老二去北京打工了。由于栗卓然爸爸的关系,老爷子一家日子过得还不错,老大当兵也是栗卓然爸爸托的关系,在部队混得很好。

  其余的三个女孩儿,有一个稍微胖一点的叫张帆,家在石家庄,父母也都在机关;还有一个叫陈婉儿,天津人,家里祖辈出过些能人,虽然家族没落了,但改革开放之后,她父亲凭着点海外关系,做起生意,短短几年,也发了不小的财;最后一个叫李雨菲,也是最乖巧可人的一个,河北沧州人,说话不多,但长相最甜美,也最活泼,眼角眉梢恍惚间有点儿王敏的影子,她的家庭条件相对一般,父亲是教美术的老师,母亲也在教育系统工作。

  今年暑假放得早,几个女孩儿感情很好,一说放假就得三个月后才能见面,栗卓然提议,四个人一起到外省旅游采风,但去年六月的风波让很多人都心有余悸,大家从学校分别打电话跟家里说了这事儿,首先不同意得就是栗卓然的父亲,她父亲栗成的政治敏感度很高,也担心几个女孩儿的安全,父女俩争执了半天,于是栗成给栗卓然出了这个折中的主意,让她带着同学来东石佛玩儿,这里离山近,风景也不错,而且这儿也算自己半个老家,有亲戚熟人照顾,自己在这一亩三分地说话也算有点分量。于是,就跟自己的小舅子魏恒星交代了下,让他开车带着几个女孩儿来这,栗成也在家跟村长老于打了个电话,没有以副县长的身份谈工作,跟老于本来也没啥工作可谈,而是以亲戚的身份拉拉家常,毕竟这是自己老娘的娘家,老于论着也是自己老娘没出五服的叔伯侄子,俩人算是叔伯兄弟,老于当然也把自己当成栗副县长的娘家人,虽然比栗副县长大着10来岁,栗成逢年过节来看大舅的时候,见着老于也是一口一个“三哥、三哥”的叫着,但老于一点也不敢以兄长自居。老于拍着胸脯把事儿应承下来,再说了,就是管几个画画姑娘的吃喝拉撒,也实在是小事儿一桩。

  的确是小事儿,但栗卓然可是栗成的掌上明珠。栗成这人从年轻开始,就老成练达,城府极深,不徇私情,看人看事儿,都是深可见骨。否则也不能不到50岁,就从一个工厂的团委书记开始,做到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而且很可能年底就要扶正。栗成这人要说唯一的软肋,就是这个在他面前说一不二的亲闺女。

  本来于文德想让卓然她们住在他们家,但因为于老爷子痴痴呆呆得,有时大小便失禁了都在炕上,甚至说不定老爷子光着屁股就从屋里往院外跑,要不是眼神也不好,两个50多岁的人都不一定看得住。这种情况,卓然当然不能带着几个同学住在那儿了,何况嘴上没说,卓然也有点嫌弃他这个舅爷。上午来了之后,到老爷子那屋点了个卯,就赶紧溜出来了。于文德当然也知道几个大姑娘住在他们家那个院肯定不方便,也就没在坚持。

  今天,送卓然她们来得是她老舅魏恒星,魏恒星在镇上开个饭馆,丈母娘家也是本乡的,所以和本村几个干部也算熟识,又和晨鸣的舅舅打过几回交道,也不算生人。他听说翠花家的厢房空着,晨鸣舅也出门在外,翠花在家带孩子,就让村长和翠花商量了下,少则俩礼拜,多则一个月,几个丫头玩够了,也就都该回家了,翠花当然没啥说得,又在村长这落了个人情,卓然舅舅还硬塞给她200块钱,让她好好帮忙照顾几个丫头。

  我坐在车座上,两脚虚踩着脚蹬子,听王敏和几个女孩儿闲聊。

  这时,从小卖部临街的柏油路上,一辆摩托飞驰而过,在靠近几个女孩儿站的地方时,司机还特意猛轰了下油门。引得我们不由得往摩托上多看了几眼。

  开摩托车的,一看就是一个社会青年,一个男人留一头烫着卷的长发,带着个蛤蟆镜,牛仔的坎肩敞着扣儿,下身一条破洞的牛仔短裤。黝黑的排皮肤,胳膊上、腿上和前胸,明显有数道大小不一的伤疤,在这个年代的农村,有着明显的反差和格格不入。司机我肯定不认识是谁,但摩托后座上坐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嘎子。虽然,摩托掠过我们只是短短一瞬,但嘎子朝我一撇,明显带着怨恨。我心里倒没啥感觉,一个小屁孩儿还能咋样。

  栗卓然好奇道:“王敏姐,这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啊,是咱村的人吗?”

  王敏咽下一口融化的奶油,道:“你肯定不认识,这是张晓武,在家排老三,都叫他张三儿,从小就爱打架,没上几年就不念了,净给家惹祸了,10几岁的时候,看了几遍《少林寺》,就真敢自己一人跑少林寺学功夫,也不知学没学,后来上镇上厂子里上班,也不正经上,也是天天打架,让厂子开除了,后来说跟着几个狐朋狗友上北京做生意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干啥。”

  “哦,还挺复杂。”

  没几分钟,几个人吃完雪糕,又坐回三轮上,不一会儿,我们就到村委会门口。

  王敏带着他们一进大门,一个老头笑盈盈得出来了,“这是小敏吧!多少日子没见着了。你爸和主任他们一大堆人走了有一会儿了,都去主任家了。”

  “哦,叔,那什么,我是帮这个姑娘来拿行李得。她们行李在呢吗?”

  “在呢在呢!主任交待了,我这给看呢!没人碰!在这屋呢!”老头一指门口的传达室。

  几个人没多说啥,纷纷进屋把自己的行李,往三轮上搬,除了衣物之外,每个人还都带了一副画板。

  我帮着她们把东西在三轮上放好,东西还真的不是一般得多,大包小包得,把三轮后面几乎都要堆满了。

  王敏笑道:“你们这是搬家啊?”

  一直也很活跃的陈婉儿道:“可不是,这一放假,学校说要粉刷校舍,如果自己把东西放在宿舍,东西丢了,学校概不负责,所以把宿舍的东西都得往家带,一大堆有用没用得。”

  微胖的张帆也笑道:“破家值万贯。该带回去得就得带回去。哪能浪费啊!”

  王敏一笑:“这四边儿,你们四个还能坐下,赶紧上车,我从这边就回去了。”又朝我说道:“晨鸣,骑时慢点儿,也没多远,别把她们都颠腾下来。”

  “哎!”我答应一声。

  王敏和张帆在后面推了推车。

  “王敏姐,那就拜拜啦。”几个女孩儿跟王敏摆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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