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11

  她圆眼微睁,似不信眼前所见,她不敢上前,反后退一步。

  虞氏道:“莺莺。”

  这声儿如莺听了十三年,必不会忘。

  她泪如散线珠串,颗颗滚落,落得又急又快。

  她有些惶然无助,看向身旁祁世骁。

  祁世骁朝她颔首。

  她知再不会弄错,飞身扑向虞氏怀中,不管不顾,搂着她嚎啕大哭起来,正如年幼时候被安如芸欺负,又在祖母处受尽委屈一般。

  祁世骁见她搂着虞氏哭得似个幼童,知母女二人情分非比寻常,只静静立在一旁。

  她似要将那三年法妙寺无数日夜对她的思念怀恋都以哭偿还回来,哭到嗓儿有些沙哑,虞氏终道:“好了,莫要再哭。大婚在即,破了嗓子倒是不美。”

  母女二人叙了离别情,外头月儿已爬上了高高的树梢。

  虞氏道:“今日便这样吧,明晚我再来看你。”

  如莺道:“母亲,都这样晚了,你为何还要走,你要往何处去?”

  虞氏道:“我自然是与季淮走。”

  如莺已知安阳郡王是自己母亲的救命恩人,但不知自己母亲身世,亦不知安阳郡王对自己母亲一腔情意,十数载如一日,故发此问。

  又听母亲竟大半夜要同他走,道:“母亲,这多不方便,您既已来京,便是安宅的主母,住自己家宅,再名正言顺不过。哪有家宅不住,同旁人走之理?”

  虞氏无奈一笑,道:“莺莺,此事明日我再与你分说。这样吧,明日一早我们便碰面,寻个地儿。”

  祁世骁道:“便去庄子上吧。莺莺,你且放心。季淮与夫人有旁的事,今夜便听夫人的话,旁的明日再说。”

  如莺拗不过二人,送他们出门,看着二人上了马车。

  她这一夜难眠,虽母亲将她得病、治病之事交代的清楚,但碍于祁世骁在,有些话儿她不好追问。

  为何安阳郡王识得母亲,又对母亲那般好,简直、简直像阿骁待她一样好。

  她忍不住多想,但想到安阳郡王的身份,年纪,又打消了那荒谬的念头。

  她思来想去,想得累了,便也睡着了。

  翌日乘车到了祁世骁的庄子上,如莺得以再见自己母亲。母女二人自朝霞绚烂一直断断续续说到日薄西山。

  如莺这才将自小心中那些不解之处梳通。

  她的母亲系出名门,怪道懂那许多。她的母亲家族覆没,偶有落泪,是感伤从前,并不是因了父亲负她。她的母亲,如今她昨晚的胡思乱想却是真的。

  她悄悄瞧自己母亲,她的样貌看上去不足三十,根本没有年近四十的妇人样,说是她姐姐,旁人亦是相信。

  那安阳郡王与母亲相差九岁之多,自小便将母亲放在心中,这许多年情意不改。她的生身父亲安庆林,与他实没甚么可比之处。

  她推开窗扇,见祁世骁与安阳郡王二人正坐院中绿荫下品茗聊天,那安阳郡王亦是风姿不俗的男子。

  虞氏随着如莺目光,也看出去,道:“我初知你与岑家婚约不成,改成英国公府,心中自是担心。季淮与世子自小的情分,便在我耳旁时时说世子的好话。如今我们娘俩面对面,我想亲口问你,祁世骁此人如何,你可是心甘情愿?”

  如莺与祁世骁相识数载,他的为人如何,她很清楚。他待她的情意,她更清楚。自那夜冒着风雪奔向他,她便已心甘情愿。

  她道:“母亲,他很好,待我再好不过。我是心甘情愿的。”

  虞氏道:“若他一辈子都目不能视,你亦不会厌烦?”

  她道:“我愿照顾他一辈子。”

  虞氏点头,道:“你二人婚后我便要与季淮回湖广。我应了他的。我之事,你权当不知,莫要同他人提及。”

  重聚不多时,母女又要各自离别,如莺眼中隐有泪光,道:“我知。母亲重获新生,女儿心中亦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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