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邻居的非礼

  三港公司的宿舍楼是建在码头附近的,这幢70年代建的老楼房在当时算是很高级的住房了,就跟当时住在这些住房里的工人一般,被视为共和国的根基与脊梁,拥有无上的崇高地位。

  在当时,要想在城里分到一套住房,首先你得有城市居民户口,然后还得是工人身份,这样你才会有一个参与分房的机会,但这还不能确保你一定就能分到房子,因为同样拥有这个机会的人还很多,大多数时候,这些人里只能够靠抓阄来决定谁先分房。

  一切任凭运气来决定。

  高嵩的运气无疑是极好的,不然他也不会娶到白莉媛这样一个美娇娘,这个好运气一直延伸到分房这件事上,结婚后不到一年,他就抓阄抓到了一间2室1厅的宿舍,兴高采烈地带着已经怀孕的新婚妻子,住入这间面积不足50平方的小房子中。

  虽然房子面积很小,所在的位置是阴暗潮湿的一楼,但对于新婚的高嵩而言,这一切都不是问题。房子虽然小,但他们人口也不多啊,老婆腹中那个还要很久才能长大,长大到令这个房子显得局促的程度;只要自己手脚勤快,位置阴暗点、潮湿点又不影响生活,而且家中那位又很会收拾屋子,只要有她在,什么样的环境都会变得优美舒适起来。

  最重要的是,自己娶的这个老婆可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啊,无论是水灵灵的脸蛋,白腻腻的身子,都可以让男人为之销魂,而她的性格又是最最好的,脾气温柔婉转,从来不让自己的老公难堪,也不会给其他男人觊觎的机会。

  有这样一个美娇娘在家里,每天下班后可以吃到她准备好的饭菜,每天晚上可以在她又白又软的身子上做那事,这种快乐是多大的房子都换不来的,高嵩已经觉得自己的人生圆满了,他实在太幸福了。

  只不过,高嵩的幸福没有维持多久,他就撒手人寰,化为一摊黄土。

  他享受了这个美娇娘十年,享受了她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但给她留下的只是一个刚上初中的小男孩,以及一套不满50平方的房子。

  送走了吕江等人,白莉媛为儿子做好饭菜,督促他做完作业,哄着他上床睡觉后,自己才悄悄地走入卫生间,开始洗澡起来。

  这套房子里唯一的卫生间只有不到10平方米,里面兼顾了厕所与浴室的功能,有时候白莉媛还要在这里动手洗衣服,所以见缝插针地放了很多设施,一台老旧的洗衣机上放着许多个叠起来的脸盆,要洗衣服的时候就得先把脸盆移到客厅去,小小的洗手台对面就是蹲坑,白莉媛本来想装个抽水马桶,但考虑到改造的费用太高,后面就不了了之了。

  热水器挂在蹲坑上方,因为卫生间的空间有限,放不下煤气罐,所以装了一个电热水器,由于储水缸的容量太小,一次只能容纳一个人洗澡,所以大多数时候一家三口都是轮着来洗,洗完等烧水还要等20分钟,很多时候,白莉媛都是最后一个洗澡的,等她洗完澡,老公孩子都睡着了。

  这个热水器大概是家里最奢侈的一件电器了吧,以白莉媛勤俭节约的性格,之所以舍得花钱装热水器,那是因为她是个很爱洁净的女人,从小就有洗澡的习惯,每天不洗个澡,浑身就难受,就无法入睡。

  白莉媛太喜欢洗澡了,在热水里冲刷自己,不仅可以冲去身上的污垢,而且可以让自己忙碌了一天的身体与心灵得到放松,洗澡对她而言,是生活中难得的享受,洗澡的那段时光,也是她生活中难得可以卸下重担,轻松做回自己的时光。

  所以白莉媛洗澡的速度很慢,她在洗澡上花费的时间也很长,从脱光衣服开始,她会先用冷水在身上冲一遍,然后拿上海牌肥皂在自己身上打上一圈,用一个塑料丝瓜络在身上用力搓揉每个部位,将皮肤上累积了一天的汗液、灰尘在温水中洗净,然后再给自己打上一圈肥皂,在热水下用毛巾冲洗自己的身子,最后再用冷水把全身的水渍冲干净,这才裹上毛巾,让自然风干。

  这样洗下来,不仅可以将皮肤上的杂质冲刷干净,而且冷热水的交替冲洗,可以收敛毛孔,让她天生就很好的皮肤更加光滑白净,这些洗澡的方式是她从小就养成的,坚持了二十几年,从未改变,也未放弃。

  所以,当白莉媛洗到第三道程序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了。

  卫生间只有一盏光线很暗的灯,再加上房间里迷漫的水雾,所以她那具光洁修长的胴体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好像云雾中的仙女一般。

  这个卫生间只有一扇窄窄的窗户,下面那一半牢牢插上了插销,并贴了不透明的菱格花样,从外面无法窥探里面的人。为了通风透气,上面那一半的窗户没有关牢,只是用插销支着,留了一个大约40度的夹角。

  白莉媛专注于清洁自己的身子,并没有注意到,此时屋外的那扇窗户上面,不知什么时候起,多了一双眼睛,正在贪婪地盯着屋内的女人。

  透过隐约的水汽,灯光下那具胴体就像一尊羊脂白玉雕成的女神塑像般完美,她扬起一双白藕般颀长纤细的胳膊,如,修长纤细的脖颈下方是瘦瘦窄窄的香肩,两段优美的锁骨斜下方,一对令人血脉膨胀的奶子高高挺起,虽然平时透过她保守的衣服,大概可以猜测到这对胸器的分量惊人,但真正亲眼目睹那两坨白肉的形状与模样,而又远超隔隔着衣服看到的样子。

  窗外的那对眼睛已经瞪圆了,他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因为白莉媛那两颗失去文胸束缚的奶子实在是太诱人了,窗外那人对女人的尺寸并没有认识,并不清楚那对奶子至少有D罩杯左右,但光凭一个男人的眼光看过去,已经激动得不得了。

  虽然生产过一个孩子,但白莉媛的身子依旧很白很纤细,所以那两颗又白又挺的奶子出现挺立在瘦瘦的身上,显得尤为对比鲜明,像两只刚出炉的大白馍馍,又白又香又饱满,令人恨不得抱住啃她一口。

  而且,那两只大白馍馍不仅白,而且各自顶着一只粉嫩粉嫩的奶头,那奶头大小就跟夏天的樱桃差不多,小巧玲珑圆鼓鼓的,就连奶头周围那圈奶晕都是又小又浅,就像是大白馍馍上镶了两颗鲜艳的红糖球一般,别提多诱人了。

  窗外的那双眼睛中快要喷出火来了,这女人是不是仙女下凡啊,这孩子都10岁了,两颗奶头却跟小女娃的差不多,听说她儿子从小喝她奶长大,一直喝到4岁左右才断奶,这两颗奶子都被吸了多少次了,还这么粉嫩粉嫩,真他妈激死人啊。

  要是自己也有机会,一手一个,抓住那又香又软的大白馍馍,左边吸一口,右边吮一口,这比登仙还享受啊。

  浴室中的白莉媛根本不知道窗外那双眼睛的存在,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心中龌龊的想法,她只是沉浸在沐浴带来的快乐之中。

  她那十根又白又细的纤长玉指轻柔地在自己身上滑动着,像是在替另外一个人爱抚着自己一般,那手势柔软而又体贴,曾几何时,她身边总有一个人会如此这般地爱抚自己,虽然他的手粗糙宽大,上面长满了老茧,但他爱抚自己的姿势和力度却那么地轻柔和体贴,因为他爱自己,他视自己若珍宝。

  只可惜,那双手已经不在了,今后再也没有一双温暖的手来爱抚自己,白莉媛感到一阵悲戚,虽然身处热水中,但她却身感寒意,她无力抵抗,只能更加用力地拥抱自己,更加用力地抚摸自己。

  在水汽中,白莉媛微微闭上眼睛,仰着头迎接着花洒喷出的热水,水流经过她苍白而又娇艳的面颊,经过她纤瘦合度的胴体,让她双手的动作更加顺畅。

  窗外那双眼睛已经瞪得不能再圆了,因为此时白莉媛已经用自己的双手托起那对奶子,十根又白又细的柔软玉指轻轻搓揉着那两坨白肉,那对奶子像是充满气的气球一般,这里按下去,那里鼓起来,看着这个极品的美人在水汽中自摸双奶,这幅香艳之极的情景让窗外那个男人下体一紧,不知不觉中已经顶在了窗户下格的玻璃上。

  沐浴中的白莉媛并没有察觉到窗外的动静,她的玉手并没有在胸前停留太久,开始继续往下延伸下去,那对大白奶子下方是一段又窄又细的纤腰,因为她生育的时候是顺产,所以小腹上并没有影响美观的疤痕,她腰腹这段皮肤光滑平坦、浑然一体,如一块完美的玉石雕成,当中一个小小圆圆的肚脐眼更是玲珑可爱。

  她的玉手再往下,细细的纤腰之下却陡然丰盛了起来,由于她的胯部要比一般女人丰盛许多,而胯部之下的两条玉腿又长又细,看起来就像一具倒过来的玉葫芦般,充满了令人膜拜的生命力。

  白莉媛轻轻曲起一条长腿,用十指轻柔地抚摸着上面的皮肤,她两条大腿又长又直,浑圆的腿身光滑白腻,虽然她平时很多时候都是步行,但却没有让小腿肚产生不雅观的肌肉,但又不像一些瘦瘦的女人般,又柴又枯,而是拥有一种独特的质感,腿面光洁细腻,整条长腿就像是用羊脂白玉雕成一般,在灯光下泛着皎洁雪亮的光华。

  窗外那对眼睛此时都快要看呆了,此时他恨不得跪倒在这对大长腿前,用自己的舌头却舔她的脚趾头,用自己的嘴去吸吮她的大白腿,即使让她把玉足踩在自己的脸上,也在所不惜。

  但这时,白莉媛却转了个身,她把自己的背部对着窗口,虽然看不到她那对大白奶子有点可惜,但窗外那对眼睛的艳福依然不浅。

  因为白莉媛的玉背线条柔美匀称,两片瘦瘦的肩胛骨像玉石般光滑,细细的腰背上似乎有一个浅浅的窝,而再往下,窗外那个男人的呼吸突然静了下来,那纤腰下方是两只饱满挺翘的大白屁股,丝毫不比胸前的那两坨白肉逊色。

  而且这个时候,白莉媛微微分开两条大白腿,脚尖轻轻地踮起离地,双手握着花洒在腰间做着什么,从窗外的角度看不清楚她双手的动作,只看到她的白屁股在水中微微耸动,而她两条大白腿之间的水流量也更大了。

  窗外的眼睛有些焦急了,白莉媛这是在干什么,她这个姿势,这个动作,难道是在用手抠自己的小屄吗?一想到这个词汇,窗外的男人身上血液流动更加激烈了,他那根玩意儿已经开始忍不住,一颤一颤地敲打着窗户玻璃,发出轻微的声响。

  幸好白莉媛没有听到窗外的声响,她此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下体上了,因为她按照自己平时的节奏,洗了两遍身子,并且全身各个边角都洗到了,但却仍然觉得下体那个部位有些怪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奇怪,有些痒痒的,又有些麻麻的,好像有异物进去过自己那里,可这怎么可能,老公已经去世快一周了,自己平时又洁身自好,每天都要洗澡洗一个小时以上,那里面怎么可能进去异物呢?

  白莉媛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她从丈夫的葬礼上回来途中,在丈夫单位领导的车子后排上,自己那具平时保护得很好的下体已经被一只老男人的手给侵入了,而那个老男人,就是在她印象中威严而又和蔼的大领导。

  白莉媛长这么大,那个地方除了去世的丈夫以外,从来没有被别人的男人触碰过,但当天下午,老男人却用他那不洁的手指深入其中,又摸又抠,直到她恢复知觉才停止,虽然他将一切伪装得很好,但他手指上不洁的细菌却留在了白莉媛的下体内,并且让那块纯洁而又丰裕的土地感染上了病毒。

  这时候,病毒正在发酵,正在污染那块纯洁的土地,也许不久之后,病毒会侵占整块土地,在上面生出腐败的花朵来。

  但此时此刻,白莉媛只能在疑惑不解中,用花洒对着自己的下体冲了又冲,甚至用手指撑开那两片肥美的阴唇,想要找出自己下体瘙痒的原因。

  如果窗外那双眼睛可以看得到正面的话,他肯定会为白莉媛此时的手部动作而喷血不已。

  因为她那丰盛的胯部之间,平坦光滑的小腹以下,两条修长白腻的大腿根部,那一处三角形的小丘却是光洁白净饱满地高高鼓起,那白面馒头般的阴阜光洁白腻,没有任何一根体毛,白莉媛居然是个白虎女人。

  而白莉媛那两根又白又细的纤指,此时正分开两块丰腴嫣红的阴唇,露出里面一圈又一圈粉嫩肉褶,并且用手中的花洒冲刷着里面,那堆嫩肉中间有一道鲜红的小缝,当花洒的热水喷到上面的时候,那道鲜红小缝一张一合的,像是有生命力般,迎接着热水的冲洗。

  只可惜窗外那双眼睛无法看到白莉媛正面的动作,但仅仅凭借脑海中的想象,已经让他欲火大盛了,他原本站得就有点勉强,再加上站久了血液循环有些不畅,这时候下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一倾,撞在了窗户玻璃上,发出一声很响亮的闷声。

  窗外那双眼睛大声一声“不好”,知道这下子糟糕了。

  如果说前面他的伪装一直做得很好的话,这下声音他就无法掩盖了,白莉媛虽然心神都在自己下体上,但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一向机警的她迅速用胳膊捂在自己胸前,回头朝窗户这边看去,嘴里喝道:“是谁?”

  昏暗的灯光下,隔着贴了花纸的毛玻璃,只见一道黑影在窗台外一闪而过,不见了。

  白莉媛刚才只是激动之下喊出声来,喊完之后,她立马想到自己现在是单身女人了,家里只有一个10岁的小男孩,要是有什么坏人歹人的话,自己根本无力反抗。

  所以她接下来立马抓起毛巾,围住自己胸部以下的部位,关了花洒后,室内的水蒸气浓度降低了不少,但隔着那个毛玻璃,她似乎看到还有一些黑乎乎的东西,这让白莉媛更加紧张了,她躲在卫生间的墙角,用双手抱住自己滑溜溜的大腿,怯生生地问道:“谁在哪儿……快走开,不然我要喊人了……大院有保安呢。”

  白莉媛的声音虽然装出很强硬的样子,但她的语调却依旧带着天生的水乡女子的柔糯,听起来似乎没有多大的威慑力。

  幸好窗户外的那个黑影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白莉媛的胆子开始大了起来,勇气也恢复了不少。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垫着脚尖踩在带水的瓷砖上,慢慢靠近那扇窗户,卫生间很小,但地上很滑,所以她的动作并不快,但直到她的手指触到了窗户插销时,窗外的黑影却依旧不动。

  那黑影有些小,有些矮,看起来似乎像个小孩,威胁似乎不大,白莉媛的心静了下来,她抓住插销打开,然后迅速地把窗户向外一推。

  “瞄——”一道小小的黑影迅速窜了下来,几个跳跃奔跑,消失在夜色中。

  虽然只是一眼,但白莉媛已经认出,那是大院子的一只黑猫,平时经常在各家各户门口流窜,偶尔会偷吃别人家的剩饭剩菜。

  原来是虚惊一场,白莉媛转忧为乐,她平时也没少喂过这支黑猫,所以对黑猫出现在窗台上,并不感到惊讶。

  一只畜生而已,并没有坏人在外面偷窥,白莉媛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大院里还是安全的,即使丈夫不在了。

  白莉媛的视线转到窗台上,一些糕饼的碎屑洒在那里,还有几只猫科动物的爪痕,她不在意地关上了窗户,决定今后尽量少喂那只黑猫,免得它成天在自己家附近转,据说猫身上有很多病菌,要是传染给儿子,可不好了。

  白莉媛并没有注意到,在那些糕饼碎屑和猫爪下方,有一个成年男人的脚印。

  ……

  白莉媛的生活,并未因为那只黑猫造成的小插曲而有所改变,当然也没有因为丈夫的离世而有所好转,她依旧努力支撑着这个家,这个只有她和儿子的家。

  每天早上,白莉媛都会早早地起床,洗漱和做完早饭后,把赖床的儿子唤醒,让他吃饱了上学去,然后开始做家里的卫生,然后再挎着个提篮出门买菜去。

  为了节省不多的抚恤金,白莉媛每天都要走很远的路,去一个价格较为便宜的菜市场买菜,回来的路上要转2趟公交车,还要走上5公里的路,但她始终坚持不懈,就为了节省几块钱。

  在别人看来,那几块钱算不了什么,但对于一个丧夫的寡妇而言,几块钱却十分宝贵。

  几块钱,可以给儿子买十个作业本,可以给他买一本想了很久的书,还可以给他买一些爱吃的水果,或者在他考了好成绩后,带他出去吃一碗老字号的红烧牛腩面。

  在儿子眼中,那碗放了豆瓣酱和葱姜蔬菜的牛腩面,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的大餐了,而白莉媛对儿子这点小小的奢求,向来都是有求必应的。

  这个孩子,虽然小时候多病多灾,把自己折腾得够呛,但十分聪明懂事,从小学起成绩就很好,平时也不爱跟同龄人出去野,唯一的爱好就是看书,这都让白莉媛感到欣慰。

  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念太多的书,只能做一个家庭妇女,虽然自己和丈夫文化程度都不高,但有这么聪明的孩子,以后肯定会考个大学,找到一份正式的工作,自己的余生就有希望了。

  自从丈夫去世后,儿子就成为白莉媛唯一的人生寄托,所以她更加全身心地投入儿子身上,希望他茁壮成长,出人头地。

  白莉媛今天出门有些晚了,所以当她提着刚买好的菜从市场里走出来时,公交车已经开走了,她多等了半个小时,这才登上下一趟公交车,这么一折腾,从最后一趟公交车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1点了,从公交车站走回三港公司的宿舍楼需要20分钟,儿子放学回家也大概就是20分钟,白莉媛一想到儿子回家时,自己却没有做好热腾腾的饭菜给他,心中就像火燎般着急,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

  只不过,白莉媛虽然是在农村长大,但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从来没有干过农活,嫁给高嵩后,丈夫也十分疼爱她,所以她虽然外表很匀称健康,但实际上并不是很能做体力活,今天这个菜篮子里装了很多新鲜的土豆,白莉媛提起来颇为吃力,她想要走快一点,但却力不从心。

  拐过了一个街角,眼看家里的路还有一半,白莉媛停了下来,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珠,准备继续迈步时,突然感觉自己手里一轻,菜篮子已经被人接了过去。

  “啊,李大哥,你又来了。”

  白莉媛面带羞涩地打着招呼,看着从身后走过来的那个中年男人。

  被称作李大哥的那个男人看上去起码比白莉媛大了二十岁,但他却比白莉媛矮了整整一个头。他有着一个硕大的脑袋,在年轻的时候被人叫做“李大头”,现在那个大头上只有几缕为数不多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中间一片地中海上,他的脸上黑黝黝的,不只是生下来就如此,还是长期不洗脸造成,这一点从来没有人说得清楚,因为他们打一开始见到李大头起,他就是这么一副黑脸。

  他的眉毛很浓密,但却杂乱无章,两只眼睛深陷在眼窝里,不断闪动的眼神中有股恶狠狠的意味,但在对着白莉媛时却跟孩童一般温柔无害,他有一个又大又扁的鼻头,突出的下颚和厚唇也遮不住的牙齿,活脱脱就像只大猿猴。

  不知是不是在白莉媛面前有些紧张的缘故,李大哥并没有说出什么完整的话回答她,他只是低低地点点头,嘴里吱吱呜呜了几声,将她那个菜篮子往肩膀上一扛,就举步往前走了。

  “李大哥,我今天买的菜比较多,篮子比较重,我们一起提吧。”

  白莉媛颇为不好意思地跟在后头道,她的眼神停留在了李大哥的脚下。

  李大哥身上穿的那件码头工作服,自从他进入三港公司以来就好像没换过一般,原本蓝色的布料已经脏得看不出来,更接近于一种黑紫色。而在他下身的蓝色裤子的右侧,一截被裁断的裤管空荡荡地飘着,时不时拍打在另一侧的大腿上,而取代那截裤管的是一副拄拐,这杖身经过长年的使用已经油光滑亮,但它在李大头手中,依旧能够发挥一条腿的功用,他竟然是个拐子。

  “没事。”

  李大哥简短地回答着,继续闷头向前走去,那在白莉媛手中极为沉重的菜篮子,在他肩上却一点都不费力般,而他虽然有一只脚是残废,但走起路来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那根拄拐就像有生命力般,随着他的步伐飞快在地上点动,让他残缺的身体可以移动在地面。

  白莉媛见他一肩高、一肩低地走得飞快,赶紧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与他并肩行走。

  在路人的眼光里,左边的少妇高挑匀称,容颜娇艳,两条长腿就像白杨树般挺直纤细;右边的拐子矮小黝黑,其貌不扬,其中一条腿还是残废的。

  这两个有着天壤之别的男女,竟然会走在一起,而且年轻少妇对这个看上去又老又丑的拐子十分尊重有礼,一点都没有将他视为累赘的态度,这都令人啧啧称奇。

  不过,在白莉媛眼中,这个李大哥却是个心底善良的好人。

  她从嫁给高嵩开始,就认识了这个与丈夫同在一个班组的李大哥,当时他的双脚还是健全的,但由于外形古怪丑陋的缘故,一直被人取笑歧视,所以脾气不怎么好,在公司里人缘也很差,快四十岁了还没找到对象。

  但白莉媛从来都是个心善的女人,她从不会因为别人的外貌而差别对待,即便丈夫的这个同事矮小丑陋,但她一如既往地对他客气招待,而她的热情与真诚,也换来了这个丑陋怪人的真心回报,平时高家有什么大小事情,他都积极主动地来帮忙,白莉媛对他可就更好了。

  后来因为一次事故,李大头的右脚从大腿部被截肢了,原本的工作也没办法做了,只好安排在家属大院看门,瘸了一条腿的他更加丑陋,其他人更加嫌弃他,还给他取了个外号叫“铁拐李”,但白莉媛依旧和以往般对待他,这让铁拐李十分感动,他虽然少了一只脚,但对白莉媛的热心却没有丝毫减弱,高家有什么困难他都会挺身而出。

  就像白莉媛买菜这回事一般,铁拐李每次都会提前走出几公里,在白莉媛从最后一个公交站下来后,帮助她提提菜篮子走一程,给她减轻一些负担。

  眼看再走300米就到家属大院了,铁拐李却停住了脚步,将菜篮子放在地上,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掌,低头道:“妹子,我就到这里了,前面会碰到熟人的。”

  白莉媛面带感激地微笑道:“谢谢李大哥,你对我太好了。”

  白莉媛当然知道铁拐李不送自己到大院缘由,因为她是一个寡妇,铁拐李在旁人眼中又是一个怪胎,这样一对男女如果走在一起,肯定会招惹来邻居的闲言碎语。

  对于白莉媛的谢意,铁拐李嘴中支吾了几句,也不知在说什么,只是提起拄拐挥了挥,示意白莉媛先走。

  “那我先走了,李大哥,再见。”

  白莉媛微微点点头,她提起菜篮子向家属大院走去,却不知背后那对眼睛此刻却放射出灼热的光彩,那对眼睛一直跟随着白莉媛窈窕的身影远去,直至消失在家属大院中。

  白莉媛刚走到家属大院,便看到程阳拎着两个大塑料袋站在了门口,他穿着夹克衫的高大身躯在阳光下显得十分魁梧,从宽宽厚厚的后背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像亡夫高嵩。

  “小阳,你怎么站在门口啊。”

  白莉媛亲切地打着招呼,这个程阳几年前刚进公司,被分配给亡夫高嵩当徒弟,高嵩对他的评价很好,看他单身汉一个在城里没什么家人,经常带他到家里吃饭喝酒什么的,所以跟白莉媛也熟悉了。

  程阳闻声回过头来,他的个子高高大大的,比白莉媛还高了半个头,长相是北方人那种国字脸,五官虽然不算英俊,但却棱角分明,看起来很成熟稳重,给人一种踏实可靠的感觉。

  “师母好,我刚出差回来,来看看您。”

  程阳笑着打招呼道,两只细长的眼睛眯成缝,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程阳虽然外表看上去比较老相,但这个人却是个很灵活的人,自从拜了高嵩为师后,有空没空就往高家跑,时不时帮白莉媛做做家务,有事没事帮白莉媛跑跑腿,一口一个“师母”叫的很甜,自然很讨人喜欢。

  白莉媛是个最温和无害的女人了,她见程阳如此尊重自己,自然也对他十分照顾,再加上他年龄只比白莉媛小两岁,白莉媛就把他当做自己弟弟一般看待,有时候还帮他缝补衣服什么的。

  自从高嵩去世后,程阳在白莉媛身边趋前顾后,为她料理亡夫丧事出了很大的力气,所以白莉媛对他更加感激了。

  程阳是来惯高家的,所以白莉媛对他没有什么防备心态,很自然地请他进了门,放下手中的菜篮子,给他倒了一杯水后,便扎起围裙走到厨房忙碌起来,口中道:“小阳,你喝口水,自个坐坐。石头快回家了,我要赶着做饭。”

  “没事,师母你忙吧,我都是老熟人了。”

  程阳口中呵呵笑道,他手里捧着装满热水的玻璃杯,眼睛却贪婪地盯在灶台前忙碌着的那个娇美少妇身上。

  白莉媛今天跟往常一样穿着十分朴素,一件碎花的确凉衬衫加一条黑色长裤,但这些看起来平平常常的服装,穿在她窈窕动人的身上却显示出十分诱人的曲线,这时候她绑上了围裙,从背后看上去,那纤细的腰肢,高挺的翘臀,以及裤管里两条纤细的长腿,都构成了一副令人想入非非的画面。

  “小阳,你最近去哪了?怎么不见人影啊。”

  白莉媛一边做着饭,一边跟程阳闲聊着,她专注在自己手中的活儿上,根本不知道背后那个年轻男人,此刻正在用目光扫射着自己的身体。

  “师母,我不是调到采购部门去了吗,现在在帮公司采购原材料,到处跑,前不久刚去了趟深圳,你看,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

  程阳用十分热络的口气说着,他从那几个塑料袋里拿出很多新鲜玩意。

  虽然淮海市是国际大都市,并不缺少那些海外舶来品,但深圳因为毗邻香港的缘故,有很多物美价廉的通关货物,所以当时一些没钱又爱充派头的人,大多都是依靠深圳货来充门面。

  程阳这次带来的东西又多又杂,有马来西亚的水果罐头,有丹麦的曲奇饼干,有泰国的清凉油,还有阿根廷的牛肉干之类,他郑重其事地取出一个袋子,解开外面透明塑料纸的包装,把一堆柔软的布料放在手中,语气轻柔地道:“师母,这是送给您的。”

  白莉媛手里忙乎着锅中的炒菜,只是斜着脑袋,往程阳手中看了一眼,从面料和款式来看,应该是一套女士服装。

  白莉媛虽然平时生活上很节俭,但她眼力却不浅,光凭着一眼,就知道这套服装的面料比较高档,价格肯定不菲,程阳还是个单身汉,让他花钱给自己送礼物,白莉媛心里过意不去,她匆忙拨弄了几下锅铲,口中道:“小阳,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衣服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的。”

  程阳丝毫没觉得意外,他了解这个女人,知道她节俭谨慎的性格,所以他很快就接口道:“师母,您对我这么好,这几年我受了您多少恩惠,我只是想表一表心意。再说,我现在做的是采购的活,对方都会给我优惠价格的,我能承担得起啊。”

  程阳看白莉媛并没有再出言反对,自己他的话有一定成效了,便继续道。

  “师傅是个很好的人,他现在不在了,就您一个人撑着这个家,外面的人都是些势利眼,您出门总要有件体面的衣服,这样也不会被人看低的啊。”

  果然,这句话说到了白莉媛的心坎上,她虽然只是个家庭主妇,但也知道采购员这个职务的油水很多,程阳既然这么用心,她也不好意思严辞拒绝,所以只好点点头,对着程阳笑着道:“那谢谢你了,小阳,你真是,对我们家太用心了。”

  程阳看着白莉媛那张玉脸上露出令人如沐春风的笑靥,整个人都看呆了,如果能够换来这样的笑容长相伴,让他付出更多代价也在所不惜。

  白莉媛见程阳呆呆地站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有些不知所以然,忍不住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疑道:“小阳,你怎么了?”

  看着那只纤柔白腻的五指在眼前划过,程阳只觉得自己浑身热血沸腾,他真想伸手握住这柔美的小手,在上面亲了又亲,然后将她的玉体纳入自己怀中……

  但这一切都只是幻想,目前还没到时候,不要着急……程阳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他回过神来,鼻端也闻到了一股焦味。

  “吖——”

  白莉媛惊叫一声,原来刚才锅里放的热油烧太久了,一下子点着,窜起了老高的火苗,形情有些吓人。

  “没事,没事,师母你退后,我来。”

  程阳此时赶忙揽住白莉媛的香肩,将她向后一挪,直觉触手之处柔若无骨、滑腻异常,他来不及享受这一刻,便往灶台冲了过去,先是拿起锅盖,眼疾手快地盖住了火苗,然后伸手切断了煤气灶的开关。

  由于氧气被切断了,锅里的火很快就熄灭,程阳拿几条毛巾蘸湿了,盖在锅盖上一会儿,很快就将温度降了下来,虽然冒了一堆白烟,但却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而刚才手足无措的白莉媛,站在一旁目睹了程阳救火的一系列动作,看着他不慌不忙、成熟笃定的样子,心里头不由得想起了亡夫高嵩的影子。

  要是今天没有程阳在,自己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会着火吗,会点燃煤气罐吗,会把整个屋子烧掉吗?

  白莉媛不敢想象了,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够独立将儿子拉扯大,但真正遇到突发事件时,她却发现自己连一起小火灾都应对不了。

  还好有程阳这个好弟弟,他真是个很棒的小伙子。

  想起刚才程阳果断地将自己拉开的样子,白莉媛脸上忍不住露出的微笑,她充满感激地道:“小阳,谢谢你。”

  程阳抓抓自己的脑袋,一脸轻松地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师母,您客气了。”

  这时,他鼻子突然抽了抽,好像嗅到了什么一般道:“什么味道。”

  白莉媛这时也闻到了那股焦味,她打开已经凉下来的锅盖一看,先前那只在锅中煎着的鱼已经变成了一堆黑炭。

  “没事,我再烧一条就是了。”

  白莉媛用锅铲把那对黑炭铲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她一边清洗着锅,一边对程阳道:“小阳,你就留下来吃饭吧,石头也好久没见你了。”

  程阳当然满口答应下来,他殷勤地在灶台边转悠着,为白莉媛打起了下手。

  白莉媛根本没有注意到,程阳此刻与她的距离拉得如此之近,而她也没有察觉,程阳此刻的嘴角,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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