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鼓打二更。

  正是中秋月圆之夜,虽是地处南方,却也有了些许凉意。城西一座大宅的后进,小楼之上,有一女子正凭栏轻叹。清风拂过,女子的发丝随风飞散,颇有些仙韵。清亮的月光覆在她未着寸缕的身子上,凹凸有致的身子多了些阴影,却更显得她婀娜动人,远远的看去,像极了一樽美丽的羊脂玉净瓶。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夫人,你是不是又在想老爷啦?」一个同样赤裸的女子胴体从后面搂住了凭栏的女子,胸前两坨软肉在凭栏女子的背脊上不停磨蹭。

  「唉!」凭栏女子发出一声轻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女子袭了胸部。峰顶的两粒玉珠被一对纤纤玉手弹捏不停,本就敏感未退的身子登时有了反应,嘴里的叹息也变成了一声浅吟。

  「夫人,莫要瞎想了,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身后的女子贴的紧紧,双手不停,两片朱唇也开始不安分的在凭栏女子修长的脖颈上若即若离的亲吻。

  「嗯……飘飘,别……」凭栏女子黛眉轻蹙,像是痛苦又像是享受,本是叠在栏杆上的双手轻轻的放在了正在揉捏自己双峰的那双手上,像是阻拦又像是帮助。

  「来嘛夫人!最后一次!」飘飘滑腻的身子像一条蛇般缠住凭栏的女子,伸出舌尖,轻轻的舔了舔她的耳垂。

  「你……你这丫头,也不知是第几个最后一次了?」凭栏女子呼吸急促,高耸的胸脯也跟着起伏不定,白皙的脸蛋也红润起来。

  「夫人,刚才是一更的最后一次,这次是二更的最后一次嘛!」飘飘转到凭栏女子面前,一下子就噙住了她的下唇。而凭栏女子再也抵不住飘飘的诱惑,热烈的回应起来。

  飘飘的身体也早已火热,一双带着炙人温度的柔荑一边在凭栏女子的身上游走,一边推着她不断的向卧床靠近。飘飘的唇舌一直在和凭栏女子的唇舌交缠,双手在凭栏女子的身上不停游走,毫不停歇,极尽温柔。凭栏女子终于嘤咛一声臣服在满室弥漫的情欲里,迷失了本就不坚定的神智。

  正是:

  情动似火体为薪

  双股交叠口含春

  鼓打三更清月冷

  欲焚五内锦衾温

  绿纱独颤绣床抖

  红杏双摇爱意深

  云收雨歇相拥美

  亦是夫人亦是君

  「夫人!」飘飘香汗淋漓,腻腻的叫了一声。

  「死丫头,平日里都一直叫柔柔姐了,偏偏这时候又来弄这些夫人丫鬟的调调,真是不怕羞人!」凭栏女子也是身软无力的瘫在绣床上,只剩下了还嘴的力气。

  「嘻嘻,柔柔姐不喜欢么?」飘飘探手在柔柔的胸前捏了一把,二女又在床上笑闹起来。

  「好啦好啦,飘飘服输了!」飘飘刚才终究是主动,耗费了较多体力,此刻腿脚酸软,不一刻便败下阵来。

  柔柔也是无力的躺倒,一时间整个屋子寂静下来。半晌后,又是一声轻叹。

  「柔柔姐……」

  「我没事,只是担心老爷,盼着他早日归来吧!」柔柔神色黯然,脸上没了神采。

  「柔柔姐,没事的,老爷武功盖世,又懂得兵法,定会得胜归来。」飘飘抓过柔柔的双手,在嘴边亲了一口,出声安慰。

  「可是这一走已然十数年了吧?只是看花开花落不断,我都忘记了次数,怎的他还是不回还?」

  「哪有那么久?」飘飘一笑,眉梢眼角都带着风情:「柔柔姐容颜貌美一如飘飘初见,若是已有十数年,那柔柔姐不就成了不会老的妖怪?嘻嘻……」

  「就你这丫头嘴甜,」柔柔虽心情不佳,却也被飘飘逗得莞尔:「说来也是啊,老爷走了多久,你就和我在一起多久了。而你这丫头也还是没有长大,看来是我思念过甚,显得时光长了。」

  「夫人,老爷买我回来就是为了陪你,你猜他是不是就让我如现在这般陪你呢?嘻嘻……」飘飘媚眼如丝,满面的滑巧。

  「你这死丫头,看我不扯烂了你的嘴!」柔柔大窘,提手就要去拧飘飘的脸蛋,却被飘飘笑嘻嘻挡住,眼看争执不下,只得啐了一口:「你这丫头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这些淫荡的招数,就知道哄骗我,也不知说了多少个最后一次了,可是……」

  「可是柔柔姐你也是心里喜欢的嘛!这事若不是你情我愿,怎能如此畅快爽利?」飘飘眼中尽是狐媚,嘻嘻笑道。

  「你……」柔柔被飘飘说中心事,登时语塞,支吾了半响才狠狠道:「再也不理你这丫头!」

  「不要嘛……啊!」飘飘刚要撒娇,只听得刚才一直开着的窗扇突然砰的一声自己关上,吓得她一个激灵。

  柔柔也是吓了一跳,紧紧的抱住了飘飘。两女吓的面无血色,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前院的家奴院丁都是老古板,死也不进后宅,偏偏这送饭的茶童又呆头呆脑,想让他请个捉鬼先生都没有法子。」飘飘一边伺候柔柔穿上亵衣,一边恨恨却又胆怯的说道:「这鬼魅近来闹得越来越频繁,怕是不治不行了。反正很久不去阳面的房间了,我明日就把阳面遮窗的木板都取下来,也不怕姐姐再犯那炫日之症。」

  「真是吓死我了!拆板子的事来日再说吧,今天先忍一宿。好在这鬼并不害人,只是无端端的弄出动静来,让人害怕。要是老爷在家,怕是这些促狭鬼都不敢出来呢!」柔柔一手抚胸,惊魂未定的说。

  「对了柔柔姐,老爷走的那一天,我看见大旗上写着——泰恩将军流。老爷家的姓氏真怪,怎么还有姓这个流的?」飘飘听柔柔提到老爷,胆子好像也大了点,下床打开窗,又把一直开着的门关上了些许。

  「老爷祖上亦是朝中显宦,言帝在位时,蜀中被灾,天子御驾亲往救灾,令老爷的先祖监国,老爷的先祖却在宫中与天子宠姬嫣妃娘娘成了苟且之事。天子震怒,老爷全族都被流放到了南疆蛮荒之地,并且改姓为「流」。流家以「明月清风,似水流年,土化成沙,万古忠心,边庭飘摇,绝域苍茫,心中有你,真情再现」排行,到了老爷这辈正好是「域」字辈,老爷他从小就与众不同,疯疯癫癫,所以老太爷给他起名「疯」字。」

  柔柔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老爷这次蒙朝中水瓶公主青睐,公主荐举,天子恩诏,官拜泰恩将军,出征雁荡山,本是重振门风的大好事,可是我却担心的很。俗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次统兵出征的楚王千岁,是个纨绔子弟,好色之徒。别人都在帐中挂上「精忠报国」,「扫穴犁庭」之类的字样,他挂的却是「只爱美女」四字。有这样的主帅,怎不让人揪心。」

  说罢双目直勾勾看着窗外,竟是痴了。飘飘亦不知该说什么好,一阵沉默。

  这时刚刚打开的门突然砰的一声关上了,柔柔和飘飘俱是一惊。还是飘飘胆子大一些,哆哆嗦嗦的去把门拉开,然后向外张望。她顾盼一番,长长出了一口气,回身对柔柔说:「莫怕莫怕,只是个没胆鬼,不见了踪影,明日……啊!」

  飘飘的手还拉在门闩上,门扇却被一股大力带的关上,飘飘稳不住重心,一个踉跄便随着倒在了门上。柔柔见状,也顾不得害怕,赶忙跑过去把飘飘扶起。飘飘被吓得不轻,双手不停的颤抖。柔柔想把她扶到床边坐下,谁知飘飘却突然来了蛮劲:「你这该死的小鬼,藏头露尾的算什么,有种出来让姑奶奶看看?」

  飘飘甩开柔柔的手,跑过去一把把门扇拉的大敞四开,叉着腰站在门口,气鼓鼓的喘息。

  砰……门又一次关上了,而且力气和声音都很大。与此同时,角落里摆着的琵琶和琴各自响起,整个屋子顿时噪音喧天。

  「飘飘!」

  「柔柔姐!」

  两个穿着单薄的女子跪在地上紧紧拥在一起,瞪着大眼睛看着周遭的一切,身体瑟瑟发抖。

  「怎么办?怎么办?」飘飘首当其冲,被吓得不轻,完全没了刚才的狠劲,只剩下不停的发抖和询问。

  「飘飘,我们去暖阁,把门锁好,谁都进不来的!」柔柔已经吓得流泪,但是毕竟年纪大一些,还是想出了一个主意。

  飘飘机械的点头,然后就和柔柔互相搀扶着进了暖阁。说来也怪,二女颤抖着把门锁好,屋子里的声音马上就停止了,一下子变得万籁俱寂。

  二女瑟缩在暖阁的角落里,再也没有异常的声音传出,于是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暖阁还没有生火,但是由于空间狭小,又把门关了个严实,阁里也是暖意融融。又过了半响,外面依然平静,二女这才算放下心来。

  「明日说什么也要去找一个捉鬼的先生了……」柔柔开口又怕外屋的鬼魅听见不喜,赶紧掩住了嘴,听听没有异样,于是长出了一口气。

  「四更了」飘飘侧耳停了停更漏,趴在柔柔耳边悄悄的说:「柔柔姐,别说了,就要天亮了。只要太阳出来,他们就得走了。等送饭的茶童来了,我让他带张条子出去就好。」

  「只有如此了。」柔柔点头,然后又是叹气:「老爷什么都好,就是改不了脾气,以为我大宋也是不禁阿注,这才关起院门,把你我禁足。否则怎会人气稀少,生出这许多鬼魅?」

  「阿注是什么?」飘飘不解。

  「就是……就是情人嘛!」柔柔垂首而笑,面红至颈。

  「噎……老爷看柔柔姐美貌,放心不下才是真吧?」飘飘本就是小孩心性,这时听了柔柔的话,立时勾起了兴趣,把刚才的惊吓抛到脑后。

  「老爷的族里真真就是如此的习俗嘛!」柔柔轻捶了飘飘几下,羞涩稍缓:「其实,我比你只早来了老爷府上三天而已。圣上将我赐予老爷的第三天,老爷就奉旨随驾出征了。」

  「三天可是能做好多事情哦!」飘飘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调侃:「老爷长得粗犷威猛,那床第之间定然也是威猛无比,是不是?」

  「你这丫头一听到这个便来了精神,真是冤孽!」柔柔没好气的看了兴奋中的飘飘一眼,打了个哈欠:「一夜未合眼,我却觉得困了。」

  「柔柔姐,不要这样嘛!给我说说好不好?」飘飘虽然也感觉有些舒坦的睁不开眼,却被好奇心勾着强打了精神:「我在书房曾看到一本书,上面写男子六大名器,为紫鞠、为龙王、为拨弦、为儿臂、为飞雁、为越船,老爷他是那一种啊?」

  「你这丫头怎么什么书都看?」柔柔把头枕在飘飘腿上,闭眼说道:「就好似前朝才子老蛇文里所说的那黄金杵一般模样!」

  「老蛇?黄金杵?」飘飘追问道,「那老爷的黄金杵舞起来,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柔柔想起那一晚羞人的事情,只觉得脸蛋红扑扑的发热:「老爷与我同床只一夜,却……唉!」

  「却怎样?」飘飘听柔柔住了话头,于是追问。

  「却……却无力而入。」

  「什么?」飘飘心头一震:「老爷难道,难道不能人道,是个太监?」

  「不许乱说。」柔柔伸手捂住飘飘嘟起的小嘴,「老爷只是暂时的,呃,太监了。老爷练的功夫叫做七欲神功,开始练功时就封闭住七情六欲,其中自然包括色欲,待得神功大成后才得释放。」

  「老爷的神功何时才能大成?」

  「我也不知。老爷出征前,神功刚刚练到第二十八重,说是遇到了坎儿,第二十九重说什么也练不上去了,正好征召出去走走,期望有所突破。」

  「要是练不上去,老爷岂不就要太监了?」

  「难说,这种功夫很难练的,好多名噪一时的高手,比如御赐姐夫荣耀勋章的萧寿将军,江湖上捉奸第一高手了了大师,号称操在世界末日的侯太空大侠,都功亏一篑,最后成了太监了。」

  「柔柔姐,老爷一定会把七欲神功练成的,他不会太监的,对吧?」

  柔柔未及搭话,突然两道白光闪过,地上的两个女子消失不见。暖阁的门一震打开,门口站着一个鹤发仙风的道人,探手收了漂浮在空中的紫金葫芦,缓缓的扣上了盖子。

  「礼溟仙长,这鬼魂什么来头?可是捉住了?」道人身后员外打扮的老者恭敬的询问。

  「咸蛋汤圆,」礼溟道人唤过身后叫做咸蛋、汤圆的两个小道童,把葫芦交给二人,嘱咐道,「带回去好生款待,不得委屈了二女。」

  说罢叹道:「金柔柔,花飘飘这主仆二人,实乃千古情痴,数百年前感染瘟疫死在此处。却痴心不改,恋栈不去,倒也没有害人的心思。贫道这也是无奈之下,这才将其二人驱赶至此,用法宝收了去。辞别员外之后,回观做一场法事,度化她二人托生好人家,找到真爱。」

  「仙长大德,程某感激不尽。」

  「程员外不必过谦,员外乃此地有名之杏林高手,悬壶济世,救人无数。员外有事贫道自当效劳。何况此二女能在此久居而魂魄不散,亦是托庇于员外所积之无量功德之故。」

  「哪里哪里,道长还请前厅奉茶。」

  「有劳员外!」礼溟道人随着程员外往前厅走去,嘴里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说,「也不知她们的老爷最后太监了没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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