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燕离在榻上翻来覆去。

  难以入眠。

  他出身优沃,但因被父王寄予厚望,自幼练就了坚毅过人的心性。

  加上身历故国被灭的惨祸,在过往三十余年的人生旅途中,他经历了常人难以想像的艰辛历程。

  权势,名利,财富,于他而言皆如过眼云烟,不值一晒。

  但便是他这样一个心性刚毅坚强的人,今夜却遭受着有生以来最为痛苦与煎熬的一夜。

  邑上公子祁青在他妻子的房中,与他心爱的娇妻激情畅享着男女之间肉体欢愉的那一幕,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闭上眼,脑海闪现的是妻子在祁青胯下婉转呻吟时的动人美态。

  睁开眼,浮掠而起的又是祁青那自豪的征服笑容。

  他痛苦得难以自抑。

  此时此刻,燕离心中才真正清楚。

  当亲眼目睹心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欢好,那痛苦竟是如此的深入骨髓,有若万刃穿心。

  脑海中不断地闪掠起与妻子过往在一起时的幸福光阴。

  但很快又被今夜目睹到的那激情的一幕所替代。

  对他忠贞不渝的爱妻,终于赤条条地躺卧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任由他尽情地享受着她那可令世间任何男人痴狂的美丽胴体。

  她冰清玉洁的玉体终被除他以外的另一个男人彻底地占有。

  她已经成了邑上公子祁青的女人!

  这是不可否认的痛苦事实。

  燕离心中痛楚万分,却无可奈何。

  因这是他与妻子共同决定的事情。

  为了给他们的爱儿铺平道路,他们夫妻必须作此牺牲。

  只是在燕离的心中深处,有件事情是他更加不敢深入作想的。

  他害怕妻子与祁青发生夫妻关系之后,会对他动真情。

  特别是回想起两人激情交欢完后,那有若亲密夫妻般的相视一笑。

  妻子与祁青那含情脉脉对视的那一眼,对燕离造成了最大的冲击。

  令他终于彻底失去继续看下去的勇气,如丧家犬一般地从密道折返回居住的地方。

  他不敢再看下去。

  他生怕会看到什么令他更加痛苦不堪的事情。

  这一夜,燕离辗转反恻,无法入眠。

  他根本不知自己是如何度过这煎熬的一夜的。

  翌日,清晨。

  锵锵锵!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一把苍老的声音传来。

  “徐先生……”

  燕离听出声音来人是家族内那名叫康黎的小管事。

  他勉力打起精神,打开屋门,步出房外。

  “康管事,有什么事?”

  康黎面容带着一丝焦色:“夫人命小的来,请先生到前厅去。”

  燕离微微错愕。

  天色才刚放亮,妻子便这么早派人到他这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事情是否与妻子跟祁青昨夜的事有关?

  念头刚起,燕离便立即否决了。

  他太清楚妻子的性情了。

  她与祁青已发生了夫妻关系,这件事情对他燕离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以妻子对他的深情,她是决不可能会在他这作丈夫的面前,表现出任何一丝半点异常来的。

  定然有别的重大事件发生。

  燕离收起纷乱呈杂的思绪,沉着声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康黎微躬着身子,语气急促地低声道。

  “齐太公去世了。”

  燕离心中一震!

  终于还是来了。

  齐老太公终仍是没能撑过这几日。

  他的去世,或将成为一道引火信,一直暗流激涌的楚国,很快会发生一场强烈的震荡。

  对姜氏而言,是福还是祸,没人能预料得清。

  姜氏前堂。

  姜氏一族上下高层皆悉数在场。

  妻子姜卿月与两位兄长,分坐在上方,下方则是家族的一众座上客卿,为首的自然是有智囊身份的邑上公子祁青。

  “徐先生来了,请入座吧。”

  妻子柔软悦耳的声音,缓缓传入耳中。

  燕离刻意地留意着妻子与祁青各自的神色。

  姜卿月的神态乍看下似与平日无异,但是细心地留意,却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秀丽的玉面,比之往日更加红润艳丽了几分。

  在身为丈夫的燕离眼中,她秀美的玉容还隐透出了一股淡淡的熟悉潮红。

  那正是妻子的肉体在得到极尽欢娱过后,情潮没有完全褪尽的现象。

  燕离不禁心中一阵刺痛。

  而坐在妻子下方首位的祁青,其今日的气色亦同样异于往常。

  他轻摇着纸扇,嘴角噙着高深莫测的淡淡笑意,面上可谓是春风满面。

  燕离当然明白,换作世间任何一个男人,得到了当世三大美人之一的月姬姜卿月,也必然如祁青一般春风得意。

  祁青自豪与得意的神态,令燕离心头更如被深刺一刀。

  他强自忍受着这噬心的酸楚,面上掩盖得滴水不漏。

  他不想让妻子发现他神态有异。

  入座之后,谈论的话题自是不离齐太公去世一事。

  两族如今婚约已解,今后双方的关系该如何发展,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需仔细商讨。

  作为首席智囊的祁青,在场内淡然自若地侃侃而谈,发表他的个人看法。

  燕离发现,妻子的两位兄长过往对祁青的态度,是略带尊敬之余,又带着些许的客气,始终与他有着一丝疏离。

  但今日,两人对待祁青的态度明显有了极大不同,变得更加的亲近。

  燕离心中凛然。

  昨夜离去前,他在阁楼上亲耳听到妻子让祁青先行回屋的话语。

  两人的关系虽已有实质性的突破,但燕离知道,妻子性情端庄自重,谨守古礼,短期内不会让祁青至她房中过夜。

  因此祁青纵能与妻子行房,一般亦只是如昨夜那般,短时间留宿妻子房中。

  妻子的卿月楼除她的贴身侍婢外,夜间是无人能进入。

  但妻子的两位兄长,一大早便知道祁青昨夜留宿妻子闺房之事,证明他们有耳目获悉此事。

  仅妻子这两位平素并不怎么理会族内事务的兄长尚且如此,族内但凡有半点风吹草动,恐怕都难以瞒过那些隐藏于暗处的内奸眼线。

  有关齐太公乃至齐氏一族的话题,前后共谈了近一个多时辰。

  其后,姜卿月的大兄姜承便问起了公孙府攀亲一事。

  姜卿月一对秀眸随即落在丈夫身上。

  燕离当即把事情详细地复述了一遍,听得姜承与姜立皆皱眉不已。

  姜卿月的两位兄长,与在座的大部分座上客卿,对此不是持反对意见,便是持怀疑态度。

  而祁青则在此事上持中立立场,认为接受或拒绝皆无不可。

  唯身为丈夫的燕离,心知肚明妻子因为一手解除了爱儿与巫神女的婚约而心生愧欠,一意想要在这方面上弥补爱儿。

  因此姜氏与公孙氏的联姻,眼下无人能反对。

  ※※※殷下行宫。

  秀璃收起长枪,结束了今日的练习。

  她曼妙修长的娇躯掩藏在银光闪闪的轻装甲胄内,如云的乌黑秀发往后束起,洁白的额头微见细密的香汗。

  秀璃伸出左手,将额前一缕沾着香汗的秀发捋至耳后。

  沉重的脚步声,从广场的尽头传来。

  秀璃不需要回头,仅从熟悉的脚步声便已听出,来人是同为殷下九卫之一,燕人出身的蒙安。

  蒙安那一身铠甲的矮壮身影,刚出现在广场,那口大嗓门已嚷嚷地传进秀璃耳中。

  “秀璃,主上仍不见任何人吗?”

  秀璃摇了摇头。

  蒙安登时有些烦闷地抓了抓头,令他那头本就乱蓬蓬的头发更显蓬乱。

  秀璃见他一副暴躁的样子,便淡淡问道。

  “你因何事想求见主上?”

  蒙安叹了一口气,回答她:“还不是那群不安份的臭狼!”

  “沙狼氏族?”秀璃不由蹙起月眉。

  “除了那群臭狼,还能有谁!”

  蒙安径直在广场的石阶上坐下,闷烦地将头盔与利斧扔在一边,嘴上骂骂咧咧道:“这群臭野狼,真是越来越过分。”

  “这已是第四次与飞鹰族人起冲突了,前几次还收敛点,飞鹰族只伤了百八十人,这次直接杀伤飞鹰族超过三百人!”

  “加度这小子,简直无法无天,我定要亲自禀报主上,请求主上同意本人给这小子一次深刻教训!”

  秀璃听得柳眉紧蹙。

  蒙安口中的加度,正是沙狼氏族现任首领。

  自三年前,加度的父亲,上一任沙狼族首领在与魔女氏族交手战败,旧伤发作去世后,便由加度接过其父手中的位子。

  此后,本就凶狠好斗的沙狼氏族,变得更加咄咄逼人。

  而加度本人的性情,秀璃亦有耳闻。

  此人比之乃父更加的残忍与好战,更可怕的是,其作战手法异常狠辣,出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身称霸殷境的可怕剑技几乎直追魔女巴澜娜。

  此狼的凶狠好斗,即便自信如秀璃本人,亦要忌惮不已。

  沙狼氏族这几年在加度此人的统领下,不停疯狂地扩张周边领土。

  仅数年时间,听说已有大大小小数十个小部族臣服于加度的淫威之下。

  如今他的势力范围,竟已扩张到了与飞鹰氏族所接壤的地界,且与后者起了激烈冲突。

  飞鹰氏族乃殷境第三大氏族,但与沙狼族不同的是,飞鹰族人较为平和,轻易不与人轻启争端。

  不仅如此,殷境内百族林立,各氏族之间矛盾争斗不断,而飞鹰氏族在很多时候都充当着调和各族之间矛盾的中立角色。

  这点是殊为难得的,也是飞鹰氏族在殷地深受许多殷人尊敬的原因。

  蒙安出身前燕,当年他被仇敌追杀至殷境,正是得飞鹰氏族伸出援手,方于敌人手上存活下来。

  飞鹰族于他有大恩,沙狼族如今欺凌至前者身上,以蒙安的性情,不大动肝火才怪。

  秀璃蹙起秀眉,道:“你该清楚,主上一直严禁殷下行宫插手殷境各大部族之间的争斗,直接或间接都不行。”

  “我当然知道。”

  蒙安沉着声道,“但加度这小子真是越发放肆了,再这样下去,好不容易才平静些的殷境,说不定又要陷入一片大乱。”

  “我必须将此事与主上禀报,纵然主上不同意,我也要请求主上同意我以个人身份支援飞鹰氏族。”

  秀璃听得直蹙起秀眉。

  蒙安的话虽不无道理,但殷下行宫自建立伊始,剑圣大人由始至终都一直严禁所有人插手各大部族内部之事。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在全体殷人面临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们主上才会出手。

  她摇头道:“飞鹰氏族的首领辛历勇武过人,相信他能处理好两族之间的争斗。”

  “你还是不要为了此事而求见主上。”

  “秀璃!”

  蒙安有些气恼地道,“不管主上意见如何,起码也要让主上知晓此事。”

  “你就让我进去禀报一次,就一次!”

  “不行。”

  秀璃怒瞪他一眼,“你该清楚,主上已逾百岁高龄,我不希望因为这类纷争而去惊扰到他老人家的静休。”

  “就禀报一声,怎会惊扰到主上他老人家……”

  秀璃冷冷道:“不行。”

  “你……大家同为九卫,关系又这么熟,是否真要这么不近人情?”

  秀璃瞪了他一眼,懒得去理会于他。

  蒙安闷烦地狂抓着乱蓬蓬的头发,满脸的郁结。

  便在这个时候,一把笑吟吟的声音传入二人的耳中。

  “就这件小事,何需专程禀报阿公他老人家?若是去找沙狼氏族的人算账,我与秀璃姐两个人就够了。”

  两人惊愕地转过身去。

  一道削瘦高挺的身影,从后方缓步而来。

  蒙安猛然睁大眼睛,面上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喜意。

  “陵公子!”

  不怪他如此高兴。

  皆因虽同为殷下九卫,但作为九卫之中唯一女性的秀璃,手掌着他们主上起居的一切事宜的特殊权力。

  若她不肯让蒙安前去觐见,蒙安还真的不敢强闯。

  但现时有了燕陵开口,情况就完全不同。

  他们九卫都很清楚,眼前的燕陵已被他们主上破例收为传人。

  他的地位在殷下行宫中极其的特殊!

  燕陵不仅会成为殷下行宫的下一位主人,成为他们九卫今后新的服侍之人。

  在不久的将来,更可能成为无数殷人心目中至高无上的新一代剑圣!

  虽然他现时的实力仍远未能与主上相比,但燕陵原先的剑技本就已颇为不错,蒙安是知晓的。

  如今经过他们主上的亲身指点,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去,燕陵的剑技必然已突飞猛进。

  如今听到他打算亲自寻沙狼族的人算账,蒙安心中可谓兴奋无比。

  然而与蒙安的振奋相反的是,秀璃看上去却一点也不高兴。

  她蹙眉望着缓步而来的燕陵,不悦地道:“你要掺和这类事情做什么?”

  “你现时最重要的事,就是跟着剑圣大人修习剑术,除此之外的一切事情,都与你无关,回去!”

  “不要这么说嘛,秀璃姐。”

  燕陵微笑着走上前来。

  “你也听到蒙安大哥的话了,继续放任沙狼族的人下去,对殷境所有的百姓绝不是一件好事。”

  “对嘛!”

  蒙安兴奋地道:“秀璃,你看,连陵公子都赞同我的看法,你……”

  秀璃狠狠瞪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她望向燕陵,冷艳的俏颜布满寒霜道,“这家伙有勇无谋,你也陪着他疯?你以为沙狼氏族的人很易对付?”

  “单单是他们领头加度手下的三大凶狼,任意一人都足以取你性命,更别提他们的头狼加度,连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稳胜他,你去了只会白白送命!”

  大概是因为与燕陵的关系最为亲近。

  并且与燕陵的父亲燕离尚有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关系,在现今的殷下行宫里,也只有秀璃敢用这样的口气与燕陵说话。

  而她之所以如此动气的原因,便是因为整个殷下行宫之中,只有秀璃一人知道。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燕陵一直在主殿里夜以继日地在静坐。

  根本就连一次剑都没有摸过。

  她虽不明白主上此举的深意,但她也明白,习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之理。

  燕陵如此托大,试问她如何能够同意?

  “秀璃姐,你过虑了。”

  燕陵镇定自若地微笑说:“我有的是办法找沙狼族的人算账,绝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

  秀璃极为不悦地望向他,沉声道:“或许有朝一日,我相信你会有这样的实力。但现在,要与凶狠好斗的沙狼族算账,你哪来的资格?”

  “燕陵,你不要忘记,你父亲仍在楚国等待着你技成归国的。”

  “我知道,秀璃姐你是因为我这段时日一直在静坐,并没有随阿公在习剑,所以才搬出我爹来压我。”燕陵微微一笑,“不过,你也未免对我太没有信心了。”

  “退一步讲,你就算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阿公他老人家?”

  秀璃微一错愕,蹙眉凝望着他。

  眼前的燕陵,与两个多月前相比,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可谓大变。

  阿公素来简朴,被他收为传人的燕陵,衣着亦随他看齐,随之变得简素。

  他现时一身粗衣麻布,浑身上下贵胄之气尽去。

  穿着虽变得简单朴素,但现时的燕陵,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强大却又内敛的自信。

  秀璃作为实力足以媲美燕离的顶尖高手,对气机的反应极为敏感。

  当她静下心来之时,才发现站在她眼前的燕陵,现时就如同一把锋芒的绝世利剑,被掩藏在剑销之内。

  她月眉紧蹙,沉着声道。

  “主上的每一个举动,背后都有他的深意,我绝不会去怀疑。我只是要告诉你,你背负着主上的期望,更背负着别的重任,不该把精力放在与你无关的事上。”

  这时,燕陵微微一笑,道:“如果我跟秀璃姐说,这是阿公的意思呢?”

  秀璃猛然睁大秀目,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不可能!”

  燕陵当然知她不可能因为自己几句话,便轻易地信足他,特别是在涉及到这样重大的事情上。

  他也不以为意,耸耸肩道:“我就知道秀璃姐你不会这么轻易相信,那我只好证明给你看了。”

  “如何证明?”秀璃皱眉道。

  “秀璃姐有没有兴趣跟我来一场比试?”

  秀璃望着他,沉着声道:“正好,我也同样有此意。”

  “不要说我以强凌弱,只要你能在我手里支撑一百个回合,我就让你们去向主上禀报,但是……”

  她话锋一转,略带冷意地凝望着燕陵,“若你在我手里支撑不了百个回合,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回去,今后别再想着跟某些人一起发疯。”

  蒙安登时噎住。

  燕陵微微一笑,“当然没问题,不过呢,在秀璃刚刚所说的条件上,我想再加一个小小的要求。”

  秀璃蹙眉:“什么要求?”

  燕陵一脸笑吟吟:“要是我赢了,我要亲一亲秀璃姐你。”

  他话音落下。

  一旁的蒙安先是瞪大了眼睛,接着立即发出一阵怪叫。

  “嘿,这个好,就这么说定,就这么说定,我来当见证人!”

  像唯恐秀璃不答应似的,他不待秀璃回应,立即便大吼一声。

  “来人,取剑!”

  镇守在广场入口的两名将士,立即呈上一把质地上佳的长剑。

  燕陵面带笑意地望着眼前的秀璃,露出洁白的牙齿。

  “怎么样,秀璃姐,你敢答应吗?”

  秀璃愣愣地看着他。

  她完全没有想到会从燕陵嘴中,听到这样的要求。

  一时间,有些愣在了原地。

  看着燕陵那张酷肖燕离,但却更加清秀几分的英俊面庞,秀璃的美眸中掠起一丝迷茫。

  但很快,她目光便恢复清明。

  秀璃没有回答,而是手执长枪,径直走向场内。

  她的动作已对燕陵的话作出了正面的回应。

  燕陵嘴角一扬,接过一旁将士呈递上来的长剑,迈步走入场中。

  燕陵最后一次与秀璃交手,拼尽全力在她手上支撑了六十九个回合。

  两个多月过去,秀璃的条件仅是要他支撑到百回合,看起来似是条件没有增加多高,实则不然。

  因燕陵非常清楚,秀璃在此前与他交手的过程一直留有余力,而今天的对决,秀璃将会全力以赴。

  可以预料的是,即将等待燕陵的将是从未体会过的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但在燕陵的脸上却完全看不到一丝担忧,仍然是那么自信。

  他从容有度的样子,令秀璃那对美眸掠过一丝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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