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镇的牛排馆,严格来说,算不上出彩,毕竟只是乡镇级的餐厅,地理条件、经营收益等因素决定了它们的服务面向是性价比,性价比这东西,通俗地讲就是合理的价格,提供合理的餐品,也算物有所值。

  我选择这家牛排馆,环境相对清幽,店面就在镇上的绿化圆林区附近,从郝家沟到龙山公园的距离只有几分钟的车程,所以不会耽误什么时间,王诗芸也在约定的时间赶到。

  「请坐」我起身相迎。

  「谢谢」王诗芸道,「这里环境还不错」颇具年代感的红色砖墙,胡桃木的桌椅,隔窗可见不远处的龙山公园,隐隐有种清爽风情,在整条街上显得很特别。

  两份菲力澳牛,佐以果蔬玉米棒,搭配罗宋汤。

  因为下午各有安排,没有选择酒品。

  七成熟的牛排,滋滋着热气,棕褐色泽带着少许诱人的焦褐感,附着香甜的肉汁,切开后的粉红肉质,入口之后留下满口肉香,以乡镇级的牛排馆来说,水准是相当足够。

  「你怎么会突然想到约我吃牛排」王诗芸询问,「老实说,我有点意外」

  我浅浅一叹,「我是多多的干爸,请多多的妈妈吃顿饭,应该合情合理」

  「你知道的,昨晚我们……」王诗芸看了我一眼,「你不觉得……这样多少有些尴尬么?」

  「对我来说,昨晚才是意外,因为出乎我的预料」我切下一小块牛肉,「我没有别的意思,昨晚发生的事情,是一个的插曲,而请你吃饭是我原本就决定好的」

  王诗芸有些愣神:「我不是很明白」

  「我和人组了个公司,就在云天大厦,相关准备差不多完成」我瞧着她:「所以我想邀请你参加我们的开业剪彩,可以么?」

  剪彩?王诗芸倒是有些意外:「你为什么不邀请李姨?她是董事长,又是你妈」

  「有想过,但……不适合」我浅浅一叹,「开业的时候,郝老狗应该回来了,我何必要她左右为难,她如果参加,回郝家也少不了受气。」

  「你还真是什么话都往外说,不怕我回去告状?」王诗芸脸色微变,唉,话说回来,就从他和郝江化的恩怨,这声郝老狗倒也不算叫错。

  「事无不可对人言,就算当着他面,我也会这样说」

  「虽然不赞成你,但我还是尊重」王诗芸若有所思,「很荣幸你邀请我参加剪彩,但我毕竟是郝家山茶油公司的员工,我也不想左右为难,我需要考虑才能答复你」

  「这是你的权利,你有权这么做」我坦然道,「对了,我可以拍几张照么?」

  拍照?王诗芸一愣:「当然」她不明所以,只是顺口接了话。

  于是我掏出手机,冲着她连拍了几张。

  「原来你是要拍我?」王诗芸微微错愕,虽然有些不悦,倒也不是太强烈。

  「嗯,多多很久没见妈妈了,所以我想先拍些照片,下次见面时可以给她看」我叹了口气。

  王诗芸脸色动容,没有说话,而是将手里的刀叉搁下。

  沉默了片刻,她才轻轻地说道:「多多是不是又长高了?」

  「嗯,个头是长高了,人也越来越漂亮,这个年纪正是发育期。」我顿了顿,「想她的话,你可以回北京」

  「做妈妈哪有不想孩子,可是有些事一旦错了,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王诗芸幽叹道,「你这次去北京,俊儒他怎么样了?」

  「还行吧,虽然精神还很差,家里摆了很多酒,看样子酗酒一段时间了,但至少还活着」我不以为意,「撑过这个阶段就好」

  痛苦到了一个程度,无法宣泄只能依托酒精来麻痹自己,我也有过一个类似的过程。只要撑过去,就会发觉,人生也不过就那么回事。但,黄俊儒撑得过去吗?这是末曾想过的问题,而后续的演变更出乎我的预料。

  或许,冥冥中命运使然,幸或不幸,人和人终究是不同的。

  「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他温润尔雅,平时也不喝酒,现在确实变了不少」王诗芸若有所思,「我的确是亏欠他很多……所以,我更不能回去」

  「可他一直想你回去」我盯着这个女人,「如果你回到他身边,他应该会给你机会」

  「我知道,但我不能」王诗芸低垂着脸,「俊儒应该选择更好的女人,我不回去就是要他断了念想……我和他已经是过去式,我……回不去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协议离婚?」我神情冷淡,「他说他来郝家沟找过你几次……」明明不愿回到丈夫身边,这个女人却偏偏又不肯离婚,难道纯粹只是为了取悦郝老狗而给丈夫戴绿帽?

  「俊儒把离婚协议书邮寄过来,我没有签……我和他说,他可以找别的女人,但离婚还是晚几年再办」王诗芸的声音低缓下来,「多多还小,我担心父母离异会造成她的心理创伤,所以……」

  多么「高尚」的理由,打着母爱的幌子……所以?所以要丈夫必须继续承受她出轨带给自己屈辱?所以要女儿继续承受那样的家庭压力……这是何等令人作呕,但我却不得不保持冷静,虚与委蛇。

  看着面前这个和白颖如此相似的女人,想到了黄俊儒,同为男人,我们都遭遇了妻子的背叛。

  我不禁在心里问自己,白颖是否也如王诗芸这样的想法,为她们的错误做着如此的「辩护」,她们或许无法理解,我们的内心,其实分秒都饱含着屈辱的煎熬……我无数次的扪心自问,也无数次的想要给妻子找寻一个理由,但其实,无非是为了得到一个足以自欺于人的借口。

  或许,黄俊儒也曾这样试过,我们尝试说服自己,也尝试欺骗自己,但很显然,我们失败了。

  「那晚在黄家喝酒,黄俊儒喝了很多,也说了很多,但其实也什么意义」我继续说道,「你看不到他喝,也听不到他说,但我一直陪着他,直到他喝醉」

  「我很少看到一个男人,在喝醉的时候,哭泣得像个孩子」我瞧着王诗芸,「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多多躲在角落里,不说话,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在读国际小学,每个周末都坚持回家……孩子是敏感而脆弱,但不意味她们什么都不懂……她只是不想再失去父亲……」

  「那天晚上,我走到多多的房间,门是半开着,她没有躺床上睡,而是躲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一个人偷偷地哭泣……这些你知道么?不,你不知道,你以为的保护,其实早已将黄俊儒,将多多伤得遍体鳞伤」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把多多抱上床,她央求我陪着她,给她讲故事……已经很久没有人给她讲故事了……其实,那一晚我说了很多,也听了很多,但我始终忘不了多多问我的一个问题」

  「什、什么问题?」王诗芸抬眸,眼眶里闪动着泪花。

  「她问我,『干爸……我妈妈是坏女人吗?』,问我的时候,那双眼睛早就哭红了。」

  王诗芸又将头低下;「你、你怎么和多多说的?」

  「我只能告诉她,大人的世界不会只有好坏,不然,我还能怎么说」我冷叹道,「不说就是欺骗,说了就是伤害,这个答案也不该由我告诉她」

  王诗芸趴着桌沿,似乎在努力克制,调整状态。但我还是隐约听到了一种抽动的寒颤,不是哭泣,而是一种眼泪浸润伤痕的声音,很轻很轻。

  我抽过纸巾,塞到她的手里,只见她将纸巾收到面目下,轻轻擦拭泪水。

  「谢谢」王诗芸浅叹了一声,她想表达善意,朝我露出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却比哭相还丑。

  或许,对于多多,她的确是有那么几分愧疚。

  接下来是相当长的一阵沉默,直到沉默变得近乎沉闷,王诗芸终于抬起脸,还是那张美丽的脸庞,只是眼神里多了一种难言的迷离。

  「对不起」一种淡淡的情绪,她浅浅地一叹,「虽然有点晚,但我还是欠你一个道歉。一年前,我阻止了你,你没能杀郝江化,反而判了一年,心里是不是很恨我?」

  「谈不上恨,以当时而言,你也算不上做错」我的声音平缓而低沉,「我是持刀伤人,而你制止暴行,谁也不能说错,我入狱是因为犯法,反而我还要感谢你。」

  「感谢我?你不恨我坏了你的事?」

  「有些恼怒,但后来就想明白了,如果不是你阻拦我,我就算能杀了他,最后或许也是一死。你阻拦了我,虽然维护了他,却也让我保全性命,所以我现在能够坐在你面前,请你吃牛排」我继续说道,「何况,以你和他的关系,你本就会维护他,情理之中。」

  「你那时候就猜到我和郝江化的关系?」王诗芸有些黯然。

  「不是猜到,而是看到,而且不止一次」我如实说,「所以昨晚,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裸体的样子。」

  王诗芸哑然,她没想到我很早就撞见她和郝老狗做那种事,脸颊微微泛起愧红:「你那时候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

  「唔,确切来说,是震惊、疼惜、痛恨……甚至是嫉妒,各种情绪在心里激荡,难以接受倒是真的。」我咽下柔嫩的肉块,想及那个场景,如今的我是那样的心平气和,「要说下贱,在他的那些女人里,你也算不上吧?」这并不是恭维,王诗芸的堕落是她的选择,放诸在古代,说她是淫娃荡妇也不为过,但相比李萱诗和白颖,到底谁比谁下贱?答案显而易见。

  「还是换个轻松的话题吧」我停顿片刻,「我一直有个疑问,也算是我的好奇心,不知道你能够解答?」

  「你说吧」王诗芸道。

  「你是北大毕业又留学美国,还在跨国企业任职高管,为什么会到茶油公司上班。虽然是高薪挖角,但我真不觉得所谓的高薪有多高,跨国公司的奖金、补贴、福利待遇等都是不能比的」我一面说着,一面看着她,「茶油公司发展再好,说到底也只是乡镇企业,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甘心留在郝家沟?」

  这的确是我心里末解的疑问,即便这一年我反复地推敲思虑,依然有很多末能解答的问题,就如王诗芸这样的女人,说是惊才潋滟也不为过,茶油公司能够发展为龙山镇第一民企,大半是归于她的功劳。

  如果说她后来被郝老狗驯服,那她一开始又怎么会来郝家沟呢。换做是我,要我从五百强企业到茶油公司,哪怕董事长是我的生母,我也不乐意。

  王诗芸心里微沉,用刀叉切割着牛肉:「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洗耳恭听」我如是表示,人类的交际,总是不乏故事。有些发生在末来,有些发生在当下,有些则发生在过去。

  「以前有个女孩,小的时候,其貌不扬,就像是一只丑小鸭,同龄的孩子都不愿意和她玩,那些顽皮的男生们也经常欺负她。又过了几年,女孩长大一些,模样变得漂亮,男生们开始对她亲善起来,可是女生们却非常讨厌这个女孩,她们经常把女孩的书包丢来丢去,撕掉她的作业本,甚至还会在上厕所的时候堵住她……她们扇她的耳光,脱她的衣服,还把她的头发剪得乱七八糟……她们做这些事,只是因为男孩们望着这个女孩流露的目光……

  女生们骂这个女孩是贱货,是婊子……骂她到处勾引男人……她们时常霸凌这个女孩,一次比一次很,次数也越来越多。后来,女孩为了保护自己,只能把自己装扮得很丑,穿着厚实的衣服,让自己变得笨重,经常到太阳底下晒,让自己的皮肤变黑,渐渐地她又成为了那个丑小鸭。

  于是,男生们不再理会这个女孩,女生们也不怎么欺负女孩,大家好像都不记得她,女孩成为了班上最没有存在感的人。

  有一天,班上新来一位女老师,穿着一件百褶裙,站着讲台上。

  台下的学生们都在惊叹她的美丽,她却将目光落在角落最卑微的地方。

  女老师开始点名,她叫到这个女孩的名字。

  女孩畏畏缩缩站起来,然后她看到了老师对她微笑,那是一种很温柔也很温暖的笑容。

  老师的眸子清澈得就像是春日清晨玫瑰上的露水,她的声音也轻柔得像是一股春风,轻轻地吹进了女孩的心里。

  老师就像是一个知心的姐姐,悄无声息地抚慰着女孩。

  每当女孩抬起头,她都会发现,美女老师也在看着她,目光是那样的温和,声音是那样的温柔,渐渐地女孩心里感受到了温暖。

  后来,女孩开始认真地学习,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卑微影响到老师的考评,渐渐地,女孩有了改变,高考她考上了北大。

  上大学的时候,女孩没有再受到欺负,也不再是那个丑小鸭,而是老师们眼中的骄傲,也时常收过男生们的情书,女生们也不再记恨着她,可是女孩还是专心学业,后来她去了美国留学。」

  王诗芸继续讲述着这个故事,「女孩认识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幽默风趣,很快便熟悉起来。几个月后,男人向这个女孩表白求婚。女孩答应了,倒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适合,这个温柔又温暖的男人,应该适合过日子。后来,男人回国发展,女孩也进入一家跨国公司上班,相比很多凑合过成天家暴不止的夫妻,这个男人对女孩很好,他们也有了一个孩子。有时女孩也觉得这种温馨的亲情没什么不好。」

  王诗芸的思绪彷佛跌进曾经记忆里,「直到有一天,在一个人才交流会上,女孩又一次遇到了她那位曾经的美女老师。那一次,女孩并不是去求职,而是代表公司和主办方续签协议,只是令女孩没想到,会重逢曾经的老师。虽然老师记不清女孩,但女孩还是一眼认识了她,比记忆里的样子要成熟,但还是那样的美丽。女孩没有告诉老师,自己曾经是她的学生,而且还改了名字,名字里也有她的一个字。」

  王诗芸沉顿片刻,「老师抓着女孩说要用高薪聘请她,其实她给出的薪水待遇还不到女孩所在公司薪酬的一半,而且上班的地方是湖南省衡阳市下面一个衡山县的龙山镇,在镇上有一个叫郝家沟的村庄,她在那里开了一家茶油公司。虽然这个女孩曾经在长沙读书,但她从没听过郝家沟这个地方,真的是太偏远了。」

  「但女孩还是去了郝家沟。」我给她补了这一句。

  「是啊,她去了郝家沟,在茶油公司里任职办公主任,从末把真相告诉她的老师」王诗芸若有所思,「女孩以为这是一个报恩的故事,等到发觉猜错的时候,故事已经演变成另外一副模样,女孩最终沦陷在郝家沟,她将失去丈夫,失去家庭……故事的结局,很不幸,是个悲剧。」

  听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了。

  故事里的女孩就是王诗芸,而她任职茶油公司的理由,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虽然她没有细讲,但作为故事而言,它已经足够完整。

  我以为王诗芸已经讲完了这个故事,因为她到郝家沟后来的事情,岂非如她所言,演变成了一个不幸的悲剧。

  我并不知道,王诗芸所讲的故事并不完整,她虽然讲的都是真实,唯独隐瞒了一点,那是她心里的秘密,有了它,这个故事将会是另一种版本,另一种人生的境地。

  这是后话。

  「我以为我们只是北大的学姐学弟,想不到还能追溯到长沙高中」我勉强笑道,「而且你还是她的学生,看来我们的关系比我想象中要深得多。」

  「好了,我吃饱了,谢谢你的邀请」王诗芸搁下刀叉,「我下午还要准备公司今年度的发展规划草案,所以我该走了。」

  「那……祝工作顺利!」我如是说。

  这顿午餐似乎并不理想,事实上牛排只吃了几口,但重要吗?饭局、酒局、赌局……人在局中,从来都不是那么纯粹。

  目送着王诗芸离开,我掏出手机,是那部李萱诗买给我的手机,随手将那几张图添了个场景滤镜,转发到了朋友圈。不是为分享,而是为了被看到。

  人心叵测,也因为人心难猜,尤其是女人心,有时八面玲珑,有时深沉如海。

  王诗芸这个女人,不管她讲的是真是假,真心如何,其实都不重要……棋子可悲的地方,就在于它的价值,从来不是自身决定。

  当她应邀而来,就走入囚局,日后也将越陷越深……人有欲望,除了权色财富还有占有欲和好奇心。

  有些人有些事看似无关紧要,但在欲望的沟壑里,总是少不了人性的阴沉,越是想占有,越容不得别人触碰,越是好奇,越容易觊觎,至此……嫌隙已生,渐渐可成漏缝,正如千里堤坝,源于蚁穴,等到溃时,江海横流……

  郝家大院,偌大的餐桌,只有寥寥的几人。

  保姆阿君扶着郝老太爷坐下,她却退在一旁,在郝家她是没资格同桌吃饭的,即便她曾经和郝家父子有过亲密关系。但规矩就是规矩,李萱诗一手打造了郝家的规矩,也树立了她女主人的威仪。

  几个小娃被安排去午睡,李萱诗吃着厨娘精心准备的午餐,她的旁边坐着一个美女。

  她的身形娇小,柳腰桃面,穿上高跟鞋却也曼妙婀娜,坐在李萱诗身旁,静谧如水,的确有一种邻家小妹的柔弱斯文、她是吴彤,李萱诗的秘书,为人没有太多的主见,性情温顺,乖巧听话,这样的人最适合文秘。

  郝老太爷年岁大了,吃了一些菜食,便被阿君搀扶回房。

  上楼的时候,老迈的身躯看似如风烛,但那只枯藁的手却落在阿君的美臀,轻轻地捏了一下。

  这一切都被李萱诗看在眼里,却没有说破。

  郝家这个老不死,淫心颇盛,如果不是年岁太大,已经做不了那种事,只怕他早就要阿君给其侍寝,不过这也不妨碍他过过手瘾,甚至某次,她还窥见阿君跪在老太爷两腿之间,手活倒也是不错。

  这些年,李萱诗给郝江化找了不少女孩,其中也有不少像阿君这样学历不高却又年轻貌美的姑娘。

  这样的女孩,无论多么得郝家人欢心,也不会对她的地位造成丝丝影响。

  这些女孩被她划归三六九等,而她则是高高在上的后宫之主,郝小天十一岁的时候就推到了阿君,然后便是小文、阿蓝、春桃……这个小屁孩,对于性也是有浓烈的渴求,他甚至还搞大了阿蓝的孩子。

  这当然是一种修饰。

  郝小天本身是个孩子,他还不适合作为一个父亲,但这种讲法其实是借口。

  郝江化如今也是个老头,这样的年纪本就该抱孙子,而他和李萱诗都不准许把孩子生下来,最终李萱诗给了阿蓝一笔钱作为补偿,阿蓝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她不会允许阿蓝成为第二次岑箐青。

  是的,岑箐青当年怀了郝江化的孩子,而阿蓝也是一样,她其实是怀了郝江化的种,这是李萱诗所不能容忍的。

  郝小天虽然玩过几个女人,但说来她们都不是处女,年纪轻轻全是被郝江化先开苞,这也算是父子同淫了。

  郝江化曾经表示他绝不会让自己的亲儿子戴绿帽,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媳怀孕,但扭头便当着李萱诗的面去操弄白颖,这位继子的媳妇并不被看做「儿媳」,而是他和女人间的游戏。

  李萱诗心里滋生着一种怨恨,或许从当年的岑箐青开始便如此。

  她给郝家生了四个孩子,郝江化身边不乏女人,却再也没有谁为他怀孕生子,除了白颖所生的那两个孩子。

  在这件事上,郝江化处心积虑地隐瞒,甚至连李萱诗和白颖都不知道,她们都以为那次迷奸是第一次,事实上早在那之前,从李萱诗的口中无意得知白颖的排卵期,他便在心里开始设计,虽然在第二次偷欢被发觉,但是那一次的秘密,郝江化洋洋自得。

  郝江化或许不知道,那所谓的秘密,在我眼中已经不是秘密,而是摧毁郝家的催化剂。

  而他所付出的代价,将是他想象不到的……惨烈。

  郝江化在郝小天之外,有着六个孩子,所以他也不是真看中阿蓝肚里的孩子,更何况李萱诗的重要性远不是阿蓝那些女人所能比拟的,于是流产便是注定的。

  而李萱诗俨然是帝后,主宰着这些女人,她不会允许有谁超脱于她的掌控。

  「萱诗姐姐,你看……」现在是家里,吴彤自然换了更为亲昵的语气,她把手机微信的朋友圈亮给李萱诗。

  李萱诗接过手机,迷人的蛾眉却凝蹙起来,她看到了我发在朋友圈的组图,尤其是我添加场景滤镜后的图片,看起来有些情景的美感。

  「诗芸姐,她……」吴彤欲言又止,有些话适可而止就好,谁又是真的天真无邪。

  女人的争斗,从来都是着墨于细微处。

  「京京请诗芸吃饭,这件事我知道,她像我请示过,」李萱诗看似漫口一言,不动声色,但眉宇没有舒展,心里多少有些不悦。

  左京出狱后,母子俩也吃了几次饭,但他却从没有拍照,更不用说发朋友圈,现在和王诗芸吃饭,却一发就是组图。

  诗芸不是说昨晚,她没有攻略左京成功么,为什么只是隔几个小时,左京就约她吃饭……前后变化,这样的矛盾,是否诗芸……没有说实话呢?李萱诗心里不由地浮想联翩,渐渐有了一种烦躁。

  交流会议结束,郝江化和岑筱薇参加了午间的餐叙,然后回到了酒店。

  岑筱薇在玩着手机,这个时代,人们是越来越离不开手机,而郝江化倒不以为意,他除了拨电话外,智能手机真的玩不转,他毕竟是小学肄业,字拢共认识没多少,相比玩游戏,他更喜欢最原始的游戏:肉搏。

  当他将岑筱薇扑倒在床,女孩的眉头微皱:「别弄我」郝江化微微诧异,这个小淫娃,居然敢给他蹬鼻子上脸,手机有这么好玩么?新闻上老讲手机上瘾,这事他也是知道的,心想难道老子的大屌不能让你上瘾,当即从她手里夺下手机,然后那张老脸便像是吃了大便一样。

  「妈的,王诗芸这个贱货!」郝江化忍不住咒骂,他看到了左京发的朋友圈,那组精美的图片。

  左京两个字,他当然认识,王诗芸的模样,他更熟悉不过。

  「奸夫淫妇,操,左京这个王八蛋……王诗芸,这个烂婊子……」郝江化将手机丢回给岑筱薇,心里原本的性欲之火却便怒火所覆盖,「敢给老子戴绿帽,操,等回去,看我不操死这个贱货」

  绿帽?岑筱薇心里冷笑:王诗芸是黄俊儒的妻子,即便她和左京发生了什么,那也是左京给黄俊儒戴绿帽,轮得到你说三道四,更何况你给别人戴帽子,明明安排王诗芸去勾引左京,现在反而跳脚。

  不过这话,岑筱薇没有说出话。

  她不需要火上浇油,这火本就会越烧越旺。

  男人是一种矛盾而复杂的生物,他们明明喜欢女人脱光的样子,却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在别人面前袒露身体。

  有人可以大度将女人和他人分享,却无法忍受女人背着自己和别人偷欢。

  看似矛盾,却是情理之中的欲望,占有,掌控……容不得别人染指,或许如电影里所说: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不给你,你不能抢。

  虽说女人如衣服,但王诗芸这件衣服,郝江化觉得他还没穿够,再烂也该是他的,他本打算和左京交换白颖那件衣服,但昨晚左京拒绝了。

  而现在,左京这是打算明抢么?那好,那就新账旧账一块算。

  郝江化心里恨恨不已。

  发完朋友圈,我重新拿起刀叉,将牛排又细细的切割,然后放进嘴里,咀嚼……我嚼得很慢,并不着急吞下,我知道我吃的是牛排,但我已经预见不久的将来,我将吞噬郝家的血肉,咬碎郝家的骨头,那是何等的……美味?!副银长的办公室,徐琳给自己倒了杯香槟。

  红酒美人,宜在夜晚,而午时独酌,反倒是香槟最配美人。

  上一分钟,她还在刷着朋友圈,以她的职业和人际交往,手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是她看到了我的动态。

  那一组美图,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很像白颖,但不是。

  这个女人是王诗芸,有着和白颖相似的容貌,却有着出众的精明。

  英雄惜英雄,女人有时也会惜女人。

  王诗芸很精明,徐琳也是如此。

  她的精明在于,她很早就看透,虽然也纠缠其中,但她没有像她们陷得那么深。

  李萱诗、白颖、甚至是王诗芸……她们泥足深陷,错得太错,而自己是少走了那么几步,但无非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

  「王诗芸……」徐琳呷了口香槟,若有所思:「京京,你还真不让人省心」

  这顿午餐我用了一个小时,除了品尝步步猎食的滋味,我也在思索。

  一组看似简单的图片,但落在不同的眼里,应该会有不同的效果,好坏可能都有,但我其实也不在乎,得失之间,便是局势。

  王诗芸……在长沙某个处所,一个和王诗芸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刚刚哄着一对儿女入睡,然后她掏出手机,她本想打电话给李萱诗,话到嘴边又犹豫了,然后她在朋友圈看到了我的动态。

  即便时隔一年,即便我心灰意冷,我依然没有删除她的号码,也没有拉黑她,她是我的妻子白颖,一个我曾经爱极恨极的女人。

  对于王诗芸,白颖并不陌生,婆婆李萱诗不止一次地夸奖,甚至也曾次从丈夫口中听到对她的评价。

  如自己的美貌,却比自己更加的精明能干,甚至有过一两次她也遇见王诗芸和郝江化在一起寻欢,那时候郝江化甚至还拉过自己,将两人压在胯下,美其名曰姐妹花。

  如今想来,白颖忍不住紧咬着嘴唇,直到嘴角破皮出血,她才淡淡地抹去血痕,痛么?并没有,相比心里的悔恨,这种痛微不足道。

  一年的时光,的确会让人冷静,足够的空闲,衍生出许多的懊恼,也会时常怀念,怀念她和左京在一起的时光。

  在大学青涩而纯美的爱情,那种相依的甜蜜……每次回想,便是悔恨,曾经有多么甜蜜,如今便有多么痛苦。

  和郝江化那段孽情,虽然一开始不是她的本愿,但她的确一步步地沉沦,到了最后甚至沉溺其中。

  跌进欲望的泥潭,几近溺水,不是该呼救么,何时她反而在这泥潭里越陷越深,任由自己变得肮脏和不堪。

  多少次的欺骗,多少次的谎言,她一面欺骗着丈夫左京,一面投入郝江化胯下,然后央求他操弄自己。

  下贱么?下贱,无比的下贱。

  白颖心里清楚,言词的诡辩是没有意义的,自己骨子里就是个荡妇。

  郝江化明明是那样的恶心下作,可是自己还不是甘愿被他玩弄,甚至和婆婆李萱诗一起被郝江化这条老狗奴驭,而左京这个可怜的男人,多少次被瞒在鼓里,他可是自己的丈夫啊……白颖,你怎么这么无耻。

  明明那时享受着公媳扒灰的纵欲,现在反而悔恨,觉得内疚?!自作自受,结果也只能自己承受。

  左京入狱的一年,白颖躲避着所有的熟人,除了有限的沟通和必要的外出,她远离人群,心境逐渐恢复,往昔的种种不堪,历历在目,而左京提出的离婚要求,她只能选择逃避,她多么希望能够跪在丈夫面前,乞求他的原谅,她多么想告诉丈夫,自己还深爱着他……但她不能。

  左京是不会接受的,没有一个丈夫能够忍受妻子的背叛,一想到这点,白颖不由潸然泪下:左京,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么?你发王诗芸的组图,是不是因为她和我长得很像……你没有拉黑我,是不是想告诉我,你明明知道我会看到的……这样的乞问,终究只能藏着心里,她只能希望李萱诗能够帮助她,她只能希望左京对她还有一丝的留恋,看在孩子的份上……给我一个补救机会吧。

  童佳慧看在着微信的朋友圈,女婿更新了一个动态,发出的组图主角是一个女人,很像自己的女儿,但她不是白颖,这个女人是王诗芸。

  京京为什么会发她的组图,童佳慧不太明白,即便女儿女婿发生了情感问题,也没有必要招惹这个女人。

  好像女婿还是她女儿的干爸,应该只是随手发的吧,只是普通朋友的一次吃饭罢了。

  来到西郊的房子,那是女儿和女婿的婚房,自从女婿入狱,女儿躲着不见人,这房子便没人居住。

  这一年,一有空她便会过来看看,有时间也会打扫一番,她没有聘雇家政清洁,而是亲自上手,就像是她和老白的家,所谓的家,家务也是一种家的气息,否则这空落落的房子了无生气。

  女婿来了一趟北京,可是女儿……颖颖,你何时会回来?童佳慧心里想念。

  同为母亲,这个女人对孩子倾注了关爱,而遥遥在郝家沟的那个女人,可曾心生悔意,在儿子心头辗转碾压的绝望,是何等的刺骨。

  推开书房,书桌上的那台电脑被带走,其他似乎都没什么变化。

  童佳慧坐在椅子上,忽然脸色一变,她看到了垃圾桶那裁剪下来的照片,那支离破碎的残存,即使便剪成碎片,她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女婿的头像。

  想到这里,童佳慧走到了墙柜,找到了那本相册,摊开一看,还是熟悉的全家福,只是每一张照片都被剪去了某个人像,再也找不到女婿的痕迹。

  左京,你真的恨到这种地步了吗。

  童佳慧心叹了口气,将相册放回了原位。

  倏然,她惊觉到了一件事。

  盒子呢,那个纪念盒哪去了,是被左京带走了么?在办公室内,我浏览着视频资料,一面将一些信息记录下来,这时候我接到了岳母的来电。

  「妈……」犹豫片刻,我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把相册里的照片都剪了?」我能听出岳母的声音有些凝重。

  「唔」我浅浅地应了一声,挥别过去虽然不能改变什么,但这样的仪式于我却是必要。

  我如果不能舍下,那么便谈不上复仇。

  「那盒子呢,你带走了吗?」岳母迟疑道,「我说的是装翔翔和静静乳牙的纪念盒」她说话的时候虽然在克制,但还是有那么丝丝的微颤,联想到女婿剪照片的行为,她隐隐有些慌乱。

  至于慌乱什么,她不敢去想。

  「嗯,乳牙是我带走了,也算是留个纪念」我语气平和地说,没有任何异常。

  「那就好……」岳母在那头似乎送了一口气,「本来就是留作纪念,你拿走也是对的」顿了顿声,「京京,颖颖她……她有联系你吗?」

  「还没有,如果有,我会告诉您」我坦然道。

  「那好吧,唔……再见」岳母她说了那两个字,再见。

  亦如我离开北京时,再见。

  我相信会有再见的那天,只是那时候或许就不见得有今日这样的轻松。

  唉,乱想什么呢。

  童佳慧挂断电话,先前那一丝不安,的确是她多想了,女儿颖颖是什么样的人,她难道不清楚吗,或许她真的做错了,但也不至于那么错得离谱,只希望她和左京夫妻俩能够和解,这家最好还是不要散了。

  想到女婿,想到那浴室的种种,童佳慧脸上微微红韵,很快将念头甩在脑后。

  只是、莫名地,心里的悸动依然。

  左京应该不会欺骗自己吧,颖颖她……还是有淡淡的不安。

  结束和岳母的通话,我的心绪多少有些沉闷,是的,我没有说出实情。

  翔翔和静静,他们不是我的孩子,而是白颖给郝家生的孽种,真相是如此地残酷,我却必须平静面对。

  我不能说,一说出来,岳母就会遭受心灵的打击,心目中纯洁的女儿,居然给别人生孩子,而且这人还是她名义上的亲家公,她女婿的继父,她女儿的公公!公媳淫乱,而且还生下孽种,这是白家的屈辱,一旦捅破,那就是惊天丑闻。

  白家世代注重名誉,岳父一生高洁,他能够承受么?他虽然猜到了一些,但他绝不会想到孩子的问题。

  如果获悉这个真相,那么白家会怎么做,于我而言,这两个孩子并无血缘,可是他们的确有一半血缘是出自白家,尽管另一半的血缘会令白家蒙羞,岳父对孩子如何看待,他会容忍我继续复仇?岳母能够承受白颖这个女儿形象的崩塌。

  我不想伤害岳父岳母,所以这个真相,我只能烂在肚子里。

  也许有一天,真相会曝露,但至少可以将伤害延后,我有我的复仇之路要走。

  我不想负天下人,但天下人也不该负我。

  对不起我的,我终究是要讨回,无关白家,无关童家,而是我不得不如此,这是条决然的道路,走不出也绝不回头。

  「牛排味道怎么样?」李萱诗瞧着王诗芸笑问道。

  龙山镇的牛排馆水准如何,她怎么会不清楚,也就一般水准而已。

  王诗芸愣了一下:「还好」

  「照片很漂亮」李萱诗笑说,「相比牛排,我觉得你才是秀色可餐」王诗芸轻轻应了一声,她知道李萱诗说的是左京发在朋友圈的组图。

  美图是在她离开后发的,但她的确同意拍照,所以左京发在朋友圈,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几张照而已。

  「你们聊得怎么样?」李萱诗淡笑道。

  「还好」王诗芸简短回应,她不知该怎么解释,要说聊得开心显然不对,但要说很无聊也不准确,只能说平常的聊天,多了某种理解的淡然。

  嗯,她以为的淡然。

  「那,聊了些什么?」李萱诗还保持着微笑。

  王诗芸抬起头,眼眸似有诧异,但是说道:「没什么,就是普通的闲聊。还有就是,这两天他的公司开业,他打算让我出席剪彩。」

  听到这里,李萱诗眸彩一凝,心里隐隐有了些火气。新公司就要开业,她不是不知道,但左京居然没有邀请自己,而是邀请王诗芸,难道他还没有原谅自己,还是说……

  「他还有说什么?」李萱诗的微笑变得有些冷淡。

  「大少爷有想过邀请您,不过开业的时候,老爷应该回来了,大少爷不想你受气。」王诗芸察觉到李萱诗流露的些许醋意,连忙解释。

  「原来是这样,他还是在意我的」李萱诗的心情复而轻松,「你们还聊了什么?」

  「没了」王诗芸低着头,隐隐后悔讲那个故事,这是她的秘密,她并不想说出来,至于黄俊儒和多多的话题,亦是如此。

  「好了,那你去忙吧」李萱诗道,「今年度的发展规划草案,你抓紧时间给我吧!」

  「是,董事长」王诗芸转身离开,莫名地,有些丧气的感觉。

  王诗芸一离开,李萱诗的笑脸便变得冷淡,眼神里似有一丝讳莫如深的……猜忌,手里的钢笔紧紧地攥着。

  几年的相处,彼此是信任且熟悉,但这番谈话似乎多了有别于往昔的……生疏。

  王诗芸的确很精明,但说到察言观色,李萱诗自信胜出不少,多年的教学经验,无论多么调皮装无辜的学生,都在她面前无所遁形,更何况女人天生懂得女人。

  刚才王诗芸的表现,她或许说的是实话,但肯定有所隐瞒。

  为什么,难道她和京京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

  李萱诗陷入沉思,曾以为王诗芸是她最信赖的心腹,即便提出提防左京的建议,自己虽然有所不悦,但还是觉得她衷心可嘉,可是现在……她居然会隐瞒自己,只是一顿牛排午餐,到底有什么可隐瞒的……那,王诗芸……还值得信任吗?还可靠么?李萱诗有些疑叹,她不认为王诗芸会背叛自己,可是以往的坚信,多少有些动摇。

  人和人的信任,看似坚不可摧,但只需要些许怀疑,信任便会变得脆弱,猜忌也会涌现,最后信任将荡然无存。

  午后的长沙,阳光,温暖,并不耀眼,偶尔拂面的清风,吹起女孩的额发。

  她站在花店门口,似乎在等待着某人。

  临近约定的时间,女孩看到那人在远处的身影。

  「对不起,刚刚在部门交稿,耽误了时间」郝杰匆匆赶来,只是迟到了一分钟,但他还是一个劲的道歉。

  「没关系」女孩浅浅一笑,像极了童话里的仙女,让郝杰不由入了迷。

  「不行,迟到总是不好的」回过神来,郝杰想了想,「这里是花店,要不,我买束花向你赔罪吧」

  女孩忍不住笑起来,那抿嘴一笑的可爱模样,让他心生向往却又微微困惑:「是我说错了么?」

  女孩嘴角含笑,眼波一转,然后伸出柔嫩白皙的手指,在他的额头轻轻地弹了一个脑瓜崩:「傻瓜,你没看到这花店的名字么?」

  「这里不是寻寻花店么?」郝杰忽然领悟过来,「对了,你叫寻寻,这是你的花店?」

  「你打算到我的花店买花给我,你说你是不是傻瓜?」寻寻展颜一笑。

  郝杰的确有些尴尬,这个乌龙搞得,只好承认:「我好像的确是个傻瓜」

  寻寻想了想:「好像……的确……这是个病句」

  郝杰一时愕然,还真是病句,这下更加尴尬。

  寻寻倒是不以为意,拉起他的手,走进花店。

  郝杰脸颊有些发烫,他是个比较害羞的人,被女孩的嫩手一牵,嗯,这小手,真舒服。

  花店内,各种花品繁多,鲜花、纸花、塑料花,还有盆栽绿植等等。

  两个年轻女孩唤了一声「老板娘」,然后眼睛开始打量郝杰。

  这种异样感颇得他有些想要闪躲,寻寻却领着他到女孩们面前:「他叫郝杰,我新认识的朋友」

  两个女孩看着寻寻和郝杰牵手在一起,笑着打趣道:「是朋友,还是男朋友?」

  郝杰涨红了脸,他正欲解释,寻寻面带微笑:「别理她们,走吧」也不容他反应,拉着他离开,走了几步,回身道:「你们负责看店,记得锁门哦……」

  记得……锁门?!两个女孩面面相觑。

  两辆共享单车,绿色出行,一前一后,穿行在街落。

  偶尔的搭话,郝杰却感受到莫大的鼓舞,阳光是如此的温暖,清风是如此的温柔,还有她的相伴是如此的温馨。

  一处适宜拍照的幽静绿地,寻寻站在那里,脸上流露着笑容,眼波透着俏皮,那沐浴在阳光的身姿,倒映在郝杰的瞳眸,而他举着相机拍摄。

  一路骑行,欣赏沿路的景象,所谓采风,呼吸新鲜空气,拍摄着美图,美景,美人。

  寻寻摆了许多造型,郝杰也拍了不少美照,她忽然道:「休息一下吧,我有点口渴了」

  「我去买」郝杰连忙道,朝着附近的商店奔跑而去。

  寻寻的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是一种平静的淡漠,这才是她生命里的常态,划开手机界面,编辑了几段文字,然而发送到了邮箱。

  「不错,继续」很快,她收到了邮件回复。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老天跟她开了个恶意的玩笑,而她现在也要遵从某人的恶作剧。

  「寻寻,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我尽量多买了一些」

  当郝杰提着两袋饮品回来的时候,女孩又露出那浅浅地微笑:「谢谢!」

  这就是所谓的舔狗吧,可是,他不会知道,舔到最后,也不过是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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