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泉到医院的时候,正值问诊的早高峰,所以他也没坐电梯,而是从安全通道直奔楼上。
刚一到三楼走廊,就听着右手边里侧,一帮人堵在病房门口嗓门很大的吵吵着。
沈泉快步上前,一眼就看着被气得俏脸通红、泫然欲泣的蓝心,以及跟她长得有三分像的母亲。
「说啥也不好使,今天必须把钱还了!」
「哭也没用,没钱就把你卖了!」
四五个一看就是地痞无赖类型的青年,指着蓝心和病床上一个神色苍白的中年,不断威胁恐吓道。
门口俩保安像是不敢招惹,也没怎么出声。
反倒一个小护士忍不住开口喊了两句,「闭嘴!这里是医院,禁止大声喧哗!赶紧走,别打扰病人休息,不然我报警了!」
「你报呗,我们又不是来闹事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蓝心母亲沉声说道,「钱我们还,但你们得容点时间。卖房卖地不也得人出院么?」
「那是你的事儿!」
「都宽限一星期了,今天必须见到钱!」
「否则……」
正此时,沈泉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沉声问道,「否则你能怎么地?」地痞青年双眼微眯,「你谁啊?」
「我叫沈泉,华夏政法大学,法律专业硕士在读。」沈泉直接表明身份,随后态度强势的继续问道,「他欠你们多少钱,怎么欠的,欠条呢?」
「还有,你们是干啥的,谁给你们的权利这样催收债务?!」地痞青年一愣,「姓蓝的在赌桌上输的钱,连本带利……」
「赌桌?我国法律不承认赌博产生的债务,还利息?想瞎了心吧?」
「姓蓝的,啥意思?这钱要赖呗?!」沈泉抬手怼了怼青年的肩膀,「躲开点,别堵门!啥年代了,不知道欠钱的都是大爷么?钱一会儿给你,上一边等着!」
「…………」
蓝心此时看见他就像看见了主心骨,「沈泉……」
「没事儿,我来了。」沈泉把鲜花和果篮递过去,随后很礼貌的跟两个长辈打了声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蓝心的同学。」
「哎,你好你好,快进来坐。」
「你看这家里出了点事儿,让孩子见笑了。」
蓝心所在的就是很普通的三口之家。早先生活在农村,因为她学习成绩不错,高中时父母决定搬来城里供她读重点中学。
等她考上了政法大学,老两口也没再打算回村,就继续在城里打工,过着平凡普通的生活。
蓝母性格和善,勤俭持家。蓝父平时爱喝点小酒,没事还耍点小钱,但也无关大雅。
总之家长里短的,还算幸福,而且有个等姑娘学成归来的盼头。
可事儿就出在前一阵。
蓝父在常玩的那个麻将馆里,跟人起了点口角,然后不明不白的就被架上了钱儿比较大的赌局。
要是输点钱,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
可连续三天,蓝父赢了将近八万多,而且手气越来越旺。
大到赌场,小到棋牌室,但凡敢坐庄的,就指定有让你拿不走钱的能耐。
让你赢钱,还连续赢,百分之九十是套儿。
这玩意就是当局者迷。
已经飘飘欲仙的蓝父很配合剧本,一个晚上三五把牌局就扔回去十来万。
再之后,就上演了经典的赌徒心路历程,杀红眼的想我能赢更多,我能赢回本。尤其是当你拿的是借来的筹码,就缺少了对现金的敬畏,最后只能越陷越深。
输得一无所有,还欠下巨款的蓝父,也没回家跟蓝母说,反倒跟朋友喝了场大酒。
这场大酒直接给自己喝进医院。
知道真相的蓝母也跟犯了高血压,双双病倒。
钱确实是赌债,但对于无权无势的家庭,不给肯定是不行。
这像是赌徒的最终归宿,对一个幸福的三口之间也算飞来横祸。却不知始作俑者正站在他们面前,明目张胆的收获着感激和尊敬。
几个人稍微寒暄了两句,大概知道沈泉和蓝心的关系,可这种场合也没办法往深了聊。
「叔叔阿姨!这样,你们好好休息,其他的事儿交给我解决。」外边一帮人看着,沈泉也不想多呆,于是起身说道。
「这……」蓝父蓝母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沈泉!你……别去。」
蓝心快步走过来,拉住他的手,美眸中满是担忧。
「放心吧,照顾好你爸妈。」
沈泉回以微笑,柔声说道,随后朝门口那几个地痞青年走去。
「走吧。」
「没见着钱,走不了。」
沈泉面无表情的回道,「钱我还,带我去找你们老板,别墨迹!」
「…………」半小时后,一个破旧的居民小区,沈泉跟着青年走进了名叫光明洗浴的大门。
乌烟瘴气的包房内,麻将机哗啦啦转动。
青年走到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跟前,低声耳语了几句。
「泉少,别来无恙啊?」
沈泉从包里掏出五沓红票,摆在了桌边,「光哥,事儿办的利索,谢了。」
「碰!」光哥甩出两张麻将,斜眼瞄了瞄钱,「好说……那剩下的事就跟泉少没关系了,回头我找姓蓝的单算。」沈泉一愣,皱眉轻声问道,「还什么事?」
「现在这社会,撒泡尿都有成本。五万块钱不够我手下兄弟吃饭啊,姓蓝的还欠我二十多万码子钱,得要哇。」
「放屁!你一个放局子的,使点赌桌上的活儿有啥成本?事儿都结束了,你还去要钱,那我不漏了么?」这话一说,几个小地痞顿时没啥好脸了。
「扣听!」光哥轻描淡写的摆弄着麻将,「坑人的事我干了,骂名我背了,钱却不让我拿……泉少,理儿说不过去啊。」
「行,那你划条道吧。」
沈泉拽了条凳子,直腰一坐。
「你添十万,或者留条腿吧。」
「呵呵,光哥,吓唬我呢?」沈泉有点诧异的问道,「是二公子在江州的关系不硬,还是你这小麻将馆不放局子改玩黑社会了?」
「江州太大,狠人太多。我小光排不上号,但在老城区这片说句话还算好使。」光哥面无表情的点了根烟,语气猖狂道,「二公子的名儿太高,未必能管到地面。我这小场子是黑是白也无所谓,但肯定讲道理。」
「你是有权有势的过江龙也好,是没名没号的大学生也好。我不欺负你,你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对吧?」沈泉闻言,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
这是露底了,狐假虎威没好使,让人抓住了尾巴。他把这帮混地面的想简单了,能被叫声大哥的角色三瓜俩枣也糊弄不了。
本身就是干这些踩线的事,越底层的人就越饿,越贪,越不好打发。但凡露点怯,或者表现的弱势一点,这帮人能欺负死你。
虽然出乎预料,但他还算有点准备。
「今儿我不出点血,够呛能出去呗。」
「行,我明白了,光哥!」沈泉笑呵呵的说道,「那咱们就按你说的来,我留条腿!我也试试跟二公子的感情,看看他能不能为了我,跟光哥掰掰手腕。」话音刚落,沈泉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把匕首,反手紧握,银光一闪,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右腿狠扎一刀!
「噗嗤!」
匕首前段快速陷入小半截。
光哥和另外几个青年有点懵逼的瞪着眼睛,没想到这逼说扎就扎。
沈泉面无表情,干脆利索的抽出带血锋刃,二话不说就要继续往下捅。
「哎!……泉少!」
光哥赶紧起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留腿纯属吓唬人,让他砍他也不敢。就是抓着沈泉不想蓝家知道这些脏事的心里,能讹点是点。
本以为沈泉一个在校大学生,是个有点小钱的公子哥,没见过啥世面。却没想到,遇见个拿刀捅自己都不眨眼的牛逼选手。
不是没见过血,但也没见过这么痛快放自己血的。
「别扎了,这是干啥呢!」
「泉少,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沈泉点了点头,甩开他的手,用裤子摸了摸匕首上的血,「够么?」
「…………」
「泉少有点不爱惜自己身体啊?」
「不碍事,二公子能给我报医药费。」
光哥呵呵一笑,双手一摊,「行,二公子有面儿,我跟泉少交个朋友,这事到此为止了。」沈泉闻言脸色稍有缓和,沉默了几秒,再次把手伸进背包,掏出了两万块钱仍在桌上。
「既然到此为止,那就让你的人把嘴闭严。事儿如果漏了,那咱们就做仇了。」
「妥,规矩我懂!」先兵后礼,光哥也没说的,点头给了保证。
沈泉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五分钟后。
出租车后座,满头冷汗的沈泉,费了半天劲,从裤子里拽出两层非常厚重的皮质护腿套。
「妈的,得回多垫了一层,不然非得扎透了!」
「以后办事儿不能用这帮狗无赖!」沈泉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小心翼翼的查看着伤口。
燕京。
陈冬感觉自己起的很早,但还是没韩清雪和楚乔起的早,等他下床时,俩人已经漂漂亮亮的出了门。
桌子上摆着丰盛的早餐他没吃,而是洗漱后穿上短裤短袖,一边热身一边朝大学操场跑去。
每天早上五公里,是陈冬退役后还坚持的习惯。
法大清晨的运动场,明媚的阳光下,到处洋溢着朝气蓬勃和青春活力。
目不斜视的男生随风奔跑在绿草如茵的田径赛道上,眼睛却一直在搜索颜值不错的女生。
三两成群的女孩儿缓步慢行,相互牵着小手说着悄悄话,偶尔看到一个高壮的帅哥,也会羞涩的发出嘁嘁的偷笑。
这大概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段单纯又美好的青春岁月。
陈冬跑进了赛道,不知不觉的加速,朝着那个全场最惊艳的倩影狂奔,然后微笑着超了过去,一圈,两圈。
直至将全身肌肉摧残肆虐到了极致,大脑放空,精神愉悦,便再次回到了她的身边,放缓脚步。
「哈喽,苏校花!」陈冬喘息着打了声招呼。
「说什么呢!」苏妍摘下耳机,皱眉回道。
「嘿,你好,我亲爱的妍女神!」
「…………」
陈冬反转身体,倒着跑了几步,同时打量着表情淡然的苏妍。
纤薄的运动衣下仿佛藏了两只小兔子,调皮的跳来跳去。性感的短裤下两条笔直的大长腿,白的耀眼。
一头秀发梳了个马尾,额头香汗浅浅,胸前挂了个粉色的哈喽kitty水杯。
「媳妇儿,我都说了,你身材够好了,不用天天跑,小腿该变粗了!」
「是么?你看我小腿粗么?」苏妍脚步轻盈,毫不在意。
陈冬低头盯着她的腿看了半天,不但没挑出毛病,反倒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刺挠。
「好看么?」
「嗯!」
苏妍得意一笑,如幽兰绽放,魅力无限。
陈冬突然感觉有点口干舌燥,脚下仿佛踩着云霄般漂浮。
「歇一会儿吧。」
「好。」
两人走到一边,让出了跑道。
苏妍温柔的帮他擦了擦汗,又把胸前的水杯递了过去。
「呵呵。」
「笑什么?」
「我就想起小时候,你也总挂着个水杯,我想喝你还不让……」
「…………」苏妍瞪了他一眼,带点小妩媚。
这俩人无所顾忌的打情骂俏,真是让一帮无辜路人满嘴狗粮,心里悄然诅咒着秀恩爱死得快。
只是谁也没想到,三两句话的功夫,画风突变。
「妍妍。」
陈冬小心翼翼的看着苏妍的表情,开口就有点犹犹豫豫的底气不足。
「怎么了?」
「有件事儿跟你说一下。」
「嗯。」
陈冬咽了口吐沫,「那个……下周我想回松江。」
苏妍不动声色的拧好水杯盖,然后柔声回道,「回呗,你好像两年多没回家了吧?」
「我陪你回去。」
「…………」
突然想起两年前擅自决定参军的后果,陈冬有点不寒而栗。他不忍心伤害苏妍,不想她受一点委屈,可事关大姐陈曦的安危,他又不得不做出决定。
「妍妍,我的意思是,这次回松江,短时间内,我可能不会回学校上课了。」
「…………」这话一出口,苏妍神色马上就变了。
她转头凝视陈冬,目光凌厉,那双清澈无暇的美眸里竟透着一丝不常见的慌乱。
「陈冬,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没,我就是想先回松江实习……」
苏妍绷着小脸,秀眉紧皱,「实习?你课都还没上完,什么实习?」
「…………」
「你想干什么,也得把毕业证拿到手再说啊!而且,当初你不是答应我,要一起考研么?」苏妍看他不说话,就显得更着急了。她太了解陈冬了,驴脾气一上来,决定的事谁也不好使。你说啥都不反驳,就是保持沉默。
「毕业证我会想办法,能拿到。」
「那考研呢?!你说话啊!」
「考不了了……」
苏妍眼圈都瞪红了,咬着粉唇,很伤心的小模样看着让人心疼。
陈冬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这个女孩儿就像是老天对他上辈子拯救地球的赏赐,总惹她不开心得是多大的罪过。
「妍妍,我想早点进入社会。」
「陈冬!从你退伍回来,我管过你吗?」
「没。」
「你要打工,我没反对。你要开台球室,我也没反对。咱们两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至于到让你勤工俭学的地步吧?行,你有你的坚持,我不问,我陪着你就好了。可你还不知足,对吗!眼看着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你回松江干什么去?不想跟我在一起?才半年,你又烦我了是么!」
「没有,怎么可能……」
陈冬都无语了,这哪跟哪啊!
「那为什么不考研?这个年代,没有文凭你能找到什么工作?口口声声说以后给我幸福,你是想让我等你白手起家吗?」
「…………」
陈冬再次陷入沉默,他没法反驳,更不想反驳。因为苏妍规划的,或者说为他们俩规划的人生,他根本接受不了。
甚至跟陈曦都没关系,可能是短暂又辉煌的两年兵旅生涯影响,让他觉着自己就不适应这种在象牙塔里的生活。
陈冬骨子里就是个不想受约束的人,却被几个女孩儿用爱的方式生生束缚了好多年。
话说压迫越狠,反弹越大。
陈曦是个引子,也终究到了挣脱的时机。
「妍妍,最多小半年,你也得进入实习阶段。再说我只是回松江,又不像部队见不了面。」
苏妍已经有点炸了,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再次无情的打碎了她亲手描绘的未来童话。
「别跟我提部队!我问你,那我要考研呢?」
陈冬神色为难的回道,「到时候再说……」
「你就是单方面决定了呗,没想跟我商量,对吧?!」
「嗯。」苏妍目光幽幽的盯着他,白皙的小手攥着拳头,抿起的唇有些颤抖。
「陈冬,咱俩毕业之后,还能结婚么?」
「能啊,妍妍,我爱你!」
一颗豆大的泪珠从她精致的眼眶里滑落,苏妍越想越委屈,于是哽咽的说道,「陈冬,你总这样,会把我弄丢的!」
「…………」
这一句话,让陈冬心中悲伤和愧疚的情绪彻底爆发,一口五味陈杂的浊气闷在胸里愈发膨胀。
他张了张嘴,没等出声,佳人的背影已经远去。
运动场外,苏妍俏脸幽怨,青葱玉指拨通了一个号码,随后可怜兮兮柔柔弱弱的开口。
「雪姐,陈冬不要我了,又想跑!」
「…………」
「铃铃铃!」
在周围几个毫不掩饰的「渣男」喝骂声中,陈冬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他烦躁的接起电话。
「喂?」
「陈冬,我魏宁!咱俩找个地方谈谈……」
「滚,我跟你谈个几把!让你爹来燕京找我!」
「…………」
「啪!」
陈冬极度烦躁的挂了电话,可没过两分钟,铃声再次响起。
「铃铃铃!」
「别他妈再给我打电话,让你爹跟我谈……」
「谈什么?!」
听筒中突然传来一道非常熟悉,并且寒气森然的女声。
「呃,姐,你有事儿啊?」
「听说你又不想上学了?那我不得找你谈谈么!」
「…………」陈冬无语。
这才不到五分钟的功夫,苏妍直接把壮告到韩清雪那儿去了。一个还没安抚好呢,这俩祖宗竟然直接会师了。
这根本就不是任重而道远,是天都塌了!
「晚上等我回家。」
「晚上我有事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五秒,陈冬大气都不敢出,「下午六点之前,我要看不见你,后果自负!」
「啪!」
陈冬收起电话,仰头望天,满目悲怆。
另一边。
沈泉先去别的医院处理完伤口,才打车来到蓝父的病房。
蓝心惊喜出门相迎,却一眼看见了沈泉故意弄得都是血迹的裤腿。
「沈泉,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受伤了?」
「没事,没事!小伤,刀划了一下,不要紧。」
瞬间脑补了许多,蓝心心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扶着沈泉有点不知所措,「怎么还动刀了,他们是打你了么?」
沈泉呵呵一笑,「没,咱学法律的大学生,能跟一帮地痞流氓动手么。」
「那,那快去让医生看看吧。」
「真没事,别担心。」
沈泉顺势搂着蓝心的肩膀,推门走进了病房。
「沈泉来了。」
「快坐。」
蓝母很热情,蓝父脸色不太自然,但也直起身子点了点头。
「叔叔阿姨!」沈泉从包里掏出一张白纸放到床边,「这是叔叔留在光哥那边的欠条,我跟您收回来了。这事儿就算解决了,他们也不会再来找您。」
「啊……」
「但有个条件。」
蓝父嗓音沙哑的问道,「什么条件。」
沈泉轻笑,「跟他们没关系,算我帮蓝心提的。欠条您自行销毁,医药费我给您报销。但从今以后,您不能再碰赌,多小都不行。」
「这……」蓝父神色愧疚的看了看蓝母和蓝心。
「好,我答应。」
「行,那这事儿就结了,叔叔阿姨好好养病吧!」沈泉拍了拍手,随后起身道,「我就不打扰了,一会儿还有工作,改天再来看望叔叔阿姨。」
「哎呀,小沈呐,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
「应该的,我和蓝心是好朋友。」沈泉拎着包往外走,「您留步。」
「心心,快去送送。」蓝母说道,「你问问小沈,具体怎么回事,花了多少钱,这钱该还咱家得还。」
「嗯。」
蓝父始终躺在床上,没怎么说话。相比蓝母的热情,他也不难看出,沈泉做这些事儿是冲蓝心。
再加上此时蓝心看沈泉的眼神,已经多了些很明显的东西。
即使是再懦弱无能的父亲,怕也不会太轻易的接受宝贝女儿心有所属。
医院走廊。
沈泉一瘸一拐的往电梯口走,蓝色从后面追了上去,一把搂住了他的胳膊。
「我请你吃顿饭吧?」
「不用,那边等我签合同呢。」
蓝心动作温柔的扶着他往前走,表情很平淡,比从前少了些扭捏。
「一共花了多少钱?」
「哎,不是钱的事儿,主要是帮你爸爸戒了赌,这才是最重要的。」
「你都受伤了。」
「没关系。咱俩能在火车上偶遇,说明我就是老天专门派来帮你解决麻烦的。」
蓝心很认真的看着他,「谢谢你,沈泉。」
沈泉低头,有点深情,「怎么谢呢,要不以身相许吧?」
「…………」
「呵呵,开玩笑啦!快回去吧。」
蓝心俏脸微红,沉默着转身跑开。
五分钟后,医院门口。
沈泉掏出响起短信提示音的手机,不由漏出意味深长的微笑。那笑容好似一只恶毒的蜘蛛,看见了被蛛网缠死的猎物。
「沈泉,你住的酒店地址是哪?」
与此同时。
东升台球会馆,陈冬和小杰在吧台内交头接耳的商量了半天,终于完全下定决心。
过了一会儿,俩人打印出一张白纸通告,贴在了会馆正门。
上书四个大字。
本店出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