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恶毒

  「我准备混进那座避难所里。」

  第二天,楚宵的提议引起了小团队的强烈反对。主要是妹妹楚嫣的反应比较强烈,听到这个提议的一瞬间,就大呼:「不行!」

  妹妹的反对没有出乎楚宵的意料,苏木禾与阮萌萌都是一脸的诧异,完全没有想到楚宵会提出这样的想法来。

  安素心倒是很冷静:「我确认一下,你应该不是打算加入那个庇护所吧?」

  「我没有那个打算。」

  「说说你的想法。」安素心十指交叉,似乎有了些兴趣。

  「首先,我们在这里应该会休整一段时间,小嫣的脚伤需要时间痊愈。这家便利店食物水源充足,堵住大门后,还算安全,因此,我认为目前我们暂时没有离开的必要,至少得等小嫣的脚伤不影响大局了,再做下一步行动。」

  因为受伤成了负担的楚嫣嘟了嘟嘴,有些不开心了,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她确实需要快些养好伤。

  「那个……我早上帮小嫣看过了,她的恢复速度很快,我猜大概也是因为那种病毒的关系,或许用不了太长的时间。」苏木禾看着楚宵说道,只是大概是想到了昨晚的大胆行为,俏脸有些微红。

  安素心扬了扬眉:「不错,看来」病毒「又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好处。」

  楚宵则继续说道:「我们目前缺少关键情报,也缺少对病毒的了解。你们都是我重要的人,我不希望由于对病毒的陌生,而犯下致命的错误……就像是昨天萌萌失控那样。」

  阮萌萌眨眨眼,似乎有些懵懂,但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是下意识地看向楚宵,然后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我准备一个人过去,你们留在这里继续修整。有萌萌在,武力方面应该不用我多担心。」

  阮萌萌拍拍胸脯,骄傲地抬起头,示意不用担心。

  说到这里,安素心大概是明白楚宵的想法了。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和自己的一些想法不谋而合。

  他怕是也打算把那座避难所当成一座大型的实验基地,不过楚宵的胆子更大,他准备直接混进去,近距离来观察。

  「当然,还是有别的想法的。」楚宵组织着语言,尽可能地说服妹妹,「我打算利用那群人……他们人数众多,也有官方的人员在,我们虽然认为救援不存在,社会秩序已经彻底崩溃,但那终究也只是猜测。之前素心也分析过,以现代军队的力量,只要不是一次性全灭,其重型武器消灭丧尸并不困难,建立起军管安全区的可能性很大。我想试试,说不定在那边能弄到关于军队或是高层政府的消息。」

  幸存在末日的楚宵虽然情感上并不喜欢融入某个群体,但是理智上,他还是知道,建立真正的秩序,才能更安全地活下去。

  理由足够充分,楚嫣终于勉强同意,但是要求兄长一定要优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这场简单的小型会议很快就结束了,楚宵正准备继续做做妹妹的思想工作,却被安素心拉到一边。

  小秘书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二人来到卧室,楚宵还以为小秘书来了兴致,想要来一场风花雪月的,但是,安素心的表情异常的严肃,让楚宵意识到,这个聪明的女人恐怕有什么不方便被其他几个少女听到的正事要说。

  「你到那边去之后,我需要你做一件事。」安素心盯着楚宵的眼睛,声音渐沉。

  楚宵忽然有些不安,似乎女人要说的,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我要你在必要的时候,毁掉那个避难所。」女人面无表情,眼中是理智且冰冷的光。

  楚宵深深呼了一口气,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马上拒绝,而是问道:「我需要知道理由。」

  「我问你,如果在没有救援,未来已经绝望的情况下,一个几千人的大型避难所为了站稳脚跟,他们会做什么?」安素心问出问题,然后很快便说出了她的答案来,「他们会出现混乱,混乱之后会出现新的强势的领导层,无论是独裁还是民主,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形式,他们必然要做的,就是在没有救援的情况下,活下去。有野心的,也许会想着建立以自己为中心的新秩序。」

  「他们会发现,要养活几千号人,商场里的食物根本不够坚持多久。因此,为了稳定局面,他们要做的就是清理周边的丧尸,以及收拢庇护所附近的物资。」

  安素心有条不紊地分析着,在病毒影响下,她的理智与思路惊人的清晰,仿佛剥离开作为人的情感,从极高的角度俯视着末日下的人性。

  「你妹妹需要一个合适的环境养伤,因此我们暂时无法离开这里。我们所在的这间便利店,距离商业中心太近,一旦那上千人的团队开始收拢物资,我们这里就一定会被波及到。到那个时候,即便我们不愿意,也不得不加入那个大型的团体,被迫服从于他们的秩序。」

  安素心嘴角翘起,看向男人的眼神似有些玩味,她毫无疑问看穿了男人此刻的内心,于是继续说道:「对末日世界的人性,我从不怀有期待,更何况是这种私人建立的聚集地?我对我们这几个女人的样貌倒是很有自信,尤其是你的妹妹,即使我是个女人都要心动,更何况是一个大型庇护所的」皇帝「?一旦发生我说的那种情况,你认为,你能够保证我们不被抢走吗?」

  女人凑到楚宵的耳边,声音低魅,就如同……恶魔的低语:「你能忍受这种事情的发生吗?」

  安素心所说的那种「未来」仅仅是想象一下,就让楚宵心中浮现出暴虐噬杀的情绪来。

  楚宵缓缓地做了一个深呼吸,似乎在安定自己的情绪。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盯着女人冷静如冰雪的眸子,忽然探出手,一把攥住她胸前高耸的乳峰,恶狠狠道:「你们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他攥得很紧,几乎要将安素心挺翘的果实捏爆。

  然而,女人的仿若未觉,只是静静地盯着男人的眼睛,她并没有说如何毁掉一家上千人的幸存者基地,因为这种除了良心上的关卡,其实并不困难。不过就是一家尚未稳定的零散聚落,恐慌之下人心浮动,外界还有越来越多的丧尸,谁会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有人怀中如此的恶意?

  ……仅仅是为了防范一个「可能」的未来……

  「我去准备一些东西。」楚宵快步离开了房间,他要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下来。

  安素心坐到床上,揉了揉被捏疼的乳房,低声抱怨道:「真是的,这么用力,要是捏坏了可怎么办呢……你说对吧,楚妹妹。」

  少女俏丽宜人的脸出现在门边,她拄着不知哪儿找来的木棍,一瘸一拐地走进房间:「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当然是猜的。」安素心耸耸肩,「心爱的哥哥快要出去冒险,却被不知道哪儿来的野女人拐进房间,你不跟上来才奇怪呢。」

  楚嫣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与安素心针锋相对,楚宵跑出房间的时候,甚至没有发现躲在门口的自家妹妹,由此可见当时的他已经究竟多么的慌乱。

  楚嫣上下打量了女人一眼,好像要重新认识她一样:「你真是一个恶毒的女人。」

  明明是辱骂的话语,但此刻从楚嫣嘴里出来,却仿佛是在称赞。

  「彼此彼此。」

  「你刚刚在蛊惑一个会为无辜惨死的孩子哀悼的男人,却做一件几乎丧尽天良的事情。会有上千无辜的人因他而死,仅仅是因为你的一个猜测。」

  「你敢说那个猜测不会成为未来吗?」

  楚嫣沉默,她的脑筋不比安素心差,自然也能推算出那个可能性绝对不低的未来。

  「所以,我并没有斥责你,因为,我也会做出类似的选择。」楚嫣了笑了笑,「甚至我应该感谢你,否则说出这番话的人,恐怕就得换成我了。要是那样,我在哥哥心目中的形象会变糟糕的。」

  「我记得,你不是反对他去的吗?」安素心诧异道。

  「我当然反对,任何让哥哥离开我身边的提议,我全都反对。但是,我不会扭曲哥哥的意志,既然他已经决定,那我必定全力支持。」

  安素心觉得,这位漂亮的学妹,其实早已扭曲:「你就不怕他会承受不住手上的血腥,内心崩溃吗?」

  「哥哥没那么脆弱。况且,在他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我一定会出现在他的身边。我们天生注定就要结合在一起的,我会好好的抚慰哥哥受伤的心灵的。」楚嫣眼中浓烈的情感,近乎病态。

  「我们果然是同类啊。」女人背靠着墙壁,似笑非笑,「都是被那个正常的世道给逼疯的人。感谢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神明吧,他砸烂那个束缚着我们的世界,他让我们终于可以摆脱一切沉疴,挣脱所有的枷锁,让我们终于自由了!」

  在那个正常的世界,安素心由于父亲的债务,不得不选择出卖自己;

  在那个正常的世界,楚嫣深爱着自己决不能爱的亲哥哥,伦理制约着她心中澎湃的感情。

  比起那个世界,她们或许才是更适合末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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