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群落

  安全这个概念,在当前的世道是不存在的,但是,躺在便利店的小阁楼里,楚宵却终于有了些许轻松感。大g被开进了进货用的小仓库,车里的一些应急食品并没有搬下来,而是做好了随时逃离此处的准备。

  确保了退路后,他终于有了一丝安全感。

  整晚的疲惫瞬间袭上心头,楚宵倒在阁楼的沙发上,就着窗外的雨声,进入了自己末日后的第一个梦乡。

  小心地为睡着的楚宵盖上被子,安素心压低脚步离开阁楼的生活区,看到楼下的三个女生正聚在一起。她没有立刻下去,而是站在楼道口,细细打量那三位学妹。

  阮萌萌就着灯光仔细地擦拭着那把日本刀,开心地像是一个拿到心爱玩具的孩子。而苏木禾坐在楚嫣的旁边,手里捧着楚嫣受伤的那只脚,正在仔细检查。

  安素心心中细细思量,结合一路上的见闻,总结出一些这三名女孩的信息。

  ——阮萌萌,前不良少女,不喜欢思考问题,可以说是单纯,也可以说头脑简单,但是很能打,就一路上的表现来看,纯武力可能还要在楚宵之上;

  ——苏木禾,无论是体力还是意志力都很弱,逃生过程中容易拖后腿,但却有着丰富的医疗知识;

  ——还有一个,楚宵的妹妹,楚嫣……

  「你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冷静近乎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安素心的思考,楚嫣抬头看向安素心,那双过分漂亮的眼睛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敌意,以及与她年纪不相称的成熟和冷静,「你在判断什么?判断我们的价值吗?」

  安素心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叫楚嫣的漂亮学妹对视线非常的敏锐,她甚至从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了与自己类似的特质。

  安素心也不尴尬,大大方方从楼梯处走出。三个女生之中,阮萌萌似是一脸茫然,苏木禾低头似有些畏缩,只有楚嫣一脸冷漠,针锋相对。

  「你很讨厌我。」安素心坐到三个女生的对面,优雅地交叠这双腿,「是讨厌我和你哥哥的关系吗?」

  这一瞬间,安素心甚至感觉到了某种近乎杀意的存在。

  「我当然讨厌你。」楚嫣并没有掩饰自己对安素心的态度,她很清楚,掩饰在这个女人面前起不了作用,很显然,这个女人和她是同类,「但是,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因为这种厌恶,而拖所有人的后腿。」

  安素心当然相信楚嫣的话,正因为她们是一样的人,所以为了活下去,私人的小小厌恶,自然能忍耐下去。

  「但是,我也希望你知道,」楚嫣扬着下巴,目光如刀剑般锐利,哪还有半分在兄长面前时候的小女生模样,「如果我发现你有任何对我哥哥不利的举动,我会立刻杀了你。」

  在末日降临的第一天,常识与道德应当还因为惯性停留在过去,眼前的这个女孩却可以轻描淡写地做出杀人的宣言,这只能说明,眼前这个女孩,在末日降临之前,就已经算不上正常人了。

  安素心深深地看了楚嫣一眼,忽然开口转开了话题:「我们毕竟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的关系了,以后大概还有一起相处挺久的时间,都自我介绍一下吧。」

  她微微一笑,仿佛是丝毫没将楚嫣的威胁放在心上。

  「我叫安素心,算是你们的学姐,也是云台的毕业生,现在是楚宵的同事兼床伴,和他一起从公司逃出来……」她故意在「床伴」这个词上下了重音,以此观察三个女生的反应。

  阮萌萌表情没啥变化,愣愣的反倒显得有些可爱,苏木禾涨红了一张俏脸,显然想象的有些具体了。最关键的楚嫣看似毫无反应,但是安素心敏锐地注意到,楚嫣的手有那么一瞬间,捏得很紧,指节近乎发白。

  ——真有趣。

  小秘书心里嘀咕着,觉得以后的逃亡之旅,大概不会无聊了。

  ……

  「雨快要停了。」商场的三楼,一个警察模样的男人端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情景,表情凝重。

  「陈队,你说救援什么时候能过来?」旁边的年轻女警看着远处微微泛白的天空,低声问道。

  陈姓的中年警察眉眼间郁结到几乎要滴出水来:「天知道。」

  年轻的女警官压低声音,往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流露出严重的不满:「这种时候,咱们的那个大领导简直屁用都没有。」

  陈志云摇了摇头,提醒道:「别抱怨了,他的存在至少可以暂时性的稳定住人心。」

  此刻的避难所,明面上的领头人是云台市的一名副市长,危机爆发的时候,他正好过来视察工作,稀里糊涂地就被捧上「领头人」的位置。

  其他说的上话的,还有以陈志云为首的数名警察,以及附近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总。正是那家建筑公司的工程车辆器械,为他们抵挡丧尸提供了有力的保证,那一大批的工人,俨然成了避难所里最强的势力。

  陈志云心里很是不安,时间不长还好,一旦时间久了,当人们意识到根本就不会有救援过来,情况必然会急转直下。

  老陈干了二十多年的警察,对人性之恶早已有了充分的了解。

  「小顾,注意点那个孙老板,」陈志云压低声音,「他以前进去过,绝非善类。必要的时候……不要犹豫开枪。」

  小女警顾珂目光一凝,听出老前辈语气中的凝重,抿了抿嘴唇道:「我明白了。」

  此刻这间临时建立的避难所,人员构成极为复杂,除了一千多名一般市民,只有有十多名警察维持秩序,另外就是跟着副市长视察工作的一批政府官员,以及不远处工地的几百号建筑工人。

  陈志云的担心是有理由的,那几百号建筑工人可不管你是什么干部领导,基本上都是建筑公司老总孙卫国的人。他和那个孙卫国打过不少交道,因为当初就是他把姓孙的送进监狱的。

  眼下情况还算稳定,毕竟他们这十多个警察都是配了枪的,看着十几把枪的份儿上,他们还压得住,可如果时间长了,迟迟等不来救援……

  陈志远忍不住叹了口气,已经通宵没休息的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天空,心里对自己说:至少得对得起身上的这身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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