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井底

  夜已幽深,巷子也很深。

  「我早就算到今后也许会面临这样的危机。」神星雪推开宅邸大门,带叶尘快步走到后院,续道:「但没想到是和你这小叶弟弟一起呢。」

  五间充满西楚风情的圆顶砖房,也不知有没有人住,后院则只有一口水井,及一个半露天的厨房。

  叶尘四周看了看问道:「老太后和千代氏大概会全城搜捕我们,而燕苍生和古神君成名多年,必然也会有一套类似传音搜魂的找人方法,我们躲在这种民宅恐怕很不安全。」

  神星雪走到那口水井,弯腰按动了靠底部的一块石砖,便听有「哗哗」水声响起,叶尘近瞧,原来是井水大幅下降了五尺左右。

  「这是我的临时避难之处,不敢说绝对安全,但个把月内绝不会有人找到这里,跟着我。」神星雪翻身入井,她轻功高绝,接近水面时裙摆飞扬,秀足卡住井壁,双腿柔韧地开成近乎一字形,随即再次按动手边机关,井壁立刻下陷,缓缓开启了一个幽深的洞口。

  叶尘不想让自己显得娇气,默默提起神农药气,勉强压制住了体内狂暴的孔雀拳劲,遂也翻身入井。

  洞口里有双层铁闸隔水,推开后仅容一人通过,神星雪扭身当先缓缓爬行,叶尘从后看去,只见两瓣肥美厚嫩的圆臀高高翘起,将裙裤绷得紧紧的,两条大腿交错前进,聘聘晃摇,似乎更显臀肉娇脂膏腻,弹性十足。

  但可惜美景短暂,才爬了二十几步,绕个弯便豁然开朗,出得洞口竟是一间雅致房室,软床、衣柜、桌椅、油灯,一应俱全,角落筐中则备有果脯、干馕、风鸡、火腿之类易于保存的食物和淡水,头顶有很多细小孔穴,凉飕飕的,应是用来通风之用,神星雪又回身扳动了墙上一个木棍扳手,水流声再起,应是使井水再次上升,彻底掩盖了本就很隐蔽的入口,随后解释道:「这里是我暗中找黑市修建的,俩月前就让冷虎禅秘密清扫干净,分批运送食水,以备不时之需。」

  「哪怕神仙也搜不到这儿。」叶尘安心盘膝坐在了地毯上,一边全力运转元始生死诀疗伤,一边疑惑道:「神不知鬼不觉在井下深处修建这样一个地方,姐姐果然是思虑周到,但动工时真能瞒过太后或归海家族的耳目吗?」

  「倒并不是我亲自差人修的,西楚下城区有很多那种拿钱办事,不打听来龙去脉的黑帮掮客,只要稍微多花点钱,秘密中转个两次三次,哪怕再大势力也查不到源头的。」神星雪并不在叶尘面前矜持,慵懒斜倚在了床沿,淡淡地道:「人在江湖也好,在皇宫也好,无论再怎么顺遂,也总要给自己留上一条退路,相信皇室成员和其他贵族在城中也有不少类似这里的避难密室。」

  「我就没有姐姐如此缜密的准备,只懂得正面出击,哈哈,简直是匹夫之勇。」叶尘借说话吐出胸腔浊气,但离奇的是伤势并无好转,仿佛神农光王身也对宁无忌的孔雀明王拳束手无策。

  「若真是匹夫,怎会有不远万里救援友人的义气,怎会有不探听姐姐过去的胸襟?」神星雪每逢笑起来时,雪腻玉润的脸颊上都会浮现两颗梨涡,更显她瑰姿艳逸,娇媚可人。

  「没有那么荡气回肠……」叶尘想了想才道:「第一,我生平最怕有美女受伤害,辣手摧花这种事,总会让人心里头郁闷不喜,第二啊,我很懒,既懒得主动听人家忆苦思甜,又懒得开动脑筋,所以还是不听为妙。」

  神星雪微笑道:「你真不想听呀?」

  「不太想……」叶尘以前准备吃豆腐时,经常会在女人面前装得弱一些,如今果真受了重伤,反倒激发傲气,不愿显出弱不禁风的样子,「但这里闲得发慌,姐姐若愿意聊,我也无所谓的,免得咱俩人干坐着大眼瞪小眼,互相尴尬。」

  「你讲话总喜欢那么直接。」神星雪露出温暖的神情,起身坐到了叶尘对面道:「好了,别硬撑了,孔雀明王拳乃先天太极门的看家绝艺之一,极为狂烈凶暴,我来用太乙玄黄经助你疏导。」

  玄黄真气雄如皇天后土,立刻就镇住了在叶尘体内狂窜不休的孔雀罡劲。

  「还好,多亏宁无忌目前不懂金翅鹏王拳,否则像皇甫正道那样二气归一,凝练出先天太极阵,小叶你可就死定了。」神星雪舒了一口气道:「试着将姐姐的内力引入气海,孔雀明王拳和太乙玄黄经同出一源,应该可以中和掉它的。」

  「呃……好的……」叶尘近距离看着神星雪风致绝伦的容颜,又听着她和煦轻柔的声调,居然破天荒的脸红结巴了一下,只得顺着问道:「也不知皇甫正道是个什么样的人,武功有多高,只听说他曾分别输给过华太仙和燕苍生?应该算是领悟天心的霸主里面最弱的一个吧?」

  「司空黄泉年老,宁无忌年幼,所以他才是先天太极门真正的领袖,这种人,远远比表面看起来可怕得多。」神星雪顿了会儿,忽然突兀笑道:「其实我的武功也有一部分是皇甫正道教的,呵呵,想不到吧。」

  「这个……」叶尘一怔,「我还真是没想到。」

  他一直非常尊重神星雪的过往,所以从没张嘴问过。

  神星雪是自己说出来的。

  她的成长经历其实和叶尘推测的倒也八九不离十,母亲本是个周边小国的公主,国家被楚火罗打败吞并后,进贡过来作为「赔偿」的,虽然不过是一件战利品,地位比宫女高不了多少,但能歌善舞,美艳妩媚,极得年过古稀的老皇帝宠爱,后来也不知少女施展了何等媚术,竟能使老树开花,晚年喜得一女,老皇爷高兴之下,更是冒天下之大不违,册封了神星雪母亲为大贵妃,和皇后一同总领后宫女眷。

  可惜神星雪的母亲终归只是一个不精权谋的年轻美女而已,得势后恃宠称骄,开罪了很多娘家靠山强大的妃子,老皇帝刚一驾崩,千代氏便联合北瑶氏权贵列出了七条罪状,递交大议会堂,将贵妃剃发贬入了娼寮贱籍,也就是所谓妓女,一天到晚要接十多个男人,结果二十四岁便染病死了,尸体随随便便扔进沙漠,早被豺狼吃个干净,连衣衫骨头都寻找不到。

  对于自己童年的经历,神星雪只说了一句「比较艰难」,并没有诉苦多谈,但叶尘也能想到,她这种公主,能活着长大都算奇迹了。

  「当年我母亲已经死了,我活着挨些欺负,可能会让很多人心里舒服。」神星雪似乎看穿了叶尘的心思,淡然一笑。

  楚火罗国有句俗语,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后宫娘娘们各有各忙,新一轮的争宠、宫斗、算计等事务层出不穷,渐渐也没人再有闲心去折磨一个垃圾似的小女孩。

  但是宫人们倒乐得有个比自己还不如的公主,每天不咸不淡冷嘲热讽一番,似乎对自己压抑心理方面,有极其舒服的按摩作用,对此,神星雪已经麻木习惯,似乎只能怨命不好。

  转机出现在她十二岁那一年。

  恰逢太后寿诞,举国欢庆,神星雪被老嬷嬷们指派去采买酒肉水果。

  同行宫女们兴奋的不得了——能指挥星雪公主做劳力,这可代表着自己受老嬷嬷宠爱,才能享受这等的美妙时刻,因此加倍对神星雪嘲讽使唤。

  让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儿当街抱着两大罐葡萄酒,外加脖子上挂几串羊腿,一步三晃,直把后面指挥的宫女们笑得花枝乱颤。

  也不知是忍耐到了极限,或是羞耻到了崩溃,神星雪终于不计后果爆发情绪。

  此举似乎唤醒了宫女们自己也是奴隶的记忆,让她们变得异常狠戾恐怖,同样血撞脑门,竟要当街弄死这个垃圾不如的臭公主。

  幸亏迎面走来一老一少两个人,阻止了女人们疯狂的撕扯,上年纪的那位好像五十来岁,黑须油亮,面容清古,眼睛不仅明亮得赛过宇宙寒星,细看下,他瞳孔内似乎还有一股洪流波涛翻滚不休,好像仙佛神圣降临凡尘,他身后那位年轻人大概二十六七的年岁,额锐角方,双眸黑白分明,看起来非常安静沉凝,正气儒雅。

  老者只看了神星雪一眼,便头也不回的对身后年轻人道:「正道,带上这个女孩子。」

  那个正道当时也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点点头,将对生存绝望的神星雪带离了地狱似的神之国度……

  好像是冥冥中的天意。

  叶尘忍不住插句嘴,问道:「就这样啊?」

  他本以为会发生更加离奇诡谲,更加波澜壮阔的传奇邂逅。

  「就只是这样。」神星雪笑了笑,「你肯定也猜到了,黑须老人就是天下无敌的先天太极门掌门至尊,司空黄泉,那年轻人则是一百零八殿总殿主,皇甫正道,在我感觉要死在大街上的时候,只希望走来的这两个人能伸一把手……我没想过学武夺权,我只想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活下去,好像非常简单,可在神星雪口中说来,只有凝重。

  听着和很多传奇人物差不多,偶遇高人宗师,得授绝世武功,回头再逆袭扬眉吐气,但叶尘知道神星雪在那个时段,必然又有其他变故。

  起初两年里没什么特别,来到中原后,皇甫正道对待神星雪既不亲近,也不冷漠,更没有让她拜师进入先天太极门,就只是规规矩矩,由浅到深地教授文化和武功。

  神星雪当时也想问,却又不知道该问点什么。

  直到十五岁那年的秋天,司空黄泉再次现身,忽然开始传授给她伟大的《太乙玄黄经》。

  听到这里的叶尘心中一凛,发觉到了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很是古怪,绝不像什么西域孤女遇到中土高人,因为自身根骨绝佳、天资聪颖,蒙垂青传授绝世武功的无聊戏码……虽然乍看之下,倒的确说不出什么不是,可总之就是有一股诡异的氛围萦绕。

  得粉碎虚空的武圣口传心授,神星雪成长的极为快速,先天玄黄真气滋养七经八脉,几乎每天每刻都能领悟天下武人梦寐以求的武道真髓。

  时光飞逝,十八岁的绝色少女已亭亭玉立,美艳不可方物,并且在司空黄泉悉心调教下,顺利进入一念万法的卓越境界,荣登天下绝顶半圣,速度之快,放眼历史上都算是凤毛麟角,期间皇甫正道又给她兴建府邸,找了不少佣妇伺候生活,俨然养个千金大小姐似的。

  如此再造之恩,神星雪当然是铭感五内,只觉粉身难报。

  「老师待星雪恩重如山,我愿意入得门中,助先天太极一脉雄霸天下,传播您的盖世威名。」

  「威名?」司空黄泉听罢只是微笑道:「我十五岁时就在冠军会上横扫九大高手夺魁,刚满十八岁便执掌先天一百零八殿,几乎已威名盖世一百年啦,俗世间那些蝼蚁的赞美传颂,对老夫来说连一文钱都不值。」

  见司空黄泉依旧不答应正式收徒入门之事,神星雪有些沮丧,但还是难掩好奇的问道:「那什么对您才是重要的东西?」

  「我所求者,原乃惊天动地之事,从不屑拿出来和他人聊天讨论。」司空黄泉面上霸悍锋芒一闪即逝,很快就恢复了古雅的常态,好像自言自语似的轻声道:「老夫已经是风烛残年,和梵天情于苍山一战后,更加速了生命流逝,本不该再去执着外物,哎……但天地有数,人道无常,若真的学那些佛祖菩萨,放下一切,释怀坐化圆寂,人生岂非淡出个贼鸟?」

  神星雪见司空黄泉最多也就六十岁左右的样貌,若剃掉胡子,说他四十出头也没任何问题,怎么看都跟风烛残年不挨边。

  「不应该是人有纲常,天道莫测吗?做人只要问心无愧,死也不见得有多么可怕。」

  「远古先驱从灭世洪灾中拯救人类,功德无边,可惜如此大慈悲、大恒心的武圣,一入权力大门后也是无法自拔,完全背离了自己的初衷,老夫既然大限将至,当然是想在临死前触摸一次至高王座,这就是我最看重的东西。」

  神星雪吃惊难言,心中只在感叹——老圣雄心壮志,仍可挥剑!

  而司空黄泉也并没有继续下去这个话题。

  叶尘摇头苦笑,原来司空黄泉也是淳于清说的那种人,权力使人疯狂,但逍遥自在的理想又哪比得上宏图霸业来得诱人?假如……假如自己将来也更进一步,修炼到皇甫正道,甚至司空黄泉的境界高度,会不会也忘记初衷本心,屈服于千秋万载、奴役众生的莫大权力?

  当天,司空黄泉为神星雪找到了一个测试武功的对手。

  元始天魔门使者,荆天狂。

  少女胜得简直是无惊无险,没有偷袭,没有作弊,也没有司空黄泉或皇甫正道出手帮助,盘古法轻松印定住了荆天狂一种极度凄厉邪恶的魔功——哀艳魔花。

  连十招都不到,神星雪就已经击伤了那个神秘无比的天魔门使者。

  少女自然是意气风发,自信骄傲,但她在很多年之后,以及眼下的叶尘都明白,当时有司空黄泉站在身后,哪怕什么都没干,也会给对手造成无与伦比的精神压迫力,荆天狂十成武功能发挥出三、四成都困难,神星雪当时得胜也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

  没多久,神星雪这个名字在天下会上,由司空黄泉亲口组成「江山七杰」时达到了巅峰,不仅每战必胜,打赢荆天狂的战绩也是在这之后曝了出来,当仁不让,同剑圣姬流光、少帅闻心一起,成了武林中最耀眼夺目的天才新星。

  但少女在成名后却不喜欢这种虚幻的名声,更没有统领天下、追求巅峰的野心,她自幼孤独无靠,只想有属于自己的归属感,想有个家,想成为人妻,成为母亲,仅此而已。

  所以你才退出江湖争斗,找了一个相对普通的顾烛影嫁了……叶尘话到嘴边,却不方便说出口,转念又想,莫说司空黄泉,以皇甫正道的能力和势力而言,十年来怎会找不到背叛他们的人?反让星雪姐姐在夜雨水榭做媳妇?

  神星雪讥诮道:「我不是厌倦江湖争斗,而是忽然有人告诉我,司空黄泉只是在利用我做试验而已。」

  「试验?试验什么?」

  「太乙玄黄经博大浩瀚,道理环环相扣,悟错一点儿都会万劫不复,所以连皇甫正道都没有修炼,司空黄泉用我当一个试作体,揠苗助长,快速提升修为……实际就是为了给宁无忌铺路,再简单来说,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宁无忌。」

  神星雪因此当面质问皇甫正道,为什么会选择自己?

  被揭穿真相,皇甫正道没有丝毫的窘迫,更没有隐瞒掩饰,一如既往非常沉静地道:「也没有为什么,并非因为星雪有何特别,只是因为当年你和那些女孩子起了冲突,在街上比较引人注意,掌门又凑巧心血来潮而已,我们在之前已经选过九个人,可惜都走火入魔死掉了,不过利用他们遗留的样本,总算让你安全练成了神功。」

  「那……那然后呢?我就失去存在的意义了?长久以来我就只是另一个人的影子?」联想到二人过去对自己古怪的态度,神星雪如堕冰窖。

  「这个很重要吗?」皇甫正道哑然失笑道:「和以前一样,星雪你死也罢,活也罢,我们也不会对你怜悯、亲近、宠爱或厌恶的,另外虽然不好意思对你隐瞒了真相,有些不够正派,但同样也帮助你脱离了苦海,学得神功,怎么看也算是恩大于害吧。」

  神星雪冷冷的说道:「那如果我不再当你们的木偶,要离开呢?皇甫老师会不会杀我?」

  「先天太极门可是赏善罚恶的名门正派,我身为总殿主,一言一行都影响着十数万弟子的侠义准则,岂能动不动就随意杀人。」皇甫正道微一停顿才接着道:「尽管略有瑕疵,但数据已经收集齐全,足够可以使用,大家各取所需,权当无恩无恨,我以前对星雪那种客气疏离的态度,其实也算是为了分别时能好受一点。」

  认知粉碎,落差过于巨大,神星雪茫然失措,她确实毫无憎恨司空黄泉和皇甫正道的理由,但久违的寂寞孤独卷土重来,且更加入骨。

  叶尘忍不住再次插嘴道:「我还是没想通,姐姐的武学资质和实际修为都远胜宁无忌,皇甫正道惊才绝艳,居然干出丢了西瓜捡芝麻的蠢事?退一万步说,就算宁无忌是他亲儿子,需要竭力培养,可也完全没必要放弃姐姐这么一大战力。」

  神星雪手掌传来的玄黄真力软如棉絮,厚如钢铁,狂暴的孔雀终于被其逐渐平复,叶尘借机再次运转元始之气,缓慢治愈着受损的脏腑经络。

  「关于司空黄泉的力量,如今的人们还是太缺乏了解了,在他全盛时期,哪怕集结江山七杰所有人,外加你、华太仙、燕苍生,或其他所谓高手一同联手进攻,也绝对绝对不可能赢的,所以我和洪经藏等人对于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并非不重要或瞧不起,但他也绝不会去主动收归招揽什么高战力低战力。」

  一个无敌百年,蔑视苍生的武圣,除了他自己以外,一切都是可有可无。

  「可惜,无论再如何厉害,他也要老死了。」叶尘瞬间联想到了很多事,梵天情当初能加速司空黄泉的生命流逝,武功之高,自然也是半斤八两,一年后他若是入侵中原,还有谁可以抵挡?司空黄泉如此费劲培养宁无忌,又是为了什么?就靠他来雄霸天下?

  忽然间,叶尘反应过来了一个特别的问题……

  「告诉姐姐真相的那个人是谁?」

  神星雪摇摇头道:「只晓得他叫王青,是先天太极门一个管事,当年听他说时我还不信,这才去问的皇甫正道。」

  「王青……名字有点耳熟,想不起在哪听过了……」叶尘只觉得这个人居心叵测,神神秘秘,肯定也不是好东西,「时隔这么久,先天太极门到底还是来找姐姐了。」

  从神星雪离开司空黄泉,到遇见叶尘这十年时间里,她究竟是渴望家庭,相夫教女,或是遇到荆天狂寻仇,隐居避祸,还是其他什么经历变故,叶尘完全没有兴趣再打听,而神星雪同样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井内本无自然光源,全靠油灯和一面类似遗迹电灯的光镜照明,朦胧中的仙女姐姐如明珠生晕,美玉荧光,皎洁无瑕的脸上没了那股霸气威严,只剩淡淡的孤独文秀。

  神星雪指尖轻点叶尘的鼻梁,温柔笑道:「傻看什么呢,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休息,恢复精神,应付燕苍生的方法明天再说,快闭眼睡觉吧。」

  「我明白,咱们还要再出去教训宁无忌那小子呢,废了他,让司空老头看看自己选的好人才。」

  话虽如此,但叶尘心底着实感叹敌人强悍势大,犹胜北燕冰原上的太极门远征军,而且自己也没办法再召来无法老禅师、曾恨水师伯、唐芊那样的强援,单靠一个不知能否赶到的闻心,只怕……一想到强援,他才忽然想起神星雪之前说过的话,「哦对了,不知姐姐进门前说的强援是哪位?」

  在他琢磨即将到来的决战时,神星雪已经躺床上睡下了。

  「这么快就能睡着……」

  玉体横陈,侧卧绣塌,仿佛一个娇憨的小妹妹。

  看着神星雪曼柔的曲线,贪色的叶尘不由咽了口唾沫,相比沐灵妃的成熟诱惑,星雪姐姐似乎还要多了几分风韵,尤其是丰腴饱满的乳峰,腴厚得简直让人一手难握,不知触感该如何绵软娇腻,可惜,恁地就便宜了顾烛影,莫非那个贪生怕死的小子在少年时有何特别手段不成?

  在他胡思乱想时,神星雪浓息一滞,向内翻了个身子,适才在密室通道中没瞧够的圆肥雪臀又再尽收眼底,虽然脑中一直有个声音高呼:人家对你就像对一个疼爱的弟弟,从头到尾也没有任何男女情欲,而且不避嫌疑,寝则同室,信任得无以复加,你叶尘怎能再淫荡偷窥,无耻意淫。

  但眼睛还是半点儿也挪不开。

  不知是否感受到了炽烈的目光,还是单纯因为井中阴冷,神星雪回手扯过被子盖上了那具诱人口干舌燥的胴体。

  「我已倦乏了,你也要保重身子,若孔雀明王劲复发就快唤姐姐起来。」

  听着娇慵朦胧的关切叮嘱,叶尘顿时又是惭愧无地,又是肃然起敬,神星雪从始至终也和欲求不满的季雨仙、禁欲克制的沐灵妃不同,好像并没有那种不可告人的隐秘需要,完全是一位高华优雅,斯文守礼的女人。

  重伤未愈,叶尘此刻亦是难掩困倦,随意揭过一块毯子便就地睡了过去。

  不知多久,头顶上方隐隐传来了杂乱脚步声,神星雪瞬间警醒,所幸井中密室异常隐蔽,几乎不可能被搜索到,脚步很快就渐行渐远。

  她起身略微整理下仪容,见叶尘倚靠着大毛软垫,睡的像一个孩子,不禁又浮现出迷人暖心的微笑。

  神星雪自幼孤苦艰窘,实际除了对女儿和叶尘外,很少会显露笑容,在夜雨水榭时她经常独坐小亭,凝视湖水,不单门人弟子,连顾烛影也是敬怕居多,不敢轻易打扰这位不属于凡尘的仙女夫人。

  只怕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很喜欢叶尘,那是一种很纯洁干净的喜欢,好像古籍经卷中描述的异性仙友,明月清风,论道谈诗,那是何等高洁淡雅。

  叶尘在女子眼中,又何尝不是一个温暖亲切、潇洒如意的男人。

  由于此刻身处地下深井,又是沙漠中的至寒夜晚,密室内愈发阴冷,若神元气足的话,自然毫无妨碍,可叶尘哪怕武功再高十倍,也绝不可能一晚上就完全化解凶暴的孔雀明王拳,此时他已被冻得脸色发青,死死抱着小薄绒毯。

  神星雪先是捻灭了明晃晃的油灯,再俯身抱起叶尘,撂到床上,除去鞋袜,并拉过自己的被子给他盖好,低声笑了笑道:「别人家都是男子汉哥哥抱妹妹回床睡觉,咱俩倒是正好反过一个。」

  被子香喷喷的,应该是神星雪身子上的香味儿,叶尘迷迷糊糊闻着枕边的女儿甜美香气,自然引出心猿意马,胯下阳根如腾蛇苏醒,竟直挺挺地勃立起来!

  「这……」神星雪羞的脸蛋儿嫣红火烫,当然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小声啐道:「臭小子脑袋里乱想什么呢。」

  刚要起身,叶尘也不知是重伤迷糊,还是犯了梦游症,赫然双手抱住了神星雪的纤腰,轻声呢喃道:「姐姐,别走。」

  神星雪心中闺怒,正要挣脱,可一听见「姐姐」二字,顿觉不忍,更由此想到了中原的女儿……

  只得伸手拍了拍叶尘后背道:「大敌当前,莫要瞎胡闹。」

  油灯已灭,仅余光镜极微弱的照明,密室昏暗,更给人带来旖旎暇思,叶尘已经微微睁眼,觑着娇丽无俦的仙女姐姐,不知该说些什么话。

  两人僵持了半晌,最终还是神星雪持重,先开口道:「委实不成样子,快放手,否则可别怪姐姐赏你个大耳光。」

  「呃……」然而狡猾的叶尘向来色胆包天,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贪恋臂弯里绵软的细腰,竟催动起混沌阴阳道中的怒天震,用来反噬自身脏腑,当然,他控制精妙,并不会真的震伤自己,只为似是而非模拟出孔雀明王拳发作的症状。

  「糟了,怎么又反复起来了?连玄黄真气都中和不掉……」神星雪果然心地善良,非但不再挣脱,反而扭过半个身子,双掌贴住了叶尘的前胸后背,边运劲边道:「意守玄关,集中精神,我来给你顺气归源。」

  叶尘模糊呻吟道:「姐姐……我要不成了……肾精沸腾……要爆炸掉了……」

  神星雪顾不得害羞,忙掀起被子,只见他胯下怒龙矗立,几乎要破衣而出,才知道叶尘并非有意狂悖下流,而是内伤再度发作,但孔雀明王拳的拳意向来是壮丽清隽,气象雄伟,暗劲则暴烈狠辣,着实没听说过还有这种危害,想必是宁无忌自己创制的龌龊内功。

  「姐姐快转过身……我自己弄出来……泄掉这股……」叶尘表情痛苦,肌肉抽搐,额头流出豆大的汗珠子,很明显疼的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神星雪收手不再继续收束他乱窜沸腾的真气,声音轻颤道:「你……把眼睛闭上……不准说话。」

  叶尘兴奋的紧闭双目,装傻充愣问:「姐……你……不用对我那么好……」

  下体忽然一凉,裤子已被解开,紧跟着勃怒阳根上被一只柔腻掌心包裹住,软嫩指腹纤致起伏,触感令他舒服无比,酸酥之意上涌心尖,恨不得立时扑倒了这雪白娇腴的姐姐,可叶尘尽管淫荡无耻,底线也还是有一点的。

  温腻小手紧张得有些潮湿,借着马眼分泌出的透明液体,大幅快速上下撸弄,但好一会儿过去,肉棒是越撸越粗,丝毫也没有出精的迹象。

  「你……你快些射出来啊……」神星雪惊于自己如何会近乎娇吟的说话,立刻闭嘴。

  叶尘怕被拆穿的话,后果肯定不堪设想,冒险再度加了半分力道。

  咚!咚!

  强烈的心跳声居然体外可闻,可想体内禁受了何等「折磨」,神星雪银牙一咬,心道:叶尘弟弟曾在荒郊力敌冷虎禅,保我性命和清白,如今又不远万里前来援助,要是没有他,今晚挨宁无忌一拳的肯定就是我了,再矫情犹豫下去,他多半难活……

  遂大胆俯身,先是双手并用,一边轻揉阴囊,一边时快时慢,有节奏的套弄,随即低头用柔唇嘬住了圆钝的大龟头,细小软濡的舌尖轻轻撩拨着马眼周边的敏感位置。

  湿润温暖的包裹,上下的捋套,滑腻的揉搓,三种不同的刺激,超卓快感汹涌而来,差点真的让他体内已被压制的孔雀明王拳复发。

  贝齿若即若离地刮擦茎身,让叶尘情不自禁地呻吟出声:「姐姐你弄的好舒服……」

  神星雪羞得恨不得拿被子把自己蒙起来,她吐出肉棒,蚊呐似的喘道:「姐姐我不行了……弄不出……弄不出来……」

  叶尘手掌微抬,一下按在了她耸翘的巨峰上,绵软柔弹,满手膏腻乳脂,即便隔着丝滑的衣裳,也能感受到乳形饱胀丰腴,犹如熟透桃实,又像竹笋坚挺尖翘,毫不垂塌,不知乳肌里面灌注了多少浓甜的奶浆,指掌之享受,可谓无逾于此了。

  神星雪一来怕他再不出精会出现危险,二来也是成熟的身体太久太久没有得到滋润,这一有黑暗掩饰的旖旎淫行,似乎也点燃了她一股莫名火焰,胸脯仅是被轻轻一搓,立刻就快美异常,腿心花唇都明显湿腻起来。

  「很舒服……姐快着一些……好像就快出来了……」叶尘不敢大力揉搓,更不敢把手伸进姐姐衣襟里面,以防露馅儿。

  神星雪忍住酥软和羞耻,有一瞬间甚至忘了现在是救好弟弟的性命,嘴巴二度吮住了半截粗壮的肉棒,双手呈兰花状,则箍住了下半截,用比适才快得多的速度运动起来,卖力至极。

  叶尘腰腹瞬间一麻,无穷酸美的快感倏然涌起,再也顾不得伪装乏力,立刻弓身搂住了神星雪的后脑,指尖使劲插入她秀发中,朝自己肉棒回抱按压,同时,大股温热浓稠的精液迸射而出,一股脑儿全涌了仙女姐姐的口腔喉管。

  「唔……唔……嗯……」神星雪本想后撤,可又不愿立刻撒开这根大家伙,就那么犹豫了一眨眼的工夫,浓精已射入檀口。

  绝顶高手早已伐毛洗髓,脱去污浊,哪怕精液也没有任何腥臭异味,反而自带兰麝清香,但神星雪愧疚自己到底是人妻人母,怎能如此淫秽可耻……可偏又……偏又……

  那簇火焰说不准已经有了燎原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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