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信等一行人策骑前行,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沿着河水已经半涸的堤边驿道进入了这个不大的集镇。
凝注着有些混浊的灰碧色河水,钟家信轻轻的道:“鹿长老,这条河叫什么名字。”
鹿朴正指派着两乘铁骑先行驰入河头渡打前站,闻言之下忙道:“哦,这条河叫西仓河,周围百里的庄稼地都靠它灌溉哩,春夏时节河里的水能升涨到堤边上。”
钟家信没有表情的点点头,鹿朴又忙着调度骑队,成为一路直线进入这所小集镇的唯一一条街道里。
自四周的田野里,有三数农人正以好奇的目光注视着这些衣履鲜明的骑士,镇集里,不少居民也都驻足而观,有些更从房屋里跑了出来,每一张淳朴的脸上,都带着一片惊异而稀罕的表情,这个地方恐怕少见如此浩大与威武的骑队呢。
骑队缓缓动着,在一个简陋的弄堂前停了下来,先行派来的两名丐帮弟子已与该地丐帮的人连了暗号,联得了联系,正挺立在弄堂之外,鹿朴吁了口长气道:“那间饭铺子还在不在。”
两名大汉其中一个躬身道:“回禀长老,还在,弟子已订好了六十个人可以享用的饭食。”
鹿朴嗯了一声,侧身道:“欧阳前辈,钟兄与方姑娘,请下马。”
欧阳天等飘身落地,后面的骑士们也纷纷下马,鹿朴低声向青叶子罗辉吩咐了几句,才偕同阴风神魔欧阳天、等人一起进入弄堂之内。
这条弄堂约有两丈多长,大麻石铺的路面,弄堂里有几家住户,一所简陋的客栈,最底下开着一家饭馆,白木门外挂着一方招牌,招牌写的店名都已经残剥不清了。这时,一个围白围裙的胖大汉子正从店门里满面堆笑的迎了出来。
鹿朴瞧着胖子微微一笑,道:“史胖子,看你红光满面,大约发了财啦。”
被唤做史胖子的这是这家饭馆的老板,他闻音哈哈一笑道:“鹿爷你老在说笑了,这小小店开在这穷乡僻野,不倒了店已是万幸,哪里还有财可发,能勉强混口饭吃也全仗着各位老主顾赐赏哩。”
鹿朴摇摇头道:“胖子,你真是掌勺的,越来越油滑了。”
史胖子一面连说不敢,一边殷勤的迎客人内,这家馆子外面看起来十分窝囊,里面的陈设却倒干净,地方也很宽敞,十五六张红漆木桌整齐的摆置着,木条凳,墙壁粉得雪白,后面,临窗还靠着西仓河哩。
鹿朴请阴风神魔欧阳天与钟家信等一行人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店里两个年轻的伙计已在史胖子的吆喝中开始忙得马不停蹄的端茶送水,团团打转。
阴风神魔欧阳天朝周遭看了看道:“以前来过这个地方,鹿老弟。”
鹿朴颔首笑道:“经过此地两次,都是代帮主巡查各地分舵,每次途经此地,在下皆至胖子处用膳进餐。”
阴风神魔欧阳天沉思了一下道:“这人靠得住么,老夫是说,他会不会在饭食中做下手脚。”
鹿朴下意识的朝正在忙着的史胖子瞥了一眼道:“在下想,应该不会吧。”
沉沉一笑,钟家信道:“小心点好,别忘了咱们已进入夜雨山庄的势力范围。”
此刻,史胖子哆嗦着一身肥肉走了过来,满面堆笑的道:“鹿爷,你老与这几位爷要吃些什么。”
鹿朴一笑道:“有什么好的都拿上来吧,反正我们今天吃这一顿,你今天的买卖甭做了。”
史胖子带着三分阿谀的道:“鹿爷是过路财神,我史胖子请都请不到的。假如鹿爷你能天天这样照顾小店,那我史胖子早就盖起阁楼巨厦了,呵呵呵……”
一面说着,史胖子赶忙到后面张罗去了。鹿朴解下了披风,开始低声与阴风神魔欧阳天等人谈笑起来。
时间过得虽快,一晃已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但是,酒菜却仍未端整上来,甚至除了那两个店伙计以外,连史胖子也没有看见。
鹿朴喝了口茶,肚子里经茶水一泡越发空虚了,他不觉奇怪的咦了一声,沉厉的道:“小二哥,你们掌柜的是怎么会事,吃的东西到现在还没有整治出来,莫不成是用蜡烛烧煮的。”
一个店伙计慌忙答应着,一边急匆匆的就待往膳堂后的小通道行去,他刚走了两步,史胖子已一叠声的吆喝着用双手端着托盘出来了,托盘上,热腾腾的鸡鸭鱼肉全齐了。随在史胖子后面,紧紧跟着两个穿着一身油腻衣裳的汉子,腰间都系着围裙,头上包着黑布,一看就知道是馆子里的大司务,两人也都分擎着托盘,托盘里的各色菜肴堆得满满的。
鹿朴哼了一声道:“史胖子,你这菜可是做得真快。”
史胖子口里连声道歉,一面打着哈哈,急忙将盘中菜肴逐件摆到桌上。这时,欧阳天注意到他的目光竟有些呆滞,打哈哈的时间也是空洞洞的,好像没有方才笑的时候来得热情。
摇摇头,阴风神魔欧阳天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多疑了,他揉揉脸,目光下意识的瞄了那两个跟出来的大司务一眼,他们托盘摆碗的手法十分熟练,在桌子与桌子的空隙间也是转得团团舞,模样儿与一般职业厨司并无二致,更没有丝毫值得启疑的地方。
鹿朴接过史胖子递过来的竹着,笑道:“鸡鸭鱼肉都有了,老史,别忘了来两壶酒,馒头包子也一齐上吧,有女客,大约要先吃点什么。”
史胖子答应着,他似乎有些迟疑的看了看鹿朴,嘴巴嗡动了一下,恰好这时那两个大司务中的一个忽然叫道:“掌柜,筷子不够,只怕还得添几双哩。”
那说话之人正躬着身在摆置菜肴碗碟,半侧着脸,目光却并未朝这边注视,史胖子仿佛震了震,忙道:“呃,是的,我这就去拿。”
这几句话,蓦地像针一样刺进了欧阳天的耳中,他缓缓垂下目光,而谁也没有察觉,他的目光里在此刻已充满了酷厉之气。目梢子迅速却恰到好处的在那两个大司务的身上再搜视了一遍,依旧没有发觉什么不对的地方。欧阳天心中在不停的盘算着,会估量错了吗,会猜错了吗,对了,那两个原来在这里招呼着的店伙计呢。
这时,史胖子匆匆拿着筷子行了出来,在他分布到各桌的时候,欧阳天已注意到他一张胖脸上竟满是汗珠,而现在是深秋的季节。
酒由那两个厨司中的一个送上来了,这人面色白中带青,右腮上有一颗红痣,痣上面还生着几根长毛,他的双手粗糙,油污遍布,端上两壶酒来的时候,还向桌上诸人做了个职业性的讨好笑容。
钟家信瞧着他道:“方才的两个伙计呢,怎不出来帮帮忙。我们的人太多,只靠你们几位,看情形有些忙不过来呢。”
这厨司恭谨的一笑道:“这位爷说的是小牛和阿毛,他们是新手,只能应付等常杂务,碰上客人多的时候不是慌得砸了碗就是碰倒板凳,掌柜怕他们碍事,叫到后面灶房帮厨去了。”
钟家信笑笑道:“嗯,你的嘴舌却是伶俐。”
那厨司一低头,没有说什么退了下去。但是,就在他一低头的时候,钟家信的目光已尖锐的看他到那白中泛青的面孔极快的僵硬了一下,这是一种仇意与愤怒的表示,一点不错,没有任何一个江湖中人是惯于承受侮辱的,哪怕他掩饰得再好,内心的感受却是不易改变。
鹿朴此际以主人身份遍斟这酒举起杯来:“欧阳前辈,钟兄,两个姑娘,来,在下恭敬各位一杯。”
欧阳天也拿起杯子,瞳孔与钟家信的瞳孔相触,钟家信的眼神里现露出一股古怪而奇异的色彩,他仿佛明白了一件什么事似的凝注着欧阳天,几乎不易察党的微微点了点头。
鹿朴又在说道:“各位,先干为敬,在下就先干了。”
欧阳天苦于不能明示,他心头一急,正待出言相阻,鹿朴已一仰头将杯里黄澄澄的酒液倾下,但是,他却不是倒进口中,酒液在他一举手,一仰头之际,完全丝毫不露痕迹的流进了他已松开了的衣袖里。于是,欧阳天豁然大笑,一语双关的道:“好,好极了。”
他和钟家信也依样葫芦的做了,这时,他们心里却已有了默契,都已有了联系,他们都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同时,他们都在钦佩对方具有一双揉不进沙子的眼睛。
方玫微微蜜眉,低声道:“老哥哥,原谅我不能喝酒。”
阴风神魔欧阳天微微一笑道:“小妹子,你不用喝,你与燕丫头都不用喝。”
那边青叶子罗辉行到桌边,躬身道:“禀长老,请准弟子等开始用饭。”
鹿朴呵呵一笑道:“当然,你以后记住,丐帮的规矩在外面可以暂免。”顿了顿,他又道:“但也得记住,丐帮歇足宿店时的老法儿,鸡鸣看天,竹节朝羊,瓦罐藏刀,削那看不见闻得着的影。”
鹿朴仰望着屋顶,在说最后这几句奇怪的话时,表情淡漠而生冷,同桌的方玫主婢正觉得有些茫然,青叶子罗辉已在微怔之下迅速转身,如一阵旋风似的拐了出去,在他转身的刹那,双掌已急促而清脆的连连拍了五下。
变化是快捷无匹的,青叶子的击掌声尚在屋子里飘袅,整个膳堂中的丐帮弟子全已霍然跃起,背后的青竹棒在他们闪电般的移动间一溜溜的银蛇流烁,那么骇人的拔到手中,迅速的排成一个打狗阵法。
没有任何迟疑,布成一个圈网的打狗阵法的剩余十多名丐帮弟子猛然冲向过道,另一股人马立即向门外,其他的人手朝四周一撤一围,布成了一个圈网,每个人都已在瞬息里站取了有利出击的位置。
宛如八阵图在旋转,人影掠飞中只见白色的衣袂拂舞,只听得桌椅翻倒碰撞之声,待到那两个在外面服侍的厨司弄清了怎么回事,他们已经身陷重围之中了。
蓦地,一阵悠扬的乐声悠悠传来,静静的、慢慢的,散布在四周的丐帮弟子突然被这乐声困惑住,一个个凝神屏息,静待事情的演变,“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能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这是李白的《月下独酌》,太白天才旷达,物我之间,绪有所寄。
这首诗就充分表达了他的胸境,而以行乐及春为全诗宗旨所在此,使无情的明月、影子和我为友情交欢。
原来充满杀伐的膳堂,突然有人高歌这样飘逸的诗句,真是高人逸士。就连这群长年累月乞讨的化子,也迷惑于互相欢聚,物我之间。
可是,这声音却不是出自男人之口,而是一群莺声燕语大合唱。众人循声望去,这声音竟来自膳堂的承梁上。
歌声方毕,就像炸弹开花似的从承梁上突然出现了八个全身赤裸的女子,她们以八卦方位攀住承梁,八双脚的脚底并围聚一圈,头部朝向八个不同方向,顿时呈现一个美妙的图案。这一展开,便像八片花瓣绽放一般。更令人惊异的是,她们仅凭一双脚粘住承梁,这份轻功足以令人惊讶了。
她们个个腹部朝下,长发尤同薄纱一般遮住住整个脸庞,但其他地方都是暴露无遗。看,胸前二堆高耸雪白的玉乳下垂,多么迷人。双腿微张,呈露微隆的小丘,阴毛乌黑油亮的遮住了那迷人的仙洞,身上的皮肤白嫩已极,黑毛与白肉的相比,白的更白,黑的更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迷人的。
这些丐帮弟子,有些人见过女人全裸的胴体,也有人是今天第一次见到,但却一致认为是最完善的艺术品,全裸美人。虽然因秀发遮面而看不出实际年龄,但从胴体观看,应该是二十一二左右的青春少年,全身充满了活力。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形之下,任何男人看了她们的全裸胴体,一定是会疯狂的扑上去,插她一阵才能满足。
她们像表演空中飞人般用钢丝吊在那里,但谁都察觉到的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她们身无寸缕,钢丝又能挂在那儿呢。鹿朴、任尧,包括钟家信都是一流高手,自信绝无此能耐,她们怕练到远璞归真的地步。
就在此刻,只见八个女神举向空中,当她们各将两手垂落下来时,她们也飘身落至地面,尘土未扬。这一站定,更显得曲线玲珑,婀娜多姿的诱人胴体。不必看面貌,就凭她们这赤裸的动人体态,更令人垂涎三尺。
围在周围的丐帮弟子,要不是亲眼看见她们从承梁上跳下来,几疑她们是九天仙女的化身。
但眼前的景象却使他们不能不信,这是预谋,自己的行动完全落入敌人的圈套中。但她们是属于哪一路人马呢,以丐帮消息最灵敏、最能了解武林动态,竟然不知道这些女子的来路,什么时候武林出现这群女人的组合。
不过,钟家信却不由自主的心神一震,他蓦然想起泥凡道人的话:“天竺土,天魔舞,大被下,孤阳孤阴。”
莫非这批女子就是大被教,因为大被教的教义以修心养性为宗旨,教徒们以扶乱为推广教义的工具。在表面上看来,这教有些类似先天道和一贯道,不过另有一种怪诞不经的行动。原来,大被教在每年五六月间,就选出一个日子作为信徒舍身结缘,以征矢志皈依之举。
这个会中,男女信徒集中一处,整天念经拜佛,到了夜里大家就钻入杏黄大被之中,熄减了灯火,互相摸索,找得对象,实行黑暗中的乱交。这种淫乱的进行,不待天亮而又停止了,男女信徒在昏黑中窜出杏黄大被,走回经堂之中,静静地收拾一夜风流的余韵。大被教的信徒大多数是色男欲女,或是风流寡妇,在他们信徒中并不会把大被同眠、一夜风流的事视为怪诞。
钟家信刚想到这里,只听得丐帮中有人怒叱道:“无耻妖妇,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不顾羞耻,赤身裸体。”
钟家信移目望去,此人正是丐帮襄樊分舵舵主,此次拥竹节令调来支援,此人有一种任死不屈的性格。
众女之中有人越众而出,款摆着腰肢,毫不在乎的冷森森道:“谁不是光着屁股来,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有什么地方见不得人的。”
方玫突然啐了一口道:“真是恬不知耻,丢尽了我们女人的脸。”
这女的咭咭娇笑道:“大妹子,我们只是回到大自然而已,天为幕,地为床,日月为饰物,万物为猪狗,他什么都对的。”
方玫气得满脸通红,怒叱道:“下流的孬理。”
话音未落,人影一晃,那女的已到了面前,赶忙一个疾退,同时剑已出鞘。
但那女的身法其快无比,竟如影随形欺身跟进,出手更快逾闪电,纤纤玉手扣上了方玫的右腕。
她快,钟家信也不慢,一只手搭上了她的左肩,扣住了她的肩水穴。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几乎在同时,丐帮弟子已发动了打狗阵,意图制住这些不明来历的裸女。
那知七名裸女也开始发难,但见人影翻飞,如同穿花蝴蝶似的,在阵中游走。
她们每到一处,立即冒起一片浓烟,刹那间,整个膳堂笼罩在浓烟之中。
烟雾中,一群丐帮弟子惊作一团,阵法顿时混乱,成了一群没头的苍蝇。刹时,寒气大盛,有如置身冰天雪地,冻得他们一个个直打哆嗦,偏偏就是走不出烟雾之中。钟家信赶忙疾呼道:“快停止呼吸,这是毒气。”
说着,他已伸手入怀,将菩提丸取出含入口中。菩提丸能怯百毒,但其他的人就没有他那么幸运了,来不及屏住呼吸的已纷纷倒地不起。
这突出其来的变化,丐帮怎么也没料到。钟家信回眸四顾,丐帮鹿朴、任尧,包括阴风神魔欧阳天在内,此刻也只能用功抗毒御气自保,而无出击力量。他的脑际电光连闪,就是想不出解救之策。
正苦思无计之时,只见七裸女中走出一人,厉声道:“快放了我们大姐。”
钟家信目闪异采,计上心头,于是说道:“放了你们大姐,那我们的人呢。”
这名裸女似乎未料到钟家信有此一问,一时不知如何施词,回目望着众女,又看看受制的大姐。
大姐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想怎么样。”
钟家信道:“不想怎样,只要你们拿出解药把他们救醒,我自然放了你。”
“我这不是太吃亏了,我一条命换这么多条命。”
“那是你妄自菲薄,我以为一个山头一只鹧鸪,你的命值钱。”
“那是你的估计错误,我只是大姐,并不代表什么。”
“随你怎么说都好,我这人就是这样拐不过弯来,认定了一件事,就非做不可。”
“那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错。”
大姐黯然了,七女又围在一起商议了半晌时辰,算是有了决议,由先前发问的那名裸女答话:“我们答应你的条件,但你必须跟我们单独决斗一次。”
钟家信毅然应道:“可以。”
七女开始动手,她们所到之处,毒性立解,丐帮弟子个个苏醒过来,但她们并没有替方玫去毒。
“为什么不替她去毒。”
“等我们决斗之后,不论胜负,我都会替她解毒的。”
“君子一言……”
“我不是君子,但我有防小人之心。”
暮色昏沉,残阳如赭,幢幢的坟冢间飘飞着元宝冥纸的灰烬,干草被风吹起,像雨丝般飘着,打着滚,跟地上其他干草结成一团越滚越大的枯草团。在暮色中看去,就像一个无骨的人穿着宽袖大袍现荒冢间忽影忽现。
这样的残云,这样的荒漠,连初升的新月也徒添野犬吠声凄寒。但是,今夜不同,今夜徒添春色。八个裸体美女以八卦方位坐了一圈,圈外钟家信挺立在那里,用目视扫了八名裸女一眼,笑道:“在下赴约来了,请划下道儿。”
对方发言的是大姐,她笑了笑道:“无所谓什么道儿,只要你把咱们姐妹中任何一人摆平,就可以得到解药,大摇大摆走出墓园,绝不阻拦。”
钟家信怔了怔,茫然不解地说道:“你是什么意思,所谓的摆平是指……”
大姐妩媚一笑道:“简单说吧,在咱们姐妹中你任选一人燕好,你能够让她软趴趴的,就算嬴了。”
钟家信怒道:“不要脸。”
八女中走出一个女郎,毫无顾忌的一指钟家信胯下道:“谁要你的脸,我只要你这玩意。”
“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们之约作废。”
钟家信已成了骑虎难下之势,为了方玫,他势必勉为其难,不由狠狠的说道:“你真想要。”
那名裸女不甘示弱的说道:“谁跟你说着玩儿。”
钟家信把心一横道:“如果你们不守诺言呢。”
大姐平静的道:“这你放心,我们绝不失言。”说完,从秀发中取出一粒蜡丸,放在一块墓碑上,续道:“你嬴了,就拿这颗解药回去。”
钟家信再次把心一横道:“好,来吧。”
说着,他开始解除身上障碍,不一会已全身赤裸,凄寒的墓冢顿时化作了伊甸园,他往地上一躺,说道:“你来要吧。”
他指的是刚才那名裸女,二人这一对上,其他裸女也不争了,似乎要等着看他们的热闹。
钟家信暗自一运真力,一股热气从丹田升起,直往下行。陡然间,他的身体突起变化,热血沸腾,经脉贲张,那大肉棒猛然挺起,暴长何止两倍有余,雄纠纠气昂昂的直挺挺的瞪着。
裸女一把已握不住,吓得失声叫道:“哇,这怎么会这么大的。”
钟家信哼声道:“你怕了吗。”
请将不如激将,这裸女那甘示弱,回报一声冷哼道:“谁怕谁,说不定是银枪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哩。”
钟家信挑衅道:“那你就用用看吧。”
两人这一对上,几名裸女齐声起哄道:“小师妹,拿出点颜色给这小子瞧瞧。”
被称做小师妹的裸女这时虽有些暗自心惊,但已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道:“放心,我绝不会替各位师姐丢脸的。”
几位裸女赞道:“好,有志气,不愧是查家九妹。”
各自起身离开,让出了场地,要看他们这一场肉搏究竟鹿死谁手。
钟家信严阵以待,看去似乎居于被动地位,任凭人家摆布,其实他在守株待兔。
查九妹被他无声压人的气势所慑,不敢掉以轻心,决心先避重就轻,然后再真枪实弹的火拼。只见她左脚一抬,又是一个翻身上马之势,骑跨在钟家信胸脯上,上身往前一埋,下好伏在他小腹下部位。这个姿势很妙,白嫩的肥臀向上翘起,两腰分跨,使躺在她身后的钟家信目光刚好对正她两胯之间,隐蔽之处一览无遗。
查九妹是顾前不顾后,那管得了被钟家信眼睛吃冰淇淋,只忙着以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握着那挺实坚硬的大肉棒,一个劲的轻抚慢捋玩弄着。
钟家信有恃无恐,依照千门应付女人的要诀,暗运功力,前封丹田、气海、关元三处大穴,后封督脉、鹤口、会阴,任凭查九妹极尽挑逗能事,他始终抱元守一,不为所感。他那愈来愈挺实坚硬的肉棒,反而使查九妹爱不忍释,自己倒逐渐欲火上升,有些把持不住了。
几名一旁掠阵的裸女,当然了也包括所谓的大姐在内,看得都不禁心神荡漾,浑身难受,恨不得上去取而代之。原来这八名裸女正是大被教,此番前来中原,原只是一种试探性的,作为进入中原的起步。她们练的是独门邪功,加上教条不禁男女之事,又为了采阳滋阴,所以大肆进行着淫乱活动。
进入中原之后,一些名门正派弟子在色不迷人人自迷之下,收为己有,也有人惨遭毒手。她们打听到丐帮正与夜雨山庄冲突,这才赶来。事先在史胖子饭馆布置,原想在酒菜中施手脚,逼得丐帮弟子就范。殊料碰上钟家信一众,破坏了她们的诡计。
此刻,查九妹在一阵行动之下,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去,张开樱桃小口就想吞食东莞腊肠。那知大肉棒实在太大,竟然不得其门而入。查九妹愈急,愈是手忙脚乱,更无法如愿。
一名裸女见妆,幸灾乐祸的说道:“九妹,你一向以小口自傲,这时也知道嘴小的有不方便的时候吧。”
另一个裸女笑道:“口角如弓,位至三公。口宽舌薄,心好欢乐。”
查九妹被她们一激,心有不甘,一气之下掉换姿势,来个前后头对调,跨开腿一转身,变成跨坐在钟家信的两条大腿上,随即丰臀向前一排,纤腰猛一挺,两胯一张,对准大肉棒就勇往直前冲去。
这一式开门揖盗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但却使查九妹失望得很。尽管大嘴换成小嘴,钟家信的那根大肉棒就是不得其门而入。这一来,查九妹更急了,双手也上来助阵,咬紧牙关猛的将丰臀往下一沉。
只听她哀叫出一声惨嗥,仿佛被利刃刺中致命要害似的。钟家信的大肉棒终告突破防线,挥兵长驱直入直捣黄龙,上演曹操逼宫。查九妹痛得张口结舌,眼泪都流了出来。
大姐见状于心不忍,忙道:“九妹,别逞强了,受不了就快上来吧。”
查九妹生性争强好胜,既不甘在众姐面前示弱,又舍不得半途而废,只见她勉强一笑道:“别担心,大姐,我自有分寸。”
说着一咬牙,她开始发动攻击了。只见她双手撑扶在自己两腿上,扭腰摆臀地配合着上身的前仰后合,如同骑在未驯的野马背上,娇躯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一场近身的肉搏战,在冲锋号角下拉开。
只见钟家信以千门秘诀,运起金枪不到功,始终保持着雄纠纠气昂昂的雄姿应战。
查九妹则陷入苦战了,她虽使出浑身解数,累得娇喘嘘嘘,就是占不到一点上风,反而自己逐渐感到把持不住了。忽见她脸泛红晕,神情紧张,呼吸急促地连声轻哼着:“噢啊唉,我快不行了。”
随着她一阵快马加鞭,起落的动作越来越快。猛然,只听她发出一声惊呼,“啊”的一声中上身向前一扑,伏在钟家信的身上不动了。
大姐不由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拖起查九妹,发现她已呈半昏迷状态,脸上却流露出满足的笑意,口中喃喃似梦呓般的说道:“好痛快,好爽,爽死我了。”
大姐见她只是兴奋过度,并无大碍,这才如释重负,转脸一看,钟家信竟然金鸡独立,直挺挺地在向她示威哩,她几乎不敢相信,不禁惊怒交加,怒道:“二娘,你上吧。”
这时,钟家信却一式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抓起自己的衣服和兵刃,一闪身就到了石碑跟前,取了解药道:“在下已经遵药将她摆平,后会有期。”
他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几个起落就消失了,留下众裸女是惊奇,是婉惜,还是赞叹。
钟家信取得解药回到史胖子店里,先替方玫解毒,然后来到膳堂。
史胖子满脸祈求之色,一身肥肉不停的哆嗦,他嘴巴一再吸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模样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欧阳天平静的一笑道:“鹿长老,看情形史胖子是被逼迫的,咱们不用追问他,在下看么这两位大司务只怕才是真正的主儿。”
那两个厨司俱不由满脸惶急,连叫冤枉,那面色白中泛青的汉子迈前一步,哀求的叫:“掌柜的,我毛痣儿跟着你一年多,自己想想除了好喝两杯之外没有对不住掌柜的地方,掌柜的,你得为我们证明一下,我们决没有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史胖子用抹布拭去流在两颊的汗水,手在不停的抖,他大大的喘了两口气,嗫嚅着道:“不错,鹿爷,他,他们两个。”
阴风神魔欧阳天微笑着一摆手道:“好朋友,真人面前莫说假话,你们这一套只能唬唬刚出道的雏儿,在我们眼里只是变戏法,里外都是假的。”
那自称毛痣儿的厨司脸色更见青了,他哭稀稀的道:“这位爷,你老倒是说说看,小的伺候得好好的,爷们忽然拔刀出鞘的四面跳开摆出阵势,又好像小的等人做下什么歪事。爷,就是杀人也得给个理啊,小的们到底犯了什么过啦。”
鹿朴狠狠的瞪着他,怒声道:“好刁滑的小子。”
阴风神魔欧阳天闲闲的一笑道:“没有什么过,只是这酒这菜,做得有些儿味道不佳,二位是掌厨的,请先尝尝看,如果在下说得对,二位还是另给换一道来。”
此言一出,那两个大司务禁不住齐齐神色一变,他们强行镇定,那毛痣儿咽了口唾液,艰涩的道:“爷,这是爷们的酒菜,小的怎好先尝。”
鹿朴重重一哼道:“叫你先吃就先吃,大爷付双倍银子便是。”
两人表情十分难看,他们犹豫着互相对瞥了一眼,那个长着一对斗鸡眼的大司务似乎一咬牙动了一动,毛痣儿暗暗摇摇头,四周大弯刀闪晃晃的宛如刀林一样眨着冷眼,光杆钢梭已有一部分被丐帮弟子从自己胸前拔了出来掂在手中,那毛痣儿十分清楚目前的形势,只要稍有妄动,便是不成肉泥也要变为镖靶。毛痣儿神色一硬,变得十分平静的道:“好吧,既是爷们如此吩咐,小的就吃了便是。”
他转头朝那另一个大司务看了看,像是在告别,又似在是叹息。然后,他大步行向钟家信等人桌前,伸手自碗中撕下一只鸡腿,端过鹿朴面前的酒杯,暗一迟疑慢慢将鸡腿凑向嘴边。
全屋子的人没有吭声,数十双目光定定的注视在毛痣儿的脸孔上,气氛宛如僵冻了,隐隐的,弥散着死亡。
那毛痣儿苦笑了一下,轻轻张开嘴巴。欧阳天的神色冷沉,眸子里的光彩在微微闪动,尖厉的凝视着对方,那在双目中掠闪的光彩,就仿佛两股隐隐灿流的电火,狠毒的不带一丝情感。
那毛痣儿以鸡腿就唇,但是,却在那油腻腻的鸡腿刚刚接近嘴唇的时候,他的左手已猛然一探,手中的酒一下子全泼向鹿朴的面孔,右手的鸡腿也猝而摔向钟家信身上,他手上的东西甫一丢出,身形一旋,右掌已抓着一柄精亮闪耀的锋利匕首。
钟家信微一侧身,已躲过了那只油腻的鸡腿,他瘦削的身躯美妙的一斜,几乎没有看见他有任何动作,那毛痣儿已狂吼一声,打了转子翻了出去,每一次翻滚,都有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钟家信闪电般跟着掠进,在毛痣儿的翻滚之势尚未停止的时候,他的左掌蓦然竖劈,一大蓬热糊糊的鲜血四溅沾洒,毛痣儿的一颗脑袋已直射向屋顶,又“砰”的一声反弹了回来。
那位生着一双斗鸡眼的仁兄刚刚抡前一步,手上不知何时握着一柄雪亮的匕首。只这一刹,七根青竹棒已霍然交叉斩下,十多只无尾钢梭也鬼啸似的带着尖锐的利啸射来,这人只觉眼睛一花一眩,匕首出手之下身子也吃钟家信一腿扫了出去,利刃与钢梭的撞击声串响成了一片。钟家信一腾升空,再俯而下,一把将那位神魂出窍的朋友扯着领子抓了起来。
鹿朴兜起一脚踢翻了桌子,在满桌菜肴的溅飞中,他闪身向前,左右开弓的给了那位斗鸡眼仁兄十几个耳刮,那位朋友满嘴的鲜血与牙齿齐喷。鹿朴一手抓起他的头发,狂怒的道:“好杂碎,你才多少道行,竟敢暗算起咱们来。说,你是哪一路的邪魔鬼道。”
那位斗鸡眼仁兄两只小小的黑眼球一翻,鼻孔与嘴巴一起出气。鹿朴冷冷一笑,右手食指一旋一插,已活生生的将对方一只眼球挖了出来。
一声凄厉的惨嚎处,那人手脚,像害了羊癫疯似的抽搐颤抖不停。鹿朴如玉似的面孔此刻已成为青紫之仞,他一把扯掉那颗吊在对方眼眶外尚连着一根血筋的核桃大小般的眼球,右手食指一竖,又待插向他另外一只眼眶。
钟家信一把将手中之人扯向后面,淡淡一笑道:“鹿长老,留着他的性命将比杀掉有用得多。”
鹿朴一洒手上的鲜血,气咻咻的道:“这鼠蜮之辈,不碎其尸挫其骨,实难消我心头之恨。”
钟家信微微一笑道:“此人早晚也得一死,目前套出他口中的消息才是第一要事。鹿长老,咱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汉哩。”
说着,钟家信一紧抓着对方衣领的手指,冷漠的道:“好朋友,该说的,你此刻也应说出来。”
那人浑身不停的抽搐哆嗦着,面孔五官已因这巨大的痛楚而完全扭曲得变了形,他只管一个劲的抖,一个劲的喘气,满脸的鲜血流淌,整个形态显示出无比的凄厉与惨怖。
鹿朴忽然噗嗤一笑道:“小子,这才只是开始。假如问你的话,你不一个字,一个字的回答清楚,我会要你一丁点一丁点的尝遍了痛苦滋味送你回老家。”
那人蓦地睁大那只惨淡的大眼,嗓子颤抖得完全变了音的凄惨的吼着:“鹿朴,老子死了,夜雨山庄会为我报仇,你这条老狗的下场将比我更惨,你有种就杀了我,看看夜雨山庄的男子汉脖颈够不够硬。”
一侧的青叶子罗辉厉叱一声,手中青竹棒横着砍了下来,口中叫道:“我就试试你这狗头是什么铸的。”
钟家信再一把将手中的俘虏扯开,青竹棒“嗖”的一声将一条木凳砍成两半。
罗辉双目充血,正待一个回身再砍,钟家信忙道:“罗兄,请暂停。”
鹿朴一举手也止住了罗辉,他冷酷的道:“好朋友,你的嘴皮子倒歹毒得紧。我鹿朴之所以在江湖一向被人称做十二飞星,就是因为出手必见血。现在,我就睁着眼看看天下第一庄能将我如何。”
钟家信咬咬下唇,一紧抓着对方后领的五指,深沉的道:“朋友,你要少受点罪就多说两句话,夜雨山庄还有多少人马在附近,匿藏于何处,为首之人是谁,你们还想用什么手段暗算我们,其他的人动态如何。”
这人紧闭着眼,呼吸粗浊,胸口急剧的起伏,面孔上布满了斑斑块块的血丝血浆。看得出他在死命咬着牙关,钟家信的话,他一个字也没有回答。
鹿朴猛一跺脚,愤怒的道:“钟兄,宰掉他算了。”
钟家信沉吟了一下,冷淡的道:“朋友,我想告诉你一句话,你不妨用半炷香的时间考虑。假如你回答刚才我问你的那些话,你就可以离开此地。”
这汉子蓦然呸了一声,带着血水的唾液四喷,他抽搐着大笑:“你想要老子出卖夜雨山庄,你想要老子的魂魄归不得英雄殿,你错了,你疯了,要我回答这些话,小子,你等看日出西方吧。”
鹿朴暴吼一声,重重一掌劈在这人的胸膛上,骨骼的碎裂声清晰传来,这人狂嚎着喷出一大口鲜血,嘴巴里还含着一些东西,那是因为胸部骤遭强大的压力而挤到喉咙上来的胃脏。
钟家信轻喟了一声,右臂用力一抖,在一片“哗啦啦”的破碎声中,这人的尸体已冲出了临河的木格子窗摔入河中。
桌边,方玫主婢垂着头,用双手蒙着脸,双肩在不住的哆嗦。她虽然是江湖儿女,但以前却不明白什么叫残酷,什么叫狠毒,现在,她深深的了悟了。人世间的悲惨并不局限于精神上的,现实的痛苦也同样的来得凄厉,而江湖上的岁月原来竟如此灰涩,如此恐怖与血腥。
这是一场丐帮与夜雨山庄接触战的结束,沿河顺流而下的小舟山上,有着欧阳天、钟家信、鹿朴等率领着丐帮等人。不知何时,阴风神魔欧阳天已立在两人身边,轻轻的拍鹿朴的肩头,平静而和缓的道:“不用生气,鹿老弟,杀伐与争斗本是如此,当然越狠赵好,老实说,吾等也并不较对方为慈悲啊。”
鹿朴恨恨的道:“但也得有个限度,想不到武林称誉的天下第一庄的角色,竟然残酷的离谱了啦。”
那边,半弧手任尧已大声叫了过来:“长老,我们是这就回去还是继续搜索。”
鹿朴瞪着站在最那头的二十几个弟子,火着道:“你们命大都还活蹦乱跳的,也得记着那些战死的弟兄们,还不快去为他们收尸,赖在这里发瘟么。”
站在泥泞里的任尧连忙躬身为礼,一挥手,率着手下弟子收拾死伤匆匆奔去。
鹿朴望着他们远走了,一拂肩上长发,叹口气道:“这一下子,又折了四五个。唉,都是丐帮的精英。”
阴风神魔欧阳天缓缓向岸边行去,悠然道:“生与死原是并存,鹿老弟,自吾等投来人间,便准备再行向幽冥,这是自然中的不变定理,谁也不可避免,无法避免,稍微有异的,只是撒手时的方式或有不同而已,但这不同的结果却又是完全相似。”
鹿朴怔怔的瞧着欧阳天,直到二人行到岸上,他低沉的道:“前辈,你是否能真个堪破生死关。”
欧阳天懒懒一笑道:“不能。”
鹿朴想了想道:“但,在下认为前辈已差不多如此了。”
欧阳天漫步而行,朝鹿朴眨眨眼道:“真的不能,鹿老弟,否则老朽何需如此力拼敌人而不愿束手就缚呢。就是因为在下对于生命尚有留恋,老实说,不到必死之境在下决不愿死,到了必死之境。不死也由不得自己了,至多程度。鹿老弟,在下只是对生死二字看得较为开朗一些罢了。”
鹿朴拍着手笑道:“妙论呵,真是妙论。”
三人一路说着说着行向河岸,汇合了方玫主婢,一行五人行向饭馆,河床上丐帮的三名弟子尸体已被收走。
待几人沿着后面石阶上来,青叶子罗辉已急忙迎上,压着嗓门道:“禀长老,方才外面已有山门中人前来巡视,弟子看还是早些上道与他们会合为妙,任师兄已用本门秘制融肌化骨散将战死弟兄遗体融了。”
鹿朴沉着脸,低低地道:“装罐了没有。”
罗辉哑着声音道:“已经装好。”
鹿朴点点头,偕同欧阳天等行入膳厅之内,馆子老板史胖子委顿不堪的与他的几个伙计坐在一边发呆,鹿朴大步行到他的跟前,胖子目光甫一接触鹿朴那张冷厉的面容,已不由吓得一哆嗦,双膝一软,抖着声音道:“鹿爷,你老人家饶命啊。”
鹿朴双手插入胖子腋下将他扶起,温和的道:“不用怕,老史,这件事不能怪你,我知道你是被逼迫的,假如换了咱,恐怕也会这样做。”
史胖子脸上的肥肉一阵抖动,他舌头打着圈儿道:“真的不怪小的,爷,小的确实是被逼迫的啊,他用小刀子顶着小的背后,又把店里伙计拥了起来,再将一只小瓶子里的红色药粉倒进菜里。小的知道那定是爷你的仇家来下毒了,但是小的该死,小的不敢讲,那把刀子就明晃晃的顶在背心。那两个小子说,只要小的敢吐一个字,就妈呀,就活剖小的膛。”
鹿朴微微一笑道:“目前,你不用忧虑了,那些人已有大部份看不见明日的朝阳再升。现在,老史,有没有未沾上毒药的食物。”
史胖子一叠声的答应着有,他急忙回头招呼几个伙计再去打点,乘着这个空隙鹿朴已向一边的青叶子罗辉道:“刚才,那两个黑手党的尸体可已处置。”
罗辉微微一笑道:“当然,他们也叨扰了咱的半瓶融肌化骨散。”
不多一刻,史胖子已满头大汗的带着两个伙计用托盘扛着整盘的卤牛肉、猪耳朵、猪蹄子、风鸡、薰鱼等等出来,他自己也提着一个硕大的竹箩筐,箩筐里盛满了雪白的大馒头,胖子将箩筐摆在桌上,歉疚的道:“鹿爷,东西都是存在食柜里准备明天卖的,爷们委屈点先填填饥,还新鲜,就是冷了点。”
说着,他自己伸手随意拣了个馒头,撕下块卤肉夹在里面先大口吃了起来,咽下了几口之后,胖脸一笑道:“味道对,没有什么邪……”
鹿朴深深的注视着这位胖掌柜,颔首笑道:“老史,你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而且心地不差。”回头向青叶子罗辉看了一眼,鹿朴道:“罗柴,弟兄们即刻进膳,两住香后上路。”
罗辉签应一声,膳厅中的丐帮弟子开始肃静而有序的趋前取食。此刻,半弧手任尧也带着几分疲倦的与几名丐帮弟子走了进来,他们身上仍沾着血迹与污泥,个个神色戚郁的拿过食物走到一边默默的吃着。
鹿朴本想责怪他几句,一瞧这情形也就闭住了口。
史胖子又赶忙上来亲自为桌上诸人斟下热茶,他尚未开口,鹿朴已将一只双角金元宝塞进他手里,史胖子那咧开的嘴巴于是咧得更大了,他哈着腰,粗着嗓门道:“唉唉,那用这么多,真是的,小的招待这般简陋,却蒙鹿爷如此厚赏,真是……”
鹿朴一笑道:“不用客套了,收下吧,今天只怕吓得你不轻呢。”
史胖子谀笑着弯身退下,东奔西跑得更加热火了,一只大茶壶在手中提得溜溜转,近五十个人的膳厅叫他一个人的影子充满了。
钟家信沉吟了一阵道:“鹿长老,离开河头渡,下一程是哪里。”
鹿朴低声道:“经斧阳河流域而下,到斧头山下一座破庙里与本派其他两拨人马会合,然后直指夜雨山庄。”
于是,大家迅速进餐完竣,在鹿朴的号令下,一行人匆匆离开饭馆。巷子外,马匹都在昂首扬蹄,精神饱满的低声嘶叫着,看情形,这些坐骑已喂足了料啦,不错,自现在起,将有一大段崎岖的路程需要跋涉呢。
无论如何,他们心中都有个决心,就算是十八层修罗地狱,夜雨山庄也是非去不可。
当然,钟家信的另一个心愿,就是与家人会合,重整家园。
还有,那大被教进入中原又是什么目的呢,江湖滚滚,身不由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