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五。第二幕

　　梦魇地狱综合格斗竞技场。

　　伊甸俱乐部一处十分「特殊」的娱乐场所。

　　充满暴力，血腥，甚至杀戮的元素。

　　以举办各类黑暗综合格斗比赛闻名于燕京，以至于整个华夏地下世界。设有梦魇、地狱和玫瑰三个大型竞技场。

　　伊甸唯一一个非俱乐部会员能够有所了解和参与，带有一部分公开性质的场所。

　　实际上，此地进行的某些高烈度比赛，不仅有大量现场观众，还通过一种复杂隐秘、安全性极高的方式，对外界的特定人群进行直播，其中不乏海外受众。

　　比赛本身有高昂的收视和转播费用，背后相关的博彩产业收益更加惊人，几乎每场比赛都会有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盘口开启。伊甸俱乐部在其中占据主导地位。当然，她们不可能独享，燕京和华夏各地的几大豪门都有不同程度参与，分一杯羹。

　　伊甸俱乐部虽然以地下产业为主，根基却极为牢固，这个庞大的利益机器显然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在这个全球化程度很高的世界里，梦魇地狱竞技场同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它与美利坚国拉斯维加斯海神角斗场，俄罗国雅库茨克深渊角斗场和意利国巴勒莫女神竞技场并称世界四大地下格斗圣地，近年来更是有脱颖而出，一枝独秀的趋势。

　　因此，其参赛选手不仅有华夏人，还包括了许多语言、肤色、国籍各异的鬼佬。

　　据魅影情报组分析，这是伊甸俱乐部海外计划的一部分。

　　伊甸女皇们显然有全球化的视野和野心。假以时日，此间出现金发碧眼的「国王」是可以预见的。甚至不排除她们已经暗中取得了突破。

　　这些信息晓东已经从魅影和凤组的情报中有过充分了解。

　　让他略感意外的是刚才发现的一处小细节。可能觉得无关紧要，若雪和薇薇提供的情报中对此并未提及。

　　21世纪，信息时代，这里居然采用极为原始的手写方式，定下生死协议。

　　或许是为了某种古老刻板的仪式感。倒是有些味道。国人恐怕没有太大感觉，但是，此举显然巧妙迎合了某些海外受众，尤其是受古罗马文化影响很深的欧洲人。

　　倾女皇，你让我越来越有兴趣了。

　　晓东神情淡定，面带轻松笑意，走在一条光线暗淡的长廊中。他能敏锐察觉到，这条极长的甬道呈十分缓慢的上升趋势。

　　他正在通往一处更高海拔的场所。

　　不知道到底是两大竞技场的哪一个，因为这条秘密通道和刚才的沉闷房间都是情报中缺失的。不过，据他猜测，只会是地狱。

　　经过一番简单的沐浴清洗后，他的身上已经提前穿好了一套俱乐部提供的皮质紧身格斗服装和短款战靴。

　　样式简单，材质普通，基本没有什么防护力，属于最初级的装备。仅在肩膀，胸前和胯下作了粗劣的遮掩，胳膊和手上则并没有护臂和拳套。

　　两手空空，没有武器。

　　头上倒是佩戴了一副古罗马角斗士封闭式样的头盔，只露出一双眼睛，显得颇为庄重而另类。

　　他的英俊和阳刚因此被遮掩在头盔之内。

　　不能仅靠相貌和气质，就直接迷倒一票美丽性感的女性观众，这让风流少年有些小遗憾。

　　晓东不去猜测倾女皇的任何意图，十分配合地打扮成这副在华夏显然有些可笑的模样。

　　一分钟后，他走到了尽头。这条甬道居然有百米之长。

　　晓东站在一扇黑色的大门前。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人跟随引领。

　　大门自动开启。显然，有人正在全程监控他。

　　黑沉厚重、现代而沧桑，颇具蒸汽朋克风格的钢铁合金门板缓缓向一侧打开，像是在慢速播放一部冷峻科幻电影中的某个片段。

　　极为重要、影响深远的关键性剧情即将展开。

　　未等大门完全开启，影片节奏骤然加速，明亮的光线急不可待射入，一片喧嚣和热浪骤然扑面而来。

　　狂热，躁动，野性十足，雄性荷尔蒙爆棚。以晓东的嗅觉，他甚至可以捕捉到空气中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道。

　　晓东微微一笑，迈步而入。

　　可惜，自己如此洒脱的笑容，居然并无佳人可以欣赏。

　　他摸了摸滑稽的头盔，颇为惋惜，百无聊赖地想道。

　　……

　　场景五。第三幕

　　地狱竞技场。

　　最血腥，死亡率最高的竞技场。

　　举行的格斗比赛主要模式是无限制杀戮，参赛双方可以随意使用冷兵器或者赤手空拳，出手没有任何约束，生死不论，以对方彻底失去反抗能力为获胜准则。比赛类型大体分为四种。

　　最受欢迎，以年为赛季单位，每周一次的1V1地狱冠军争霸赛，精彩纷呈的多V多或1V多的多人死斗赛，以及频率最高的地狱牢笼赛。另外，还有一种很少举办的地狱车轮赛。

　　此地对部分有特殊价值，身价不菲，身份却不够高贵的非会员开放，大部分都是都市各领域的高阶人士尤其是商界精英。这些相对「普通」的观众通过俱乐部位于地下停车场的统一入口进入后，由一条隐秘的通道分流，经过几道严格的安检，方能到达此地。

　　下层和中层偌大的环形阶梯形观众席上黑压压一片，几乎坐满，基本都是带着简单临时面具的普通人。显然，这种血腥暴力、原始野蛮的比赛对一部分生活安逸，缺乏刺激或者工作压力极大，内心焦虑空虚的城市精英有很强的吸引力，虽然门票和季票价格不菲，依然供不应求，应者如云。

　　令人略感意外的是，其中女性的比例并不低，达到了三成。显示出新时代某些都市精英女性追求的视觉和心理刺激正在与男性接轨。

　　少数俱乐部会员则位于第三层的独立包间内，并不与非会员人群混坐。当然，如果有会员非要与普通人坐在一起也完全可以，只是需要额外佩戴全遮掩式面具，并且与普通人保持一定的间隔，严禁接触和交谈。

　　正式会员的身份不容许泄露。因此，这些普通精英阶层虽然对会员、梦魇竞技场背后的势力和其他服务有过各种猜测，却并不清楚其中隐藏的秘密，无法确知另几个纸醉金迷、奢华淫靡、放纵肉欲的欢场。

　　另外，有若干或明或暗的俱乐部安保人员在各个区域值守，相当一部分假扮成普通观众。因此晓东并不能一眼就将他们完全分辨出来。

　　这是一个规模庞大的空间，恢宏壮阔，气势磅礴。

　　仅平面面积就比酒店和乱梦之都一楼大厅大了足有五倍之多，体积更是远甚。垂直高度达到了二十米。

　　上下三层，鳞次栉比，以颇具几何艺术美感的方式排布，华丽的巴洛克式风格和中国古风巧妙糅合到一起。

　　中层和下层是面积庞大的阶梯式环形观众席。离格斗区域最近的下层观众看台被一圈高达10米的厚重钢化透明玻璃隔离，防止选手打斗中不慎波及观众。

　　而第三层会员专属看台则极为巧妙地悬空而出，居高临下，压迫感极强，充分彰显出俱乐部特权阶层的高贵和威严。

　　观众最高容量超过两万，为世界地下格斗领域之最。

　　整体格局庄严厚重，犹如一座欧式超大型歌剧院。

　　当然，如果把支撑三层看台的数十根古希腊和罗马风格的巨型石柱，看台环绕的四座互相完全隔离的格斗牢笼，以及中央两座超大圆形格斗台包含在内的话，这里更像一座极富悠久年代感的古罗马角斗场。

　　处处透出雍容华贵和粗重彪悍交织的复杂奇异风格。

　　这仅仅是三大竞技场之一。

　　难以想像，当初伊甸女皇们是如何在短短几年间，建立起如此规模的地下巨型建筑群，并且以更快的速度将它的影响力提升到极为惊人的程度。

　　其运作之复杂，手段之高明，背后的力量之强，恐怕不亚于一个亚洲小国。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超过了小型国家的力量。

　　让各色人种的大量强壮雄性互相战斗、杀戮，展现人类的力量、技巧、智慧和精神意志。以肌肉碰撞、鲜血淋漓、真实的死亡，让囿于秩序世界、被文明压抑的现代人想起DNA中从未忘记的丛林生存法则。野蛮原始，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充分把握住现代社会人群尤其是精英阶层的心理弱点，激发人类理智和道德面具下的兽性和动物本能。

　　吸引更多的雄性和雌性。

　　从他们口袋里持续掏钱。不，应该是让他们心甘情愿主动掏钱。不仅如此，更重要的隐形效应是，建立起庞大的利益网络，将许多隐秘强大的力量联合聚集到一起，甚至将影响力扩张到海外。

　　又是你吗……倾女皇？

　　身后的大门再次自动关闭。

　　站在门口，晓东微微眯起眼睛，瞳孔收缩。

　　这是人体适应了长期黑暗后，面对突然而来的强烈光线时的正常生理反应。

　　他毕竟仍然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

　　即使在如此糟糕的视觉状态下，他依然在几秒内将这片恢宏空间的大致情形尽收眼底。

　　晓东沐浴在一片骤然将他彻底笼罩的光晕中。

　　是超大功率白色追光灯。半空中几盏大灯射出的数道集束强光将他多角度交叉勾勒，凸显在一个面积很大的圆形格斗台上，最终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白色光圈，停留在他的脚下。

　　白光极为明亮耀眼，让他纤毫毕现，无所遁形。

　　周围的光线则相对昏暗。

　　这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在舞台上、聚光灯下进行表演的歌剧演员或者摇滚乐明星。

　　四周传来的嘈杂喧嚣声穿耳而过，被他的大脑自动屏蔽，并不能激起任何的生理和心理波动。

　　瞳孔迅速恢复正常。

　　他已经做好了「表演」的准备。

　　「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让我们热烈欢迎上月新任战王，」大鸟「杨根，闪耀登场！！」

　　震耳欲聋的中英文双语现场解说，突然响彻在这片空间的每个角落。由一男一女两人先后播报，中文男声浑厚磁性，英文女声端庄优雅。

　　巨大的声响引发了观众席上一阵更加亢奋激越、汹涌如潮的声浪。

　　欢呼，鼓励，惊诧，抗议，咒骂，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不过，质疑声显然占据了主流。最接近这个舞台的观众席上有几群人直接站起来，面红耳赤，激烈挥舞拳头，对着格斗台和旁边的解说席大声指责喝骂。

　　上月战王？「大鸟」？？

　　杨根？？我吗？

　　什么鬼？

　　晓东有些发懵。这样的剧情展开，出乎了他的预料。

　　难道不应该找来一群壮汉，直接一涌而上，进行无限制多人死斗？

　　倾女皇，你他妈在搞什么？

　　……

　　据晓东所知，战王是地狱竞技场1v1格斗比赛冠军头衔，每月产生一个，一共十一个。最后一月将进行年度冠军争夺。战王全都实力极强，仅次于年度冠军战皇，以及连续三年年度冠军、几乎属于传说级的战神。实际上，俱乐部十年的历史中，战神只出现过一位。

　　所有战王都需要在当月前三周周赛中连续获胜三场，并且在月末的单败淘汰赛中取得最终胜利，得到头衔。同时进入年终决赛名单。

　　另外，拥有战王头衔的强者需要接受不定期的1v1挑战，失败则丢掉头衔和年终决赛资格，由挑战者取代。挑战者通过每月一次的海选和某种不为人知的推荐制选出，同样是极强的高手。

　　部分观众的反应表明，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上月的战王必定与他有明显区别，许多人怀疑他是冒牌的。而且这场挑战赛事并不在事先公布的节目列表中，属于临时加场，这种罕见的意外加剧了一些人的质疑心理。

　　当然，更多人不明所以，保持了沉默。他们只关心是否能看到精彩的比赛。

　　那个不知是何方神圣的战王倒是有一批狂热的支持者。

　　随着他的意外出场，一段令人肾上腺素飙升的激昂乐声响起，像是欧美摔角明星的出场音乐。

　　「女士们，先生们！！本场比赛，将是让人期待已久，首次出现的战王车轮挑战赛，由挑战者，太乙绵掌周震阳，对战上月战王，」大鸟「杨根！！」

　　现场解说人员在前排观众席中单独开辟的独立封闭区域内，无视部分观众的抗议，继续进行激情四射的解说。

　　这几个鸟人竟然一点都不废话，直接切入主题，宣布比赛开始。而比赛的模式，是极为罕见的车轮挑战赛。

　　「欢呼吧！朋友们，精彩绝伦，热血沸腾的比赛马上开始！！Let`s get ready to the rumble—————— ！！！」

　　随着一句中英文夹杂，如同野兽吼叫，尾音浑厚刻意拉长的激情解说，另一个人慢慢从搏击台旁的一个通道内现出身形。

　　此人倒是没有出场音乐，看来是不够资格。

　　其扮相和气度则十分沉稳大气，颇具强者风范。

　　现场气氛瞬间达到了高潮，那些抗议的声响被一部分周震阳的支持者和更多不明所以，兴奋期待的观众用呼喊声淹没。毕竟，战王挑战出现车轮模式前所未有。

　　然而他们很快就失望了。

　　代表比赛开始的深沉钟声刚刚响起，转眼间，一个人影直接飞出了搏击台，狠狠撞在钢化玻璃上。随即如破布般摔倒在地，挣扎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

　　是周震阳。

　　每周都来观看比赛的铁杆观众和周的支持者惊掉了下巴。

　　周震阳怎么说也是有资格挑战战王的海选强者，一手太乙绵掌刚柔并济，相当了得，居然被戴着古怪头盔的男子几招之间就轻松击倒，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大部分人甚至没有看清动作和过程，比赛就结束了。

　　抗议声再次响起，许多中立的观众加入了原战王支持者的行列中。

　　他们怀疑俱乐部在用替身，进行敷衍式的假赛。

　　少数对格斗搏击有更深入了解的资深观众和武者则相反，他们从简单的片段中看出了头盔男子的不凡，心中有了更多的期待。

　　……

　　一个又一个挑战者出场，诸般人种、各路「高手」都有，全都无一例外，被晓东轻易打倒，陷入昏迷。

　　「哇，又赢了！太厉害了！大鸟！！大鸟！！大鸟！！」

　　「好帅！好飒！真想看看头盔后面的脸是什么样子呢！」

　　「我操，居然强到了这种程度，这是大高手啊！」

　　「太潇洒了，身材又好，长得肯定也很帅！一定！」

　　「看那肩膀，胸肌，腹肌，大长腿，好有男人味……」

　　「绰号」大鸟「，难道他的鸡巴真的很大嘛……嗯……好想掏出来看看……」

　　「他的名字叫杨根，阳具肯定又粗又大呀……」

　　……

　　亢奋的议论和热烈的欢呼声再次响起，观众的情绪逐渐高涨。某些女性已经开始发情，各种角度奇葩的花痴观赛体验令人啼笑皆非。

　　他们很快发现，这个头盔男子动作干脆利落、迅捷如雷，却又十分潇洒，对手往往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击败。

　　实力极为惊人，恐怕早已远远超过了普通强者甚至战王的级别。属于另外一种更高的格斗境界。

　　他没有杀人，甚至没有造成重度伤害。这让某些喜欢血腥刺激的观众不满，但他轻描淡写、潇洒从容的风范更让许多资深观众十分欣赏，令大量女性观众颇为着迷。

　　一种仰视巅峰强者的崇拜感在许多人心中油然升起。

　　渐渐地，大部分观众开始发出整齐划一的加油呼喊。

　　「大鸟！！大鸟！！大鸟！！」

　　「大鸟，冠军！！大鸟，冠军！！大鸟，冠军！！」

　　……

　　巧合的是，另两片竞技场地中，正在上演类似但是没这么夸张的剧情。主角分别为一男一女。

　　区别则是，此地的高潮才刚刚开始，而那两处则进入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