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尴尬的寂静后,还是唐禹仁首先开口了:「弟妹,我知道你习过武功,甚至可能比韩良身手还强,但这种出生入死的潜伏工作,并不是单纯的武功高强就足以胜任的。哪怕你功夫有成,去了也不过徒增风险而已。不仅是陷自己入危险,更会让所有同僚也有暴露的危机。这种后果,你承担不起。」
秦喜听到唐禹仁毫不客气的评价,连忙圆场道:「禹仁的意思是,这种任务里身手反而是其次。要当一个合格的细作,需要见多识广的眼界,临危不惧的心智,还有随机应变的灵敏。这些东西除了少数人能天生具备之外,只能由残酷的训练或者生死间的磨砺炼成。弟妹的心智虽然一定在聚香苑遭到了磨练,但终究是不同的战场。」
唐禹仁淡淡地说道:「我不是针对弟妹。槿乔这次任用那几个六大派弟子辈,谈不上是好棋。实际作用与招募弟妹这样的无关人士无异。你我三人,加上另外那个能够腾出手来的玄蛟卫,便足够了。再多的,不过是平添累赘而已。事实上,我明天便准备跟槿乔和宗勤师傅如此报告。」
这番不留情面的批判一出,不仅是想强撑着不气馁的梁清漓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连我和秦喜都有些讪讪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这才叫做「不是针对你,而是在场的各位,都是垃圾」啊。我毫不怀疑,若是真守,景伊,和孙倩在此,这个男人也会面不改色,一字不改地说出这些话来。
「禹仁嘴下留情啊,清漓主要是担心我的安危才如此提议。至于其他那几个人嘛,没办法,槿乔坐在那个位置,不只是为了任务着想,也要顾及到她作为武林派的立场。要是不让麾下的武林人士做出点功绩来,那哪怕有她和宗勤大师的背书,也无法让我们的意见起到多大的作用。」我干咳道。
「嗯,弟妹莫误会了,我不是刻意贬低你。呵,可笑的官场权衡。不过……」唐禹仁话锋一转,沉吟道,「你的身份,或许会在这次任务起到些作用。若是要带上那几个生手,那再添一个也无妨。嗯,倒不如说,你能起到的效用,比那几个人还要多。」
「禹仁的意思是……啊,我明白了。」我反应过来,对梁清漓说道,「清漓,你的师承或许可以起到一定作用。对,这层关系不用白不用,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秦喜作为唯一不知情的人有些疑惑,但很识趣地没有多嘴,只是静静听着我们交谈。梁清漓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浅笑道:「秦大哥,奴家在苑里,机缘巧合之下习得了几分花间派的武功。不过自从夫君将奴家解救出来,并说清楚利害关系后,便没再与花间派的人有干系。还请秦大哥为奴家保密。」
「原来如此,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秦喜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对我问道,「韩良,你说我们可以利用弟妹这层花间派身份,具体想怎么办?」
我解释道:「花间派的镇派神功『牝牡玄功』是炼气双修的无上大道,这部内功也是叛军得以培育出青莲力士大军的关键。无论是养伤修炼还是巩固境界,都需要与伴侣双修才行。根据军部的情报,这些双修伴侣中的女性不仅是鼎炉,本身也是叛军的重要战力,花间派则在管理这些女性高手这方面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因此右护法麾下必有不在少数的花间派子弟。清漓可以凭借这份传承刺探一番,看看能够触碰到叛军上层的消息。」
「事实上,我的伤势之所以稳定住了,便是有赖能够与清漓修行牝牡玄功。」
唐禹仁点头添道:「没错,牝牡玄功所炼就的先天元气对疗伤与精进修为有奇效。青莲教右护法在此前虽是一流高手,但从未以勇武着称,叛军起兵后他却力战数位将军与凤阁高手不败,我怀疑他自己也与花间派高手双修了。」
「而若真的如此的话,他在青州征战,不可能不与双修对象同出同入,确保能够一直修行、疗伤。因此若能找到这个花间派高手的话,便能够顺藤摸瓜地找到右护法。」我接过唐禹仁的解析继续说了下去,与他互相点了点头。不愧是我的最佳搭档啊。
梁清漓与秦喜看着我们一来一往地分析得头头是道,均是露出了佩服之意。梁清漓挽住我的手臂笑道:「夫君与唐大哥当真是足智多谋呢,好厉害。」
秦喜咂舌道:「军部没有大力提拔你们俩人作为参谋,实在是我们的损失。不过,叛军要对付你们这两个,够他们头疼的了。我现在真的觉得你们俩人中至少有一个得留在汴梁出谋划策,以防万一。」
唐禹仁不置可否地说道:「军部谋士真就没有比我们心思更缜密,思考更周全的人么?未必,但是到了那个位置,不仅仅是出了好主意便有用的。我还是宁愿脚踏实地在前线做事,而不是听着那些军官们扯皮。对了,秦喜,我还没来得及问呢,你看起来精神不错,内伤治愈了么?」
秦喜挠了挠后脑勺道:「功力是恢复了八成左右,内伤也好了大半,多亏了宗行大师亲自出手耗费功力为我疗伤。这次实在是欠了五台寺的师傅们一笔大大的人情啊……不过他也告诉我,哪怕伤愈了,此生恐怕也是无望《三分焰元决》第五层了。唉,二流境界,二流境界,从此止步于此了。」
这个此前显得玩世不恭,混不在意自身困境的男子长长地吁气,露出了落寞的神色,但是这份伤感转瞬而逝,他关切地问我道:「你呢?当初你的伤势可是我们中最严重的。」
伤势么?我不由得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距离与闻香散人的那一战已过去了整整一年了。闻香散人的两掌不仅是皮肉骨头的伤害,还将我小半肝脏都给打碎了,若非是有了飞龙寺圆海住持学自五台寺真传的医术和大量珍贵的药草为我悉心调养,小命早就没了。
过去的大半年里,哪怕有着牝牡玄功的疗伤效应,我和梁清漓的修为毕竟太低微了,没能起到改善根本的作用。不过,温养五脏之气的修行能让五脏残缺的我维持身体的日常运转。除此之外,薛槿乔为我搞来的五台寺特供药膏和药草也是维持着不恶化的关键,每天早晚都要灌下一碗又浓又苦的药汤,才能勉强控制住伤痕处的剧痛。回到大燕之后,亲身体验着这份痛苦,哪怕才过了不到一周,我也已经被折腾得心情有些低落了。
压抑,无视,苦闷,暴躁,忧郁,面对这份伤痛,我作为病人将心理创伤的各个形态都亲自体验个遍了。也多亏身边有梁清漓和小玉对我报以无限的耐心和温柔,悉心地照顾我,才能在过去的数月里保持一个相对健康的心态。但是要说我因此走出了阴影,那还是痴人说梦了。也许等我和梁清漓修习到五气轮转,阴阳相生的高深地步,能够将伤病除根,但那至少也是二流顶尖的水平了,十年内无望。
「还是很他妈的痛,说实话。」我承认道,「有时候想起这份痛苦要伴随我至少数年,甚至十数年,除非我能功力大进或者找到疗伤的契机,我恨不得给自己来个痛快的。」
我感受到梁清漓拥住我手臂的力道加深了三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过,这只是偶尔的软弱而已。有清漓和小玉在我身旁,还能和你们像现在这样,倒倒苦水,共同分担一下这段经历,还是能够继续的。最重要的是,还是能够做咱们该做的事,杀该杀的人。」
唐禹仁和秦喜都露出了相同的,了然的笑容。这是独属我们三人的,从惨烈的共同经历中铸就的纽带。纵然痛苦,却也象征着彼此的信赖。
唐禹仁看到我和秦喜期待的眼神,沉默了数秒后,轻声说道:「相对于阿良的伤势,我倒恢复得不错,也已经适应了独臂的生活了。但是这次任务,我会用上义肢。」
适应了独臂的生活了么?再怎么适应,失去了一只胳膊,也怎么可能就这么揭过了呢?但是我知道这个男人向来都习惯将所有的痛苦留给自己承受,便是我这个生死之交,也只在屈指可数,只有我们两人谈心的时候,见过他透露对于残疾的怅然。
不过义肢,我怎么不知道唐禹仁还有这手准备?我连忙问道:「咦?禹仁,这义肢是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淡淡地笑道:「这是我年前回到燕京不久后,左统领为我从神机营那里秘密订制的。灰蛇断臂之事虽然相当隐秘,但也不是完全无人知晓。然而这份消息既然连你都不知道,那我们的敌人更没有理由知道了。此前佩戴义肢潜行入濮阳,效果颇佳,希望能继续起效。」
神机营是京师直隶的机构,不知道有多少能工巧匠在其中,比起为大燕格物致知的天工部,神秘许多。被官方严禁控制,连玄蛟卫都寻常难求的手弩,连弩等杀器便是神机营的研究成果。有神机营的工匠出手,做出来的义肢效果恐怕不会仅仅是摆设,而是真正能够在日常生活派上用处的东西。我们都有些佩服,义肢硬生生地憋到有任务了才将之作为变换身份的手段用上,这个家伙也太能忍了。
「这次任务凶险难料,我们应当做好充足的准备。阿良,弟妹,明天我们四人最好一起讨论一下需要留意的事项。尤其是弟妹,从未有相关的经验,能学多少是多少。」
于是就这么决定了。我们敲定了梁清漓加入这个小团体的定位和原因,有了唐秦两人的背书,薛槿乔想来不会拒绝。
在他们离开之前,我拉着唐禹仁到一旁说话:「禹仁,能不能帮我查查严家?」
唐禹仁毫无讶色地说道:「我就猜你会这么想,所以已经托人去搜集严觅和越城严家的情报了。炙手可热的青州通判,可不只你们俩个人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啊。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我笑道:「还是唐兄懂我啊,多谢了!还有就是,这次濮阳一行,我准备了一份秘密武器。」
唐禹仁疑惑地问道:「什么秘密武器?」
「我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好友这段时间也在青州,她能力十分强劲,潜入濮阳易如反掌。我已经跟她联络上了,如果在濮阳需要额外援助的话,她随时能够帮我们一把。」
唐禹仁皱眉道:「多一个知情人便多一份风险,弟妹加入进来已经够危险的了,不可再添这些不知根底的人。」
我摸着下巴道:「放心,宁王军绝对不知道她的身份和能力,而且她绝对可靠。我们也不必泄漏身份和任务,甚至不必告诉她我们在城里。这只是……一道预防万一的底牌而已。作为这次任务的首领,我提前跟你打个招呼,免得要用上她的时候你误以为是敌人。」
唐禹仁狐疑地打量了我一阵,最后还是叹气道:「相信你知道轻重的,不到十万火急的时候,不要轻易用外人。」
「放心啦,我心里有数的。」
唐秦两人离开后,我们一边清理一边聊天。我叮嘱小玉道:「小玉,清漓要是跟我一起出任务的话,你到薛府住几天,如何?」
小玉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呢?我也不小了啊,还跟周大哥和小姐学武了,自己一个人住也没差吧?」
梁清漓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道:「奴家一点也不怀疑你能行的,但是咱们出门在外,还是不想担心你会出事。」
小玉懂事地点头道:「明白了,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担忧的!」
清理、沐浴完之后,小玉上床睡觉去了,而我和梁清漓回到卧室,准备做每晚睡前的功课。
我坐在梁清漓身后,一手搭在她平坦的小腹前,掌心朝上,一手则按在她光滑背脊上的神道穴。丽人漆黑的长发解开发髻,散在胸前,遮住了形状优美的玉笋,右掌朝下地盖住我放在她小腹前的左手。我们合目凝神,共同引导着体内生生不息的真气在五脏与经脉中不住循环。
牝牡玄功成功蕴养了脏腑五气之后便算是登堂入室了,如若有互有默契的双修伴侣,全心全意地共进,则事半功倍,短短数月内便能进入到下个阶段的采气凝元。多亏了梁清漓「荷尖碧叶」的色相,我与她已快要触碰到了聚气凝元的阶段。一旦能够在此境巩固下来,那便离二流之境不远了。
若说养气、采气还能算是在大燕武功的正常范围内,那之后的「五德汇通」,「转化阴阳」便是独属牝牡玄功,玄奇之处甚至要超过六大派真传的精髓,也是其来源的层次超越了这个位面的佐证之一。人天生注定的五行根骨竟然能够依靠双修伴侣来弥补不足,平衡偏重,从而达成武者梦寐以求的五气朝元之境,易筋洗髓,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在伤愈之后,全身经脉因为丹田坍塌,真气走火的缘故,伤痕累累,断裂之处数不胜数。按理来说,除非能够有什么仙家手段接回经脉,否则此生再也无法行气运功,修习内家功夫。然而牝牡玄功聚气之处不在下丹田,在中丹田,而且让我能够「借用」梁清漓的内天地,搬运脏腑五气,滋养肉身壮大内息,甚至能够以这个新建立的循环来运用牝牡真气,妙不可言。
如今有了西联位面化解因果的灵魂洗礼,又有了辛苦修持上清正法的经验,我感觉自己修炼起来晦涩之处尽通,五气聚散离合如臂使指,虽然通过经脉运转真气时仍然凝涩艰辛,实战起来大打折扣,但修炼时五脏自形气象,不受影响,当真是奇妙之极。要是能够这么扎扎实实地再修行几年的话,便可水到渠成地进入牝牡玄功第四层「五德汇通」,开始尝试平衡自身五行,汇通五气,触碰到无数武者求而不得的境界。
先天之境为何得以超脱朝廷划分的三层战力标准,自成一境?有相当程度的原因便是因为突破生死玄关的武者能够五气朝元,形成五行相生的内部循环,再难出现寻常武者真气枯竭的情况。除此之外,五行相生相克,阴阳统合,内府自成小天地,血肉骨髓生出的是后天返先天的先天元气,可易筋洗髓,延寿健体,更是疗伤的无上圣品。除了牝牡玄功练到调和阴阳的高深境地可复制这个效用之外,先天以下能够掌握这份力量的传承凤毛麟角。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效用,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么一条康庄大道,后天返先天的境界瓶颈不再是无法克服的天堑,而是成为了艰难但有望突破的修行障碍。
就唐禹仁这个武林百科全书所知,大燕上只有皇储才能修行的帝王绝学《弱水真经》与太清道的掌教真传《凌霄法印》两者能够做到这一点。除此之外,连六大派之首的昆仑派也没有此等神功。
哪怕是长白山和五台寺的千年传承,也未必有这份能耐。除了底蕴之外,还因为时代是进步的,天下最强的几份武功都是在最近两百年不到的时间里创出的。因此,就算长白山和五台寺有着积累了千年的底蕴和武学传承,比起太清道和姜氏皇族在过去百多年推陈出新,代代出彩的蓬勃创造力,还是输了一筹。牝牡玄功大概率是花间派祖师爷借鉴了货真价实的仙家绝学创出的,但是弱水真经和凌霄法印应该都是本界武者自创的武功,创造者当真是惊才绝艳。
先天境界,约莫等于上清正法的结丹境,已经半步踏入人仙之途了。这次降临大燕,我已不是之前那个懵懂无知的新手,也因此对牝牡玄功所描述的境界有了充分的了解。若说莲开百籽是高手「数量」方面打破了自然规律的逆天之术,那么牝牡玄功则是在高手的「质量」方面开辟了通天之路的武学。这等绝学掌握在朝廷之外的势力手中,必然是大燕皇族不可能容忍的潜在危机。
那么为什么连唐禹仁都不知道这是一部直通先天的玄功,比起皇室和太清道至高无上的两部绝学都毫不落下风呢?是因为花间派这些年来的保密工作如此成功,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因素?我不由得生出这些疑问来。
收功之后,我依然闭目,回味着五脏间活跃的元气。唯有在修习牝牡玄功时,身子的伤痛才会减轻到可以忽略的地步,这是连药草镇痛都做不到的效果。也许是因为在心心相印的神交中,意识与灵魂的清明可以让我超越身体的桎梏吧。
嗯,也是因为如此,我和清漓才会每晚都雷打不动地要修炼上这么一个时辰。不仅是为了彼此的武功修行,也是在帮助我管理伤痛。
我拥住恋人,将下巴搭在她的雪腻的香肩上说道:「今天麻烦你和小玉了。不用担心秦喜,他守得住秘密。禹仁也知轻重,肯定会叮嘱他的。」
梁清漓依在我身上,淡淡地应了一声,却没言语。我感觉到她似乎情绪有些低落,安慰道:「你不是在为禹仁今天说的话生气吧?我代他给你报个不是,他这人就是太直白了,不过也是因为他当你是值得信任的人才会这么说,你别太在意。」
梁清漓握住我的手,柔声道:「唐大哥忠言逆耳,是真正为夫君和奴家着想的人,夫君有这样的挚友,奴家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识好歹。」
既然不是这个,那么……我思忖了数秒后,试探性地问道:「那,清漓莫非是因为今晚提起的梁家往事,心有不平?」
怀内的人儿稍稍抬起头来,舒眉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奴家的心思夫君都尽数了解呢……确实如此。」
她低落地说道:「奴家曾无数次想过,为梁家的下场负责的人如今会在何方,又有什么样的下落。但奴家实在是没想到……也许亦是不敢想象,这种害得数家小吏被抄家,更是使得成千灾民饿死的狗官,所获得的惩罚竟然是将这官位越做越大。」
梁清漓有些神经质地笑了笑,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老天爷何其不公啊。奴家又能对正四品的大官爷,做到什么呢?」
我沉默了片刻后,答道:「不,不是老天爷不公。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苍茫,与人何干?要为人立规矩,赏善罚恶的,终究是人们自己。而大燕官府既为大燕的千万子民的管理者,那大燕国界内的不公与冤屈,便是大燕官府的责任,是六扇门的失败。」
说到这里,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严厉:「上到朝廷官员,王公贵戚,下到平民百姓,都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受到审判,无论贵贱贫富。但这世道,似乎从来只有后者被律法碾压,少有前者被公平定罪。侠以武犯禁。若官府顾忌于青州通判的身份能量,不能或者不愿还那些无辜受害的人们一个公道,无法为梁家洗清冤情……那便只有我们亲自动手了。相信我,清漓,我们会让他受到应有的报应的。」
梁清漓别过头来,眼中隐隐带着泪光,将温润的红唇深深地印在我的嘴上,唇分后喃喃地说道:「对不起,奴家应该劝说夫君,不要为了梁家的陈年往事不顾大局,置身于险的。但是……做不到呢。夫君能有这份心,奴家好快意,哪怕是要因此堕入无间地狱,亦无怨无悔。」
我抚了抚她的脸颊:「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恰恰是有大功德的一件事。放心吧,我太懂禹仁这人了,他表面上阴沉冷淡,实则嫉恶如仇,必定会帮我们忙的。」
梁清漓原本有些惆怅的脸色也亮了起来,微笑道:「若有夫君和唐大哥两人合力,哪怕是严觅也必能手到擒来……多谢你,夫君。」
第二天来到薛府聚集时,我们五人是一起到的:多出的一个小玉也带来与刘青山打招呼,让她在我们离开后能在薛府暂时借住。
而出乎意料的是,景伊和孙倩都到了。昨天看到她们那纠结的样子,我还以为至少会有一个人退出的,看来是我小瞧她们了。不过我瞟了眼唐禹仁面无表情的脸庞,却不知道他看到这两人会同行,是赞赏还是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