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我记得是2000年吧,霞姐那时候还是个刚入咱们上合会的新手,有一次没有给帮里打招呼,竟然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去干了一单。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帮会里好多人都有私下单干的时候,上头也知道大家伙冒着坐牢掉脑袋的风险,给帮会里贡献了不少好处,这点小事儿还犯不着动家法。」
「可是因为当时严打,大家伙都好几个月没开张了。霞姐这人偏偏花钱大手大脚,还爱赌博欠了好些人的钱,就想着自己偷偷出去干一票,赚点钱,还不用给帮里孝敬,所以就没有提前调查清楚那孩子的身份背景。结果她都把孩子给卖了,这才在电视上看到了一条婴儿失踪新闻。当她从新闻上得知被偷婴儿的身份时,整个人都吓得一屁股坐地上,惶然大哭起来。而当时,刚好只有我一个人在旁边,所以这事儿就只有我知道了。」
女的听到这里,隐约明白点意思,这霞姐只怕是偷了哪个有身份地位的孩子,这要是让帮会里知道了,只怕不是断手断脚这么简单的惩罚了。
果不然,只听男的继续道:「在我的追问下,霞姐才承认她前几天一个人出去偷了一个婴儿给卖了。刚才看新闻才知道她偷得竟然是当时的副市长秦汉权的外孙子。他妈逼的,这下子可玩大了。整个 S市的警察系统全都动了起来,扫黄的、打黑的,抓人贩子,抓违法乱纪的,全都一块上,可把我们给折腾惨了。本来就被这群条子给盯得死死的,现在更是来了一场大扫荡,大家的苦逼日子就更苦逼了。真他娘日了狗了,你说我当时要是把霞姐这时候给供出去,只怕得让帮会里的几百号人给轮奸肏死,现在哪儿还能有她的风光。」
我听到这里早已是心中巨震,犹如掀起了一阵巨浪。狗日的两个原来是人贩子,而且秦汉权不就是秦璐的父亲吗,这点我其他渠道早就了解过的。那被他们口中的霞姐卖掉的婴儿可不就是秦璐的儿子了?这个消息给我的冲击有点大,我的酒意瞬间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有些兴奋起来。
「草,怎么忘带手机了!」我下意识往裤兜一抹,刚才出来撒尿,便没带手机,这时候回去拿显然来不及了。为了避免被发现,我忙找了个草丛隐藏起来继续偷听他们的对话。
「只怕是霞姐当时用身子堵了你的嘴吧?」女人冷哼道。
男子讪讪一笑,继而又得意道:「你是不知道,当时霞姐抱着我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再加上她当时才二十出头,长得也漂亮,肉身子又够劲儿,我当时就没忍住给答应了。」
「哼,只怕当时霞姐卖了孩子赚到的钱也分你一份了吧!」
「嘿嘿,当时我也手头紧,就拿了点。不过这些年霞姐靠着身子在帮会里笼络了不少人,爬到了我头上,这钱他妈的又给送回去了。要不是我还握着她的这条软肋,这贼婆娘只怕从我这边抽的只多不少。」
「你就知足吧,你现在靠着霞姐也算混了一个小头目,既能随时玩弄她的身子,又得到了好处。哪像我这种小喽啰,今天被这个日,明天被那个肏的,日他妈个逼的,每次出货,我分的还最少,想想真他妈不甘心。我现在只能指望你了,你可不能吃干抹净不认账。」
男的伸手在她丰满的奶子上狠狠捏了一把,淫笑道:「放心,有我的肉吃,就有你的肉棒吃,我还能亏待了你。这件事儿记得一定不能说出去,要不然咱都得倒霉。」
「知道啦,死样,是不是又想肏我了?」女人一直手抓住男人还硬邦邦的大鸡巴,骚媚地迎合道。
「哈哈,今天就好好喂饱你!」
男人话落,俩人淫声又起。而我已经没有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
我本想冲出去亮明警察身份,将两个人给控制起来。但那豹哥身高马大,一看也是个厮杀惯的玩儿,而这边却只有我一个人。且不说我能不能一次控制俩人,就算是控制住了,我手上也没有录音录像做凭证,二人完全可以反咬一口,到时候反而局面不利。再者若是将那个霞姐打草惊蛇,让她狠下心给那卖的孩子来个杀人灭口,我可就好心办坏事儿了。
想了想,我决定先不惊扰两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他们口中的霞姐,搞清楚秦璐的孩子被那个霞姐卖到哪儿,卖给谁了。
我又等了几分钟,通过偷听两人的对话,得知他们属于本市最大的地下黑帮之一上合会的成员。这个上合会是这几年才在黑道上兴起的一个帮会,之前只是一个三流帮会,名声不显。但在换了掌舵人郭靖之后,便开始四处吞并其他帮派,走上了扩张之路。而且竟然让他们在短短几年时间,就占据了 S市黑道的半壁江山,和另一大黑帮组织新安帮并列本市两大黑榜之首。
既然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这就好办了。我准备回去后就调阅上合会的资料,好好查一查那个霞姐的底细,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给抓回来。
「夏远,你这年纪轻轻就肾不行了。怎么撒泡尿去了这么久?」
我出了溜达个来回大概有二十分钟,常莫林和关勇早都从卫生间回来了。酒桌上又拼杀了几圈,赵佳明和常莫林早已东倒西歪,吴建军虽然酒量也不错,但因为林甜甜的缘故,晚上喝了不少闷酒,这会也有些神志模糊。
说话的是常莫林,这小子平时看着挺闷怂的,想不到喝完酒还会损人了。
「去你妹的,你他娘才肾不行了,哥现在依旧顶风尿三丈!」
「哈哈,你他妈以为自己是水枪呢!」赵佳明抬起醉眼接了一句,又趴在桌子上哼哼。
「已经十点多了,今天大家也都喝了不少,非常感谢兄弟姐妹们今晚给我庆功。关勇、雅婷还有常莫林,你们三个明天还要上班呢,要不今晚咱们就到这儿了?」我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是晚上22点45分,又见林甜甜、赵佳明和常莫林他们几个早都醉的不省人事,便提议散场。
「不行,我还要喝!」赵佳明又接一句。
林甜甜突然摇摇晃晃站起来,抱着我的脖子嚷嚷道:「老娘还没到位呢,继续喝!」
我用眼角余光撇了吴建军一眼,果然见他的脸色有些不爽。便伸手将林甜甜胳膊拆开,劝道:「差不多了,改天咱们找时间继续。明天有人要上班呢,听话哦!」
最后在我好说歹说下,林甜甜才不再纠缠。这小娘皮平日里看着挺斯文的一姑娘,谁想到做起爱来完全就是个欲女,喝酒也这么猛,果然人不可貌相。
虽然叫了代驾,但林甜甜的保时捷只有俩坐,我们肯定不放心把她交给一个陌生人送回去,只好让代驾把车开回去,我们又叫了两辆出租车。我和陈雅静一块送林甜甜回家,常莫林和吴建军坐一辆,关勇开车刚好顺路载赵佳明回去。
晚上路上基本没车,出租车司机经过二十多分钟后,我们来到了林甜甜的家,是一处别墅区,她果然家境优渥,看来她开律师事务所的老爸没少赚钱。
陈雅静扶着林甜甜,我去按响了门铃,没过一会,院子灯亮了,先是出来一个保姆穿着的女人,紧接着别墅大门口又急匆匆走出一个身穿丝绸睡衣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梳着个三七分油头,显得干净利落。
「小姐,小姐,怎么喝成这样了?」那保姆上前一步,也从另一边扶着林甜甜。
林甜甜迷迷糊糊看了一眼,醉言醉语的:「王妈,呃……你怎么来……来了?我还没喝好呢!」完了还打个饱嗝,一嘴的酒气。
看着林甜甜那醉样,我和陈雅婷一脸尴尬,生怕人家家人心有不满,数落我俩。
「这孩子,怎么又喝了这么多酒?」中年男子还未走近便嘟囔着,看到我和陈雅静,迅速打量了一眼,试问道:「二位是甜甜的同事吧?」
男子说话文质彬彬,虽然是训斥,但从眼中能看出对林甜甜的疼爱,十有八九就是她那开律师事务所的老爸林鸿信。
「您好,您是林甜甜的父亲林先生吧?我们是她的同事,我叫夏远,旁边这位是陈雅静。今天实在不好意思,因为大家都是这一届新入职的警员,便相约出来聚餐,结果让林甜甜喝多了,实在是抱歉。」
「林先生,这么晚打扰了!」陈雅静还扶着站立不稳的林甜甜,对着林鸿信投去一个尴尬的微笑。
林鸿信点了点头:「我是林鸿信,甜甜的爸爸。这孩子我了解,就喜欢交朋友,就是有点任性。今天这情况不是第一次了,不怨你们。王阿姨,你给陈小姐搭把手,帮我把甜甜扶进屋里吧。」
「好的,林先生!」旁边的保姆忙道。
「呵呵呵,爸,我没醉呢……你陪我喝两杯!」林甜甜眼镜歪挂在鼻梁上,披头散发、醉眼朦胧地对着林鸿信嘿嘿傻笑。
陈雅婷给我了一个眼色,便和保姆扶着林甜甜进了别墅。
我一个人面对这么一个律师界成功人士,着实有些尴尬。毕竟那个男人面对自己女儿大晚上被人醉醺醺的送回来能有个好心情、好脸色。
林鸿信久经商场,已经养成了一副处事不惊的气度,不管心里怎么想,但依旧微笑着与我闲谈,多少化解了我的一些尴尬。不过我毕竟是做警察的,也能感觉到他言语中对我和陈雅婷家庭背景的打探。
没多久,陈雅婷出来了。我如蒙大赦,二人忙跟对方道了别,赶紧出门上了还等着我俩的出租车便走了。
林鸿信见我们离去,方才温文儒雅的表情中才流落出一丝恼怒和无奈。
他回到别墅,走上二楼,保姆王阿姨还在劝林甜甜睡觉。可是这大小姐的犟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大,任凭保姆怎么劝都嚷嚷个不停。
「王阿姨,你下去吧,我来劝!」林鸿信看着女儿,轻叹一声,对保姆道。
王阿姨也松了一口气,忙下楼去了。
房间就剩下父女二人,林甜甜反而突然安静了下来,但依旧歪着个头靠在床头上,头发遮住了半张脸。
「甜甜,你妈妈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呢?非要这样让我心痛,你才开心是吗?」林鸿信突然开口,只是声音中却带了些嘶哑,整个人表情悲切,眼睛都红了。
「嘿嘿,放下?你说的可真轻巧!你作为一个高级律师,真相信我妈妈是意外交通事故吗?」原本还醉醺醺的林甜甜,突然冷笑一声,言语中竟看不出丝毫喝醉的迹象。难道她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假装。
林鸿信已不复刚才的温文儒雅,整个人眼眶泛红,隐隐有泪水在强忍着。
「有些事情或许没有真相,爸爸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那你觉得我现在开心快乐吗?」林甜甜转过头来,用头发未遮住的半张脸对着林鸿信,眼神中是怎样的悲凉,跟平日里大大咧咧,嬉笑怒骂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父女二人相对无言,沉默良久。
「很晚了,早些睡吧!」最后还是林鸿信开口了。他实在难以面对女儿怨恨、讥笑的目光,只能颓然转身,顺便关掉了灯,带上了房门。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和寂静,只有林甜甜那双眼睛在窗帘透射进来的路灯光下熠熠夺目,闪烁着难以名状的光彩。
「我一定不会放弃!」
「那小半个小时,你跟林甜甜做什么去了?」回去的路上,我跟陈雅婷都坐在出租车后排。这姑娘性格文静,但并不内向,跟我有说有笑,气氛也比较欢快。只是她突然的一句提问,让我瞬间卡壳,毫无防备之下尴尬地咳嗽起来。
如果路灯足够亮的话,只怕能够看到我因为心虚而导致的脸红。
「咳咳,呵呵呵,没干什么呀,就是路线不熟,多绕了路而已!」我虽然极力掩饰,但只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的局促。
陈雅婷仔细地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捉摸不透。她忽然凑近我,揶揄道:「其实从警局到餐厅只有两条路,而且走另一条路要比沿江路更快。」说完她便坐直身子,胳膊搭在车门上看着车窗外一言不发。
「啊」我一脸懵逼,这么说我跟大家找的借口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只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拆穿罢了。
诶,这回糗大了,忘了我自己不是 S市本地人,对周边的道路哪有他们这些土着熟悉。就这还跟同事瞎胡诌,不知道大伙心里怎么编排我呢。尤其是那个对林甜甜有想法的吴建军,只怕在心里恨不得吃了我。
还没等我多想,陈雅静家到了。她见我还在发愣,用手戳了我一下,娇哼一声,有些不满道:「我到家了,拜拜!」
「哦哦,好,那你慢点,天黑注意脚下,别磕着!」我忙反应过来,叮嘱道。
「嗯,那我回去了!」陈雅婷又看了我一眼,这才推开车门往居住的小区走去。
看着保安给她开了门,放她进去,我才让司机再次开动,往我住的地方使去。
我也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到陈雅婷对我或多或少有点意思,刚才那些试探十有八九是有些吃醋。但是我也不是种马,总不能刚入职警局,就把刑警支队的女同事都睡一遍吧。先不说人家介不介意我这风流性子,单说这名声传出去对我的职业生涯也不好,所以我就有点装傻充愣的意思。
第二天我休息,也没地方可逛的,就在租住的居民楼窝了一天。
第三天一大早我就早早起来,先赶到距离刑侦支队两站路的一所中学门口。这个地方可是我提前打听好的,据说有一家早点卖的特别火。虽然只是普通的豆腐脑、葱花饼、油条,但是味道很不一般。最主要的是,秦璐特别喜欢这家的早点。只不过,从她们家到这边并不顺路,是以并不常来。
好家伙,生意这么火爆。我还是低估了国人对早点的钟情,没料到这家门店只有十几平米四五张小桌子的早点摊子,才刚过七点就已经坐满了人,旁边还围满了一堆等着打包的食客。
「老板,给我来两份豆腐脑,两个葱花饼,两根油条!我打包带走!」没办法,只能等等看了。还好我来得早,要不然只怕真要迟到了。
「好嘞,小伙子你稍等几分钟,马上就好!」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面容和善,热情好客,不时地有食客或者路过的人跟他们打招呼。听说这家店已经开了快二十年,秦璐的女儿之前是在这所学校上的初中,她送女儿上学所以会经常来这家铺子吃早点。
等了有十分钟,终于轮到我了。我看着老板熟练地一勺一勺将豆腐脑舀入打包碗中,最后再舀了几勺酱色的汤汁浇满然后打包起来,不禁疑惑道:「老板,这就完了?也没点黄豆、香菜、榨菜之类的配菜吗?」
老板笑眯眯看着我道:「小伙子第一次来我们店吧?我们店的豆腐脑是不加任何配料的,第一次来的食客都跟你一样有疑问。不过咱们这豆腐脑好吃的秘诀可不是那几样配菜,而是在这秘制的酱汁里边。我们这家小店就是凭借着这独门秘制的酱汁才在这中学门口开了快二十年。」
「行,听您这话,我还真得好好尝尝了!」我被老板说的恨不得现在就试试是不是真如他说的那么厉害。不过时间也不早了,我接过他打包好的豆腐脑,虽然有塑料袋挡着,但一阵浓郁的香味还是从缝隙中窜出,涌入我的鼻腔中。
再接过他递过来的葱花饼和油条,又是一阵扑鼻的葱香味让我吞了吞口水。油条还好,但是这葱花饼确实有些不一般。这家的葱花饼是一大块烙煎好,然后切成四块,每一块都有10英寸的iPad大小。外表被油煎的金黄而不焦,酥脆而不硬,被切开的内里层层叠叠,酥软白腻,香味跟着腾腾热气散入四周,实在是太香了。难怪连秦璐这样的冰霜女神都惦记着这家小店,看来我今儿个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