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到家门口了,我注视着那扇熟悉的防盗铁门,手指悬在离指纹器两公分的地方,竟发起了呆,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迎接我的会是什麽。倘若在白马博物馆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麽刚才楼下未看清楚的人影,很大概率是吟雪卧室里面还有其他人,一旦按下去……我不敢再往下想,本能地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门上,可是整幢房子死一般的寂静,听不到一丝可疑的声音。
「咔」指纹验证通过,大铁门自动打开了一条缝隙,我小心地推开,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一道昏暗的灯光从卧室投射过来,令我颇感意外的是,眼前并未发生任何想像中不堪入目的场景。借着微弱的灯光,我仔细打量着客厅的每一个角落,一切还是那麽的熟悉,未发现任何异常。唯一让我感到怀疑的,是卧室房门并没有关上,是半掩着的。于是我轻轻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一阵澹澹的幽香扑面而来,那是属于妻子的特有的体味。然而,房间里并没有见到她的踪影。
端详着房间里唯一亮着的床头灯和熟悉的摆设,我眉头紧锁,心里再次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当即从房间退了出来,转身向其他房间搜索过去。
妞妞的房间、卫生间、厨房、书房、阁楼……几分钟后,整个屋子已是灯火通明,我找遍了家中每一个角落,连柜子和床底都没有放过,可是家里哪有妻子的踪影?想起赵凯临走时叮嘱的事情——无论如何今天必须回家看到妻子,否则的话将万劫不复!我相信赵凯,因为那是过命的兄弟。身为一名警官,我知道自己必须沉着、冷静,然而这次,我真的冷静不下来,心里说不出的焦躁。
「吟雪,你究竟在那里?」心急如焚之下,我忽然想起了什麽,快速返回主卧,从床头柜取出自己的备用手机,熟练地输入一串号码,无论妻子现在身在何处,我都希望能够接通她的手机。「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不出所料,手机果然是打不通的。于是我只好重新拨打另一个号码——赵凯的号码,我虽然不确定赵凯现在的处境究竟如何,但心里有太多疑问,必须第一时间了解清楚。
可让我失望的是,一样也是关机状态。两次拨号无果,无奈之下,只好拨打岳父岳母家的座机号码了,更令我感到蹊跷的是,一连打了几次,岳父岳母家的座机始终无人接听。
「怎麽回事,都不在家?」我习惯性地打开床头柜最上层那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每次焦虑的时候我都会不自觉地点上一支。
点上火,勐吸了一口,我终于开始冷静下来,大脑重新高速运转。
静下心来观察的话,不难发现,深夜卧室里床头灯是亮着的,床上也显得有些凌乱,现在不但吟雪失踪了,也没发现石小军,因为按照之前白马博物馆的视频来看,石小军应该早就住进来了。
想到视频,我下意识抬头向四周看去,按照之前大屏监控的角度,我努力搜索着摄像头应该安装的位置。奇怪的是,那里什麽也没有,甚至于一个线头、打孔的痕迹都没有。当初自己买下这个房子时手头很拮据,几乎没有多馀的资金做装修,四周墙壁和屋顶就只简单刷了白色乳胶漆而已,所以很容易检查,但就是没有发现安装过摄像头的痕迹。
我继续走到客厅,又去到卫生间,无论我怎麽找,同样是无法找到安装过监控设备的痕迹。再走到女儿妞妞的房间,那里应该是石小军睡过的地方,只见女儿的小床上乾乾净净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房间里的陈设一切如常,就和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别说是摄像头,就连住过人的痕迹都没有。
为了进一步确认那些摄像头的安装位置,我走进书房,用电脑试图再次进入白马博物馆的网站,可是这次无论我用什麽方法,肯本就进不去那个网页,彷佛那个网址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所有的证据竟然凭空消失了!难道那些视频是假的?可是如果之前吟雪没有和石小军……那现在她为什麽会不在家呢?之前在楼下时看到的人影又是怎麽回事呢?难道只是自己看错了?还是说他们知道我要回来,所以临时转移了?赵凯又是怎麽逃脱的,而且他为什麽会说我必须回家看到吟雪?如果看不到会有什麽后果呢?」纵然我身为职业警察,一个个扑朔迷离的谜团,直把我压得喘不过气儿来。
之后,我又打了几次妻子的手机,结果依然是关机状态,也许是最近身体的原因,加上之前的一路奔波劳累,大约凌晨3点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沉沉睡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11点钟了。皱眉望向窗帘缝隙处投射过来的几束阳光,我摇头一阵苦笑,以前那个警醒、敏锐的陆警官似乎迟钝了不少,只得苦笑着佩服自己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睡得这麽踏实!
醒来第一件事当然还是拨打吟雪的手机,好在这次总算是接通过了。
「喂,是我,我回来了。」我抢先说道。
「你!? 天宇……什麽时候回来的?怎麽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想你!」动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意外和激动。
「昨天夜里,可是你没在家。」我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因为我希望她能亲口和我解释。
「我……我昨天是在爸妈那里,妞妞晚上醒来哭着要妈妈,所以我也是接到爸爸的电话临时晚上才赶过去的……」吟雪的语气显得有些紧张。
「哦,是吗,那你现在在哪里?」我有些恼火,也没点破,只是反问了一句。
「这会儿我当然是在学校上课啊,天宇!你是不是怀疑我……」吟雪敏感地听出了我语气中的异样,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在极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哪有,我只是担心你……」我一时不知怎麽接话,虽然很想快点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是我知道,吟雪是一个把贞洁和脸面看得比生命还重的人,如果之前的视频都是真的,一旦处理不好可能真的会像赵凯说的那样——万劫不复!
「每次你都是说走就走,知不知道你再不回来我就……啊,对不起,我——要先挂了!还在上着课呢!拜拜!」说完电话那头便匆匆挂了电话。
「她这是怎麽了?」最后电话里妻子有些异样的声音,让我感到十分焦躁,正想再拨过去,恰逢此时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了,一看来电显示,竟是警局的内部电话。当即按下了接听键。
「喂,哪位?」
「我是刘大军,陆科长,可算是找着你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哦,是大军啊,难怪知道我这个号码……」我恍然,说起这个刘大军,正是我的一名部下,才从警校毕业不久,二十多岁大小伙子,文武双全,也算得上是我手下的一把好手了,可就是长得五大三粗的,看见美女还会害羞紧张,所以直到现在仍然还是光棍一条。
「陆科长,你该不会自己一个人跑去度假了吧?局长让你快点回来!」
「出什麽事了?」
「我也不清楚啊,你什麽时候才能回警局?」
「我已经回家了,一会儿就过来!」陆天宇不敢怠慢,能让局长亲自紧急召唤的事情一定不小。
「那等你来了再说吧,记得回来要请兄弟们喝酒哈!」我也没来得及多想其他事情,起身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急匆匆地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