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飘零出剑的那一刻,距离木凌霄足足有十余步。
便是孟飞手中的碎梦缠魂枪,也极少会在这种距离下暴起出招。
可叶飘零不仅一剑刺出,去势,还比平时慢了三分。
周围一声声惊呼喊出口,他剑锋上的迫人寒光,才逼近木凌霄的咽喉。
只是,一个连走路都要身边嬷嬷搀扶的衰老女子,要如何躲过这毒蛇般的一剑?
百花阁弟子本该保护阁主,但卫香馨那一句在前,以她们的应变经验,大都不知所措,瞠目结舌。
唯有石碧丝后退半步,垂臂振袖,将一枚小小丹丸捏在掌中。
若此间大乱,那便掀了桌子,亮出百花阁的底牌。
须臾之间,宋嬷嬷也动了。
宾客都是武林好手,皆能看出,这位服侍在木阁主身侧的老嬷嬷,功夫绝不会逊色于卫香馨。
但谁也没有想到,宋嬷嬷运功一震,手臂抽出,竟向旁边闪去。她不仅没有半分施加援手的意思,那一震的力度,还将木凌霄往剑锋之前送了半尺。
而直到此刻,木凌霄在看的,仍是卫香馨。
她目光平静,神情坦然,分毫不见先前声嘶力竭时的悲愤癫狂。
叶飘零的剑忽然一晃。
剑脊贴着木凌霄枯瘦的脖子擦过,惊起一片干黄发丝。
瞬息间,杀气四溢,森寒剑锋快了数倍,仿佛盘踞起来的毒蛇暴起吐信,獠牙尽显。
但剑尖所指,已变成了宋嬷嬷。
那壮硕老妪面色一变,胸背一挺,拳掌交错,佝偻身形顿时长了数寸,腕上滑出几道铁镯,当的一声将剑锋挡开。
这应变、身法、招式,无一不是江湖一流好手的层次。
此刻,任谁也不会相信,这种人物,会来屈尊给百花阁的小门小户做个伺候人的嬷嬷。
几个明眼人已经看出,他甚至就不是一个嬷嬷。
叶飘零并不关心这些。
他都没去深思,卫香馨那句话究竟是让他杀谁。
他只是觉得反常。
木凌霄清修闭关,有贴身嬷嬷伺候,隔三差五还有门下弟子会去探访求教,嘘寒问暖。
怎么出关之后,就成了风烛残年的模样,步履蹒跚?
他盯住木凌霄被牢牢挽着的手臂时,就已决定出手。
卫香馨那句话,给了他出手的机会。
生死之间的反应最见真心。若木凌霄有异常,他就杀了木凌霄。
否则,他就如此刻一般,去杀那个假嬷嬷。
那假嬷嬷怒吼一声,横臂护喉,一拳击出,想要抢上拉近距离,免得被叶飘零的奇形长剑逼住,有败无胜。
一寸长,一寸强。
若非枪矛槊戟不便携带又被朝廷严管,武林中岂会刀剑为王。
那假嬷嬷上来失算便已丢了先机,不铤而走险,怕是连叶飘零的衣角都沾不到。
叶飘零的剑锋既长又薄,一旦格挡招架,极易被当中砸断。
所以假嬷嬷侧身展臂,中宫直进,腕上铁环牢牢护住咽喉,拳上罡风凌厉,开碑裂石,想要逼他回剑自救。
叶飘零剑尖一挑,忽然扬起。
这不是变招。
他原本要刺的,就不是咽喉。
他教过骆雨湖,在一把足够锋利的剑之前,人身上的要害数不胜数。
自咽喉刺入,要的并非是断气管破血脉,而是真力外放,割开脖子里的骨节。
那是最快让敌人丧失反击能力的手段之一。
哪怕敌人的刀都已刺破胸膛,只要你切断脖颈骨节足够及时,刀尖就永远碰不到你的心脏。
叶飘零在过往的战斗中,只要有余力,就会去刺咽喉。
不仅干脆利落,不伤剑锋,也能让处心积虑对付他的人,错以为他最熟练的便是这一剑。
但他们都错了。
在不使出血狼亲传杀性极大的那套无名剑法的时候,叶飘零刺得最快的地方,其实是眼窝。
对付无名之辈,叶飘零大都一剑穿喉。对付张七那种水准的高手,他诱一记虚招,想刺哪里就刺哪里。
而若是胜算平平有可能陷入缠斗,或是对方存了拼力一搏同归于尽的心思,他的剑,就会在最后关头,转向双眼。
假嬷嬷的拳头很硬。
单看一招之威,他十指之中,至少攥了二十年苦功。
他看到自己的拳头到了叶飘零的胸膛,只要真力发出,定能把他打得肋骨尽断,必死无疑。
可那口真气散了。
他盯着自己的拳头,眼前的世界消失了一半。
他半边脑袋忽然之间什么也感觉不到,浑身上下的力气,也被抽得干干净净,不留分毫。
他甚至没觉得痛,只感到冷。
彻骨的寒意,转眼就卷走了他全部的意识。
赶在眼窝的骨头卡住剑锋之前,叶飘零拔出兵器,任尸身倒下。
他顺手一挑,割开下裳,亮出尸体大腿间黑黝黝的不文之物,免得再费口舌证明此人其实是个男的。
不曾想,这死尸下身还颇有几分异样,硕大龟头后卡着一环极细的皮圈,上面连续突起无数疙瘩,此时人刚死去不久,疙瘩顶上就有细细小小的白色虫子探头探脑。
习武之人目力大都不差,一眼望见,不由得一阵恶心。
跟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委顿在地的木凌霄身上。
木凌霄似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顶着一头冷汗缓缓站起,跌跌撞撞走到那尸体旁,突然咬紧牙关抬起脚,向着那假嬷嬷的胯下狠狠踩了过去。
她猛踩数脚,喘息着向后捋捋鬓发,唇角颤动,道:“丢人现眼,叫诸位见笑了。这人杀了我雇的嬷嬷,易容改扮用邪法将我控制,害得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馨儿,你做得好,我说过的话,你果然没忘。”
卫香馨眼含热泪,道:“阁主的叮嘱,我自然时刻铭记在心。来日我也会将这些,传授给后人明白。”
“好得很。”木凌霄缓缓走向场中,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嫣红,“咱们得时刻记住,里里外外千百条性命,远比自己一人的荣辱得失重要。到了关键时刻,不只要能忍辱负重,也要能壮士断腕。”
卫香馨语带哽咽,道:“我只恨断的腕,为何不是我。”
“本就该是我。我也……该到了成泥的时候。我只盼着大家平平安安,不再出事。”
卫香馨颊上珠泪滚落,如在立誓般朗声道:“阁主放心,若将来到我,我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好。”木凌霄挺起胸膛,高声道,“百花阁诸弟子听命!”
她缓缓扫视,迎着众人目光道:“百花阁木凌霄,德性败坏,有辱门楣,即日起退位让贤,此刻开始,百花阁阁主,便是卫香馨。”
说完之后,她抬手压住议论之声,缓缓转身,道:“卫阁主,到你了。”
卫香馨抬袖轻轻拭去面颊泪痕,离开原处,对着外面聚集过来的百花阁弟子,高声道:“事发突然,不及准备,一切从权。即日起,石碧丝,就是百花阁副阁主。我若闭关清修,碧丝便可代行阁主之责,我若遇到不测,碧丝便是此间主事,下任阁主。”
好好的赏秋大会忽然变成交接仪式,在座众人不免神情疑惑,交头接耳。
但木凌霄旁若无人,自顾开口道:“卫阁主,木凌霄犯下大错,应当如何处置?”
卫香馨含泪道:“首要自然是问清罪责,木凌霄,你所犯何错?”
木凌霄大声道:“我行事不慎,受制于人,害本门祸起萧墙,卷入江湖风波。连累到的一条条人命,都是我的责任。我本已在胸腹用发簪刺好遗书,只待一死,没想到……”
她古井般的眸子飞快瞥了叶飘零一眼,“叶少侠应变过人,竟留下了我这条贱命。也好……这兴许便是天意。叫我这残破之躯,还能苟延残喘片刻。”
卫香馨忽而插口道:“在座诸位,请听我一言。此乃多事之秋,敝派未雨绸缪,做了一些防备手段。要是有谁选在此刻横生枝节,莫怪敝派的冲天香阵,不留情面。”
木凌霄身子一晃,左手掩住下腹,面上肌肉竟隐隐抽搐起来。
她咬紧牙关,走回到那尸体身旁,蹲下看着阳物上已经爬满的细小白虫,伸出手指,一条条接到掌心。
跟着,她竟拉开裙带,将手伸入下裳之中,把那些小虫,送入了某处。
“呜唔——!”她一声闷哼,双目翻白,后退两步狼狈跌坐在地,喘息道,“都……别过来。”
那几个要抢过去的弟子互望一眼,只得停步。
“哈啊……哈啊……”木凌霄大口喘息几次,双手按腹,道,“彭异,你是天道的掌旗?”
彭异双手抱刀,拱手道:“正是。木阁……木前辈,害你到如此地步的,究竟是何人?若也是打着替天行道旗号的败类,我手中这口刀,绝不饶他。”
木凌霄闭起双目,缓缓道:“人嘴两张皮,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故意说给我听的那些话,我为何要信?”
“哦?”彭异眉心拧紧,“他果然自称天道中人了么?”
木凌霄冷笑一声,道:“是。但我这一把年纪,可没有都活到狗身上去。当年天道、狼魂斗得你死我活,说到底,仍不过是江湖仇怨。被盯着的老前辈,早年在天狼山上办过亏心事不假,但寻常时分,都是要脸要皮的正道豪杰。”
她语调转弱,微带颤音,也不知是身体快要支撑不住,还是回想起了什么心结,“这人不是。天道……要是连这种恶徒也肯拉拢,驱策,那这武林……怕是要万劫不复了。”
彭异面色微变,一时也听不住这是否讽刺,只得硬着头皮道:“木前辈,江湖行走不拘小节,有些人,当用还是要用。”
“但那畜生……根本就不是人!”木凌霄嘶吼一声,身躯起伏,道,“要不是我还想留点脸面,我这会儿就该脱了衣裳,叫你们都看看……什么是披着人皮的禽兽,什么是地狱逃上来的恶鬼!来探望我的弟子,都信了我说的,觉得我是年老体衰,气血枯竭……哈哈哈,气血枯竭不假,可并不是因为年老体衰,而是我身边……藏着一个怪物。”
她瞄了一眼尸体那边,浑身一抖,竟好似仍在畏惧,“他害死宋嬷嬷,易容潜伏到我身边,这么久以来,只做了两件事。一个是以天道身份要挟我,说要控制整个百花阁做他的走狗,与如意楼暗中作对。另一个,则是调查二十多年前,流落在这一带群山之中的一样宝物。他说那东西来头很大,还和朝廷有关,要借用我们花蕊书上的消息想办法。”
袁吉脸上赫然变色,一掌拍在桌上,怒道:“何方宵小,胆大包天,竟然敢打我袁家之物的主意?”
他转头瞪着飞鹰卫,道:“你们传信禀告兄长,能将这消息传出来的人,屈指可数,必定会有个源头。此事关系袁家脸面,不可怠慢!”
为首飞鹰卫略一斟酌,拱手道:“是。”
但飞鹰卫并没人马上就去。他们此次主要是为了调查天道而来,彭异这个明面上承认是掌旗的高手还在,他们怎么肯走。
“这两件事,他只有后一件办得很积极。”木凌霄缓缓低下头,道,“有时,你们来看望我,他叫我称病,由他接待。你们大都对他没什么防备,他就专选些好控制的人下手。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还有几人遭了他同谋的算计。都是我……害了大家。若我一早痛下决心自裁,将事情闹大,也不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
“师叔,”卫香馨轻声道,“那人的胁迫手段,当真防不胜防?他如今已死,你方才拿的虫子,是解药么?”
木凌霄缓缓摇头,“我对我用了不止一种手段。有时,我都恨自己……为何生做了一个女子。他手上有来历不明的蛊虫,有极其厉害的迷药,还有一种熏香,要是我一段时间不闻,便比……死了都难受。”
她抽噎起来,颤声道:“那东西发作的时候,他叫我做什么……我都肯。简直就像是被鬼附了身。要是答应的话都必须得做数,他专在那时要我承诺,我怕是……连将百花阁改做妓院,也敢允下。”
她低头拭泪,双肩微微抖动,“万幸,那样的我实在是不能见人,毫无掩饰住的可能。他又忌惮碰上与宋嬷嬷相熟的人,不敢随便离开我清修的地方。否则,我怕是拿他毫无办法了。”
卫香馨问道:“那师叔今日为何过来?是他察觉到事情不妙,还是在这边另有安排?”
“他说如意楼发现这边不对,长久下去,怕有暴露的风险。想让我在赏秋大会上,将关系彻底断绝。”木凌霄抬起头,凄然一笑,“这恐怕是我死前唯一和你见面的机会,卫阁主,我怎能不委曲求全答应下来……而且,他的同谋通知他,聚艳谷中可能有什么隐秘的布置。我猜,应当是卫阁主你当机立断,布置了冲天香阵,以防大会上有什么不测。”
卫香馨颔首,柔声道:“师叔应当看得出来,的确,为防万一,此刻整座聚艳谷,都已布满了百花杀。冲天香阵只要激发,就能将这里所有居心叵测的恶徒,一网打尽。”
飞鹰卫顿时纷纷站起,抽刀护在袁吉身边。
其余武林中人闻声色变,有几人已在观望出谷的退路。
叶飘零适时道:“山谷外,已有如意楼的人在等着。此时想逃,定是心里有鬼。我们也不怕抓去审审。”
两、三个已经抬起来的屁股,顿时又缓缓放了回去。
木凌霄望着他手中的剑,道:“老天保佑,善有善报……总算叫百花阁,在血雨腥风到来之际,得了强援。只是……卫阁主……”
卫香馨稍稍抬手,打断道:“师叔大可安心。叶少侠是为了私情出手相助。我与他一见如故,两情相悦,虽说我不可嫁人,但男女私会,并不触犯门规。我这庸脂俗粉能蒙叶少侠垂青,顺便出手相帮,的确乃是幸事。至于其他,总要等那些血雨腥风吹过来,才好决断。”
木凌霄视线一晃,微笑道:“做得好。风吹过来,倒得太快的花,最后总是站不起来。”
“站不起来,便躺着活。”卫香馨轻声道,“我躺下,大家活。”
石碧丝忍不住道:“师叔,师叔祖,这件事……是非黑白,不是清清楚楚么?”
卫香馨衣袖轻拂,让她住口,指尖顺势在她手臂一划,给了暗示,转而道:“师叔,你提起冲天香阵,恐怕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吧?”
木凌霄点了点头,似乎在忍耐着什么,颤声道:“我将冲天香阵的事,都告诉了那人。他自然担心得很,毕竟,咱们的百花杀一旦发动,仅有独门秘药可防,不论有什么奇遇傍身,百毒不侵,一样无能为力。”
这下,连袁吉和龙啸等人的脸色也变了。几个飞鹰卫更是当场斩下衣摆,拿起酒壶备用。
卫香馨柔声道:“诸位不必太过担心。百花阁素来行善,不忍造杀孽。冲天香阵只会让人筋骨酥软,浑身无力,绝不伤及性命。这是敝派自保的最后手段,若对我们并无恶意,完全不需担心。”
木凌霄哑声轻笑,道:“那人从我这里弄到了一颗解药,他应当还想打药库的主意,只是似乎出了岔子,内应不能再用。他们办事缜密,挟持一个人,往往要绕好几道弯子,亏得如此,他们应变不够及时,最后能从我这儿弄到的解药,不过那一颗而已。”
燕逐雪忽然离开座位,大步走到石碧丝身边,低声问了句什么。
石碧丝点了点头,并没答话。
燕逐雪若有所思,垂手扶剑,眼中亮起一层隐隐光华。
她看着像是多了一层奇妙的信心。
对剑客来说,这信心,有时比灵丹妙药还要可贵。
叶飘零大略猜得出是为什么。
那女剑客性情执拗,又出身自清风烟雨楼,满心正气最盼着能遇到的,便是肯全心全意相信她的人。
石碧丝给她的那颗药丸,无疑便是信赖的象征。
卫香馨神情中隐隐透出一股杀气,道:“师叔,如你所言,若咱们此刻命人激活百花杀,冲天香阵之内,记在你名下那颗药丸被谁吃了,谁便是那个恶徒的背后主使。”
木凌霄抬眼道:“你可带了落菊酒?”
卫香馨微笑道:“今日所用的百花酿,全都掺了落菊酒。”
见燕逐雪面露不解,石碧丝轻声道:“百花杀激发后,若喝过落菊酒,药性发作会快些,脸上也会变色。方便我们观察药性何时减退。”
卫香馨淡淡道:“也叫偷偷吃了药的人,决计无所遁形。诸位,叶少侠主仆与燕女侠三人,都是我们有事相求,给过药的。还请大家记住,那明明应当中毒却没中的人,便是此次想要掀起江湖血战,武林动乱的罪魁祸首。”
彭异横刀站定在唯一的出口前,朗声道:“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要同时算计天道和如意楼。”
袁吉皱眉道:“卫阁主,只为了捉一个罪魁祸首,连累此地这么多无辜之人中毒,怕是不好吧?”
卫香馨目光坚定,望着抬手将不知什么塞进嘴里,含笑咽下的木凌霄,一字字道:“此毒不伤身体,行动不便这些日子里,我百花阁上下必定将诸位妥善安置,伺候穿衣吃饭,沐浴便溺。此后诸位朋友有何困顿之处,百花阁必定竭力相帮。此外,恭送诸位之时,还会备下灵药,以作赔礼。”
木凌霄唇角翘起,道:“卫阁主,这山谷中的柔弱花草……今后……便全交给你了。”
说着,一道青黑血痕,从她鼻中滑落。
卫香馨噙着眼泪双膝下跪,俯身一拜,高声道:“定不负师叔所托!”
眼见木凌霄气绝当场,瘫软在地,登时便有一人长身而起,大声道:“我就是来看热闹的,先别用毒,让我走。”
卫香馨扶膝站起,拍掉轻尘,冷冷道:“对不住,已经晚了。”
话音未落,一直护在袁吉身侧的飞鹰卫面色大变,膝盖一软,纷纷摔倒在地。
其余宾客也一个个歪七扭八,倒得不成样子,面上原本的微醺酡红,转眼间变成了如初败残菊一样的淡金枯黄,好似刷了一层花粉,显眼至极。
叶飘零看向袁吉,跟着微微一怔。
袁吉也倒了下去,靠在一个飞鹰卫身上,面色铁青上浮现着一层金黄,的确是已经中毒的模样。
龙啸矗立在歪倒的同门中央,苦笑道:“我若说我从没见过你们说的药丸长什么样,你们肯信么?”
卫香馨站在叶飘零身侧,冷冷道:“那就要看,龙公子除了这句话,还有没有别的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