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光阴似箭。美好的生活实在过得太快,一眨眼就六十年过去了。这六十年是童大奇和他的二十五个老婆开开心心地享受人间生活的六十年。这六十年也是他和他心爱的二十五个女人一一惜别的过程,不错,他的二十五个女人都相继地离他而去。这是宇宙间的自然规律,谁也不能幸免。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死亡的那一天终究要来临。
2027年,佳然脑癌去世,她是微笑着离开的。她临终前对大奇说道:“冤家,我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好好活着,不要为我悲伤,照顾好我的女儿小曼……”
大奇不停地对佳然点头……全家人都哭得死去活来的,将佳然风光大葬。
从2047年开始,大奇身边的女人逐个逐个地因病去世了。他将每一个去世的老婆都风光大葬一番。每走一个老婆,他就悲伤一次,尤其是2057年这一年。
2057年,仙子祺雯和岳母居然同一天与世长辞。这是对晚年的童大奇打击最为严重的一件事情。祺雯早岳母一个时辰“架仙归去”大奇紧紧地搂着她,剩下的十来个老婆都哭得稀里哗啦的。大奇搂着她哭天喊地:“雯儿啊,雯儿啊……我跟你一起去吧,我跟你一起去吧……”
真没想到一个时辰后,久病不起的岳母也去世了。与祺雯去世不同,岳母去世时,大伙都沉浸在祺雯去世的悲痛中,都忘了还有一个久病不起岳母。所幸的是,童大奇的儿子童小奇在岳母文华身边替她送终,小奇哭着叫道:“外婆啊,外婆啊,您怎么也走了啊?……”
也许是一下子走了两个人,整个童家大宅都沉浸在无比的悲痛中。尤其是走了仙子祺雯,这对大奇和每个他身边的老婆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大家都尊重祺雯,事实上,她才是真正的童家大宅的当家人。虽然表面上,大奇一直是一家之主,但所有的童家人都知道祺雯才是真正的童家的第一主人。因为所有的大事都是由她来牵头并主持的。她治理童家近六十年,每个人都得了她的好处,都称赞她是名副其实的大老婆——一家之主!
在祺雯母女出殡的那一天,她最亲密的两个“战友”加姐妹——小黎和慕萍也因悲伤过度去世了。噩耗传到童大奇耳里时,正忙着替祺雯母女出殡的他几乎被震晕过去……
自打祺雯去世后,大奇万念俱灰,胸无激情。年纪虽大,但身体仍旧健朗、精神依然矍铄的他开始了极其平淡的旅游生涯。他身边一个女人也不带,也不去碰任何一个女人。他始终遵守他对祺雯的誓言——今生只守着二十五个自己的女人,别的女人一概不碰!尽管仙子祺雯去世了,但他依旧遵守对她的誓言。
年老的童大奇游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在中朝边境的长白山上,他俯看朝鲜人心目中的圣地——白头山天池,看着湛蓝平静的池水,就如神的眼睛一样明亮悠远;在新疆的天山脚下,他看着美貌的维吾尔族姑娘们跳舞,领会着异域文化的风采;在浙江舟山的普陀山上,他和老方丈煮茶论禅,谈论对佛教的领悟和对众生百态的理解……
在拉萨的布达拉宫里,当大奇很随意地对喇嘛们说起达赖时,他们很严肃地告诉他,不要说达赖先生,更不要说达赖,应该说达赖喇嘛。他很诚心地请教他们时,他们告诉他,蒙古语中的达赖是大海的意思,而喇嘛是上师的意思,让他明白这些汉语中很生僻的词汇还包含有这样多的含义。
大奇轻轻地说道:“达赖也好,喇嘛也罢,事情都已经过去100多年了。任何一个西藏人都不能抹杀执政党给西藏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拿我的家乡来说吧,每一年都有无数的青年干部过来支援你们西藏的发展……”
在罗布林卡,当大奇和一名藏族老人交谈时,该老人讲了一段令好多汉族人汗颜的话。他喝着酥油茶说:“我们藏族人与汉族人相比,的确非常落后,在青藏铁路开通前更是如此。但有一点我感到自豪,我们藏族人有信仰,而你们汉族人没有,你们是没有灵魂的民族。一个藏民一辈子省吃俭用,过着极其艰苦贫困的日子,却把攒下来的每一个铜板,一步一磕头地送到布达拉宫或扎甚伦布寺,恭敬地奉献给菩萨。这是愚昧落后的行为,但却是虔诚高尚的信仰。你们汉族人却只崇拜肮脏的金钱。”
大奇听后哈哈大笑,说道:“老人家,我可以告诉你,我和我童家的子孙都很爱钱,但我们决不是崇拜金钱。我们用金钱做了非常多的善事,几乎是不记名的。金钱不是肮脏的,要看谁来用它。至少我童某人一生的钱来得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我承认有很多汉族人很肮脏,但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
游历的日子就是这样,童大奇结交了许多朋友,也拜会了无数老师,人上有人,天外有天的感觉实在让他深有体会。他就这么走着、就这么看着、就这么听着,一路走不回头,任他的身子漂泊在旅途,任他的心灵漂泊在道中……
2067年,年迈的童大奇回到了童家大宅,他的儿子童小奇居然早他一步去世了。幸好孙子们还认识他这个童老太爷。他的身边也只剩下三个老太婆了。她们分别是昔日的混血美女,他的小奴隶叶欢;贴身侍女怡静;早已退休多年的老警花马廷芳。这十年,他的老婆又走了几个,如今只剩三个了。
被长青县人尊称为“童老太爷”的、年近90岁高龄的、昔日艳福无边的童大奇,在游历归家后会时常坐在童家大宅大厅中央的竹椅上。这把竹椅是他的孙子们命人专门制作的,因为童老太爷喜欢坐竹椅,不喜欢坐真皮沙发。老态龙钟的童大奇经常一个人坐在竹椅上发呆,他手里总会握一张“全家福”相片和一本佛经。这是某一年春节时,他和他的二十五个女人,还有十几个儿孙一起拍摄的“全家福”很显然,他在想念去世的老婆们和儿子童小奇。这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当然,他也有化解之道——念佛经和抄佛经。他经常和叶欢、怡静、廷芳一起念佛经。因为念佛经,能让他忘记所有的痛苦和快乐,能让他变得沉默、变得平静、变得坦然……除了念佛经,他还用毛笔抄写佛经,大奇自小就会软笔书法。念和抄佛经都是为了记佛经。
这一天,大奇依旧和三个老婆在念经,突然门外有一个鹤眉童颜的老尼姑走进童家大宅的大门。她直接问道:“奇儿,奇儿,你在吗?”
须发似雪片一般白的童大奇应道:“我就是,你是……妙清师父,祖母……孙儿这厢有礼了……”
他说完,立刻对老尼姑下跪。平日老态龙钟的他今日行起下跪礼来显得异常的麻利。
那个尼姑双手合十,谦虚地说道:“奇儿,你也老了,老了啊!该跟我走了,走吧……你手上拿了什么啊,让老尼看看。”
大奇将那张“全家福”递给妙清,她看了看,点点头,说道:“嗨,好个‘喜怒哀乐万千重,春梦一醒皆是空’啊!奇儿,我们走吧。”
大奇愣了一下,但随即又呵呵笑道:“祖母,您果然是出身书香门第啊。好,孙儿就‘狗尾续貂’一回。”
说罢,他便接妙清的话,说道:“‘群芳争艳如烟事,劝君付诸笑谈中’。祖母,我们走吧!慢着,祖母,让孙儿书下这四句诗吧。因为您说的那两句诗是曾经梦里的一个老和尚对我念的。”
妙清微微一笑,说道:“他是我的师父,也就是你的曾祖父啊。”
大奇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啊,这么说,是他老人家让你来找我的?”
他边说,边用毛笔在桌面上写下这四句诗。
大奇写完那四句诗后,妙清说道:“亦是,亦不是。”
大奇:“孙儿不明白。”
妙清:“他只是奉我佛法旨让我来找你的。走吧!”
童大奇点点头,便跟着妙清走出了童家大宅……
“爷爷,爷爷,爷爷……”
“老头子,老头子,老头子……你念经念经的,写什么字啊?又怎么睡着了……快起来,快起来……”
童老太爷的三个孙子、两个曾孙和三个老婆在不停地摇着他的身子,因为他手握一支毛笔,俯卧在桌上睡着了……他永远地睡着了,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而毛笔上的墨汁还在不停地滴着、滴着、再滴着……
童大奇的长孙将手凑近他的鼻孔,轻轻说了声:“老太爷仙去了……”……
三个老婆、三个孙子和两个曾孙都哭着给他下跪……他的小曾孙一边哭一边念着桌上的四句诗,童大奇临终前手书于桌面上的四句诗:“喜怒哀乐万千重,春梦一醒皆是空。
群芳争艳如烟事,劝君付诸笑谈中。“七日后,童家大宅将童老太爷风光大葬!(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