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异样

  上午的课转眼即过,期间郁晓伊又被任沐雨给叫去了一趟办公室,至于是干什么,我并不清楚,而郁晓伊回来之后,也并没有在继续莫名其妙的找我说话,一直默默低头看书写字,做着自己的事,倒是和以往的她没有任何差别。

  总之一切如常,而朱洪明他们口中的何琛也没来找我麻烦,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这至少让他俩清净了不少。

  别的也就没什么了,只是……任沐雨她是越来越针对我了。

  除了看我的眼神跟要杀了我一样,什么上课点名,搬书搬作业,打扫卫生,都开始轮到我了,可惜我是即不敢怒也不敢言。

  而且想找个机会再跟她好好解释一下都没有了,可能真是自己上午在办公室又狠狠占了她便宜导致的,根本就没有机会再独处,让我也只能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就这么好不容易熬完一天,最后晚自习下课。

  我望了眼空荡荡的教室……

  本来这打扫卫生是留给住宿生的。

  不过我对这个也没太多的抱怨,毕竟,除开自己占了不少便宜这点,我其实还真不太敢那么早回去,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那聊天记录几乎让我一天都在提心吊胆。

  大概忙活了十多分钟,我才打扫干净,提着垃圾袋走出教室,关灯,锁门,高二的人现在基本都走光了,也就隔壁栋高三还在上课,所以我这间教室的灯光被熄灭后,整个走道都变得阴森森的,不过好在楼道还有着微弱的灯光,至少还看的清路。

  下了楼,随手把垃圾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便准备往家里赶,我走的并不快,因为今天我真不想那么快回家,晚自习跟馨姨聊了会天,让我旁敲侧击了解到,妈妈今天并没有加班,那么也就意味着我一回家,就会面对着什么。

  踏踏踏……

  就在我心情有些复杂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我回头看了眼,就见着一道高挑纤柔的倩影从楼梯口的拐角走出。

  还是白天那毛针织衫搭配着高腰牛仔的打扮,只是似乎天黑有些冷了的缘故,她外面还套了件修身的纯白风衣,系着腰带,把她纤细的腰肢勾勒的淋漓尽致,肩上挎着个挎包,两手插在风衣口袋中,两条笔直美腿更是在衣摆晃动间若隐若现着,彰显着其修长圆润,让她完美的身型又添色几分。

  我回头看见她,她自然也是看见了我,那张本就冷冰冰严肃的俏脸顿时就更添几分寒意,冷眼撇我一眼,似还带着些警惕,往旁边挪了两步,理也不理我就准备走了。

  可我这下好不容易碰巧和她撞见,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笑着跟在她身边,打了声招呼,「这么巧啊任老师,你也出去?」

  任沐雨斜我一眼,也没理睬我,继续自己走自己的路。

  我看她这样子,也懒得和她客套了,直接进入主题,「任老师,我说你今天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啊?」

  任沐雨依旧没理我,脚步似还加快了几分。

  「还在生气?」

  我看她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有些不愤的嘟囔了句,「真小气。」

  任沐雨顿住脚步,回头怒视我,「你能不能闭嘴!」

  「我抱怨你压榨学生都不行吗?」

  「呵,我压榨你?」

  任沐雨冷笑道,「怎么我作为一个老师还不能安排你打扫教室卫生吗?」

  「行是行,可你这明显是报复。」

  任沐雨杏眸一瞪,明显急了,「我报复你什么!」

  我瞅了她一眼,没敢说话,不过意思尽在不言中,我俩都心知肚明。

  任沐雨深呼口气,似在努力压制自己心里的怒气,最后像是终于忍无可忍般,咬牙道,「白宇!我最后在警告你一次,上次和今天的事,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但你要在敢跟我面前嬉皮笑脸的,你信不信我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的家长,让他们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任老师,您先激动行不行。」我看她一副急眼的样子,只能陪着笑。

  「我没激动,我现在冷静的很!」

  「行行。」我生怕她又跟我急眼,只能点头应是,「那你的意思就是,你不跟我计较那晚的事了吧?」

  任沐雨瞪我一眼,才有些恼火的应道,「是!但你最好也都给我忘了!」

  我立马点头如捣蒜,「那你也不生气了是吧?」

  「我在跟你说一遍,我没生气!」

  「行,你没生过气,那你也不针对我了是不是?」

  「是……」任沐雨话还没应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杏眸一瞪,「我什么时候针对你了!」

  我有些无语,「好好,你没针对我,那以后你别在拿这幅要杀了我的眼神瞪我了行不?」

  任沐雨有些咬牙切齿的收回视线,「……行。」

  「那现在我们俩是没有任何矛盾了吧?」

  「是!」

  我笑了笑,「那OK,我重新问。」

  任沐雨疑惑的皱了皱眉,没清楚我在说什么。

  而我此刻已经恢复了刚开始的微笑,又对着她打了声招呼,「这么巧啊任老师,你也出去?」

  任沐雨愣了一下,才反应我刚刚话的意思,「你有病啊!」

  「喂,学生跟你打招呼,你这是一个老师该说出来的话吗?」

  任沐雨傻傻的瞪了我好一会,虽然心里很气,但表面上只能不情不愿的应了声,「……嗯。」

  「是回家吗?」

  任沐雨冷着张脸,扶了下挎包,往校门口走去,「……是。」

  「今天干嘛不住教师公寓啊?」

  「我住什么地方管你什么事啊!」

  「学生问老师问题,有老师态度这么恶劣的吗?」

  「你给我去死!」

  ……

  我俩算是一起出了校门,虽然感觉因为上次的事情,关系暂时是不可能缓和,但总归得到了她不在故意找茬的准信,还算是不错的。

  怎么说那晚的事情也是太过于荒唐,到现在都还有那么点不真实感,总的来说,什么窘迫的事情都被自己学生知道了,嗯……还帮我那个,咳咳,我感觉她的心情肯定是要比我复杂很多的,能维持理智没把我杀了灭口,都算是意志过人了。

  我斜眼看了身旁高挑倩影一眼,「要我我送你回家吗?」

  任沐雨依旧很是恼火,怒瞪我一眼,「你能先去死吗?」

  「刚刚可是说好所有事情既往不咎的。」

  一张冷冰冰的脸蛋都快结成冰霜,最后咬咬牙,抬起长腿就气冲冲的朝路边走去。

  或许是天已经黑了的缘故,她还有意的走在有路灯照明的大道上,脚步很快,每一步都像是重重的踩在地上一样,那道窈窕修长的倩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当中。

  我撇撇嘴,不用就不用呗。

  因为是不同路,所以看着任沐雨消失不见,我也就慢吞吞的朝回家的路上走着,刚走没两步,身后突然传来汽车鸣笛声,我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然而没多久,一道车灯从身后照射了过来,鸣笛声也离的很近。

  我疑惑的回头看了眼,被刺眼车灯遮住视线,也看不见是什么车,我以为别人鸣喇叭是提醒我避让,便往侧边停了下。

  只是当车开到我身侧的时候,就突然停在了我的跟前,我疑惑的看着身前这款白色汽车,然后我才发现这俩车是那么的眼熟。

  我愣了下,这不是妈妈的车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又是一声鸣笛响起,像是在催促我上车一样。

  虽然还没明白什么情况,但确定自己是没有认错车后,有些懵圈的打开了后车门,视线下意识的看了眼驾驶座的方向,果然看见了那道熟悉的侧影。

  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忐忑,几乎是慢吞吞的钻入车内,期间连呼吸都不太敢太用力,视线也微微低垂着,不敢乱看。

  我不知道妈妈今天怎么突然来接我,换做平时,或许我还会有种欣喜愉悦的感受,但偏偏是今天,我最不敢与她碰面的一天,让现在的我,心里剩下的只有惶恐不安。

  我规矩的坐在车后座,带上了车门,妈妈这次倒没有像昨天那样叫我去副驾驶,而是微微侧了下头,目光在我身上扫了眼,似确认我坐好之后,就收回了视线,很平淡,和平常对我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可现在却让我心底升起股股未知的压力。

  特别是在她回头看我之时,即便我没有抬头,都能清楚的感知到那种莫名的压迫,让我头垂着根本不敢与之对视,生怕她的某一个蹙眉眼神,都能让我联想到,她是不是在想那件事,是不是在想我有多么禽兽,多么变态,会对她产生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很幸运,压迫感转瞬即逝,妈妈似乎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那般神情,举措,没有任何与我客套招呼的想法,只是在回头确认我坐好之后,就启动了汽车,也根本没有跟我解释一下今天为什么会突然来接我的原因。

  就好像,和平常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就是,上车之后的我心跳就没有一会慢过。

  车平稳的行驶着,车内很安静,妈妈没有说话,我自然是不敢说什么的,好在这种模式相处久了,并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只是……

  在这种氛围下,我总是不由得回想起昨晚看到的聊天记录,紧接着就是阵阵心颤。

  「……」

  「是这样的吗?」

  「对的,男孩子青春期对异性的身体都会有某种意义上的冲动,比如好奇心之类的,」

  「对妈妈也一样吗?」

  「这……也有这种可能吧,毕竟妈妈是最容易接触到的异性嘛,可能孩子只是想亲近,不过也是母子,需要保持距离,不能有太多的过于亲密的接触。」

  「我当时不该装睡?」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你当时直接拆穿他,肯定会给他留下些许心理阴影的,你当时装睡其实还是行的,可能他就只是好奇一下,或者说对某种事物的欣赏,他摸你腿,嗯,可能就是有些腿控吧,这方面需要你正确的加以引导。」

  「怎么办?」

  「……」

  ……

  和那人的聊天记录很多,好像妈妈和她很熟悉的样子,但当时仅仅出现在聊天框的这几段话,就已经彻底将我对妈妈和谁聊天的好奇心击的粉碎,因为不难从那人「伊人」备注看出,对方是一个女人。

  好奇心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傻眼和心底慢慢升起的惶惶无措。

  当时自己偷摸她的腿,她一直都是醒着的,只是在装睡,而且这也就意味着,之前在书房,自己几乎是半压着她,离的那么近,痴呆的盯着她俏颜看了半天,她都是知道的,而自己竟然一直都认为她是睡着的,然后那么的肆无忌惮。

  其实当时她都给过我预兆了,因为她中途可是睁开过眼的,可笑自己竟然还庆幸她是无意识惊醒,已经睡过去了,结果又痴汉般的盯着她看了许久,甚至还萌生俯身在她唇上亲一口的冲动。

  我越想心里越是害怕,小心的抬了抬视线,望向了前面双手扶着方向盘的妈妈,依稀能看见她精致的侧颜,耳畔垂发装饰着她那完美的脸颊,看不见表情,但却能感受得到那张没什么表情波动的严肃面容。

  她现在在想什么?

  这是我心里此刻最想知道的事。

  我不清楚她是不是跟我一样在想昨晚的事情,因为从外表来讲,她和平常没有区别,我不知道,也根本无法推测。

  归结聊天记录给我的冲击力太大,以至于当时我根本就不敢继续看下去,只看了出现在聊天框里的这几行,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跟妈妈又聊了什么。

  如果当时自己继续看下去,说不定还能看到那个人到底跟妈妈说了什么办法,至少,提前能有个预防办法,可是……

  当时那种情况,等于就是自己某种变态的心思都暴露在了自己妈妈面前,给我的冲击太大,关掉聊天框,我几乎都是连滚带爬的跑回自己房间,昨晚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而早上更是不敢在家里呆,直接就跑来了学校。

  本以为放学回家还可以拖延点时间,何曾想,妈妈竟然来接我,难道那人跟妈妈的办法跟接我放学有关?

  我思绪纷杂,坐在后座整个人也如坐针毡,这让我不由得又想起了昨晚的事。

  其实一切都根源都是自己抱她回房间导致的,不然光光前面自己只是盯着她看,没有实质性的亲密接触,根本算不了什么,而自己最后竟然鬼使神差的摸了她的腿,还留恋于她的脚,这简直就是……

  我无法想象。

  而且当时她没有睡着,那她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没有一点的反应任由我摸,正常情况下,就算装睡,不应该翻身躲避,这样至少也能吓到我,让我不敢在胡作非为了吧。

  非得等我进浴室之后,才装作被惊醒推门进来,不过这好像也是在暗示我,她刚刚并没有睡着吧,否则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巧合的醒来,可笑自己当时又认为她只是被我关门声吵醒的。

  我心里不停的暗骂自己傻逼,可是突然,我意识一闪。

  不对,那妈妈既然知道我进了浴室洗澡,那时为什么又要进来,刚醒没意识的时候还能说得通,可她不是一直醒着的吗?

  我有些呆愣的眨眨眼,回想起昨天妈妈的行为举动,好像当时推门闯入的时候,就算看见自己光着身子在洗澡,她都没有任何的异常表情,还是很平淡,自然,她……

  我脑海里突然涌出惊骇的念头,不对不对,我在她眼里只是个孩子,哪有妈妈会在意看见自己儿子身体的。

  我为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的确,从以往很多方面来讲,妈妈都好像并不在意这些,她性子如此,就比如看见我赤身的时候,也是一脸平常,淡然处之,根本一点避讳都没有。

  虽然这么解释了,而且事情可能也是如此,但我心里总感觉怪怪的,不过更严重的事情在前面,我并没有心情思考这点。

  「我昨天有说过你才高二吧?」

  就在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安静的车内突然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让我思绪瞬间被打断,我心猛的跳动两下,我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以为妈妈在兴师问罪,以至于她在说什么都被大脑过滤掉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啊!啊?」

  我头微垂着,手脚都不知该放哪里,一副等着挨训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我也不至于这样,可现在的我,真的是任何小动作都不敢乱做。

  妈妈透过后视镜看着我的反应,眉头微蹙,「你怎么了?」

  我声音里透着心虚,「没,没怎么。」

  「我在问你话。」

  「什么?」我强制镇定了下。

  妈妈沉默着侧头看了我一眼,很快收回视线,没回话,继续开着车,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举动让我心脏砰砰乱跳的厉害,生怕从她嘴里听到什么我现在最害怕听到的东西。

  只可惜,妈妈却一直没在说话,车内恢复了原先的安静,这让我既松了口气,又瞬间心慌,怎么也无法心静。

  妈妈刚刚到底说的什么?

  怎么突然就不说了?

  难道就因为我没听清楚就不说了吗?

  而且我怎么感觉,她像是生气了一样,不会真的是在问我昨晚的事情吧?

  想到这,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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