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夕阳迟暮,迎着暖风而舞的赵字帅旗之下,一名青年驾马而立,目光尽头的土墙边,无数的士卒向土城内攻去。

  阳光已没,目光的尽头有些浑浊了起来,半空中的薄云也将那月光遮掩。

  “再攻一炷香的时间,若再不破城,便收兵。”

  说着青年勒马向前,身边的二十余亲兵随即跟上。

  “殿下,”不远处的一名将军见青年向前走去,连忙也跟了上来,招呼道。

  通体镔铁锻造的长枪估摸着足有四十余斤,非寻常将领可以驾驭,厚重而又牢固的甲胄加身,两根白色翎毛装饰在头盔上,而那头盔之下的面容竟是一名女子。

  女将估摸着仅有二十岁上下,俏丽的容颜算得上是万里挑一,英武的颊上满是肃杀之气,显然非是初战之将。

  “梁将军,”被称为殿下的青年与那女将并肩而行,谦逊地说道:“本王认为再攻一炷香的时间,将军以为可好?”

  “此城不坚,鏖战三日却也不见民众登城,士卒也不可谓不多,若非有援军将至,就必是有要人在此。”

  沉着而又肃穆的声音中还带着些许少女独有的娇柔,“若是援军,必是选在坚城固守,是故必是有要人在城内。”“我等明日即可破城,而今日月光昏晕,又是高风之夜。”

  青年的脸上泛起了些许笑容,接过话来说道:“我军自东南而来,北方高山险峻,而西去百余里便是金城,”

  “点五百骑兵,跟我走!”

  “偌!”

  青年转身进了帐房,而那女将则低声吩咐道:“小婵,你去本部点百骑,随我身后十里而来。”

  “是,小姐,”

  “去吧,”女将军轻笑着挥了挥手。

  无名土城的西边约莫十里处,官道边的树林中,五百骑均人衔枚,马裹蹄,静悄悄地埋伏在了里边。

  “咚,咚,咚咚!”

  昏暗无光的夜里,土城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擂鼓之声,随即还有着火光冲天而亮,林中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嘴角略微扬起。

  城内突围的人马并没有让他们等很久,很快便出现在了视线之内。

  为首的将领约有八尺之高,手中持着巨大的双斧,魁梧的身形一看上去便是万人敌之猛将。

  “姚仲!”树林中女将的声音略微有些凝重,轻声念道。

  “羌族第一勇士,姚仲?”青年的声音凝重中还带着些许兴奋,“那他身边那人?”

  “战过一回,是他不错,他身边的那就是羌族少族长姜弘。”

  “可是条大鱼啊!”

  姚仲与那少族长姜弘见追兵逐渐没了声息,便放缓了马步,收拢起了残兵。

  “吱吱,”随着青年的手高高举起,身后的士卒纷纷拉开长弓。

  手一挥,身后便似有万箭齐发,也不用大喊口号,伏兵便一齐从林中冲杀了出来。

  青年首当其冲,身着一身金色的铠甲,手中一杆长枪,枪杆虽不似身侧女将那般镔铁锻造,但却是用坚木淬炼后再以藤条竹片混合编织,再以葛布缠绕浸漆,如此反复数次方可成型,若是说锻造的精巧程度,更胜一筹。枪尖亦是用百炼精钢制成,整体轻巧而不失坚硬。

  青年的枪如蛇信,轻松破开身前士卒的衣甲,贯穿了他的身体,身旁的女将则是将长枪挥舞成风,一时间竟无两人一合之敌。

  毫无阵型的步卒怎挡得了骑兵的冲锋,一番冲击过后便四方溃散而逃。

  “哈哈,快哉快哉!”

  乱军之中,青年一眼便望见了远处的姜弘,长枪直指,便欲冲杀过去。

  “随我杀!”左右一望,身边的亲兵俱在,青年调转马头,向着姜弘那边便冲了过去。

  倒也有些惊奇,年少的姜弘与姚仲脸上竟看不到些许惊慌,只是随意挥了挥手,便有十数名亲卫驾马向着青年这边冲了过来。

  微弱的火光之下,青年的眼睛微微眯起,紧盯着奔驰而来的羌族骁骑。嗒!

  两人的长枪对指,那骑一副搏命的模样,青年的长枪一抖,将对手的长枪略击偏了几分,手中的长枪却瞬间归位,直指着他的喉间。

  一顶一抽,青年轻松地解决了对手。

  而女将这边则更加轻松了,长枪还背在了身后,手腕一翻,便是一柄短匕露在手中,又是一抖,那短匕便插在了来人的面门之上。

  “休莫走了敌将!”

  解决了数骑,又留下了几人缠住剩余之人,还有十余亲卫在侧,而前方仅有那两人。

  双方人马一追一赶奔驰在并不平整的土路之上,那两人胯下之马皆非凡品,而这边十数亲卫的马皆仅是优等战马,尘土飞扬之间,竟逐渐被拉开了距离。

  咻!

  一抹寒光闪过,姜弘胯下的战马失了前蹄,栽倒在了地上,姚仲眼疾手快,趁着姜弘还未落在地上,竟将他一把拉了起来!

  十数骑瞬间便越过了那匹千里良驹,只见得一根箭矢穿透了它的前蹄。

  知后有善骑射之人,姚仲便不时回头看向身后,也让那女将再无了放箭的机会,将弓挂于身后,专心追赶。

  两人共骑一马,再有两人身上的器甲,尚能奔袭数里,足以见得胯下战马之不凡,可再要拉开距离,却也是痴心妄想了。

  距离逐渐近了,追兵中为首的两人对视一眼,催促起了胯下战马,一马当先追了上去。

  “吁吁!”前方的姚仲突然一拉马首,调转马头竟停了下来。

  心中有些不安的感觉,可明显迟了些许,前方数步的距离,数根绊马索突然立了起来!

  紧要的关头,两人护住了自己的兵器,几乎同时脚踏胯下战马,一跃而出。

  “咚!”女将落在了地上,镔铁长枪猛然插在身侧的地上,九尺长枪在侧,估摸着这女将足有七尺半余,比寻常男子还要高出些许。

  “啪,啪!”

  姚仲看着眼前的两人,拍了拍掌,路边的树林间百名刀斧手并肩而出,而比他们更快的是紧随两人身后的亲卫们。

  亲卫队长来到了青年身边,高声命令道:“下马结阵!”,十余亲卫齐刷刷地翻身下马,结成了圆阵。

  很快,他们便被刀斧手们团团围住,明晃晃的砍刀铁斧,与亲卫们手中的圆盾钢刀,战势一触即发。

  “杀!”青年殿下大喊一声,长枪猛然刺出,一寸长,一寸强,尚未贴近身来,便有一名刀斧手毙命在了枪下。

  无论是武力或是铠甲武器,亲卫们都要更胜一筹,一时间便有数人毙命。

  女将手中的镔铁长枪用力一挥,便是两人摔倒在了地上,一时爬不起身,便被身后的战友踩在了身下。

  一名亲卫提盾挡下了对手一斧,手中钢刀从盾下捅去,带走了他的性命。可同时,另一名刀手冲了上来,将那大刀插入了他的小腹。

  “砰!”左右挥盾,十余斤重的圆盾猛地砸在了他的头上,让他瞬间失去了意识,软倒在了地上。

  又是一人挥斧而来,失血不少让那亲卫也有些力竭,侧头勉强让头躲过了那斧,可砍在了肩上将肩甲击碎后竟然将肩骨都斩断了半根,用上了所有的力气,亲卫将钢刀插入了面前斧手的心口,便再无了声息。

  双拳难敌四手,慢慢地又有些亲卫失去了性命,虽斩杀了数倍于自身地对手,可几人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

  两人提刀并肩而上,青年手中长枪已未有了那般的灵巧,可依然精准地刺入了一人的喉间,可临去之前,他却侧头看向了身边那人,同时双手用力的抓住了喉间长枪,嘴里呜咽着似想说些什么,可却只有无数血沫缓缓流出。

  “呼!”砍刀竖劈,迫得青年弃了长枪向后退却,提刀横斩,再退!再想用力,竟失去了意识。

  青年看了眼面前刀手脸上的短匕,飞身向前,将自己的长枪用力抽拉了出来。

  然而这一切都未改变大势,亲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包围圈越来越小,而敌手却依然有三四十余。

  “再挡一阵,援兵近了,”女将敏锐地感觉到了脚下微微的颤抖,轻声说道。

  “好!”

  青年杀得眼睛都有些红了,可动作却也有些迟缓了起来,几番进攻皆未取得成效,反而被逼得步步后退。

  女将的呼吸也有些粗重了起来,若不是家传的吐纳心法,早便无力挥舞这沉重的镔铁长枪。

  蹄嗒,蹄嗒!

  远方的声音逐渐响亮了起来,也可以看见远处的火光。

  姚仲似也感觉到了援军将至,提着双斧便走了过来,目标直指那青年殿下。

  仅剩下了三人,除了两人以外,便只有一名并不出众的亲卫还在奋战。

  女将持着手中的长枪向姚仲冲了过来,而姚仲挥了挥手,让身边的士卒散去。

  铛!

  金铁交加,女将的长枪竖劈,而姚仲只是单手提斧抵挡,竟是个各退三步的下场。

  铛!

  此时却是姚仲单斧劈来,女将长枪横持于头顶,退后五步方才稳住了身形,而姚仲却是微微一晃,便继续走来。

  马蹄声近了,

  铛!

  手中酸麻,长枪竟然脱开了一手,单手拖着长枪退后了五步摔倒在了地上。

  砰!

  双手持枪挡于身前,可却未有力传来,反而是头上传来撞击声,头上一轻,却是头盔被击飞了出去。

  在战场上,只有败军之将才会被摘下头盔。失盔,便意味着失败。

  咚!又是一斧劈来,长枪被击落在了地上,女将的双腿也支撑不住了这巨力,跪倒在了地上,脸上也传来了一阵刺痛。

  “梁家,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哈哈,”

  听到了姚仲的声音,那女将仰起了头来,看向姚仲,却见他将双斧收了起来,指着她的身后,那来的方向。

  下意识地回过了头,那画面却让她嗔目欲裂,嘴巴也有些难以置信地微微张开。

  “哈哈哈哈,”姚仲的笑声中充满着讥讽,转身便向姜弘走去。

  最后那名亲卫的钢刀从背后贯穿了青年的心脏,缓缓抽出,青年的身体软倒在了地上,丧失了生机,而那亲卫的刀同时划开了自己的喉咙。

  百名骑兵到了战场,只见刀斧手四散而逃,进了林间也不好再去追击,而姚仲与姜弘早已驾马离开。

  “小姐!”被称为小婵的姑娘来到了女将的身边,翻身下了马。

  却只见得她的头盔跌落在了一旁,上边还依稀有着几道裂痕,原本俏丽的脸上一道深邃的刀疤划过,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出,而她却两眼无神地望着身前的长枪,乌黑的秀发凌乱地披散了下来,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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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风高,杀人夜。

  都城洛阳,一名轻骑驾马在城内飞驰,手中高举着红色的小旗帜,意味着十万火急之事,各大驿站须快马加鞭,直达圣听。

  “是时候了,”

  一座院落之中,屋顶之上,一人黑衣加身,黑布蒙面,明是做那杀人放火的勾当。

  缓缓动起了身子,或快步在屋瓦之上,或贴墙慢行,院内的明哨暗岗似了如指掌,轻松便来到了内院之中,在拐过一个院墙,便是那正室所在了。

  轻踏在石板地上,可哪怕是如此轻微的脚步,想来也应该惊动了拱门后的那盯梢之人,可当他快步穿过拱门之时,那人竟转头望着墙角,直到他消失在了拐角,才转了回来。

  盯梢之人心中默念了十个数,却突然高声喊道:“有刺客!”随即迈开了脚步追向了那黑衣人消失的方向。

  正室之外,四名护卫几乎同时而至。推门而入,只见床榻之上的青年双目圆瞪,心口上插着一把匕首,而那黑衣人回头向他们看来,眼神中略有些意外。

  黑衣人毫不犹豫便翻窗而逃,四人紧随其后,翻了出来。

  比起那盯梢之人,黑衣人的实力明显逊色不少,刚翻出内院不远处,便被追了上来。

  “咔!”黑衣人的下颔被那满是老茧的手抓住,只是略一用力,便听见骨骼错位的声音,手掌用上暗劲一推。

  盯梢之人矮下了头,贴在了黑衣人的耳边轻声说道:“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呃,咿呀啊,”黑衣人仅露出来的眼神中满是惊惧,可口中的舌头却已经断裂,只能咿呀作响。

  “啪!”松开了手来,黑衣人的身子便摔倒在了地上。

  “来晚了一步,他咬舌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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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王府急报,开宫门!”

  “今夜,不太平啊。”老太监望着宫门外的那人自语道。

  怡居殿内,一名中年男子披着黄色的袍子坐在矮桌前,看着面前的老太监,说道:“常总管,让他呈上来吧。”

  中年男子便是当今圣上,赵国皇帝宋政,而他身前的老太监乃是宫内的大内总管常德。

  “宣!”

  四下早有宫女将烛台点亮,那名轻骑手捧着圆筒密信走了进来,递给了常德。

  常德走到了皇上身前,途中已经将密信稍检查了一番,并无异样。

  将密信在矮桌之上缓缓摊开,借着烛台上的火光看着。

  “汉王府急报,正在殿外候着呢。”门外的小太监快步走了进来,贴在常德的耳边轻声说道。

  “知道了,”

  小太监说完便转身又走了出去。

  “噗!”看着手中信上短短数行字,却突然急火攻心,吐出了鲜血来。

  常德从宋政颤抖的手中接过了密信。

  “太子殿下与梁秋月将军率军攻打平凉城,三日未果。料得城内守军将连夜突围,设伏于城西,大胜后追击羌族少族长,不料孤军深入,遭敌军设伏,战败后太子殿下阵亡,梁将军负伤。”

  “梁将军已率大军退守安定,自卸将军之位,待陛下发落。”

  短短数语,但却足以让常德意识到问题的严峻程度。

  太子殿下宋恒乃是皇后所出,亦是嫡长子,文武双全,成年之际便被立为太子,足以见得陛下对他的喜爱,可如今却战死沙场。

  而梁秋月将军年方二十,有勇有谋,被称为赵国第一女将军。其祖父梁超与开国先皇宋毅乃是结义兄弟,亦是开国功臣,世代替赵国驻守长安,以震西北,膝下四子三子为赵国征战时战死沙场,仅剩一子梁琦与宋政亦是亲如手足。

  “尧儿那儿又生了何事?宣他进来问话,”刚才汉王府急报之事也被宋政留意到了,有些疲惫地说道。

  “宣!”

  “陛下,汉王在府内遇刺,危在旦夕!”

  宋政只感觉一阵目眩,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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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早餐角店人声鼎沸,各式早点琳琅满目,店内店外只要是有座位的地方,竟座无虚席,亦有不少拼桌的食客相互谈天说地,尽显繁荣。

  二楼雅间之中,三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热火朝天的样子,吃着桌上的早点。

  “好吃不过饺子,”一名青年夹起了一个饺子放入了嘴中,有些满意地说道:“不错不错,还是白菜猪肉馅的饺子好吃,就按照这个味道!二狗,你去吩咐下去吧。”

  青年名萧羽,本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机缘巧合之下穿越到这里已有两年了,凭借着超前的见识,除了做了些买卖赚了些银两,也没做其他什么事来。

  穿越来了以后,身上还莫名其妙地多了个系统,不过一直能量不足也就刚来时说了几句话,就消失了。

  这个时代倒是与历史上有些不同,三国过后本应该是西晋,可这儿却被赵太祖宋毅统一了全国。

  “大黄,再去帮我拿笼小笼包来,”

  虽说是民以食为天,但在这吃不饱的时代,确实是没人在意什么美食。

  可穿越来的萧羽却完全接受不了,便自己开了这家角店,明面上是为了赚钱,实际上完全是为了饱自己的口腹之欲。

  不算便宜的价格,与新式的餐点很快就吸引了这洛阳城中的达官贵人,风靡了全城,可萧羽也没有去开设分店的意思,就这么简陋地经营着,毕竟比起无本万利的肥皂玻璃,这点利润算不上什么了。

  “叮,”下面一名老者轻敲了下身前的金铃,翻开了面前的报纸,说书般说了起来:“今天是太政二十一年九月初八,且来看看近日我大赵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有何作为,”

  这报纸自然也是出自萧羽之手,不过活字印刷术是个人都知道是何原理,可造纸术却稍微有些难了,要等系统啥时候醒了去问问。

  所以如今这报纸的产量便不算大,也就刚好能供应各大正店,还有官府衙门之类的地方。当然,这主要的文章编辑都是由赵皇宋政安排的人在做,不可能让他随意写的。

  “众所周知,安定朔方金城武威永昌五郡自开国以来便是我大赵不可分割的领土,吾皇仁慈,令五郡胡人自治州郡,只消按季纳税,按年述职便可,可五郡胡人却不知足,妄图分裂我大赵。”

  “太政二十一年三月初一,吾皇令太子殿下宋恒领兵一十五万,出兵收复五郡。长安刺史,武王梁超命大赵第一女将军梁秋月领兵五万协助殿下。”

  这段开场白每隔几日便会听到一回,毕竟总还是会有还不知此战意图的人。

  “收复安定郡城以后,太子殿下的大军应该就要将郡国内的叛军都清扫干净了吧,”“你过时了吧,上次就说到郡国内只剩临近金城的平凉城未破,那平凉城我去过一回,那土坡怕是挡不住太子殿下半日的,”

  “我听说啊,那梁秋月将军高七尺余,天生神力,一杆长枪重六十余,善骑能射,非但如此,还饱读兵书,深得武王真传!”

  “太子殿下也不弱啊,师从宫中大内高手,束发之年便已出师,自幼便在白相身旁受其教导,学习治国之策,能文善武!”

  “我说你们也别吵了,有这两人,不都是我们大赵的福运吗!”

  “是极是极!”

  自太子殿下出征以来,每每此时听到的都是好消息,清晨若是能在这最早听得报纸的角店中听到太子平叛的消息,那一日都有夸口好说了!

  “太政二十一年八月二十五,太子殿下与梁将军星夜设伏与平凉城西十里处,候得羌族第一勇士姚仲与羌族少族长姜弘伺机从城内突围至此,斩首六百余,”

  “姚仲姜弘孤身突围,太子殿下与梁将军领十余骑紧追不舍,然,然,”

  老者突然结巴住了,却让寂静的角店中闹腾了起来。

  “然后怎么了?快说呀!”“还用说吗,必是斩首姚仲,活捉姜弘,扬我国威!”

  “叮,”老者回过了神来,轻敲了下身前金铃。

  “然不料孤军深入,遭敌军设伏,太子殿下战死,梁将军重伤。”

  “是故,军心大乱,全军退守安定郡城,梁将军自卸将军之位,待陛下发落。”

  老者话音落下,瞬时哄堂大震,乱成了一团。

  “萧少爷,小笼包来了,”刚才出去的大黄拿着厨房刚蒸好的小笼包走了进来,说道。

  “你们吃掉吧,我要出去一趟,”

  萧羽说着便出了门,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昨夜汉王遇刺,身受重伤,至今尚未苏醒,已被陛下接入宫中养伤,刺客畏罪自杀,身份也已被查明,。。”

  洛阳城中的一座院府之内,一名老者满头白发,坐在案前提笔写着字,随口说道:“没死吗?”

  “匕首刺入心口三寸,瞳孔扩散,呼吸停止,神仙来也没救,”

  旁边的黑袍黑衣之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那是为什么呢?”老者默默说着收笔。

  只见纸上写着一个‘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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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吧,”怡居殿,看着头顶的殿牌,听着身边常德那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萧羽深吸了一口气,提步走了进去。

  矮桌之上放着五六个炒菜,都是些这个朝代不该有的东西,赵皇宋政坐在了里边,他的对面坐着一名少女。

  少女端着碗筷向一边挪了挪,留了半个位置出来给萧羽。

  萧羽未坐下,拱手说道:“陛下,”

  宋政举起一只手来,止住了他的话语,说道:“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宫内的御厨果然有些门道,市面上并不常见的茄子与黄瓜都能搞到,稍微开导了一番思路,竟然就能将简单的菜炒得如此美味。

  食不言寝不语,皇家的人习惯果然不错,三人也未说话,很快就把桌上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

  “你想说什么?”服侍的小太监将桌上收拾干净后,宋政便问道。

  “草民想请陛下赐婚,”

  “哦?你想娶谁?”

  宋政的话语虽带着疑惑,但是语气却波澜不惊,反倒是身边的少女转头疑惑地望了过来。

  “梁秋月,”

  “梁秋月乃是武王孙女,便是本朝郡主,如今恰逢战败,本应依罪论处,”

  “草民愿将手下产业的利润多让一成,”

  “两成!”身边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萧羽略微一愣神。

  几乎未加思索,萧羽便应承了下来,说道:“可,两成便两成。”

  “还有呢?”宋政轻抚着案下拿出来的圣旨玉帛。

  萧羽思索了一番,说道:“草民有一物,可用极低的成本使每年维护战马的成本减少七成,”

  “不错,还有呢?”

  “没了,”

  “真没了?”

  “真没了,”

  “明日起,朕在朝堂之上设翰林院,命你为院士,”

  “没了?”

  “没了,”

  “多谢陛下,”

  宋政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令少女研墨,亲自书写了起来。

  “拿去吧,”

  宋政年轻时也是文武双全,一手书法写得甚是漂亮,用传国玉玺盖上印章后递给了萧羽。

  “朕知道此事与秋月无关,本也未打算严惩她。”

  “什么!?”

  “萧羽,洛阳人士,商贾萧家之后,太政一十九年间,萧家一行二十八人前往长安通商,不幸遭遇山贼,满门被戮,仅剩萧羽一人被长安守将梁秋月所救,”

  “回京城后,变卖家产,置酿酒业,收入颇丰,与六公主合作以后,创肥皂,香皂,香水,琉璃等万利商品,谏炒菜,报纸,活字印刷术等利国利民之策,可你本人却胸无大志,每日便是吃喝享乐。”

  “朕想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朕对你的期望,可远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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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萧羽有天经地纬之才,创数物利国利民,龙颜大悦。特封萧羽为正五品翰林院院士,再加封长安县侯。钦此。”

  “谢陛下,”还没吃过晚饭,老太监常德就迫不及待地上门下旨来了,萧羽客气地接过圣旨来。

  “常总管,”萧羽站了起来,走到了老太监身边,轻声说道:“陛下没说有多少俸禄吗?”

  常德算得上是宋政最心腹之人,自然对宋政的脾气喜好了如指掌,嘴角扬起了个可怖的笑容,说道:“萧县侯,陛下说了,没有。”

  “啊?怎么这样!?”

  “这老奴也不敢妄议天意,萧县侯,老奴先告辞了。”

  “好吧,那常总管慢走啊,不送,”

  见萧羽如此随意模样,常德有些一愣,笑着摇了摇头,便回宫去了。

  将常德拿来的官服放好,这个明天要穿的,而圣旨也没什么用了,便随手一丢。随便一收拾完,萧羽便出了门。

  萧家位于京城东区,此处皆是些高官富贾所居之处,而箫府的隔壁更是不了得了,那可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女儿,六公主殿下宋瑶的府邸,而她的母后更是皇后,从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咚,咚。

  萧羽敲响了公主府的门,很快便有轻快的脚步声传来。

  “小桃姑娘,公主殿下在吗?”

  “在的,进来吧。”

  小姑娘唤作小桃,是宋瑶的贴身婢女,方才及笄之年,在现代的眼光中,才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至于为何她会对萧羽如此友善,自然是因为原本萧羽与宋政的合作乃是五五分成,可是经由宋瑶之手又被克扣掉了半成,都入了她们这帮小姑娘的口袋当中。

  “哎,如今只剩下了两成半了,都在给别人打工了,”看到小桃,萧羽想起了伤心的事。

  “萧公子,你那里还有没有其他故事啦?”

  公主府里有不少的小姑娘,萧羽手下产业的账目都是由她们来完成的,前阵子过来时,闲着没事给她们讲了梁祝的故事,却让她们听得上了瘾,次次都要来问问。

  “有,下次得了空过来给你们讲,”财务可是要自己把握好,要不然被人做空了可不好。这般想着萧羽便说道。

  “那要不等下萧公子见完殿下了过来,我们在那边等你,”

  “呃,也好,”却也没想到小桃她们竟如此热情,萧羽也不知如何拒绝,便应承了下来。

  “殿下就在里面,公子快些进去吧,”将萧羽送到了后花园门口,小桃便逃也似的跑开了,估摸着是去告诉那些小姐妹好消息去了。

  远远地便看到宋瑶正坐在花园中,上身是淡粉色的绸缎上衣,大大的袖袍有着几分韵味,下身是粉白双色的纱裙直拖到了地上,却丝毫不沾污尘。

  此前见她时,身上穿的基本都是他们自家在售的新潮成衣,倒是极少看见她穿着这个时代传统的正装。

  许是听到了萧羽在外边的声音,也未回过头来,说道:“有事?”

  “我想要支用十万两白银,再加些琉璃香水等物,”

  “十万两,就由你来出,琉璃香水等物,我来筹备吧,”宋瑶说道:“秋月姐姐与我也是幼时玩伴,些许玩意儿而已。”

  萧羽略微一愣,说道:“好的,”说完见宋瑶没有答话,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萧羽便告辞离开了。

  出了后花园,萧羽便来到了小桃那边,小小的厢房庭院之中,二十多个与小桃一般年纪的小姑娘或坐或站着满脸希冀地望着他,明显等他有一会儿了。

  “咳咳,”轻咳了两声缓解了下尴尬,萧羽说道:“今天给你们讲的这个故事叫‘西厢记’,”

  “话说在山西河中府的东边,有一座寺庙,叫做普救寺,”

  萧羽略带磁性的声线中,张生与崔莺莺的故事便娓娓而道来,恰逢在这时代的背景之下,少女们对故事中的崔莺莺总能感同身受。

  跌宕起伏之后,张生最终与崔莺莺走到了一起,也为这个故事拉下了帷幕。

  少女们还沉浸在了故事当中,而萧羽却准备离开了,太阳差不多要下山了,要回家烧晚饭去了。

  而在那院墙之后,宋瑶隔着窗花听完了整个故事,望着园中花朵出了神。

  回到了家随意地弄了些东西吃后,萧羽躺在后院中专人定制的木摇椅之上,轻声低骂道:“狗皇帝,竟然算计老子,两成利润,一年那是多少银子啊!还要早上五点起来上朝,啊!老子真是操了,”

  萧羽的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短匕,看着上边精刻着的‘月’字,对着短匕无奈地说道:“还有我的十万两银子啊!哎,算了算了,”

  “我听到你骂我父皇了,”院墙那边突然传来了宋瑶的声音,只见她翻过了丈余高的院墙,轻松地落在了他家的石板地上,手中还拿着一小壶烧酒。

  “那你要帮他骂回来?”萧羽无声地收起了短匕,将双手枕在脑后,撇了撇嘴说道:“来找我有事?”

  “没事,找你喝酒,”宋瑶从袖中掏出了两个小酒杯放在了石桌之上,倒满了酒来。

  “你怎么啦?”萧羽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坐到了石桌边的青石凳上,有些疑惑地说道。

  “你要结婚啦?”

  “是啊,”

  “为什么?”

  “她做不出那叛国之事,有人想要害她,这是阳谋。她救过我,我不愿她受这被陷害之苦。”

  “如果有一天,你会像帮她一样帮我吗?”

  “会,”

  “为什么呢?”

  “不知道,就是,想帮你,”

  宋瑶笑了,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与萧羽轻碰了一下,说道:“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好,”浓醇的佳酿入喉,推杯换盏之间,两人倒是没有了言语。

  这酒当真是上头,半壶烧酒下肚,竟然让萧羽感觉有些晕乎乎的,不知东西南北,眼前都出现了幻觉,竟然看见了没穿衣服的宋瑶。

  “切莫负我,”

  暖香入怀,酒内的药物好似也在发挥着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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