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码头奠基

  1993年6月27日星期日上午东方印刷厂

  方振玉等人围在一张大桌子边,听着市建筑设计院的工程师解释着工人新村的设计方案。此时,已进入了讨论的最后阶段了。方振玉环视了衆人一周,见没有人再出声,便问道:“大家还有什麽意见?”

  “没有了,这个布局相当好,花园,活动场所都安排得十分合理,要看的,便是房子的具体设计了。”陈长琳说。

  “只是按照这个方案,多出了几套房子,该怎麽安排呢?”张蓓问,她是专门负责集资和分房的,所以趁着衆多领导在,问个清楚。

  “我要一套。”一直没出声的许香君说。她不是两个印刷厂的人,本来不必参加这个会议,但今天是星期日,总公司又没有事,她便跟方振玉来了,方振玉自然不敢拒绝。她也算乖巧,没有参与讨论。可不知爲何,她突然想在临海要一套房子,于是便出声了。

  这里除了方振玉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许香君的身份,因此对她敢提出这种要求,都觉得很奇怪。印刷厂的人相当排外,包括像陈长琳这样的老实人也不想外人掺进工人新村去,可却没有人出声,因爲大家都知道,能做方振玉的办公室主任,一定不是平常的人。

  谭春梅看了看方振玉,见他脸上也是怪怪的,便说道:“这样吧,大家都是方总领导下的人,剩下的几套,就让给开发总公司里愿意要的人,你们看好吗?”

  其实,方振玉并不是不想给许香君,也不怕印刷厂的那帮人有意见,毕竟他的话大家都很愿意听,他只是觉得奇怪,许香君爲什麽要在临海买房子,以她的关系,在省城要多少套都没问题。见谭春梅这样提议,便说道:“其实,我们的集资建房,并没有什麽优惠,给谁都一样,只是房不多,现在想买房的人很多,所以最好不要把消息外传,省得上面知道了一踊而来,到时候可不好应付,我同意春梅的意见,就由蓓姐操作好了。如果还剩下,再告诉我。”

  “好,就这麽决定吧。”方振玉既然出了声,大家自不会反对,陈长琳便说道。

  “这件事就到这里,除了房子的具体设计方案之外,其他事情由蓓姐负总责,有事蓓姐决定不了再告诉我,财务每月公开一次,由两厂的职代会负责财务监督。负责车间的副厂长和市厂的值班领导可以离开,其他人留下来商量别的事情。”方振玉说道。

  这两个厂一体化后,已经习惯每人负责一件事情,所以对方振玉让张蓓全面负责建工人新村的工作和叫他们离开,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几个人就这麽离开了。反倒是一直在行政部门工作的许香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当然不会说什麽,而且从中还看到了方振玉的工作效率和用人不疑的宽阔胸怀,心中对方振玉的评价又高了许多。

  办公室里,还有陈长琳、谭春梅、胡军、李芳华和新上任的孙少梅,老会计病了,所以孙少梅便提前接班。方振玉扫视了大家一眼,说道:“现在我想和大家探讨一下我们临海印刷业的发展前景,这个问题,半个月前我已向各位提出来了,大家可以充分地发表意见,长琳,你先说。”

  于是,从陈长琳开始,除了孙少梅外,各自都说了自己的看法。许香君在一旁看着听着,想起了强将手下无弱兵这句话。这几个人,都把临海市的印刷业分析得头头是道,各有各的观点,各有各的论证材料,显然是进行了深入的调查研究,有这样的一批人,何愁事业不成功?这又使她想到了总公司的那班人,他们除了自己和石小艳之外,全都是聘请来的,个个都是那麽卖命工作,看来,自己要不加把劲,就算凭自己省委书记的女儿这个身份,也不好意思在公司里呆下去。

  方振玉听了大家的发言,才总结说道:“由此可见,我们市的印刷业并不发达,还存在着不少的弊端,当然也让我们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先说弊端吧,从大家刚才的分析中我们就可看出,最主要有两点:一是乱,由于小厂的大量存在,凭着税收等方面的漏洞,降低了生産成本,刻意提供高额回扣,使市场形成不公平的竞争。二是我们市的印刷水平和质量低下,目前爲止,我们仍停留在印书本的水平上,无法印制精美的商标广告,所以,我们的産值虽然是很高,但利润却十分的低。怎麽解决这两个问题呢?一是靠兼并或者成立行业协会,制止这种不良竞争,二是要加大资金投入,购买先进的印刷设备,三是要大量地吸引技术人才,提高我们的技术水平和科技含量。”

  方振玉的话,大大震憾了这几个人的心,让他们看到了临海市印刷行业的未来。因此,他们没有出声,想听方振玉继续说下去。方振玉果然没有停下,他喝了一口水之后,又继续说了:“但是,目前我们想投入太大的资金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只能通过兼并,使资産重组,集中力量往外闯,闯出一片新天地来。我在接手市厂后不久,就和长琳说过这个想法,本来现在的条件还不是很成熟,但出现了新情况,使我们不能不提早啓动这项计划。我之所以要建工人新村,除了要解决职工住房困难之外,便是想通过这一举动,把我们临海市印刷业的工人都吸引过来。”

  陈长琳接口道:“本来方总是想等到东方厂完全稳定,工人的生活有较大的改善之后,再开展这项计划的,但收到消息说,税务局印刷厂要承包给私人,要是让人拿去了,就等于打断了方总计划链中的一环,所以我们不得不提前啓动。好在,东方厂的形势比我们预先想像的要乐观多了。”

  “大家看看,有没有胆量,有没有信心把税务厂吞下?”方振玉看似是征求大家的意见,但他那灼灼的眼神中已透露出要破釜沈舟,大干一场的决心。

  沈默了好一会,胡军说道:“干了,怕他个鸟。”

  方振玉瞪了他一眼,说:“要是再管不好你这张臭嘴,下次开会时,我就先用封口胶把它封了。”

  胡军这才意识到这里有衆多女士在场,他尴尬地朝大家作了个鬼脸,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由于他开了个头,又来了这麽一个插曲,大家都轻松多了,纷纷说了自己的看法,同时,表示全力支援这一振兴临海市印刷行业的宏伟计划。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麽大家就准备跟我受苦了。”待衆人都现出愿意受这种苦的神情,他才提高声音,像是电视上的节目主持人一样:“现在我宣布,收购税务厂的行动正式开始,由谭春梅谭小姐总负责。”

  “啪啪啪”一阵掌声,大家都鼓起掌来。谭春梅却是一脸愕然:“我?总负责?”她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方振玉笑道。

  “我怎麽行呢?”谭春梅惶恐道。

  “你一定行的,我让长琳协助你。”方振玉鼓励道。

  “让陈支书负责不更好吗?”谭春梅还想推辞。

  “我不行,年纪大了,少了闯劲。你放心,我会全力协助你的。”陈长琳认真地说。

  “这事我和长琳商量过,就这麽定了。”方振玉用不可置疑的口气说。接着,他又宣布了各人所负责的事情,对衆人鼓励一番后,才和许香君离去。

  “方总,你这样全面出击,哪有这麽多精力啊?”上了车,许香君问道。

  方振玉笑道:“哪用我出什麽力,你看那不都是他们和你们干吗?”

  看着方振玉那充满自信的脸,许香君再一次感到自己的芳心在颤动,似乎眼前这男人,才是自己一直寻找的理想丈夫,但她又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心中不由觉得无奈。

  1993年6月27日星期日下午金花村

  方振玉来到王守业家,和二航公司的老总正在商量明天的开工典礼。他是上午才和许香君从市里来的。战大军、宋斌等人依然在金花村,爲了确保开工典礼的顺利进行,方振玉要求他们不但要安排好会场的一切,还要注意村民的活动,一刻也不能放松。

  二航公司的老总叫洪超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北方大汉,但和方振玉却是一见投缘,两人围着图纸说完了公事,便聊起了私事来。方振玉简单地向他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后,又了解到,洪超强一家四口,夫妻双方的父母均已不在,女儿洪敏刚读大学。就在两人聊得起劲的时候,方振玉瞥见王守业回来了,脸色铁青地进了房间,他心知有事,便向洪超强告辞了。

  进了王守业的房,方振玉陪着笑脸问道:“守业叔,谁惹你生气了?”

  王守业脸色变幻了良久,才抑制住满肚子的火气,说:“你们说的话究竟算不算数?”

  “当然算了,怎麽啦?”

  “说帮我们移妈祖庙爲什麽不移?”王守业低声责问道。

  “什麽?”方振玉大吃一惊,在和张虹等人开联席会议的时候,方振玉曾把这件事作爲最重要的事向工管委提出,张虹也答应一定办妥,却没想到问题最终出在此事身上。他不由得对张、吴二人感到不满。他压住自己的不满情绪,问道:“守业叔,慢慢说,究竟是怎麽回事?”

  王守业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不错,张虹是安排人去解决这件事情,可是村民们要求重建妈祖庙,这样一来,资金要求就比原定的高出了不少,主办的人自然不同意,相互之间便扯皮了。一直拖到前两天,才和金花村的人达成了口头协定。可是那承办的人却找错了人,他找的是村委副支书,而此人是凭关系上的,在村中几乎没人买帐,当然办不成事了。

  方振玉听完了王守业的话,便匆匆返回了自己在村委旁的帐篷办公室。

  “你们去把张书记和吴区长给我请来。”他气冲冲地对正在安排庆典的战大军和石小艳说。

  “怎麽啦?”从没见过方振玉发这麽大火的战大军问道。

  石小艳则说:“吴区长在村里,我马上叫人把他请来,可张书记嘛,就没办法了。”

  “怎麽个没办法?”方振玉依然是怒气未息。

  “她已经随船回市里,说是要向领导汇报庆典的准备工作。”

  “出了这麽大的事情,她去向领导汇报什麽?”

  “出了什麽事?你慢慢说,我们一起来解决。”战大军是少见的温柔。

  方振玉这才慢慢平息自己心中的火气,把刚才王守业说的事说了出来。说完他叹气道:“现在,一帮老人商量着明天如何阻止开工的事,你们说,万一他们真的在点炮的时候冲上去,出了人命,我们如何向市委交待?”

  两个姑娘也是大爲吃惊,石小艳连忙去找吴学栋,战大军则把自己的手绢拿出来给方振玉擦汗,说:“我们怎麽才能找到张虹呢?”

  方振玉平静下来后,脑筋也便灵光起来,他想了想,说:“这样吧,你骑摩托车到外面有电话的地方给锺书记打个电话,让他派人把张虹送来,我跟吴学栋先和村民们谈谈,应该能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的。”

  “是。”战大军转身要走 了工作方便,她把摩托车带来,现在都几乎变成公用的了。

  “给你。”方振玉把手绢递给战大军,却又马上收了回来。原来,方振玉由于走得急,满身尘土,把一方雪白的手绢弄得脏乎乎的。

  战大军也看见了,笑道:“就送给你吧。”话一出口,她脸便红了起来,连忙冲出门去。

  方振玉愣了一下,来不及想战大军爲什麽脸红,思绪便回到了妈祖庙这件事上。不多时,石小艳便带着吴学栋回来了。

  吴学栋也是十分焦急,一进门就问道:“方总,怎麽办?”

  方振玉此时已完全镇定了,他让吴学栋坐下,才说道:“别急,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接着,他便向吴学栋了解事情的经过,他要从多方面了解事情的真相,好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当他从吴学栋口中知道事情和自己了解的差不多,这才松了一口气,向石小艳问道:“李伟在吗?”

  “在。”

  “你看看她手头有多少现金。叫她都拿到村支书家里去。学栋,我们走,去和那些老人们好好聊聊。”方振玉说。

  石小艳并不知道方振玉拿这麽多钱干什麽,但她对方振玉的命令从来就不打折扣的,应了一声便出去了。而吴学栋也不知道方振玉要和他们聊些什麽,只是方振玉既然这样说,便跟着他去了。

  村支书上官荣正在家中,他也爲村民的闹事而不知所措,那可是张虹临走时交给他的任务,万一出了事,他确实无法交代。见到方振玉来,便像是有了主心骨。马上把他们迎进了客厅,又是斟茶,又是倒水,嘴里一边唠叨:“你们来了就好,你们来了就好。”

  方振玉喝着茶,笑道:“上官支书,别那麽紧张,不会有事的,你先把你们村可以说话的老人都请来,我会有办法让他们不闹事的。”

  上官荣应着出去了,留下方振玉和吴学栋在那里喝茶。吴学栋却喝得十分不安心,他问道:“方总,这里的村民相当的难说话,你要没有办法阻止他们,我看还是明天请武警和公安弹压吧。”

  方振玉摇了摇头,说:“这是万不得已时用的办法,现在还没到这个时候。”

  吴学栋知道自己没办法说服方振玉,便不作声了。一会儿,石小艳便和李伟来了,别看李伟名字中有个伟字,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人,个子比石小艳大不了多少,她一进来,便向方振玉报告了手中的现金,也是没问要干什麽。方振玉让他们都坐下来,等上官荣叫人来。

  好一会儿后,上官荣便将人都叫到了。方振玉才说道:“衆位老人家,我知道大家对建设港口都没什麽意见。只是担心惹怒了妈祖,会给村里带来灾难,所以才要求我们移好妈祖庙,我们做了,只是由于我们办事的人疏忽了,才出现现在这事情。港口铁定要建,而且明天一定要开工,大家想想看,有什麽办法来个两全其美。”

  几个老人开始不出声,后来却纷纷议论起来,却怎麽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来,其中一个便说道:“其实我们也不想和政府对抗,可不这样,又引不起你们领导的注意,你说吧,只要能把我们的妈祖庙安置好,我们绝不闹事。”意思是说,如果方振玉他们不帮他们处理好这件事情,他们还是会闹事的。

  方振玉说:“你们要求的钱,我认爲并不过分,现在,钱我已拿来了,你们看是不是可以动手请妈祖了?”

  “这可不行。”老人们都说。

  “爲什麽?”吴学栋问。自己这方都退让了,他们还不同意,他们到底想干什麽?

  “因爲好日子已经过去了,要重建妈祖庙,还得选一个好日子才行。”刚才先开口的老人说。

  明天就开工了,哪里还等得什麽好日子?吴学栋气极,要不是看见方振玉依然是那麽镇定,他真想和这帮愚昧无知的老人大吵一场。却见方振玉笑道:“我知道,重建妈祖庙需要好日子,可是请妈祖暂时到别处去玩几天,应该不用好日子吧,我记得我们乡下也曾有过一时找不到好地,暂时让亲人在其他地方呆的。”

  几个老人又交头接耳起来。吴学栋和石李二女都望着方振玉,连这种办法都让他想出来了,怎能不令人佩服呢。

  方振玉等他们静下来后,又说道:“你们以后选一个好地方,再在村里集资一点,把这个妈祖庙搞大,还可以作爲一个旅游景点,增加村里的经济收入,何乐而不爲呢?”

  “太好了。”上官荣马上叫了起来,对那几个老人说:“各位老爷子,这回该没有什麽意见了吧。”

  “就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一个老人嘟囔道。

  “我方振玉绝不会骗你们,而且我把你们先请妈祖去旅游的费用都准备好了。小李,在原来的基础上,多加一千块,让那妈祖风光风光。”

  李伟点钱了,老人们都点头同意,同时因爲方振玉说得风趣,都笑了起来。便在这时,战大军和张虹来到了,见到他们这样高兴,都不知道是爲什麽。张虹心中更是有气,不是说出了大问题吗,怎麽自己赶了老半天的路来到这里,却像是什麽事也没有发生?

  方振玉笑笑对张虹说:“张书记,对不起了,把你从大老远叫来,现在却没事了,具体情况,等吴区长再跟你汇报吧。老爷子们,我们也该请妈祖旅游去了。”

  衆人欢笑着,走了。方振玉也带着他的人走了。当战大军听到李伟把方振玉的办法说出来,不由得也佩服地看着方振玉。方振玉也看着战大军,看到她弄得满脸尘土,想起了兜里的手绢,可那也太脏了,怎麽好拿出来?只好歉意地说:“大军,真对不起,今天让你辛苦了,让你一个大姑娘变成了一个大花脸。回去好好洗过澡,晚上睡个好觉,明天好更加光彩照人地参加我们的奠基典礼。”

  战大军没想到方振玉这麽注意看她,有些害羞,但听了方振玉的话,却是心里甜甜的,白了方振玉一眼道:“你知道大家都这麽替你卖命就好。”

  方振玉不解地说:“这是大家的事业,怎麽变成是替我卖命了?”

  “不跟你说了,姑娘们,我们走。”战大军一拉李伟,便一路娇笑着走了,留下方振玉傻乎乎地看着远去的三个丽影。

  1993年6月28日星期一上午金花江口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天空晴朗,微风吹拂,湛蓝的大海微起波涛。海鸥在海面上飞掠着。十点多钟,金花江口,金花村外面码头的大地坪上,彩旗飘扬,人头攒动,广播喇叭播放着优美动听的音乐。临海市港口开发投资总公司的起步码头开工典礼,将在这里举行。

  方振玉和战大军双双站在主席台上,迎候着各位来宾。请到的人都来了,没请的人也来了不少,还剩下市委领导陪着省里来的领导还没有出现。看着一旁拆掉的妈祖庙,方振玉松了一口气,在昨天,能不能使那帮老家伙把妈祖庙拆掉,他心里还真是没什麽把握,直到他亲眼看到村里人把妈祖擡了出去,这才真正地放下心来。

  “振玉,在想什麽呢?”战大军关切地问。不知爲什麽,从昨天开始,私下里她改变了对方振玉的称呼。

  “没什麽。”方振玉对她称呼自己的名字并不在意,他认爲,人与人之间相处应该是平等的,因此称呼名字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我在想,两年后,或者是更短的时间,这里出现了万吨巨轮,那该是一种什麽样的情景。”

  “那情景当然是壮观的了。”战大军说。

  一旁忙这忙那的许香君看到两人有说有笑,就像一对恋人的样子,心里有一股酸味,她强压下这种情绪,对方振玉说:“方总,锺书记他们快到了。”

  “知道了,许主任,我们去迎接一下。叫上代信,宋斌,小艳他们。”方振玉说道。

  “是。”

  不多时,锺玉光等人便到了,省里并没有什麽大人物到,还是交通厅的詹厅长来了。他和方振玉很亲热,同时赞扬他处理妈祖庙事件处理得好。原来,昨天战大军电话找到锺玉光的时候,他也在场。方振玉自然是谦虚了一番,把詹厅长、锺玉光和陈向东等人请上了主席台上。

  许香君却是有点儿不高兴,因爲她曾打电话给父亲,让他亲自来参加奠基典礼的,他也答应了,没想到现在却没有来。詹厅长自然看见了许香君的神态,小声对许香君说:“你爸让我向你道歉,他不是不想来,而是中央财政部来人了,他要亲自接待,也好爲你们争取多一点资金。”

  “谁希罕他来了?”许香君装作不在乎,但心中却是很高兴,因爲父亲并不是存心骗她,她也不明白,自己这回怎麽对港口的开发这麽感兴趣。她应了詹厅长一句,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振玉,这丫头没给你添麻烦吧。”詹厅长知道许香君不会真的对她父亲怎麽样,便向旁边的方振玉问道。

  方振玉从许香君和锺玉光那里知道詹厅长和许光华的关系,便说道:“什麽添麻烦?她这办公室主任当得可出色了,她可把这个家给我管起来了呢,我还真怕她调走了。”

  “放心好了,看她这个样子,正干得顺心呢,暂时是不会走的。”

  “那就是说,她始终都要走?”

  “这就看你们有没有办法留住她了,她可是从没在一个单位呆上过两年。”詹厅长笑道。

  “依我看,这回一定是例外。”锺玉光意味深长地看了方振玉一眼。

  “哦?”詹厅长看出了锺玉光的眼神,心道:难道香君看上了方振玉?这可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并不知道,方振玉已经结婚了。

  一旁的战大军笑道:“我们方总这麽有魅力,一定会吸引许主任留下来的。是吧,方总。”

  衆人听了都大笑起来,詹厅长更加认爲方振玉是和许香君谈恋爱,便对方振玉说:“振玉啊,你可得好好对香君,她可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呢?”然后又转头问战大军:“战副总经理,你呢,拿了一百多万出来,是不是也被我们方总的魅力吸引呢?”

  战大军脸红了起来,说:“我倒不是被他的魅力吸引,那时,我还不认识方总呢?我是不服气,临海居然还有人比我更会搞企业?所以我拿这一百多万出来,要了这麽一个副总经理的职位,是想找机会夺权的。”

  “哇,你好大的野心,现在呢?难道就不想夺权了?”詹厅长问。

  “别说不想了,就是想,也无法在方总的手中把权夺过去。再说,我现在对方总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当然也就不会再夺什麽权了,只想一心一意地协助方总搞好港口开发。”战大军说着说着,欣佩之情更是溢于言表,只看得詹厅长直皱眉,心想:这可是许香君的一大劲敌。

  方振玉不想战大军会这样推崇自己,有些头痛地说:“战副,我可没有你说得那麽厉害,也别说夺权那麽难听,其实,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总经理这一职位,如果锺书记不是认识我在先,只怕这位子非你莫属。”

  锺玉光笑道:“你们两个谁也别想推卸责任,在我看来,你们两个各有各的长处,合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珠连璧合,正好爲我们临海的发展多作贡献。”

  “锺书记,你说什麽啊?”战大军脸红到了耳根。

  锺玉光才知道自己用错了词,连连道歉,惹得听到的人都笑了起来,气氛便更加热闹起来了。

  方振玉不想他们这样讨论自己,而且这些讨论,都涉及了女孩子,说多了,不但自己难以面对她们,更怕她们因爲害羞而影响了今后的工作,便说道:“锺书记,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开始吧。”他哪里知道,说到的那几个女孩子,不但没有恼,甚至连害羞也欠奉呢,她们都希望别人把自己连在方振玉的身上去说。

  锺玉光看看时间果然到了,便说:“好,开始吧。”

  于是,决定着临海市今后命运的港口开发,万吨级起步码头的奠基仪式便在鞭炮声中开始了。少先队和军乐队的鼓号声震天价响,在锺玉光、詹厅长和方振玉三人的简短讲话后,几个人拿起铁锹,铲土奠基。锺玉光挥动铁锹,把一大锹土洒向奠基石,心头无比激动,由这一刻起,临海便有了自己的码头,临海市的历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是成是败,就要看自己和方振玉了,他不由得看了同样是挥锹铲土的方振玉一眼,只见方振玉充满信心地把土一铲一铲地洒向奠基石,锺玉光的心也定了下来。对于方振玉,他从来没有像今天那样充满了信任,他知道,他用对了人,有这个人帮他运筹帷幄,他知道自己已是胜算在握,他用力地把一锹土洒在奠基石上,冲着远方的大海,大吼一声:“临海的明天,一定是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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