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别动!」程庭树和业元魁同时喝道。
原本正欲会合的两帮人马顿时愣在了原地,而徐道士却趁机溜到了业元魁的一众保镖身后,指着程庭树说道:「大家小心,这小子是鬼!」
话音未落,那几名残存的保镖顿时举起手枪,对准了程庭树。
程庭树正准备开天眼,看看对面究竟是人是鬼时,却听到徐道士的颠倒黑白之语,顿时气得面色涨红。
而马兵却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他直接用眼神示意灰狗和长毛,三人也从贴身处取出手枪。马兵毕竟只是个混混,他这三支手枪还是从黑市里偶尔淘来的,子弹也不算充足。可是手枪毕竟是手枪,双方对峙,枪战一触即发。
「且慢,且慢,何必一言不合便举枪相向呢!」业元魁双手虚按,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他对着徐道士问道:「徐道长为什么说程同学是鬼?」
徐道士又恢复成那副装神弄鬼的模样,他刚想说话,却听得马兵质问道:「业老板,说起来我也对你的来意很感兴趣。我们这个旅游是不是你和王耀宗联手搞的鬼!」
业元魁却冷冷道:「你在说些什么?谁告诉你的!」
马兵便将徐道士告诉他们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出,倒也没有添油加醋。可是程庭树却发现业元魁依然面无表情,没有惊慌或者恼羞成怒,而他的保镖们却面露杀意和不屑。
程庭树心里暗道一声不妙,恐怕那徐道士又在诳他们,之前那老瘪犊子说的肯定有地方是假的!
一直等到马兵愤怒地说完,业元魁才扶着金丝眼镜,淡淡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业元魁这次来五岩山,只是为了找我失踪的弟弟业元乙。至于什么宝藏,你以为是玩游戏呢?」
徐道士也帮腔道:「嘿嘿,你们记得谁是最后一个下崖的?你们知道最后下来的是人是鬼?」
灰狗忽然反驳道:「可是程哥杀过恶鬼和行尸!」
徐道士不屑一笑道:「杀过恶鬼的就是活人了?那垃圾堆里为了一点吃食就咬死同类的野狗,估计挺赞同你的话!恶鬼说到底也是人变得,为了一点血食而互相厮杀的事情,太多了!」
马兵骂道:「看来是我耳光扇得还不够多!刚才就该打死你!」
徐道士眼里闪过一抹怨毒,他冷冷对那些混混说道:「你们也不想想,要是那小子真是活人,真有本事,为什么不带着你们杀回平台,重新回黑龙寨?为什么你们的兄弟被各种邪祟杀掉的时候,他连头都没回!」
不得不说,徐道士的真本事没多少,可是那诡辩之术却炉火纯青,三言两语便将马兵那群手下给说得看向程庭树的眼神都不对了,有的甚至开始远离后者。
灰狗气得大骂道:「狗东西,是谁刚才像狗一样,求着程庭树救命?是谁跪在地上把师父传得宝贝都拿出来了?这种狗东西的话,你们也信!」
徐道士却面不改色,恬不知耻地说道:「我说的,那又怎么样?韩信能忍胯下之辱,我跪他有什么问题。其实我一眼就看出来,那小子是鬼。我要是先跑,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程庭树一边握着长刀,一边伸手进袖子里,那里是一个药瓶,注册系统时得到的黄良瘴气。对于这些持枪之人,正面搏杀显然过于危险,他准备尝试用毒。他冷笑道:「哦,那你为什么不离开?」
徐道士却答非所问道:「你们大家应该都是S市本地人吧?你们有谁听过所谓的黑龙寨宝藏?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谁还信这种谎话!还有我们这边遇到的都是狼,而你们那边呢?都是割了舌头的恶鬼,你们想一想,鬼又不能吃肉,总不能拿舌头来做卤口条吧?那是他故意搞出来的,为的就是让你们害怕。你们一害怕,就着了他的道!你们想想,是谁带着你们往林子深处钻?是谁对你们同伴遇袭视若无睹?」
徐道士的话让一众混混心生异志,不少人都朝着徐道士那边跑过去。
「呸,一个个忘恩负义的东西!」马兵往地上吐了口浓痰,怒骂道。
而跑过去的混混算是彻底和马兵撕破脸皮了,他们为了讨好徐道士,纷纷骂道:「你跟着那个孽障,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马兵刚要破口大骂,却被程庭树拦住,他看着瞄准自己的那些手枪,正欲拔开黄良瘴气的瓶塞。却听得盛依依忽然举着一道灵符,说道:「你们要敢开枪,我就捏碎这道灵符,姓徐的,你要是认为自己可以逃得过我的血咒,那你就开枪吧!还有我劝你们,没了术士,你们在这原始森林里就彻底死无葬身之地吧!」
徐道士顿时一愣,却见盛依依指间夹着一道缠着黑发的灵符,只是看不清灵符的咒文。
「我老公早就猜到你不怀好意,所以偷偷留了你的一截头发和鲜血,由我制成了这道灵符。」盛依依看着徐道士眼里的惊恐和怨毒,冷笑道:「就算你现在开枪把我打死也没用,血咒最好的引发媒介,就是施法者的尸体哟!」
成行的冷汗从徐道士的额头流下,他当然知道什么是血咒,那是咒术师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全力诅咒目标的一种高阶法咒。可是眼前这两个小年轻,真的能够使用血咒?徐道士心生狐疑,可是他却不敢赌。
而盛依依正是看出了徐道士的惜命特点,他故意让那些混混过去,也是为了防止马兵的手枪打中自己,弄得一面人肉盾墙。她在赌徐道士不敢赌命。其实程庭树心里的震惊,完全不亚于徐道士,他看出盛依依指间的灵符,其实是自己给她护身的驱鬼符,以他的道行也根本没办法施展血咒。
不过程庭树为了配合盛依依,干脆不去看徐道长,而是看着马兵和他的两个心腹,说道:「三位的打算是?」
马兵斩钉截铁道:「没有程兄弟,我恐怕连那条山溪都游不过来,我决定留下来陪程兄弟!」
而灰狗也是第一时间答应,唯有那长毛却面色犹豫,眼神闪烁不定,他迟疑犹豫了许久,方才说道:「我决定还是跟着徐道士他们。」
程庭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而灰狗则是大骂着长毛的不义气,至于长毛似乎是自知有亏,所以任凭灰狗如何咒骂,他都低着头,完全不还口。马兵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他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丝微笑说道:「也罢,人各有志,不必强求。你走吧,从此你我兄弟情谊一刀两断。」
「大哥,我也是……」长毛还想说什么,却被马兵一声怒骂打断:「滚!」
长毛面色惨白,他连忙转身跑向了徐道士那边。而他过于紧张,以至于连滚带爬,半路还跌倒在地。
可是就在长毛即将到达徐道士他们这边时,徐道士甚至故意笑着伸手接他,想要以此恶心程庭树和马兵。马兵突然动手,从抬手、举臂、扣动扳机,子弹从枪口射出,然后一枪打中长毛的背心。鲜血喷溅,长毛满脸不可思议地倒在了徐道士面前,徐道士被溅得满脸是血,他的笑容也彻底凝固在了脸上。
「啊,啊!啊……给我开枪杀了他们!」徐道士先是呆愣了几秒,然后像踩到老鼠的少女一样直接原地蹦起,惊恐地吼叫起来。
而那些保镖虽说将枪口指向了马兵,但是没有业元魁的批准,他们也不能开枪。业元魁面色阴沉地看向双方,最终准备抬起的手臂却缓缓收回,淡淡地说道:「算了,放他们走吧!」
徐道士立刻跳了出来,像个泼妇一样喊道:「怎么能这样,放过他们后患无穷啊!」
业元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对于这个上蹿下跳的术士也是有些厌恶,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我是马兵,也不会放过在关键时刻,和我不齐心的手下!」
徐道士顿时面如土色,仿佛不认识业元魁一样。
而程庭树对于杀伐决断的马兵也有一丝赞赏,他将盛依依推到身后,低声道:「你们先撤到林子里,我马上来。」
盛依依不是那种敌人快杀过来,还傻叉到抱住男主喊我不要走,我们死在一起的傻白甜,她高高举起那道灵符,和马兵、灰狗朝着森林里撤去。
待到三人消失在森林里时,程庭树也握紧战刀开始后撤。
三十步……
五十步……
眼看就要到八十步时,徐道士忽然眼珠一转,他竟张嘴发出业元魁的声音,「都给我开枪,给我毙了那小子!」
原本就处于神经紧张,注意力全投到程庭树身上的保镖们,在耳边听到自己老板熟悉的声音后,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而程庭树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抬手对着他们射出一枚暗器,然后身形极速后撤,待到森林边缘时,猛地一个懒驴打滚,侧翻在地,几乎同一时间,他原先所在位置后面的树木被三枚子弹击中,四溅的木屑砸在程庭树的脸颊,砸得他也是一阵肉痛。
程庭树听到徐道士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又是密集的弹雨袭来,他纵身躲入丛林间,无数木屑飞舞,树皮崩溃。他也几次差点中弹,直到躲进森林深处,枪击声才逐渐减弱。
「我去,程兄弟你暗器丢得真准啊!一镖就割了那个姓徐的王八蛋的一只耳朵!」马兵翘着大拇指夸赞道。
程庭树苦笑不止,要是他真的打得准,那么徐道士早就应该被当场射杀了!而且虽说他左躲右闪,后背还是被弹片给掠过,鲜血早就将衣衫的那片区域印成了深色。
「可是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马兵舔着嘴唇问道。
程庭树看着四周一片死寂,却暗伏杀机的密林,叹息一声,他从怀里取出在黑龙寨里折断的安魂香,然后割破手指,将自己的鲜血滴在安魂香上,用情妖真气将其点燃。伴随着香烟寥寥,原本还有些慌神的数人心神都逐渐安定下来了。
「这是什么香啊,我怎么感觉神清气爽,整个人都松快了!」马兵吸了吸那香烟,好奇地问道。
程庭树面无表情地回道:「这叫安魂香,是给游魂野鬼的补品!」
马兵吓了一跳,他连忙问道:「那你现在在干啥?」
程庭树叹息道:「我必须要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忌讳。所以必须要引鬼问路!而这安魂香是最好的见面礼!」
「那你不怕招来恶鬼?」马兵脸都白了。
程庭树摇头道:「没办法,我们现在只能这么做,否则贸然行动,可能会遇到大麻烦。」
「你们确实遇到了大麻烦!」一个厚重磁性的声音,从某棵古木的树冠上传来。
程庭树扶刀看去,却见一名穿着清朝服饰,梳着金钱鼠尾辫的中年男鬼,正坐在树冠上冷冷地看着他们。
「敢问大仙尊姓大名?」程庭树恭声问道。他还没有实力能够御鬼,所以对待引来的鬼魂,还是得客气一点。
那中年男鬼摆了摆手,回道:「什么大仙,鬼就是鬼,你要是高兴就叫我……嗯,叫我张三吧。对了,你那个香还有吗?」
程庭树从系统兑换了三根安魂香,张三直接接过去,像嚼香肠一样三下五除二将安魂香吃掉。末了他还打了个饱嗝,满脸舒畅道:「痛快,没想到我张三死后还能吃到祭品,舒坦!」
程庭树默默地看着张三吃完安魂香,然后才问道:「不知道张三前辈,此处为何地,那被挖了舌头的人,还有神出鬼没的金狼是什么回事?」
张三竟剔着牙,随口回道:「无言山呗,还能是哪里?」
「无言山?不是五岩山么!」程庭树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前那个导游小贾也曾经说过无言山,可是他以为是对方的口误,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回事。
张三冷笑道:「看来外面有人想要掩盖这个事实啊,你们进来这么久,居然没被割了舌头,也是厉害!」
沉默了片刻之后,张三继续说道:「小子,你知道龙廷内卫么?」
程庭树瞳孔猛地一缩,他没想到会在一个野鬼嘴里,听到「龙廷内卫」这四个字。他的师父瘸腿乞丐曾经跟他提过这个组织。这个组织贯穿了整个术道的历史,当然在不同的时代,这个组织的名称也不尽相同。
传闻龙廷内卫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秦朝,秦始皇曾经坑杀了数以百计,坑骗他钱财的术士。同时生性多疑的雄主秦始皇也在担忧术士的报复,于是他便组织了第一支术士组织,绝对臣服于皇室的龙廷内卫。龙廷代表皇室,内卫则代表护卫皇帝。此后历朝历代,龙廷内卫都依附于皇室,独立于术道。他们很少出现在术道,可是术道里却少不了他们的身影,术道诸多大事都少不了龙廷内卫的手笔。
瘸腿乞丐也带着一丝深藏很深的怨念,说自己会变成这样,也恐怕是龙廷内卫的功劳。所以瘸腿乞丐警告程庭树,以后遇到龙廷内卫的人,千万不要靠近,能跑多远跑多远,他们蕴含的能量远超你的想象。
这时张三忽然冷笑道:「可惜那些平素牛气冲天的龙廷内卫进了无言山后,却和瞎眼的苍蝇一样,他们发现这山的阴阳彻底乱了,无论用什么法术,都没有走出这片密林。那几个内卫直到死,都没能离开此地。他们只得到一个结论,这里是一处秘葬,周围被某个法阵护佑。布阵之人的道行之高,远超他们的想象,不管什么东西进无言山,都会失去对阴阳和方向的感应,活活被困死于此地!」
而这时程庭树忽然想到瘸腿乞丐曾经跟他提过的一个典故,在清朝末年有一位情妖,在得到传承前,曾经是南方六省黑道总瓢把子,而黑龙寨被灭之后,他为了报复清廷,暗地里联络了黑道里的术士高手,连他总共十二位高阶术士,都是天神境的高手,有几个还摸到了阴阳境的门槛。
那位情妖准备先灭掉清军的巡山鹰,结果他们设计包围了三名从山里跑出来的巡山鹰,将其围在名为坠鹰台的险地。原本情报上说,清军总共带着四名巡山鹰,可是现在却少了一人,那代情妖原本还有些高兴,只是双方一交手,那位情妖却惊愕地发现,对方几乎是以一敌四,仍然不落下风。
那一战极为惨烈,虽说三名巡山鹰全部被击杀,可是南六省黑道凑出来的十二名高阶术士折损了八人,一人功力尽失,两人身负重伤,落下残疾。而那代情妖也是重伤倒地,后来因为某些奇遇获得了情妖传承。
即使到临终前,那代情妖依然在思索,和他们交手究竟是不是巡山鹰,按理说即使是清廷的鹰王,也没有以一敌四,而反杀大半的本事。现在听到张三提及龙廷内卫,程庭树有些额前冒汗,师祖他们围剿的不会是龙廷内卫吧!
而这时张三继续说道:「那些龙廷内卫的鬼魂被困在这里一百多年,其中一人终于发现了一丝生机。」
「什么生机?」灰狗问道。
张三轻笑道:「那就是把舌头割了,才能走出法阵……」
程庭树倏然变色,直接五指沾染朱砂,一掌拍向张三。他发现自己居然被鬼给耍了,如果割了舌头就能离开这里的话,那他自己为什么不割了?对于鬼魂来说,就算割了舌头也不会伤到根本,也不会有流血过多的隐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是在忽悠自己!
张三在程庭树燃烧般的五指爪击下,竟像一张毫无重量的纸张,飘进林间。他阴阴笑道:「本来还想逗你玩玩,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啧啧啧,可惜你们是走不出去的,还是割了舌头吧!」
「闭嘴!」程庭树猛地踏击地面,连连转化身形,他举臂扬刀,冷冽刀气朝着张三的身形斩去。张三轻蔑一笑,身形直接后撤数丈之远,程庭树一刀斩在了古木的树皮上,无数木屑飞舞,树皮下一团白色类似棉絮的物体顿时漫天飞舞,程庭树避之不及,脸颊上被一小团白絮沾染,顿时觉得面颊痒得不行,恨不得拿刀剐上几下。
这时一道血光洒下,那轮血月再度升起,程庭树一惊,血月可不是寻常能见的现象。哪怕从术士的角度来说,只有大凶之地,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才会出现血月。今天他居然遇到了两次?
「这是真正的月亮?」
就在程庭树心里狐疑时,张三忽然冷笑道:「血月升起,代表山神爷要收人了,你们就等死吧!」
程庭树还想要动手,可是张三已经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等等,难道说那些人被割了舌头的,都是硬生生地把腮帮子都挠烂了?」程庭树忽然想到密林里,那些被倒吊着两腮挖空,舌头被割的死尸,或许他们生前也是这样。
程庭树强忍着不去抓挠,却听到盛依依略带心疼的惊呼,「庭树,你的嘴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程庭树忽然觉得舌头也有些痒,恨不得用牙咬断。
「先别说话,好像有很多人来了!」灰狗忽然喊道。
而程庭树也听到了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还不时有几声枪响,十有八九是徐道士他们又遇到麻烦了。程庭树心里杀意顿起,他环视四周,忽然眼前一亮,他对盛依依耳语一番,让她看看附近哪里有阴气较重的地方。盛依依看了片刻后,指了个不远处被落叶覆盖的大坑。
程庭树带着盛依依和马兵、灰狗四人,朝着那个大坑跑去,铲去表面落叶,发现那个坑穴并不算深,大概两米的样子。他让马兵和灰狗都钻进去,而自己将从马兵那里借来的手枪绑在某个隐蔽的树枝间,用包里的一捆线扯着扳机。然后又在附近做了几个简易的陷阱。
做好这些陷阱之后,程庭树无意中发现陷坑附近,还有具没有腐烂的尸体,程庭树大喜过望,他在盛依依耳边低语了几句,对方也不嫌恶心,直接和程庭树坐在了尸体之上。
不多时徐道士和业元魁他们狼狈不堪地跑到了附近,从人数上来看,他们似乎又死了一些人。原本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民工,在看到坐在杂草堆里,正挡在路中央的程庭树和盛依依时,顿时发出一声惶恐的大吼,整个人直接跌坐在地。
不得不说,在白雾缭绕,视线不好的密林间,陡然看到两个坐在杂草堆里,面色苍白的男女,任谁都会一哆嗦。而且程庭树嘴角正在流出鲜红的液体,盛依依也用化妆品弄出七窍流血的模样,两人看上去就像是惨死的冤魂。再加上程庭树暗地里引动屁股下面的尸气,结合附近浓郁的阴气,不是术道高手根本看不出来。
「鬼,鬼啊!那两个人把路拦住了!」那个民工面色惨白,指着程庭树和盛依依喊道。
他这么一喊,人群顿时停了下来,可是最后面的几人还在朝后望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追杀他们。
徐道士猜到是程庭树在装神弄鬼,气得连连喊道:「你们有枪怕什么,打死他们啊!」
这时一名保镖反驳道:「可是枪打不死鬼啊!」
徐道士眼珠一转,厉声喝道:「我给你们的子弹下了符咒,你们肯定能打死鬼!赶紧的,不弄死他们,我们就得死!」
那些保镖有些迟疑,他们虽说是武者,可是修为并不算高,对于常人而言,能够以一敌四,可是面对恶鬼却有心无力。业元魁微微蹙额,然后丢了个眼神过来,一名保镖抬臂举枪,而程庭树则拉动手中丝线,绑在树上的手枪顿时开火。只是因为那手枪被绑在树上,不好调整射击角度,直接越过那名保镖,射中了他身旁的一名民工的肩头。
鲜血喷溅,那民工顿时跪地哀嚎起来,他本就是个普通人,接连遭受恶鬼狼群的袭击,心理早就接近崩溃。现在中了一枪,直接把他的心理防线给击溃了,他哀嚎着满地打滚,而这种负面情绪迅速扩散开来,连那些训练有素的保镖都开始有些慌张,握枪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不对啊,我记得那小子身上没带枪吧?他哪来的枪!」一个民工面色惨白地说道。
他身旁一个混混说道:「肯定马哥和他们都死了!只有马哥和狗哥有枪!」
徐道士还想再煽风点火,可是业元魁却忽然上前数步,拱手道:「这位小兄弟,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看可否高抬贵手,让我们过去。」
程庭树故意捏着嗓子,用尖锐的嗓音说道:「行啊,你们割了自己的舌头,我就放你们过去!」
业元魁瞳孔一缩,连退几步,「你……你真的……」
程庭树阴阴笑道:「是你们把我俩给赶出来的,你说呢?」
业元魁颊肉抽搐,额前也渗出了一丝冷汗,程庭树注意到对方瞳孔里灵光流转,似乎在动用某种秘法检测自己的生死。他连忙催动尸气,而且他在自己和盛依依身上都贴了一道行尸符,阴气加尸气遮盖住了两人的阳气,除非对方高出自己几个境界,否则短时间内看不出破绽。
果然业元魁面色一变,沉声道:「这位小兄……不对,这位大仙,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盛依依忽然尖叫道:「什么无冤无仇!要不是你们把我老公赶走,我们也不会死得这么惨!」
业元魁也是神态不断变化,程庭树他们离开了将近半个小时,中间发生了什么,谁又能知道?
「那两位大仙想怎么样?」魏子云忽然插嘴道。
程庭树咧嘴露出满口被鲜血染红的牙齿,说道:「三个人,山神爷要拿三个人当祭品,你们选三个人给我,我就放你们离开。」
「这……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是谁赶你们出去的,你们就去找他啊!为什么要害无辜的人?」魏子云疯狂打眼色。
而徐道士也有些察觉到不对,问道:「什么债有主,逼走他的主意难道不是……」
「闭嘴,信不信我宰了你?」魏子云怪眼一瞪,杀气顿显。
徐道士被他一瞪,哪还敢废话,吓得连连退步。
盛依依冷笑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要把徐道士留下来!」
「我就说他们没死,他们这是在报私仇啊!业老板,你要……」徐道士立刻跳起来喊道。
魏子云看了看业元魁,后者微微一点头,猛地反身一拳打在徐道士的下颔,徐道士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掀翻在地,捂着下巴痛得说不出话来。
「他是骗子,打死他!」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早就是惊弓之鸟的众人立刻找到了发泄点,上去对着徐道士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徐道士开始还求饶几声,可是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弱,很快便没了动静。
「还不够,你们去那里削根桃木棍子,朝着他脑门砸,山神爷只要尸体,魂魄散了没事!」盛依依知道程庭树心里早对徐道士起了杀意,所以干脆下狠手,让他魂飞魄散。
顺着盛依依手指的位置,魏子云看到了一棵不知道生长多久的野桃树,它的树枝足有常人胳膊粗细,他连忙让手下砍下一根,然后对徐道士脑门便是一棍!后天二品武者的一击,岂是他个江湖骗子所能抵御的,徐道士惨叫一声,然后脑门涌出一缕绿色的磷火,徐道士直接被打得魂飞魄散了!
看到仇人被杀,程庭树猛地仰头长笑,他手指一勾,绑在树上的手枪便回到他掌间。他猛地按下全部的陷阱,然后带着盛依依朝着旁边的丛林窜去,然后还不怀好意地说道:「桃木可以打鬼,你们就拿桃木杀出去吧!哈哈哈……」
听着身后的骚动,程庭树并没有带着盛依依跑远,他们在马兵藏身的陷坑周围不断跑动,造成一个远窜的假象。直到周围骚乱声越来越大,他才拉着盛依依躲进陷坑里。
此时马兵和灰狗已经浑身哆嗦,不知道是怕的,还是冷的。
「程哥,你有酒吗,我怎么感觉浑身骨头都在疼?」马兵牙齿发出机枪似得嗒嗒声。
程庭树虽说不喝酒,可是他从餐厅里拿了几瓶二锅头带在身上,现在直接拿了出来,帮他们开盖,递给他们,马兵和灰狗连忙接过酒瓶,仰头就开始豪饮。
「你们听着,这里是个聚阴坑,阴气会淤积在此,常人在这里,阴气入体,浑身都会疼。你们先喝着,待会儿吃颗姜丹,依依,你也来点。」程庭树淡淡地说道:「待会儿鬼潮肯定会来袭,大家说话小声点,稍微忍一忍,那些恶鬼肯定就会去追杀那些白痴了。」
果然没有多久,大股阴气开始围绕着这个陷坑聚集,行尸符和聚阴坑始终无法完全掩盖他们身上的阳气,所以那些恶鬼们会在周围停留,分辨他们是不是藏在了这里。
程庭树抬头看去,他看到了无数人影正在冷冷地看着下方的陷坑。只是还不确认下面是否有人。程庭树忽然感觉阴气下沉,那些恶鬼在试探!阴气入侵到四人体,即使他们都喝了烈酒,服下姜丹,依然觉得如坠冰窖,猛地打了个冷颤。
程庭树握着藏着身上的战刀,犹豫着要不要冲出去拼命,如果真正等阴气侵入到四肢百骸,那时他连拼命的资本都没了。他看向周围几人,马兵和灰狗都冻得瑟瑟发抖,面无血色。而盛依依情况更不妙,她本身是女子,而且还是处女,体内阴气远胜其他三人,再被这恶鬼阴气侵蚀,皮肤已经呈现出病态的苍白。
「不行,再这样下去,依依恐怕撑不过十息!」
程庭树心里一悸,他连忙扶住盛依依,用手掌抵住她的背心,将情妖真气输入到她体内。只是情妖真气毕竟不是纯阳类能量,盛依依也不是术士,所以收效甚微。眼看着盛依依面色越来越差,程庭树已经握紧了刀柄,他刚想要做出一个决定,忽然听到身旁的灰狗忽然大吼一声:「我受不了了!」
灰狗直接从陷坑里跃出,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远处跑去,连马兵都难以相信,自己这个心腹居然有这种速度。陷坑附近的身影倏然消失,化为阵阵阴风,朝着灰狗逃窜的方向杀去。不久那股阴冷感便逐渐消失,而那阵鬼哭声也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密林的远处。
马兵迫不及待地想要追出去,可惜他爬到外面时,便因为四肢酸痛,而跌倒在地。程庭树见盛依依面色已经惨白到极点,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挥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背,这一刀非常,鲜血顿时流溢而出,他扶起盛依依的脑袋,将她失去血色的唇瓣靠近自己的伤口。
盛依依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本能地吸吮起程庭树的鲜血,术士的鲜血进入她的体内,两人竟以这种形式完成了身体的交融。程庭树作为一个术士,他的鲜血完全可以代替纯阳类灵药,冰冷而柔软的唇瓣不断地吸吮着程庭树的手背,盛依依逐渐恢复血色,直到她伸出丁香小舌,温柔地舔舐着对方的伤口时,程庭树便知道她已经缓过来了。
吃饱了狗粮的马兵正欲问下一步该怎么办时,他忽然看到不远处灌木丛里,露出金狼那双绿幽幽的眼睛。
「狼!」马兵指着那处灌木喊道。
程庭树悚然转头看去,可是那金狼却没有偷袭,也没有进攻,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眼里似乎还有一丝人性化的嘲讽。金狼忽然伸出前肢,朝着自己的胸前摆了摆。
「它的意思是跟着它?」盛依依有些迟疑地说道。
金狼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钻进了灌木丛里。程庭树还是决定跟着它,没想到金狼似乎是有意让他们跟着,每跑出一段路程,便停下来回头看向他们,有时候成听说他们走得慢了,金狼还会低声吼叫几声,示意他们快点。
盛依依悄悄指着那头金狼,低声道:「老公,你要是有能力,把这头金狼抓回去当宠物,绝对划算!」
程庭树看着竖起尖耳听动静的金狼,苦笑道:「你也太乐观了,那头金狼已经接近妖类了,恐怕没那么容易。更何况还是等我们脱离危险再说吧。」
就在这时,金狼忽然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不显眼的洞窟附近,然后浑身毛发竖起,对着里面发出了阵阵低吼。
「什么人,滚出来!」程庭树举刀对准漆黑的洞窟,而金狼则是筋肉紧绷,堵在了洞窟的另一个角度。这原本之前还是生死大敌的一人一狼,此时配合都极为默契,以至于在那一瞬间,程庭树都有将金狼带走的想法。
「别,别,别!是我,是我!」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竟是那失踪已久的王耀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