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可以冲淡一切,随着时光的推移,丙夏对礼红的思念也不再那么强烈了。大年过后,天气渐暖,天日渐长,丙夏心情也不再愁闷。这个时节,大江南北已恢复了生机。可能对北方人来说,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然而,对南方人来说,却是一个美好的季节。熬过了潮湿阴冷的冬季,人和万物都复苏了,人的心境也爽快起来。

  孩子的天性又回到了丙夏的身上,他每日除了帮父亲作些事情,学些本事,便到江边湖畔疯玩。长江两岸,天色越来越明朗,空中也有了北飞的雁阵,竹外桃花开了三两枝,用不了多久,江对岸青山上的映山红就会遍野怒放了。

  丙夏这就忙了起来,比如下水摸鱼,上树掏鸟,晚上也在父亲指点下读些医书,高兴了还要给家里搂草打柴……有这么许多事情要做,就少有闲暇想念礼红了。当然,他是不会忘记礼红的,夜晚躺在被窝里困不着觉时,还是会忆起她的。睡梦中,也常见她身影。不过,想她也好,梦她也罢,自己的小莫罗已是可硬可不硬了。不像从前,一想起礼红,那里就硬得像要爆炸。

  这日,丙夏又踏着春光,到城外荡边玩耍,主要目的还是要摸些小鱼。只三两日未出城,却见川外已是一片绿意交加。

  尚未摸到鱼,却在苇荡里拾到一只野鸭,当然是死的,活野鸭还能让他拾到?野鸭翅膀下有一处枪伤,看样子似鬼子打猎击中了它,飞到这里落下身亡的。

  丙夏好不快活,正好拎回家打牙祭去。过完年后,他就一直未沾肉星了。家里虽然有一块过年剩下的腊肉,他几次想烧菜吃,父亲却说:“不年不节的,又没得客人来,还是莫吃了吧。”吃不到腊肉的丙夏,只消看见街上跑的狗,院里逛的鸡,就会流口水,心中想的是如何将它们变做席间的美味。

  眼下,拾得的这只野鸭,有五六近重,足够解馋的了。那个年月,没有禽流感之类的莫名其妙的传染病,人也不怕吃水禽会吃出是非来,何况天上飞的东西味道最美。

  丙夏匆匆赶着回家,想给父亲一个惊喜,连一泡尿都顾不上涡了。才到巷口,就嗅到了扑鼻的肉香,不知哪户人家在蒸米粉肉,馋得丙夏口水不断。不过,他也很快就能吃到肉了,因为手里拎着野鸭嘛。

  越是临近家门,肉香味就越浓烈。那个时代的猪都是吃糠咽菜长大的,没有垃圾猪,肉味纯正,一家烧肉,整条街都会飘香。

  待丙夏迈进自家院门,才发觉肉香味竟来自他家灶房!今天什么日子?莫非有贵客到来?否则父亲是不会做米粉肉的。

  进院后,丙夏再也憋不住尿了,一手拎着鸭,一手掏着裆,急急跑向茅厕。刚到茅厕旁,忽听里面有人轻咳一声,似在提醒他莫要贸然闯入。丙夏以为是哪个路人跑到他家茅厕方便来了,加之自己正被尿憋得心焦,就没好气地叽咕道:“操,蹲在茅坑上涡个没完,干脆拣把稻草把你屁眼塞上多好,免得站着别人家的茅厕涡臭屎。”一边骂着,一边就在墙角涡了尿。

  当丙夏拎着野鸭走进堂屋兼药铺时,顿时惊喜起来,桌旁,除了父亲之外,还坐着一个人,竟是小陈!难怪父亲要蒸米粉肉呢,果真有贵客。小陈冲丙夏笑道:“嘿,丙夏,你回来了?病好了吗?你都不知道我有几想你!”丙夏还是很喜欢小陈的,说是小陈来得正好,大家一起吃野鸭。看见小陈,又勾起了他对礼红的思念,有心打听她的情况,却又不好意思启齿。

  大家正说着话,背对大门口的丙夏,就听到身后屋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未等他回头,已有人走进了屋。丙夏的心狂烈地跳动起来,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不用回头看,他就已经晓得是谁了,那气息,那脚步声,那种心底里的感觉……

  丙夏在暗骂自己:你个该死的,刚才蹲在茅厕里是她啊,自己竟然乱骂了一气……

  丙夏回过头来,屋外的阳光从大门口射进来,落在这个人身上,外面一阵春风吹进门来,夹带着扑鼻的花香。礼红莫非从天而降?就在自己以为永世见不到她了,甚至要淡忘她了的时候,她却突然出现在这里。丙夏悄悄掐一把大腿,疼得直咧嘴,分明不是梦境,却多少次在梦中出现过这样的情景……

  丙夏张口结舌,竟说不出话来。礼红对他甜甜地笑着:“啊呀,这不是丙夏弟弟吗?出去玩回来啦?快让我好好看看,个子怎么没长起来?是不是心思太多,把你坠住了?”

  丙夏曾在梦中对礼红说过许多动听的话语,几乎在每个有礼红的梦中,他都口若悬河,而礼红却只是笑着做他的听客。可是现在,真的面对礼红了,他却脸红心跳,说不出话来,也许把该说的话都在梦里说光了吧?他憋了半天,好容易憋出一句话来,却是闷闷的一句:“不长个就不长呗。”听上去倒仿佛在跟人家抬杠一般,说得大家都乐了起来。

  小陈说:“这伢儿还是那么闷。”

  礼红说:“他其实还是很有内秀的。”

  听到别人的议论,丙夏更羞得不敢抬眼看人,赶紧跑到灶房收拾野鸭去了……

  吃午饭时,丙夏听着大人的议论,才晓得礼红怀孕了,难怪看她好像胖了不少,肚子胸脯和屁股,都比以前更大了,也更诱人了,馋得丙夏真想在她胸上拧一把。小陈告诉老辉,礼红目前跟游击队活动不方便,范队长安排他护送礼红来这里,暂时在老辉家落脚,也是为了保住胎儿,待孩子生下后,再去找游击队……

  小陈握住老辉的手说道:“辉爷,范队长将你看成是自家人了,他最信得过你,才将汤队长托付给你。”

  老辉说:“好叫范队长放心,我老辉最重友情,何况他是个抗日好汉,他的事就是我自家的事,汤队长在我这里,一百个安全。”

  丙夏听了,早已喜出望外,礼红今后就住在这里了,他们可以天天一个房门出入,一张桌子吃饭,甚至一间屋子困觉了,因为他家里只有一间卧室。同时,他也在惊讶:“么事,礼红姐也当队长了,一定是好大的官,莫非跟范队长平起平坐了?”他哪里知道,礼红当的是女子中队的队长。

  别人说着话,礼红就将菜碗里的肉夹到丙夏饭碗里,还劝他说:“丙夏,多吃肉,快长个。”倒好像腼腆的丙夏成了客人,而漂亮的礼红成了主人。

  吃过午饭,小陈就要告辞。尽管老辉一再挽留他多住些时日,可小陈却执意要马上走,说是尽快赶上队伍,他不放心范队长。

  礼红眼圈红了,再三嘱咐小陈,回到游击队,一定要照顾好云轩。礼红如此关心云轩,丙夏心里却不是滋味,好像人家夫妻间的亲密关系影响到他什么了似的。

  小陈对礼红说:“礼红姐,你放心,我小陈会用自家性命保护范队长的。”他又告诉礼红,武穴的地下关系一直只与他单线联系,礼红来武穴的事这里地下关系并不晓得,他们也不认识老辉,这样对礼红来说更安全。

  依依惜别小陈之后,游击队中队长汤礼红就暂时中断了与队伍上的一切联系。那些与她朝夕相处的兄弟姐妹,还有海誓山盟的丈夫,他们如今在哪里?是在征途上,还是正在与凶恶的敌寇厮杀?他们是凶是吉,是安是危,一切都无法得知。

  一想到这些,礼红不由得一阵心酸,伏在桌子上抽泣起来。丙夏束手无策,只能呆立一旁,看美人哭泣。老辉劝道:“莫难过了,把这里当成自家屋里吧,范队长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你哭多了,对肚子里的伢儿没好处沙。”

  礼红肩膀一抖一抖的,哽咽着说:“我就是心理不舒服,堵得慌,哭出来就会好了。”

  丙夏盯着礼红压在凳子上的屁股,才发现,她一坐下来,屁股更显得出奇的肥大。想象着无数人摸到这个饱满的大屁股时的感受,又想起她那被自己用羽毛刮扫过的肥阴和肛门,小莫罗不觉又硬了。

  这时,礼红已停止了哭泣,她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将随身携带的包袱打开,然后招呼丙夏:“小弟,过来。”丙夏走近前来,贪婪地嗅着礼红身上的芬芳气息。

  礼红先拿出了饼干和罐头,交给丙夏说:“你一定没吃过这些东西,送给你当点心吃吧。”

  丙夏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却客气着说:“我不要。”

  礼红一板脸:“小孩子,不听话吗?”丙夏就收下了食物。

  礼红又解开一个更小的包裹,里面竟是几十块闪闪发光的银圆。她对丙夏说:“丙夏弟,把这些钱拿去给你爸爸。”

  老辉忙说:“要不得要不得,你是我们的贵客,那里能要你的钱?上次范队长已经给了我们许多钱了,现在还冒花光呢。再说,我这医药铺生计也好得很。这些钱你留下,将来回游击队时带走。”

  礼红说:“辉爷,你们一定要收下这笔钱,要不,我就走了!”

  见礼红这般说了,老辉只得收下了大洋。礼红又交代老辉,说自己需要几身城里女人的衣装,如旗袍、呢子大衣什么的,还需要洗脸盆、香皂、毛巾、牙具、手纸、雪花膏和胭粉什么的女性用品。

  老辉频频点头,说道:“这样好吗?明日让丙夏领你上街转转,武穴地方很小,你了解一下街里的情况,散散心,需要么事东西,就买了让丙夏给拎着。”

  礼红说:“这样最好,只是有劳丙夏了。”

  她哪里知道,此时丙夏早已心花怒放了。

  然后,他们又商议今后怎样安排礼红。礼红说:“辉爷,我就给你当女徒弟,学一学医术,将来回游击队也用得上。”

  老辉说:“你住在我这里,在外人面前,需有个名堂。”什么名堂呢?老辉声称,为避人猜疑,今后在外人面前,他就称礼红是自己的堂客,是从关东娶回来的。礼红脸虽然红了起来,但还是很认可地点了头。

  丙夏心里却好大不快活,只把白眼翻愣着老辉,父亲让他干什么,他也拗着不肯动弹,即使拗不过,也要噘着嘴,摔摔打打给父亲脸色看。礼红见了,就捂嘴直笑。

  礼红有孕在身,胎儿压迫膀胱,因此尿急尿频尿不净,时不时就要跑一趟茅厕。趁礼红又去茅厕涡尿的当口,老辉训起丙夏来:“做么事?你当我冒看出来吗?你个细鬼,你不满意礼红做我堂客,你发么事臭脾气,让礼红笑话?我这是为了她安全,也是为我父子平安沙。”

  丙夏心服口不服:“你多大,礼红姐多大?你们差了十八岁,说她是你堂客,鬼才信。”

  老辉就敲了丙夏一板栗,说道:“差二十岁又么样?老汉娶细女子的不多得是?她不是我堂客,难道说是你堂客?你才多大,今年将好十四岁,哪里娶得到那么大的堂客?”

  丙夏揉着嗡嗡作响的脑袋心想:“她要是作我堂客,我还巴不得呢。”

  过夜之后,便要困觉了。老辉家只有一间卧房,老辉说:“我们爷俩就去堂屋困吧。”

  礼红说:“堂屋夜里会很冷的。”

  看起来老辉就想听礼红这么说,他也不想去堂屋睡。于是,就在卧房中间扯起一条绳子,搭上布单,将卧房一分为二,让礼红睡在床上。旧时南方的木床十分讲究,除了雕的镂的各种花饰图形外,床也很大很宽,平日老辉父子就睡在这同一张床上。眼下,床让给了礼红,老辉便在卧房的那道布单外面搭起了板铺,他和丙夏就睡在板铺上。

  老辉说:“今夜汤队长先将就了,明日我请木匠来,在这屋里打上间壁墙。”

  礼红说:“今后在外人面前,千万不可叫我汤队长。”

  老辉点头道:“晓得了,堂客。”他们笑了起来,只丙夏无法笑得出来。

  一床布单,便将一对父子和一个美女隔开了。那一夜,丙夏莫名兴奋,又无比紧张。躺在板铺上,大气也不敢出,手捂在坚硬的莫罗上,想象着如果将手捂在礼红的阴部会是怎样的感觉。细听布单那边的哪怕一点声响,心中想入非非着。偶尔,传来礼红翻身的动静,丙夏的心都会狂跳一阵。

  礼红可能也不习惯这陌生的环境,没躺在云轩身边,定有一种不安全感觉,她一直在辗转反侧。

  外面时有苍鹭传来的怪叫声:“啊——”叫过之后,夜便更显沉寂。丙夏身边,老辉也显然毫无睡意,他也在屏住气息倾听名义上的堂客礼红的声音。老辉是刚刚四十岁的汉子,虽然每日要为生计奔波,还要为儿子操劳,心力难免憔悴,可他身边毕竟很久没有女人了。眼下,一个迷人的青春美女就在他睡榻之旁,他若毫无非分之想,那除非是个傻子,或者生理有毛病。

  一屋子人就这样,各怀心事,久久难眠。而那一夜,又显得格外漫长。

  直到天色已蒙蒙发亮,丙夏才渐入梦境。好像只困着了不一会儿,就被叫声惊醒了,他猛地睁开眼睛,听到叫声来自布单那侧的礼红。礼红正喘息着,断断续续说着梦话:“……云轩……噢……我……我要你……喔……快来呀……云轩……”

  此时,天已大亮了,丙夏看到父亲似乎早已醒了,或者压根未睡,他睁着眼睛,嘴角露出奇怪的笑容。见儿子正看着自己,老辉有几分不好意思了,他对丙夏作了个手势,示意儿子不要出声。

  白天,老辉找来了木匠,在卧室里打上了间壁墙,因为木料太少,木板墙上的缝隙就很大。老辉让丙夏找些旧画纸,把墙糊上。丙夏糊壁墙时,就回想起了在腰山上时,曾透过板墙上的小孔,窥视礼红被中田、雅由江和多津子凌辱玩弄的情景来,他特意没把画纸糊得很结实。

  忙完了屋里的,下午老辉去给礼红办户口,他给一些伪警察甚至鬼子看过病,办个户口还是很容易的。丙夏就领着礼红去街上逛,那时武穴也只有两三条街。

  礼红扯了些布料,找了裁缝,量了身段,要做几件旗袍。又买了其它衣裳,还有日用品。丙夏就一一拎着。在没人的地方,礼红对丙夏开着玩笑说:“丙夏弟弟,以后在外人面前,你就不可以叫我姐姐了。”

  丙夏闷闷地问:“那我叫你么事沙?”

  礼红笑了起来:“你得叫我妈妈,要不就用你们本地话,叫我嬑。”

  丙夏已经跟礼红混熟了,不再似昨日那般腼腆,他摇头道:“我不嘛,你才几多大?我凭么事叫你嬑?”

  礼红说:“因为今后街坊邻居都会知道,我是你父亲的堂客呢。”

  丙夏就不高兴了,他只要不高兴,在脸上就能流露出来,那就是闷闷不乐,对人挭着脖子,爱答不理。

  礼红见丙夏生气了,觉得这孩子蛮有趣,就逗他:“丙夏,你怎么了?不愿意我做你爸爸的堂客吗?”

  丙夏说:“么事愿不愿意的,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堂客嘛,你是范队长的堂客沙。”

  礼红“咯咯”笑出声来:“那还用你说?可我和你爸爸是假扮的夫妻啊,你不愿意这样吗?在外人看来,我们就像一家人似的。”

  丙夏说:“我们就是一家人嘛,可你不是我爷的堂客,你才多大,就扮我老子的堂客,我都不好意思沙。”

  礼红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她问:“丙夏,你看我扮你堂客行吗?”

  丙夏脸都红到脖颈了,可他心里却温暖起来,这话都说到他心窝里去了。

  礼红说:“丙夏,将来你和我一起回游击队吧,我们跟你爸爸好好学本事,到游击队给兄弟们看病疗伤,让他们狠狠打日本鬼子。”丙夏点点头,只要能和礼红在一起,到哪里都行。

  拐过一条小街,长江豁然出现在眼前,礼红指着江对岸,兴奋地叫起来:“丙夏,快看啊,那山多美!”

  丙夏抬眼看去,顿时也觉心旷神怡。但见漫山红遍,满江碧透。只一夜间,映山红竟然争相怒放起来。那时的山上,植被繁茂,又没有建筑物,因此,当山花烂漫时,景色如诗如画。

  礼红问:“小弟,对岸是什么地方?这么美丽。”

  丙夏说:“那是江西的瑞昌了。”

  两个人就站在那里,望着大江群山。礼红叹道:“锦绣河山应犹在,何日收复大江南……”

  江面上,一艘日军舰艇鸣着笛,耀武扬威驶过。这是一个黑暗的岁月,但春天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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