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雨停之夜,起风了,阵阵北风扫荡着笼罩腰山多日的乌云。

  那夜,鬼子燃起了篝火,大口喝酒,发疯般胡闹,还强迫女俘陪他们跳舞。丙夏看到多津子也眯着小眼笑得很开心,一会儿坐到这个鬼子腿上,一会儿又倒在那个鬼子怀中。看见丙夏挑水过来,她还招呼着丙夏:“丙夏江,你的大大的好,你的小鸡鸡的可爱。广州、武汉统统的被皇军打下来了,战争的结束了。”

  丙夏听了,不由得大吃一惊:么事,鬼子连武汉都打下来了?那中国不是要完了吗?他匆匆回到柴房,桶里的水都洒了一半。他对父亲说:“爷,你晓得鬼子为么事高兴?武汉被他们占了。”

  老辉并未惊讶,他叹着气说:“我晓得早晚会是这样,他们的武器几强,又是飞机又是坦克的,国军有啥子?可是中国几大,人又几多,他能占了武汉,却占不了全中国,早晚他还是要败的。”

  次日晚上,又从山下来了许多日军,当然是来寻欢的。却有一个军官,没找女俘,而是去了中田房间。不久,老辉父子也被叫了去,说是让他们给鬼子军官和中田推拿按摩。

  在中田房间里,那个鬼子军官和中田都趴伏在床铺上,老辉给军官按摩,丙夏伺候中田。两个鬼子用日语交谈着,中田问军官,何不找个女俘玩一玩,他可以让最漂亮的女俘加代过来。军官摇头说:“风湿犯了,腰也酸背也疼,肾也虚阳也萎,还是算了,让士兵们去寻欢乐吧。”

  然后,这个军官告诉中田,附近日军,包括腰山的日军,近期内都要开拔。他看了老辉一眼,问中田:“これら二つの中国人は日本语を理解する?”中田便让军官放心,说是老辉父子听不懂日语。军官便对中田说,目前日军兵力吃紧,镇守武汉的兵力严重不足,一场会战,皇军实际伤亡人数超过了十万,而不是像军方公布的那样只有二三万。自开战以来,皇军已死伤将近五十万人了,目前还有南昌和长沙要打,估计也将是恶战。九江要守,武穴也要守,这里就只能放弃了。最后他严肃地对中田说:“此话绝对不可向士兵们透露。”

  中田便也严肃地点着头。他又请示军官,一旦队伍开拔,这里的女俘如何处置。军官便说,他此番来腰山的目的,就是要告之中田,做好准备,一旦下令部队开拔,这些女俘就一个不留,就地处理,统统的死啦死啦……

  中田又看了老辉一眼,军官已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支那人统统不留,死啦死啦……”边说,边以掌代刃,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两个鬼子真以为老辉父子听不懂日语,所以交谈起来也不避讳。岂不知老辉曾在东北呆了五年,跟日本人也交往过,自家的堂客就是被小日本拐走的,因此,尽管不会说,但也能听懂几句日语。那个军官对中田说的一番话,老辉也听懂了一些,至少他知道了,鬼子要杀掉他父子和女俘。

  老辉一边在鬼子军官僵硬的肾盂部位按揉着,一边快速转动着脑筋,思索着逃命的计划。此时,他就想起了一个人……

  鬼子军官离开腰山后的第二天,山上的鬼子和女俘们就都跑肚涡稀了,连老辉父子也一样。中田见状便焦躁起来,眼见日军即将开拔,士兵却一个个三五分钟跑一趟茅厕,还能行军作战吗?他让老辉看看是怎么回事。老辉查看了几个鬼子和女俘,又舀来池塘的水细看一番,便告诉中田,池塘水生了小虫子,山上的人吃了池塘中的水,就腹泻了。中田让老辉赶紧想办法治愈这些人。老辉说:“办法倒是有,可是我这里没有丁香、五倍子、肉桂、白胡椒等药材,我必须尽快去梅川把药买回来。”

  中田无奈,只好吩咐老辉快去快回,天黑之前不回来,就将丙夏“死啦死啦”的。老辉点头应着,挑了一副空担下山了。中田又命令两个鬼子,穿上中国百姓的服装,跟踪老辉,看他是否有可疑之处。

  老辉离开腰山不久,就发现了那两个尾随他的鬼子,老辉暗骂道:“操你屋里十八代的,穿了中国人的衣服老子就认不得你了?看你们小短腿,走路腆胸迭肚的样,就晓得是东洋怪物沙。随便你们跟,反正啥子也发现不了。”

  老辉此番去梅川,就是要找一个人,这人便是药铺的季老板。老辉晓得季老板为人仗义,结识了一些江湖上的豪杰。老辉心想,若是将自己和儿子的处境告诉季老板,让他晓得腰山有国军女俘,且处境危险,想必季老板不会袖手旁观的。腰山上的人几乎全部腹泻,正是他老辉做的手脚,他在给鬼子和女俘煎的汤药中放入了巴豆,为避免鬼子怀疑,他和丙夏也服了汤药。

  季老板一见老辉来了,果然高兴,高声叫着:“辉哥来了,好多日冒见了!上次你屋里丙夏在我这里賖走几多药,全是喂给莫罗和女子的,辉哥你莫不是要开窑子?”

  老辉苦笑道:“一言难尽,听我跟你说。”

  正待与季老板叙谈,忽瞥见药铺外面有两个人鬼头鬼脑的。季老板小声问:“那两个是么人?不像当地的,莫非你领来的?”

  老辉说:“莫理他,他们是鬼子,我们用方言谈。”

  季老板点头道:“矮子真胆大,若是让人发现他们是日本人,这两个瘟灾就没命了。”

  老辉一旦和季老板说起当地方言,别说是外国人,就是本省的其他地方人,也未必听得明白。这里隔个十几里路,口音就大不一样了。比如,这里的人就将鞋说成是“孩子”,把女人说成“里临”,将老太婆说成“老嫲娌”,玉米说成“乌留”,他说成“嘿”,把“送给他”说成“马给嘿”……

  就这样,老辉满口方言,将腰山上的情况告诉了季老板。正说话间,却从里屋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年轻人。老辉看了那青年一眼,便打住不往下说了。季老板笑道:“莫怕,自家人。他是小陈,我屋里的伙计。”老辉便想起来,丙夏曾经提到过这个小陈。他想了想,便接着对季老板说,自己已将腰山上的鬼子和女俘都搞得泄了肚子,才得以来到梅川买药,他让季老板尽快想办法,人命关天啊。

  季老板听罢,沉吟片刻,写了一张药方,点点头:“我晓得了。”然后将药方交给小陈,说道:“给辉哥的药准备好!”又向老辉递个眼色,“你也去里屋跟小陈抓药吧。”

  老辉跟在小陈身后往里屋走,口中夸赞着:“好一个伢苗,长得真周正,多大了?”

  小陈不好意思地笑了:“十八了。啥子伢苗,徒有虚表。”

  门外两个鬼子见老辉要进里屋,便也想走进药铺,忽然一个年轻人抱着一只募捐箱拦住了他们,那募捐者说道:“同胞,请支援抗战,支援游击队,有一分钱就出一分钱吧。”两个鬼子又不敢开口,担心一出声就会被人发现是日本人,赶紧从衣袋里掏钱给募捐者。可这时,老辉和小陈早已进里屋了。

  待进了里屋,小陈突然小声说:“辉爷,要不要我出去把门外的两个矮子干掉?”老辉吃惊地看着小陈,不知该说什么。

  小陈说:“你看看季老板给我的药方,那上面写的是让我想办法救出女国军和你们父子。怎么治跑肚拉稀,我想辉爷是精通歧黄之术的大师,用不着跑到梅川来求援吧?实话告诉你吧,我是范云轩学生游击队的侦察员。”

  老辉虽然半信半疑,但他信得过季老板,既然季老板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小陈,老辉也只好寄希望于小陈了,他问小陈:“游击队能打得过腰山的鬼子吗?”

  小陈说:“你不是来的正好?你可以告诉我腰山上的鬼子情况。还有,奉蒋委员长之命,我们一直在寻找国军女俘下落,你算是为国家立了大功。”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问道:“山上的女俘中有这个人吗?”

  老辉接过照片一看,照片上的女人正是加代,她似乎在困觉的样子,睡衣被撩开,露出了饱满的乳房,白腻的肚子和肥嫩的阴部,只是肚皮下没有“淫”和“妇”两个字。老辉失口叫道:“这不是加代吗?”

  小陈抓住老辉的手激动道:“她真的在腰山上?可她怎么叫加代呢?她叫汤礼红嘛!”

  老辉说:“莫管她叫加代还是别的么事,反正这个姐儿是在腰山,数她吃的苦最多。”于是,老辉对小陈讲述了加代在腰山上所受到的凌辱和摧残,诸如肚皮上刺了字,鬼子女医官将破衬衣塞进她的下身,身上涂抹蜂蜜,鞭刑,让呆子和狗强奸她……只是未提他和儿子用羽毛撩拨调戏加代的事,当然,因为他们父子也是被迫的嘛。

  小陈听得脸色时红时青时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凶巴巴地说道:“老子这就出去,把门外那两个鬼子干掉!”

  老辉忙拦住了他:“不可,你干掉了他们,我就没法回腰山了,我不回腰山,我儿子和女俘就没的救了。”

  老辉这么一说,小陈就狠狠拍着桌子,坐了下来。老辉问:“那个加代或者是什么红,她是什么人?你为么事关心她?”

  小陈答道:“你先莫问了,以后就晓得了,她对我们游击队很重要。”

  接着,二人便商议起如何营救女俘的事情来,老辉还给小陈画了腰山地形图,告诉小陈哪里有小路通向腰山顶峰,山顶哪里有铁丝网,哪里有峭壁,以及鬼子兵力布署……

  老辉还说,营救女俘必须要找好时机,有时山下的鬼子会上山来找女俘泄欲,那时山上的鬼子人数就多了,要想营救有困难。所以,一定要趁腰山上没有鬼子大部队的时候去营救,而且还要行动迅速,免得山外敌人赶来增援。小陈在纸上将老辉的话一一记下。

  老辉和小陈商议好了,见天色已不早,便起身说:“得赶紧回去了,必须在天黑之前回到腰山,要不我儿子就麻烦了。”然后,他自家抓了几付药,作作样子,便去与季老板告别。

  季老板说:“也冒吃饭就走,真难为你了。”说着,将两只白面糖粑用纸包了,装进老辉箩筐里。说道,“路上吃吧。”

  此时,门外两个鬼子,已被不断来动员他们捐款的细伢儿们折腾得快要疯掉了,他们又不敢出声说话,只好不断掏钱给募捐人,现在衣袋早已空了。他们一看老辉出了药铺门,简直如从火坑中被救了出来,赶紧跟在老辉身后。可鬼子并不知道,他们的后边也跟了个人,那就是小陈。

  老辉返回腰山时,走的并不是原路,而是一条人迹罕至的羊肠小径。这是他往日采药走的路。这条小径草深林密,坡陡沟深,是条险途。可是一路上没有人烟,更无鬼子部队或岗哨,老辉就是要为小陈引一条通往腰山的小路,使游击队到时候可以避开鬼子的大部队,人不知鬼不觉地前往腰山。

  小陈一边跟着,一边用柴刀在路途中的树干上刻下记号。跟踪老辉的那两个鬼子可是遭了罪,一路走得他们是呲牙咧嘴,臭汗淋漓。却又不敢停下休息,生怕一个不留神,老辉就没影了。

  老辉也是装出采药的样子,走走停停,故意使鬼子能跟上他,也是为了照顾鬼子身后的小陈。

  天黑之前,老辉回到了腰山。跟踪他的那两个鬼子,脚上早已打满血泡,痛得直抽冷气,却还要在中田面前站得溜直,向中田报告情况,且一点细节都不遗漏。说是根据他们所见,没有发现老辉有什么可疑之处,只是回来时走的是一条小路,但老辉一路上不停地采药。听完他们汇报,中田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两个鬼子一离开中田房间,顿时就垮了,身板也不再挺了,武士道精神也没影了,瘫坐在地上脱下臭鞋脏袜就开始揉脚丫子。

  却不料他们身后,中田房间的门开了,中田像被老虎追撵一样,匆匆跑出来。两个鬼子忙惊慌站起,鞋都没顾得穿上,刚一个立正,“报告”二字未及出口,就见中田根本没想搭理他们,他一边解着裤带,一边跑向茅厕。

  原来,中田也在闹肚子,而且很严重。方才两个鬼子向他报告情况时,他就在强忍着,装出一副从容的样子听鬼子报告。两个鬼子刚一出门,中田就赶紧抓了两张草纸,奔往茅厕……

  一进茅厕,中田就迫不及待退下裤子,但听“扑哧”一声,稀乎乎的大粪便窜出来,将半边墙面喷得一塌糊涂。这且不说,自己的裤裆也兜住了估计一斤多稀粪汤子。

  次日傍晚,丙夏又是吃了两个饭团,权当过夜,他的腹泻已愈。当然,老辉一回到腰山,便妙手回春,几付药之后,无论男女,肚子就都没毛病了。丙夏看天色还亮着,就拿起竹扁担,要去挑水。

  老辉说:“等一下,等一下子,莫急,天还冒黑呢。”

  丙夏就不解了:“挑水不就要趁天亮吗,等到天黑了再去挑水,看不清道路,打一跤么样办沙?”

  老辉便说:“你听我的,天黑了,我提着马灯给你照亮总该行了吧?今夜来腰山的鬼子几多,我怕你现在出去,那些没得到女俘的鬼子会欺负你。”

  丙夏愤愤道:“他们敢碰我,老子就用大扁担跟他们拼了,也好为我丙海哥报仇!”现在,丙夏已经将丙海看成是英雄了。在红狼糟蹋加代时,他丙夏没敢吭声,可丙海却冲了出来,且死得轰轰烈烈,像个男子汉的样。相比之下,自家多窝囊,实在像个和尚的莫罗,没个屌用。

  可说归说,丙夏还是听从了父亲的,没有出去挑水。不过,他从木窗的缝隙中看到,加代又一次次被不同的鬼子带走,心里便既难过,又闹腾。

  天终于黑了,老辉父子出了柴房门,老辉说:“丙夏,你是细伢儿,眼神好,看看对面狐山上有没有火光?”

  丙夏便向狐山巴望,叫道:“爷,真的有火光呢,是两支!莫非村里有人上狐山打豺狗了?”

  老辉说:“我也看到火光了。”接着又自语起来,“他们真来了。可是今夜不行,腰山上鬼子太多了,没的办法动手啊。”

  丙夏问:“你在说么事沙?”

  老辉说:“我没说么事,我们去挑水吧。”说完,他点亮了马灯,一路走向池塘,边走边摇晃着马灯。

  丙夏是个机灵的孩子,老辉的心事怎能瞒过他,丙夏紧随在老辉身后,说道:“爷,你有么事就告诉我,我是你儿子沙,是不是有人要来救我们和那些国军姐儿?”

  老辉便无法再隐瞒了,他很严肃地点着头:“伢儿,听好,这事情只能藏在心里,对谁也不能说,到时候,我叫你做么事,你就做么事,千万不能乱来。”

  丙夏眼睛就放出光彩来,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但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和激动。他早就在盼着这一天了,加代终于可以逃出苦海了。他说话声音都在颤抖:“爷……你真有本事……在哪里讨的救兵?他们能打过鬼子吗?鬼子可是连武汉都打下来了哩。”

  父子二人将马灯放在池塘岸边,舀着水,老辉说:“伢儿,你不晓得,那天,我给鬼子按摩,听那个鬼子军官说,日本跟中国打仗以来,已经死伤快五十万人了。你想,日本才几多大?还没个莫罗大哩,它还能有几多五十万?再借给它几万莫罗,他也生不出几多人来。占了武汉,他们兵力就不够了,就要丢掉腰山。到时候,我们这里不又是中国人的地盘了吗?”

  老辉说完,又举起马灯,摇晃几下,这时,狐山上的火光就熄灭了。这正是老辉在与埋伏在狐山上的游击队联络呢。狐山上的火光,是游击队点起的火把,他们在告知老辉,游击队已经来了,并做好了袭击腰山的准备。老辉点亮马灯,就是在通知游击队,今夜山上有很多鬼子,不可行动。

  次日,老辉起得很早,留意着鬼子的情况,他巴望今天山下的鬼子不要再来了。昨夜留宿腰山的日兵已经起来了,他们正在空场上懒散着准备集合,有的揉着惺忪的睡眼,有的抻着懒腰打着哈欠,有的依然沉浸在昨夜的欢乐中,连说带笑,兴奋异常,也有的可能纵欲过度,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以老辉行医多年的经验看,凡直不起腰者,一夜至少须干了二三次。他晓得一到秋天,男人的欲望就格外强烈,身体各器官也处于最佳状态。所以古书有言:“春日一日一泄,夏日三日一泄,秋日一日三泄,冬日一滴不泄……”不少动物在冬日尚且要长眠以养精蓄锐呢,人也还是少泄为妙。

  不过当代社会,人的营养充足了,补品也吃多了,室内又有了现代取暖设施,人们也与时俱进,冬日还是没少泄……

  话说留宿腰山的鬼子集合完毕便下山了,山顶上也清静起来。老辉想:“千万莫再有别的矮子上山了。”他心里不安着,闹腾得厉害,便要找些事情做。于是,卸下铡刀,在磨石上磨了起来。

  丙夏心里更是翻江倒海,也想找些事情做,以排解乱哄哄的心事,见老辉磨铡刀,便说:“爷,让我来干!”

  可丙夏磨了铡刀,老辉又无事可做了,心里依旧闹得慌,便又操起菜刀磨将起来。心想:“这些东西都是到时候都能派上用场的。”

  老辉不愿出现的事还是出现了,仅上午就来了两批鬼子,至少有二百来人。来了就要花姑娘,有的一个女俘要同时陪两三个日兵才行,加代一人居然同时要陪四个鬼子。老辉就想:“矮子疯了,他们肯定这几日就要开拔了,滚蛋之前,要狠狠在国军姐儿身上发泄沙。”

  下午,又来了一批鬼子,老辉心中就更加烦躁起来,连午饭都吃不下去,把馊饭团全给了丙夏,哪知丙夏也懒得吃。为此心烦意乱的老辉还骂了丙夏一顿:“多大个莫罗,连吃饭还要大人操心!”

  太阳渐渐西沉,苍山如海,残阳如血。上午来的两批日军先后离去,没再有新的鬼子到来。令老辉欣喜的是,黄昏时分,下午来的那批鬼子也开路了,并且没再有别的鬼子上山。

  中田下令,腰山的鬼子要严加戒备,增加岗哨,并且没收了女俘的衣服,让她们无论在屋内还是室外,都一丝不挂。看来,小鬼子也准备行动了。

  天终于黑了,山上一时寂静下来。只有秋虫在鸣,红狼时不时吠两声。但虫鸣狗吠之后,山上的夜却更显宁静。天上有半轮明月,映得山上一切景物都是模糊朦胧的,老辉窃喜,这样的夜,是采取行动和行夜路的最好时机了。

  他拉住丙夏的手说:“伢子,快,我们出门看看,狐山有没有火光。”

  父子二人都感觉到了对方的手在颤抖。他们相互壮着胆,推开了柴房的门。狐山上果然忽闪着两点火光,好似星光在闪烁!老辉的鼻子都酸了,丙夏的声音也显得很激动,好像都要哭出来了:“爷……火光哩!我去点亮马灯!”

  老辉说:“莫,伢儿,你拿上菜刀,等到柴房起火了,你就一边喊救火,一边去国军姐那里,把她们屋门的锁头砍开,放她们出来。我去砍断后山小路的铁丝网,迎接从小路来的救兵。”丙夏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操起了菜刀,还用手指轻轻试了刀锋。

  老辉也拿起铡刀,从灶膛里抽出一只正在燃烧的柴棍,将草堆点燃了。

  当火焰窜起来的时候,老辉的叫声都岔音了:“丙夏,快出去喊‘救火’,再赶紧去救女俘!”

  草堆很快就着了起来,父子同时冲出了火屋。丙夏大喊:“不得了啦,着火了,烧死人啦!”木板房屋很快就烈焰熊熊了,并蔓延到鬼子住的房屋。

  鬼子们连喊带叫,赶来救火,也有的光着腚,从火屋里逃出。

  丙夏飞跑向女俘们的木房,因为心急,一路还跌了两个跟头。女俘房屋门口站岗的鬼子不见了,或许也去救火了,火舌正在向这边蔓延。丙夏“咣咣咣”一番乱砍,劈开了门锁。

  屋里的女俘正惊慌着,她们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丙夏没有看到加代,心里不由得一惊。他激动地对女俘大喊着:“国军姐,有人来救你们了,快冲出去夺鬼子的枪!”接着,他简要快速地说明了情况。女俘一下就乱了套,喊着叫着就要往外冲。

  还是香子冷静,她叫道:“姐妹们,别慌,我们马上组织起来分头行动!”她迅速将女俘分成了四个小组,一组去夺下山之路,一组烧掉女俘的木屋,另一组由她亲自率领,去夺取鬼子的武器,还有一组跟丙夏走,去找老辉。

  女俘们行动了,她们全都赤裸着身体,在丙夏面前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羞怯。香子领着人往外走时,丙夏问道:“大姐,你看到加代了吗?”他在这种时候,格外惦记加代。

  香子说:“对了,加代刚被多津子带走,估计是要送到中田那里去。”

  丙夏忙丢下一句:“这里交给你了!”便头也不回,匆匆跑向中田住处。

  此时,老辉已到山后,正在拼力砍着铁丝网,小陈已领着游击队摸上来了。小陈身后跟着一个清瘦英俊的青年,他挥起砍刀,说一声:“我们在外面砍,抓紧行动!”刀光闪处,砍得铁丝网火花四溅,不一时,就将铁丝网砍开了一个大豁口,游击队员们冲了进来。

  小陈指着那个英俊青年向老辉介绍道:“辉爷,这就是我们的范队长!”

  范队长忙说:“辉爷,快领我们去救国军女兵!”于是老辉就引着游击队员杀向木屋。

  几乎所有的房子都已燃烧起来,腰山顿成火焰山。美惠却坐在发报机前,打开设备,准备发报。屋外回荡着格斗声和喊杀声,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火灾。正待发报时,门被撞开了,香子披头散发,赤身裸体冲了进来,她手里还挥舞着一根手臂粗细的长木棒子。

  美惠刚想去拿放在桌子上的手枪,香子已手起棒落,劈头砸向美惠。美惠惊叫着闪身躲过,棒子落在了桌上,正砸中发报机,发报机顿时成了一堆破烂。

  美惠嚎叫起来,有着空手道功底的她顺势抓住了棒子的另一端,两个女人拼命抢夺起棒子来。争夺中,香子的乳房甩动了起来。美惠将棒子猛力往前一拽,香子立不住脚,跌撞进美惠怀中,两个女人当胸相撞,美惠感觉到了香子胸脯的柔软。而香子由于饱受奸污,体力已有所不支,被撞得眼前一阵发黑。美惠抓紧棒子用力一甩,香子一下子跌出几步,仰面倒在地上,棒子也留在了美惠手中。

  美惠使足力气,挥起木棒,“啪”,当胸狠击在香子肥大的乳房上。香子“呃”了一声,在地上滚了一圈,痛苦地抽搐起来。美惠用木棒别开香子的双腿,踩住她的脚腕,又将木棒顶在香子的阴部,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呀”地一声喊叫,将木棒狠狠插进了香子的阴道中。香子的身体猛然成了反躬形,口中喷涌出鲜血,木棒深及胸腔,可怜勇敢女俘,腰山顶上香消玉殒。

  这时,小陈冲了进来,眼前的惨痛景象激怒了他,他怒喝一声:“东洋婆娘休要逞狂,看刀!”手起刀落,“咔嚓”一声,东洋魔女脑袋从脖颈上飞了出去,砸在墙板上,血从脖腔断口处井喷般喷溅出来,一直窜到天花板。

  小陈脱下衣服,搭在香子身上,将她抱起,轻声说道:“大姐,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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