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不忍地将脸扭向一边,不愿那丑恶一幕留在自己的视觉记忆中,但就在这时,众人忽听到一声尖厉惨叫:“啊——怎么……怎么回事?我的手……”
好奇下情不自禁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顿时令他们呆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腥的鲜红。
那个飞警伸向仓妤的手,已经只剩了不停喷射鲜血的断腕,在仓妤面前的地上,正掉落着一只兀自张开的手爪,而仓妤的脸和胸部满是断腕喷溅的血污,那形像甚是吓人,
“什么人?是谁?是谁躲在这里?”毕竟是飞警的头领,那队长仅仅惊呆了片刻,便回过神来,色厉内荏地大叫一声,在原地防卫性地转了一圈,一双眼中充满了惊恐和狰狞。
但……
石洞内一片寂静——只除了那断腕飞警痛苦的呻吟声外——这人也颇为了得,虽突遭如此打击,但却仍挺立不倒,而且还立刻与另一同伴及飞警队长互为犄角,背靠背呈三角阵形面对无法看见的神秘对手。
不仅飞警紧张,便是那铃玲珑和仓直等也被眼前诡异的景象给震住了,一时间仓直、仓妤等脑中同时浮现一个人——那个突然消失的“暗住民朋友”,是他,一定是他在暗中帮忙……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令人窒息的空气充满了石洞的每一寸空间,但是却仍然没有新的动静产生,“他妈的!有种就出来,明对明地同老子干一场!”许久都看不到敌人出手,一片狐疑中,飞警队长的胆气渐渐恢复了过来,开始大声叫骂,同时手中枪弹在石壁上“嗒嗒”射出,那断腕飞警和另一飞警立刻仿照,片刻之后,石洞一人高以上的每个地方便被倾泻了密密麻麻的弹孔。
但是震耳欲聋的回声结束后,飞警队长的脸色便再次大变,并且嘴大大张开,惊诧得无法合拢。
众人眼前再度出现惊心动魄的异象——
原本隐形分布在石洞各处的飞警,就在飞警队长话音刚落的一瞬间,竟突然全部现身!
见到原本依靠特殊力场视觉矫正目镜才可看到大致模糊形体的同伴,居然可以随便就看得清清楚楚,所有飞警顿时不可自持地一片哗然。
“你……你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是……暗住民吗?想挑战飞警……执法吗?”目睹眼前匪夷所思的景象,那飞警队长早斗志全无,但在手下面前的面子总要顾及一些,故而仍硬着头皮发出一声狠话——但声音却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
良久,就在众人以为不可能听到有人回答时,空气中却传来了一阵缥缈的声音……
“你们在找什么?”
所有人皆是一呆。
众飞警呆,是因为没有想到真的会得到神秘隐形对手的回应;而仓直等则是因为自己头一回听到那个“暗住民朋友”的声音——如果神秘人真的是“暗住民朋友”的话。
“这……”飞警队长立刻紧张地思索如何应对,同时一双眼珠转个不停,那模样甚为狡侩。
“我们……我们没有在找什么东西……我们只是……只是在寻找一个人……”
飞警队长脑筋急转后,吭吭哧哧地说出了一个答案。
空中一片静默,那个神秘人并没有继续说话。
“嗯……那个人对我们很重要,是我们的……我们的一位……呃……上司……”
迟迟得不到回应,飞警队长心中一阵发虚,又补充了一句。
“上司?”终于空中再次传来神秘人的声音。
“是的——呃……”刚刚应一声,飞警队长的声音便陡然生生扼在喉中,与此同时,他整个强壮的身躯也突然间腾空而起,高高地“悬挂”在半空,而那扭曲挣扎的姿势,正活脱脱是被人扼紧了咽喉举起的形状!
众人登时发出一阵惊呼!
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飞警队长居然会在顷刻间被人制服,而且是没有丝毫征兆。
现场一片死般的寂静。
只有飞警队长的手脚仍在空中本能地挥动踢打——但令人惊骇的是,无论他怎样动作,却总是像在与空气搏斗,就好像那个神秘隐形人真的没有实体一样——但如果真这样的话,他又是怎么扼住飞警队长的喉咙呢?
诡异的景象令现场每一个人的背脊升起一股寒意……
飞警队长的脸胀得通红,划动挣扎的四肢也渐渐地变得无力缓慢,看样子他就快要窒息了。
突地,就像是松开了束缚,飞警队长的身体猛地一摆,随后便斜斜地飞了出去,然后“呼!”地一声,重重撞在石洞壁上,接着软软滑落在地,不省人事。
所有飞警已经处于僵硬状态,没有一个人有勇气动哪怕是一根手指头,因为他们实在不敢想像,那个看不见的恐怖对手会否就在自己的身边?
片刻寂静之后,空中再次响起神秘人的声音:“还不走吗——带上他,滚吧!”
先是齐齐颤栗一下,紧跟着所有的飞警便争先恐后地奔走跑动起来,而那两个最先现身的飞警,亦是一人迅速拾起地上断手,另一人跃至飞警队长身边,将他一把扛在肩上,跟着众飞警逃离地洞。
看着眼前的情景,天开语不由心中暗赞:果然训练有素,尽管匆忙,但在整个离开的过程中,这些飞警仍未有一人发出惊慌的叫声,且出洞口时也是依次排列,没有丝毫挤抢的混乱。
不过虽然飞警没有发出声响,一直被缚坐地的仓直、仓蚁等却胆气陡壮,破口大骂起来:
“怎么?逃了吗?原来你们也有害怕的吗?”
“混帐东西,有种你们不要逃啊!”
“还不把我们放开?你们这些家伙,解开我们再逃啊!”
“妈的,一群可恶的家伙,竟然不解开我们就逃了……”
“快,我们想办法脱身。”
“怎么弄啊,这网子又坚韧又细密,实在很难弄……”
“不好了,缠在一起了……”
“快啊……”
天开语知道,自己已经不适合再在这些市侩小民面前现身,而且刚才透过对飞警队长的精神控制,他已得知那些飞警真正在找什么东西了,那便是到目前为止云缭雾绕的《菩提大典》。
他得跟着他们,去了解一下事情的原委。
“哗……”道道寒气袭过众人肌肤,之后便是一片轻响,束缚仓直等人的捕网依次垂落在地,一股无形的力量似利刀般割裂了捕网,解除了铃玲珑和仓直等的困囿。
“啊……”就在诸人大松一口气,纷纷伸展拳脚时,忽听到仓妤惊叫一声。
“怎么了,妤姐姐?”铃玲珑身手敏捷,首先脱困出来,闻声闪至仓妤身旁关切地问她。
“是啊,小妤你没事吧?”关心情切,仓重也忙挨近仓妤询问。
却见仓妤俏脸通红,那神情颇为不自然,目光更是闪烁着慌乱:“没……没什么,我……我只是看到血……”她说着目光落在面前的地上,然后立刻一头扭过,正好钻进仓重的怀里。
“哦,呵呵,没什么的,小妤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流血,怎么今天反而胆怯了呢?”仓重忙拍拍心上人的肩背,柔声安慰仓妤,丝毫末察觉仓妤的异常。
“也许是今天发生的怪事太多的缘故吧!”仓蚁这时挤了过来说道,“唔,有道理。”仓麻点点笨重的大头,一付诚恳的样子。
“好了,大家不要多说了,我们的朋友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这里。”仓直沉声说道,一面举目四顾,好像要从虚无中找出什么来一样。
“他应该不在了。”铃玲珑挨到仓直身边,一面替他轻轻揩拭头上血迹,一面猜测道。
“嗯,想不到暗住民里也有这样厉害的人物,只可惜我们到目前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仓直颓然收回目光,望着铃玲珑叹道、“是啊,这样一来,只怕我们同暗住民的斗争又要多一些麻烦了。”钤玲珑点头道。
“小珑,为什么你会认为他一定不是好人呢?其实暗住民并非你想像的那样面目狰狞的。”仓直抓住铃玲珑的手,眼中流露出难过的神情,言辞颇为恳切。
“这我当然知道。”铃玲珑无奈点头,看看身边各自收拾的儿时玩伴,苦笑道:“可是仓直大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大熠的武者,只能够接受与暗住民对立的立场,而不可以有丝毫同情的呀!即使暗住民真的并非军方描述的那样,但是身为地面居民,仅仅从生存竞争的角度来说,也不得不……”说到这里,她又叹口气,不再说下去。
“不错,小珑你说的一点也不错……”这时更换了带血外衫的仓妤向钤玲珑和仓直走来,道:“但是那只是你的观点,因为你现在跟我们所处的环境已经不一样,是充满了光明未来的生活:而我们的生活,从某种程度上来,只怕与暗住民的条件方式更为接近一些吧!”
铃玲珑登时语塞:“这……妤姐姐你说的也有道理……”她自不是昧着良心之人,对仓妤所说也知有其正确之处。
“好了小珑,今天你刚刚回来,本来是想让你认识我们的新朋友,哪里知道会出这么多事情来?算了,我们大家还是先回家吧!”仓直看出铃玲珑心中尴尬,便主动打圆场。
“还回家吗?难道仓直老大不怕那些飞警寻我们晦气?嘿嘿,我们的身份资讯可是已经被他们记录在案了哦!”仓蚁撇撇嘴,插话道。
“这……倒也是……”仓重皱起眉头,觉出了事态的严重性。
“那我们就不回家了!”仓麻头脑简单,立刻嚷道。
“你头昏啦,你以为你不回家,你家老头就可以没事吗?要知道那些家伙会根据你的资讯找到你家的!”仓蚁翻了仓麻一个白眼啐道。
“是啊,看来事情是挺麻烦的……”仓妤也蹙眉摇头道。
“要不……我看咱们先让一个人回去探探虚实?”仓直沉吟片刻,提出自己建议。
“这个办法我看可行。”仓妤立刻回应。
“那么让谁回去呢?”仓重想了想,提出新的问题。
“这……”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心中皆犹豫不定,“这样吧,我看还是我出去看看。”见他人面现难色,钤玲珑略略思考一下,主动请缨。
“这……合适吗?”仓直看看铃玲珑,迟疑道。
“是呀,小珑她也应该是被记录的,说不定她回家的时候,力察大叔和铃娘已经……”仓蚁话说了一半,便在众目睽睽下识趣地缩了回去。
“我看我可以。”铃玲珑想了想,缓缓说道。
众人目光立刻一齐转向她。
“为什么?”仓直关切问道。
“因为两个原因……”铃玲珑离开众人,一面向石洞另一端踱去,一面轻声说着:“第一个原因,我的身份比较特殊,是带着任务跟教官一道回来的,军方暂时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第二个原因,便是如果万一出事的话,我想有一个人可以有能力救我。”
“什么人?”众人条件反射地齐声问道。
“就是目前在熠京名气如日中天的天开语将军!”铃玲珑的语气中充满了强烈的自信,而且在提到“天开语”这一名字时,她的眸中闪现出了异样的光辉——如果这种光辉被情根深种的仓直看到的话,只怕他当时便会心中锤撞……
“是他?”仓重皱了皱眉。
“是的,”钤玲珑语气肯定地应道。
“呀,那个天开语将军我知道的啦!他好有本事的,而且听传闻他还没什么架子,经常与民众接触,为民众说话呢!”仓蚁立刻摆出一付无所不知的神情,唾沫横飞地描述起天开语的“事迹”来,甚更连他的模样也描述得栩栩如生,仿佛天开语将军在熠京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他亲眼目睹亲身经历过的——当然,天开语在熠京做过的那些公开之事,由他嘴里出来时,早已经夸大了数倍,只怕以天开语这等老脸皮厚之人听了也会脸红片刻。
“好了,说完了吗?”等到仓蚁用力咽下一口口水之后,仓妤终于语含讥诮、目光斜睨地问道。
“……完了……”仓蚁登时自尊心大受创伤,偏这“重创”他心灵之人,又是伙伴们的红颜妙女,即便他心中再堵得慌,也只能生生咽下了块垒也。
“仓蚁你说这么多,跟我们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唉……你总也改不了浮夸的毛病!对了小珑,你说的那位天开语将军,是否与你相识呢?”仓直喝斥了仓蚁一句,便深入询问铃玲珑。
“天开语将军与我只有短暂接触,但是却与我们的一位教官关系极为密切,我们的那位教官,其实已经同天将军有姻妻之份了。”铃玲珑转过身来,眨着一双大眼睛对众人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仓妤长长吁了口气,点了点头。
“有这层关系,的确好办多了。”仓重也认可地连连点头。
“那我们大家岂不是有救了?”仓麻终于可以插上话来,一时手舞足蹈,样子颇为憨趣。
“但是……那位天将军可是持重守规之人呢?”仓直深深看了铃玲珑一眼,话中有话道。
“当然不是,天将军他……”仓蚁立刻又活跃起来,只不过话刚讲一半,便在仓直的白眼中吞了回去。
“仓直大哥您不用担心,其实天开语将军的为人十分洒脱,并不像寻常军职人员那样拘谨,是我们学员的偶像呢!”铃玲珑眼中透出由衷神往,令仓直看了心中暗生不安。
“咳……是吗?那就最好了……”仓直忙轻咳一声,掩饰心情的浮动。
“那好吧,就由我跟小珑一起回去好了,万一有事情,两个女孩子间也好照应。”仓妤这时似下了决心,上前一把拉住铃玲珑的手,对同伴道。
“这……很危险的,小妤你……”仓重马上紧张起来,忍不住抓住了仓妤的另一只手。
“放心好了,我相信小珑的判断,而且若我们真的要躲在地下的话,也得做一些储备方面的准备。”仓妤分析道。
“那……就这样吧!”仓重颇有些拿得起放得下的气魄,仅仅犹豫了一下,便毅然放手。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仓直最为爽直,见状再也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大手一挥,便进行了宣布,跟着铃玲珑和仓妤便开始做出发的准备。
“要不要……我跟在后面?”见二女就要离开,仓蚁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不用了,小蚁你的样子太显眼,平时在夜里吓唬人还可以,要是办正事,只怕会有所耽误。”仓直立刻摇头拒绝。
“嘿嘿,小蚁你不要以为灵活就可以,其实我们两个也不过彼此彼此……”仓麻靠在石壁上,不忘记及时揶揄仓蚁一番。
“哼!你!”仓蚁恨恨地瞪了仓麻一眼,只得一甩手,悻悻走回石洞里面。
“好了,你们去吧,千万小心!”仓直、仓重看了看仓蚁,然后回过头来叮嘱各自的心上人。
“知道,我们会的,”铃玲珑与仓妤应了声,仓妤甚至还凑上前去亲了仓重一下,徒令仓直心情郁闷了一番——钤玲珑早头也不回地猫腰钻出了石洞……
借助大地的掩护,天开语如同幽灵一般紧蹑在仓皇逃离的飞警之后,直到满天的星光洒落眼内。
在大地磁能的帮助下,在地下岩石的掩护下,“透形幻影”令天开语如同水中的鱼儿一样,没有受到半点阻碍,轻松地完成了对飞警的追踪而不被发现?
但是现在不一样,因为那些飞警回到了地面,而且要驾驭各自的冲扬离去——
自己如何可以继续保持神不知鬼不觉的状态跟踪他们呢?
他只能以“透形幻影”的形态方式藏匿或出现,却无法真正隐去身之色相,所以如何在毫无遮拦的环境里掩人耳目便成了问题,眼看那些飞警越飞越远,天开语终于下定决心,以最原始但或许也是最管用的办法继续自己的行动。
一阵风掠过,天开语缥缈的身形便有如烟雾一般轻扬而上,随后本身力场与大地磁能间陡生斥力,他那虚幻的身形顿时有若一缕流星残尾,由地面反向逆空而行,直射向即将消失在夜空中的飞警队伍……
“什么?行动失败,遇到了神秘高手——像是暗黑武者?”在一问封闭厅室内,一个身着将军制服的男子脸色凝重,直声斥问眼前一排手下。在他的面前正闪烁着仓直和钤玲珑等人的形象资料。
“是……那人实在很是神秘……不但修为惊人,而且不见形影,似乎对地下环境生活十分的熟悉,所以才隐匿得令我们无法发现他躲在哪里……”已经恢复清醒的飞警队长颤声回答道。
“是吗?这么说来,那个秘典果然与暗住民有关了。”将军脸色愈发沉重下来。
“这……应该是的……”飞警队长迟疑片刻,点头低声应道。
“哼,这就是那些与暗住民有关连的小混混吗?”将军的目光转向全息影像,审视着仓直等人。
“是的……”飞警队长膘一跟影像,连忙点头。
“还有,这个女孩子,自称是军方学员是吗?”将军望着铃玲珑的影像冷笑道。
“是……”飞警队长用力点头。
“好了,你们可以下去了。”将军问到这里,一挥手,命飞警队长离开。
飞警队长前脚刚走,厅室一角的门便悄然打开,一个人影出现在灯光下——正是天开语的对头梵衣色。
“这女孩的身份是真的吗?”甫一出现,梵衣色便提出问题,显示出他与将军的关系相当熟稔。
“是真的,中心资料显示,她是我们无名岛秘密训教基地的学员,是‘东傲’基地的,名叫铃玲珑,籍属熠都六十二区,乃是贫民居住区。不过她的武道天赋还算可以,通过了必要的测试。”将军点头答道。
“她怎么会出现在熠都的?不是说无名岛最近出了不少事故,几乎封岛了吗?”
梵衣色疑问道,目光仔细打量着影像中的每一个人,最后停在了仓蚁的脸上。
“不错,不过她是随教官回熠京求援的。”将军答道。
“这么说来,她就不一定会与暗黑世界的人有关系了,很可能她出现在事发现场是个意外。”梵衣色的思维也相当敏锐,立刻做出了判断。
“但是既然她在现场,那么就与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我们得立刻去人,将此次事件相关人员的社会关系全部监控!”将军面色冷冷道。
“那是自然。”梵衣色点头道。
“哼,想不到秘典的部分果然流落民间,甚至还有可能被暗黑世界获得,看来我们的麻烦是一个接一个!”将军语气中带着暴戾说道。
“不错,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催促这一切快速发生。那个天小子居然也算得一号人物了!”梵衣色对天开语始终耿耿于怀。
“怎么?衣色将军仍然不肯放过他吗?要知道他现在可是院尊面前的红人啊!况且他还拥有月亮城一半的权力——嘿,其实若果离大老仍然避世,他甚至可能掌握了全部月亮城的力量!”将军提醒梵衣色道。
“但是,现在一来他人生死未卜,不知道经过‘虹化’之后能否仍活在世上?二来即便他活着,但人不在月亮城,又岂能掌握月亮城的大权呢?此时月亮城的真正首脑,已经被另一个年轻人所替代,而他已与衣色侄女结姻……”梵衣色冷笑着摇头说着,顿了顿接着道:“刚才他还与本人通过话,表示愿意全力配合熠都,将天小子在月亮城的影响逐步铲除!”
“哦?是吗?你是说卓楚瞑那小子吗?唔,他的手段的确让人大开眼界,实在是一个善于用势造势的家伙,在年轻一辈的将领中,像他这样机巧多变的,确是罕有——以前我们倒是忽视了他,以为他不过一介花花纨绔。”
“哼,利字当头,再蠢的人也会变得聪明,更何况他从来隐忍呢?其实本督早就看出他的野心,只不过当时没有找到利用的地方,现在看来,时机应该到了!”
梵衣色说着得意地笑了起来。
“说得对,我们正是要利用他,来打消天小子的势力——他冒得也太快了,并且张狂无形,听说他正试图拉拢主席团某人,只可惜他忘记了:他在熠都的根基太浅,有什么人敢真心投靠呢?”将军也冷笑道。
“正是如此。”梵衣色脸上露出不屑神情,道:“他以为只要攀住四大院尊就一切都可以了吗?孰不知时代在进步,我们有了秘典,只怕四大院尊在不久的将来,也得乖乖地顺应形势,服从真正的领导者——主席团吧!”
“对了,我们西星的联络人怎么样,有消息了吗?”将军与梵衣色大笑一阵后转换了话题,
“岂止有消息,而且消息简直好得不得了!”梵衣色一贯苍白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红晕,道:“西星方面的权力核心已经达成共识,同意协助我们实施‘叛天’计画!”
“那太好了!果然,‘太羲’计算得没有错,胜利的概率是向着我们一方的。”
将军也兴奋得双眼放光,双掌搓个不停。
“是啊,那可是我们大熠最强大的生物智库,它的计算绝不会出错的。”梵衣色点头赞同,却又提醒将军:“可是它关于天小子的计算,却不能不注意。”
将军脸色瞬间恢复凝重:“不错……真是奇怪,‘太羲’居然计算出他会平安回来……”
梵衣色眉头微皱:“是啊,那小子的能力着实很奇怪,层出不穷,似乎总能搞出点新花样来——据分析,那小子一定已经同他的妻子们联络过了,否则为何她们忽然就变得安静下来呢?卓楚瞑刚才通话时也暗示:很可能他的师尊已经无恙归来。”
将军道:“嗯,这种可能性极大。哼!我就不相信,经历了传说中的‘虹化’,他还能毫发无伤地回来?”
梵衣色点头:“是啊,如果真是那样,恐怕四大院尊的实力也不及他了!我估计他多少会受到伤害。”
将军叹口气:“希望如此,最好他回不来才好。”
梵衣色道:“暂时先不管他了,这小子身上的变数太多,还是先把那几个小孩子的事情办了吧!”
将军点头道:“正是,你回头去下指令吧!”
梵衣色立刻立正挺身:“是!”
就在这时,单向监听器传来门外一阵骚乱声。
“怎么回事?”将军一皱眉,打开音讯传达低声喝道。
“报告将军,我们……我们的一个队员他……他失踪了……”回答的正是飞警队长。
“什么!失踪了?”将军一惊,目光转向梵衣色。
梵衣色立刻领会,微颔一下首,道:“衣色这就去看看!”说毕人大步向门外走去。
仰躺在卷云状的高峨屋顶,默默地看着满天星斗,天开语回想着刚才听到的对话,全然不将身下乱作一团的官邸放在心上。
——看来卓楚瞑真的开始步上霸主的征途,因为他学会了尔虞我诈,甚至拿他这个师尊进行交易……
——从梵衣色跟那个将军——硕思苍源大将的对话可以得知,《菩提大典》现在正分成几个部分流传:首先是熠京以主席团为代表的军方,他们无疑获得了最大的部分,因为从其语气中可以得知,他们正在秘密培养一批高手;其次便是东熠的民间,这从军方紧密搜查涉及仓直等居住的贫民区便可得知;再就是可能暗住民那里也有一些。
——真是很奇隆,本来令四大院尊获益匪浅的《菩提大典》,为何会四散流落呢?难道说,这《菩提大典》有多份?或者说有厉害人物从四大院尊那里盗走了,但这种可能性太低,须知以四大院尊的实力,以及对《菩提大典》的认知,他们是可毁掉《菩提大典》也不会让他人觊觎一眼的,——毫无疑问,梵衣色与硕思苍源大将口中的“叛天”计画,是针对四大院尊而来的,并且这个计画因着西星的介入,正在迅速付诸实施,只不知“七海獠”可有参与其中……
想到“七海獠”,天开语忽心中一动,记起了“七海撩”曾经说过如何召唤他的方法,情不自禁摸到了右手中指,在那指根处表皮,正微微鼓起一圈,便似骨节环状膨起,随着他的轻轻摩挲,一枚莹润光亮的金属环浮现表皮,正是那“海精卫”形成的“噬心指环”。
心中略作沉吟,天开语立刻腾空而起,虚缈身形淡烟般向大海方向射去……
“妈的,怎么会这样?难道说那个神秘人潜到了本将军家中吗?”咆哮声中,硕思苍源大将巨掌扫过,那浑身簌簌发抖的飞警登时一颗头颅飞离了颈项,腔中鲜血立时飞溅数尺,形状甚为狰狞可怖。他正是被天开语自身后击昏,再行掉包潜入硕思苍源大将官邸的飞警,可怜天开语这一趟潜行匿迹,平白送了一条无辜人命。
“……职……职下没有找到有人……潜入的迹象……”飞警队长早已经汗如雨下,软在地下无法爬起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失误,竟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要命的是,那个神秘的疑似暗住民的人还会隐形……
“算了,将军不必斥责他了。既然没有异常迹象,那么那人想必未能进入这里。再说了,如果那人真会隐形的话,也就不必替身更衣了。”梵衣色在旁劝道。
其实他心中此刻正生出强烈的不安——那个人,会否就是天开语呢?
“哼!平日里真是白养你们了!竟然被人跟踪都不知道!”听了梵衣色的解说,硕思苍源心下略安,但仍恼怒不已、
“是是……职下知罪,职下知罪……”那飞警队长叩首连连,面前的石板地面已经撞出一摊血迹了。
“滚!还不继续检查!”硕思苍源大吼道。
“是是是……”飞警队长如逢大赦,连忙连滚带爬逃离。
“算了将军,又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呢?不过目前熠京的警宪战力的确有些令人担心。”停了下,见硕思苍源大将注意倾听,梵衣色继续说道,“所以,衣色建议,不若在即将到来的‘震旦之约’之前,先行举办一场武道竞技,名曰‘资格赛’,同时高额薪俸奖励胜者,以此选拔一批各地高手参军。”
硕思苍源大将沉吟片刻,道:“这方法倒是不错,但只怕各地人心不齐。到时不为所用就麻烦了。”
梵衣邑笑道:“正所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真正不为利益所动者,除非神圣贤人;就连四大院尊都摆脱不了利字诱惑,又何况常人呢?只要利禄够重,相信所谓的‘高人’总会俯首贴耳的。”
硕思苍源大将点点头:“此话不假,那就这么办吧!对了,既然要搞,索性把它搞大,范围不要限制。你回头就拟个方案,由本将军来上报主席团,相信不日便可施行了。”
梵衣色连忙躬身:“是,衣色这就去办。”说话间,眼中飞速掠过一抹诡笑。
立身孤峭礁岩,眼望脚下茫茫大海,耳听惊涛击礁怒吼,天开语衫摆发乱,脸上闪现隐隐电弧,两颗眼眸更似炸裂的雷光,进出道道精芒,那形象根本不似人形,倒像天地间诞生的魔王。
“海獠,你听到了吗?我在召唤你……”低低沉吟苦,天开语心神贯注到右手中指的“噬心指环”内,对着翻腾的大海发出心灵呼唤。
异象陡生——
就在天开语对着“噬心指环”召唤“七海獠”时,原本脚下礁岩腾激的波涛,竟迅速平复下去,并且以整个孤峭礁岩为中心半哩海域,水势立刻变得平缓,继而如镜般平静,仿佛有不知名的力量在水下作祟。
天开语心中涌出激动,他知道,只有底部涌现强大暗流的海面,才会出现这种水平如镜的景象;换言之,此刻这礁岩下的海域里正有巨大威力的海底生物出现!
果然,就在天开语做出结论的同一时刻,那如镜般平整光滑的海面,居然突地升高起来,就似下方有一股力量在托举一样,整体平平升起,并且高度不断增加,到最后几乎与天开语立脚之处相当!
见此异象,天开语不动声色,但那“噬心指环”却本能地起了作用,一股灼热的能量开始苏醒,并且迅速蔓延至天开语的全身,微微露出冷笑,天开语心门大开,顷刻间,“海阳大帝”的灵识残片在他识海浮现——
“轰——”
一声巨响,只见那原本与天开语落脚处齐平的海面,突然暴发,立时腾起数十公尺!
但与此同时,天开语的身体也开始急剧发生变化:他的整个身体也陡然暴长数倍,并且须发贲张、炬目喷火,头额椅角峥嵘,浑身金鳞绽放——他竟在瞬间示现了“海阳大帝”的形象!
无量霸气在转眼间急剧生长弥漫,并在以天开语为中心的区域卷起了强力漩涡,直带得那高高涨立的海潮不由自主地跟着旋转起来。
“呜呜”的哀号声立刻从漩涡中传出,虽是简单的声音,但天开语的心灵却奇妙地听懂了那声音的意思:“不……啊……海阳大神您饶了我们吧……我们不……不知道是您……”
冷哼一声,天开语喝斥道:“好大胆子,竟然敢试探本大帝的深浅!看来你们的修行也到劫数了!”开口时,那声音竟异常粗重沉狠,而心中更是清晰地显现出了藏身于海水中的生物形象:正是前番听从“七海獠”号令,在“黑岩塔”兴风作浪的海怪!更为精彩的是,天开语的脑中竟然神奇地浮现出了这些海怪有生以来的各种资料。
他终于醒悟,这便是“海阳大帝”神识记忆中的东西,那些海怪都是“海阳大帝”这个伟大的生命所衍生,所以他才会藉由那灵识残片,本能地获知这些海怪的来历。
再次冷哼一声,天开语以心御力,磁电能量应念而生,转瞬间便有数道蓝色爆裂电弧激入海水中——
“啊——”惨叫立刻不绝于耳,而那原本围绕天开语旋转的海涡,也猝然崩坍,在“轰隆隆”的巨响声中坠落大海,溅起的海涛甚至淹没了屹立礁岩之顶的天开语。
在砸出无数雪似的碎沫之后,脚下的大海终于重新恢复了原本的奔腾。
天开语也形态复原,只是身上的衣衫已经因身体曾经的暴胀而片片碎裂。
在贴身力场的护卫下,淹没天开语的海水缕缕而下,顺着他的每一根发丝滴落,而他残破衣衫上的海水,也好似遇到油浸一般珠滑淌下,没有在衣衫上留下半点湿痕,
缓缓地坐下,天开语把玩着中指的“噬心指环”,似自言自语道:“想不到吧,现在本大帝同时拥有了天神的大雷力量,所以不但整个大海是我的,不久的将来,整个天空都将归属于我!”他说这话时,心中充满了不确定感,似乎这些话有一半是玩笑,有一半是发自由衷的期望。
礁下的海水再次异动。
不过这回海水却仅仅形成了一个大小不一的漩涡。
几乎是本能的,天开语感到自己的目光彷佛穿透了翻滚的海水,看到了漩涡下面,
他看到,在那一个个漩涡之下,除去那些受他电击的晦怪,居然还有一尾尾美丽的女性鳞人!而那些漩涡,便是鱼人们纱鳍长尾搅弄出来的。
突地,他看到那最大的一个漩涡中激起一股水泉,从中弹出一尾鳞人——
“伟大的父神啊,请您原谅子民的无知,无法认清您神妙力量的变化……”虔诚哀告间,她雪白修长的双臂捧起,向天开语捧上一袭雪白的袍状织物,“这是由您的子民以‘海灵绡’织就的陋服,希望这微不足道的弥补可以略息父神您的雷霆之怒……”她一边说着,一边借水泉浪花的力量匍匐到天开语的面前,全身着地,双臂前伸,把那由什么“海灵绡”织就的袍服递向天开语。
浪花散去落回海中,天开语看到,这原本纱鳍长尾的鳞女,已经恢复了人形。
那赤裸的胴体极是腴润窈窕,分明是个绝色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