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长春。
一个隆冬的早晨。
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缓缓地驶进了“腾飞建筑装潢有限公司”的阔气的大门。轿车停在公司的院子里,两边的车门都开了,下来一男一女。男人二十四五岁中等个头,目光如矩,一脸英武之气,他上身是一件曾明瓦亮的棕色皮夹克,下身是一条黑色老板裤儿,这个衣着就衬托出他帅气而自信的风采。从右边车门下来那个女孩子,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发披肩,瓜子脸,大眼睛,眼睫毛长长的,忽闪起来好像会说话。鹅黄色的羽绒服浅蓝色的牛仔裤,包裹着她婀娜挺拔的身姿。
那个女孩子好奇地大量着公司的六层楼房,和广场一般宽阔的院子,心绪喜悦地感慨道:“二驴哥哥,我第一天来公司上班就被吸引了,你的公司好气派啊!”
王二驴复杂地笑了笑:“小红,我更正一点啊,这可不是我的公司,应该是梅姐的公司啊!”
蒋云红调皮地瞥了他一眼,说:“我三姐的公司就是你的公司,一样的,有啥区别呢?”
王二驴警觉地看着她,敏感地问:“这话怎么说呢?梅姐的公司如何是我的呢?”
蒋云红妩媚地一笑:“你敏感啥呀?我又没说你是梅姐的什么人,我是说,这个公司是三姐投资,却是你一手组建的,又是你发展起来的,当然是你的啦!”
王二驴显得无限谨慎地说:“不要那样说了,我还是给梅姐打工呢!”
“你是打工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梅姐已经给你划归了股份,至少这个公司是你们两个人的,而且梅姐还不插手,你实际就是公司老板!”
“我的股份才百分之四十,梅姐的百分之六十呢,梅姐才是老板,我这个总经理是出力的!”
王二驴还是谨小慎微地说道。
蒋云红嗔怪地瞪着他。“不和你说了,愿意是谁的就是谁的呗,与我无关,反正我是来打工的,你不想照顾我就算了!”
王二驴诡秘地笑了笑:“我敢不照顾你吗?你是梅姐派来的,小红,你不会是来卧底的吧?说不定你比我的权利还大呢!”
蒋云红用眼睛抹搭着他。“你咋这么没良心呢?梅姐是那样的人吗?她不放心你会投资给你?再者说了,你们是啥关系?我算啥啊?你好像很不希望我来你公司上班似地呢?”
“我这不是和你开玩笑嘛,有美女陪在我身边,还有不愿意的吗?走吧,我还要开会宣布对你的委任状呢!”
说着,王二驴就迈步向公司楼门走去。
蒋云红紧走几步,挽住他的胳膊很亲密地一起走。
王二驴显得很紧张,说:“不要这样嘛,这是来公司上班,又不是狂公园,让职工门看见不好!”
蒋云红反倒挽得更紧了,嗔怪地说:“难道你还在害怕别人知道咱们的关系吗?人家可是啥都给你了!”
“嗨,关系是关系,工作是工作,你可不是以我女朋友的关系来公司的,今后你就是我的秘书的和助手,你懂吗?快把手撒开!”
蒋云红是个懂事的女孩,理解王二驴的顾虑,就抽出挽着他的胳膊,嘴里说:“我懂,胡总经理!我一切都听你的,我的命都是你从二龙湖里救出来的呢,你想怎样对我都可以了!”
两个人走上了楼门口的几级台阶,进了公司的楼门。
公司的大楼里宽敞明亮,气派优雅。几个早来上班的职员都客气地和总经理打招呼,眼睛难免打量总经理身边的漂亮女孩子。
总经理的办公室在五楼,两个人踏上了电梯。
还没有进办公室,就迎出来一个文静的女孩,毕恭毕敬地说了一声:“总经理早!”
之后那个女孩也相跟着进了气派十足的办公室。
王二驴还没有坐下来,就对那个已经端上茶来的女孩子吩咐说:“你把各部门的经理都召集到我办公室来,开会!”
王二驴开了一个部门经理的会议,除了听取工作汇报外,主要还是宣布一项人事决定:把原先的总经理办公室的助理秘书柳慧娜调到公关部做助理,新来的蒋云红接替她的职务,担任总经理办公室的助理兼秘书。之后他就向下属们介绍了蒋云红。
蒋云红由一个冯亦梅家的保姆摇身变成腾飞公司的总经理助理,这当然是冯亦梅主张的。冯亦梅的目的也不单纯是安插自己的亲信,主要也是要促成王二驴和蒋云红的婚姻。这里面的微妙不是一言两语就说清楚的。也就无需细讲了。总之蒋云红从此成了王二驴的护理和助手。
那天王二驴刚开完部门经理的会议,传达室的老张就上楼来交给王二驴一个加急电报。王二驴看那电报是家里发来的。内容是说:弟媳妇李香云就要动身来省城找他,说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来商量。电报上说她做的那趟火车今天上午十点半到达省城。
王二驴手里握着电报,心里忐忑起来:莫非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他首先想到了两个如花的妹妹,金凤儿和银凤儿……
看完电报,王二驴坐在真皮转椅上,一脸阴郁,心绪复杂地用手敲击着办公桌,心里猜测着家里可能发生的事情。
蒋云红来到他的身后一手扶着他的椅背,关切地问:“是你家里的电报吗?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王二驴皱着眉头,说:“我大嫂李香云要来见我,说有要紧的事情要说。真不知道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这几天我总做恶梦,都是有关家里的事情!”
蒋云红安慰道:“你也不要多想,大嫂说不定就是来看看你呢,也不一定家里就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她电报里已经说了嘛,说有重要的事情来商量,要是探亲她绝不会这样说让我担心的,李香云是个做事情十分谨慎的女子!”王二驴忧心忡忡地说。
蒋云红把手又搭在他的肩上,轻柔地说:“哥哥,你不要太担心了,家里该发生的不都已经发生了吗?上次咱们两个回去,家里人已经和你说了她们所遭遇的一切了,我听着都揪心,还会有比那更糟糕的事情吗?不会有了!”
王二驴脑海里想象着家里的亲人们遭受魏家六虎的非人糟蹋,眼睛里就冒着仇恨的火焰,他声音激荡地说:“魏家六虎一天不除,我们家里就不会有安宁。上次回去,你也听到了家里发生的那些耻辱的事情,我压根就不同意她们实施什么美人计,去瓦解魏家六虎,那些禽兽不是那样好对付的,弄不好就出更大的事情……小红,我一想到家里的那些事儿,连觉也睡不着!”
“哥哥,你也不要那样担心,我看你的两个妹妹和李香云都不是一般的聪明,她们肯定有办法应付的。你也不要怪他们那样做,她们那样做都是为了保护你们王家男人的,这个我已经看得清楚的……”
“小红,我当然理解她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们,也是为了保护我和金贵的,更是为了用她们自己的方式报仇……可是,她们付出的代价是不可估量的,我每想到就撕心裂肺!”
面对王二驴的愤怒和痛苦,蒋云红不知道怎样安慰好,她凑到她的耳边说:“哥哥,你急啥啊,善恶总归要有结果的,等你事业有成后,你会有办法把魏家六虎绳之以法的,他们只不过是多嚣张两天吧!”
王二驴点着了一支香烟,狠狠地吸着,长长地吐着烟雾,说:“小红,我已经有些等不及了,我恨不能立刻回到王家屯去,把魏家饿虎都铲除掉。我不能忍受他们再那样摧残侮辱我的亲人们!”
他的目光像剑一般威慑着眼前的烟雾,如同是看到了仇人。
“哥哥,你不要这样冲动,等李香云来了,了解家里的情况再说啊。报仇不是那样的简单的事情,那需要梅姐支持你才行的!”
提起李香云,王二驴急忙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我该去车站接李香云了,我宁可早点去等着她,也别让她等着我!”
说着就站起身。
蒋云红看着他,问:“二驴,我和你一起去车站接她吧?”
王二驴想了一会儿,说:“不用你去了,我自己开车去就可以了。你第一天上班,要多熟悉公司的情况,你要用心地去熟悉公司的事情,那样你以后也可以为我多分心。你要做好这样的准备:一旦我有事情离开,你要把公司的事情担当起来。从现在开始,你就要这样想,懂吗?”
蒋云红听出了王二驴对她的信任,这足以表明她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倍感鼓舞和温暖,温情地看着他,说:“嗯,我会做到的,我会努力为你分忧解愁的!”
王二驴离开出了公司的门,开着自己的桑塔纳轿车,驶出了公司的大门,直奔火车站而去。
他把轿车停在火车站的广场上,从左边绕过去直奔站台。来到站台的时候,他看了看手表,正好是十点刚过。他估计那辆火车还要过一会到达,就站在站台旁边的台阶上,一边吸烟一边望着远方的铁轨。
十点半刚过,随着一阵汽笛声,列车轰隆隆地由远而近……
想到李香云,这个曾经差点就成为自己妻子的弟媳妇,他心里泛起了别样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