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王二驴心里一阵惊异一阵迷茫:自己还是未婚的男人吗?如烟往事历历在目,有关白薇的,有关倪小丽的,也有关李香云的……王二驴脑海里是屡屡如烟的往事。但他想起过眼烟云这个词。

  可眼下,正在紧挨着自己暗暗握着自己手的近乎与陌生的姑娘,又声称是自己的未婚妻,他简直恍如梦里。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座位上的那对恋人,又凝神看着蒋云红,局促了片刻,说:“小红,你应该是俺的妹妹呀?”

  蒋云红嗔怪地歪头。“你的两个妹妹不是在家乡嘛?凭空又领回个妹妹,那金凤和银凤儿会不高兴的!再者说了谁信啊?还不如说,带回个未婚妻,那样你家里人会高兴的,你也很风光啊,难道不是吗?”

  “可是,小红,俺确实没有想清楚这件事,怎么会这样称呼呢?不好吧?”

  王二驴心里确实在恍惚着,迷茫地对视着她痴迷的眼神。

  “没想清楚你就慢慢想呗,暂时俺做你的未婚妻还不行啊?就算是假的也行啊,你也让你家里人高兴高兴!再者说了,就算你不这样说,你家里人也会这样认为的,平白无故,一个姑娘家家的为啥和你一起回家?你有口也说不清楚的,还不如承认算了!嘻嘻!那样该有多好啊!”

  蒋云红既认真又调皮,秀目里闪烁着一丝得意和娇昵。

  王二驴还是很为难地看着她,心里弥漫着异样的感觉,就像回到了了某个莫名其妙的往昔里。

  蒋云红执着地盯着他。“难道,我做你的未婚妻很丢脸吗?我是不是和你那个白薇差得很多呀?”

  王二驴满脸阴暗,说:“小红,你还提她嘛?俺不想提到她的名字!她怎么能和你相比呢?你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将来做谁的女朋友都是这个男人的荣幸哩!”

  “哥哥,你真的那么认为吗?”

  蒋云红喜出望外地看着他,“那你就荣幸一次呗!让我这次就做你的未婚妻好了!”

  “那俺不是在沾你的便宜吗?俺倒是荣幸了,以后你怎么办?将来你是要嫁人的,这不是蒙受了不白之冤吗?”

  王二驴是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我还嫁啥人啊?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孤老终身的,再也不嫁人了!就当是我一厢情愿的还不行吗?我不会拖你的,你不要害怕!”

  蒋云红不知为啥显得很生气的样子。那样的神态简直妙不可言。

  王二驴砰然心动:这个女孩子对自己太好了,没有谁忍心在这个时候伤害她。于是他笑着说:“好,好!你不怕吃亏,那你就做俺一回未婚妻好了,回到家里我就和亲人这样介绍你!但你别后悔俺沾了你的便宜呀?”

  “我说过了,一厢情愿的!那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未婚妻了,我们都开始进入这样的角色了!”

  蒋云红面色如花绽放,眼睛热乎乎潮润着。

  之后,蒋云红就果真像对面的那对恋人那样,很亲密而陶醉地依偎在王二驴的侧怀里。王二驴也亦幻亦真地伸过胳膊半扶半搂地笼着她的肩膀。那个时候,他们俨然就是一对亲密的恋人。

  火车到达四平站已经是接近正午。王二驴在蒋云红挽着手臂走进站台的入口的时候,他站住了,久久凝望着家乡的城市,凝望陌生却倍感亲切的涌动的人流,那都是让他心潮翻滚的家乡人。由此,几个月前被荷枪实弹的武警押解着出了这个站台,上了那列犯人专用的火车的情景又历历在目。

  那个时时候,他回头望了一眼这个还算得上他家乡的城市,他是不是在渴望在散到四处观望的人群里,对视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一双熟悉的眼睛?

  那个时候,很亲切的城市城渐渐远去。天空是阴沉的,大片大片的阴云从铅色的天空翻滚涌过。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天空,那样的压抑和沉暗已经残忍地吻那一刻的心境。火车在车厢里的寂静中隆隆而去。

  此刻,王二驴又回到了这个站台上,已经不是被人押解着,而是被一个漂亮的少女亲昵地挽着手臂,西服革履地走下了列车,走进了这个同样的站台……

  魂牵梦绕的家乡已经真实地踏在自己的脚下。马上就要见到家里的亲人了。家里的亲人此刻做梦也不会想到吧?但王二驴想的更多的还是亲人的无限屈辱和悲惨,他的手在握拳头嘎嘎作响。

  但四平市只是家乡的城市,真正要回到旮旯屯,还有一百多里的路程。走出火车站,蒋云红很快又挽住了王二驴的胳膊,她要充分扮演恋人的角色,在她心里不仅仅是扮演,而且是真的进入了那样的感觉,那样的感觉从第一次见到王二驴那一刻起就已经微妙地产生了,或许这就是缘分。缘分有时候根本无需任何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前生见过这个男人,而且有过深深的渊源。

  望一眼已经爬到头顶的太阳,蒋云红提议先找个餐馆吃了午饭再继续赶路,此行蒋云红不仅是监护人,还是东道主。冯亦梅已经给她拿够了充足的盘缠,嘱咐她好好照顾王二驴;那也是她自己的心愿,当然要照顾好心中和形式上的恋人。不能饿着肚子赶路,她要让王二驴感觉到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但王二驴却归心似箭地想一步跨回到家乡,不同意在四平吃饭,主张抓紧换乘长途客车回家乡的县城。蒋云红则说:“就算现在回到你家乡的县城,不黑天我们不也是不能回家吗,不也还是要等吗?还不如在这个城市逛逛呢!”

  “想到回家,已经没心思逛街了,就算等,也要回到家乡的县城里去等,那里一切都感到亲切的,那才是俺比较熟悉的地方呢!”

  “正因为熟悉才不妥呢,要是有熟人看见了你可怎么办呢?”蒋云红提醒道。

  “没事的,我俺们躲到一个餐馆里去吃饭,然后去县城的小公园坐上一个下午,不会有人看见的!”

  王二驴恨不能立刻离家近一些,坚持要回县城等天黑。

  蒋云红当然理解他的心情,善解地同意了立刻回县城的要求。于是,他们去了长途汽车站,到达家乡的县城已经是过了午后,两个人真有些饥肠辘辘,就在汽车站附近的一个小餐馆里吃午饭。

  蒋云红以东道主的姿态,让王二驴点菜。王二驴只是想填饱肚子,一心想着家,没情趣品尝什么菜肴,就随便点了两样不太昂贵的菜,又把菜单交给了蒋云红,剩下的随她点好了。蒋云红又点了两样,又征询王二驴想喝点什么酒。王二驴要了一瓶啤酒,蒋云红也跟着要了一瓶啤酒。看来蒋云红还是个有点酒量的女子呢。

  蒋云红还真是经常喝过酒的人,都懂得怎样把啤酒倒在被子里而不起泡沫。王二驴看着她倒酒的动作很是惊讶,笑着说:“妹妹,看起来你还懂得喝酒之道呢!”

  蒋云红抬起晶莹的目光看着他。“你是在想,一个女孩子家为啥善于喝酒呢吧?这个你不难理解吧?”

  王二驴认真地看着她,说:“虽然惊讶,但我完全可以理解的。喝酒有时候可以消除一些苦闷和寂寞的。像你一个背井离乡的女孩子,可以想象你会有很多时候是苦闷和寂寞的,所以你有时候会喝点酒的!”

  “嗯,算你懂得人家心思。一个有家都回不去的女孩子,渺茫地漂流在外,很多时候是不开心的。虽然说三姐对我像姐姐一样看待,但我也毕竟是寄人篱下的生活,除非不长心的人会没有忧虑呀。其实,三姐她也有自己的苦闷,有时候我们姐妹就坐在一起喝酒,彼此倾吐一些烦闷,喝过了酒,晕晕乎乎的心情就好转多了。久而久之,就有点依赖酒的感觉了!”

  说着,她果真很贪婪地喝了一口啤酒,那姿态很娴熟也很优美,那是女人喝酒所表现的独特姿态。然后,她亲自给王二驴夹了菜。

  王二驴也跟着喝了一口。“小红,那种心情我是理解的,我常年在工地上,每到想家的时候,就要和朋友一起喝点酒,海阔天空地谈一些开心的或者苦恼的事情,借着酒精的兴奋,所有烦忧都稀释掉了,作为我们男人,有时候也吸烟,吸烟也是最好的麻醉,像你们这些女孩子,不吸烟当然要喝酒了!我当然很理解你了!”

  “哥哥,我们真的很投缘的……难道我们就不能真的是一对恋人吗?”

  蒋云红又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王二驴垂下目光,看着被子里的酒。“小红,我也感觉和你很投缘的,可是人世间很多时候是有缘无分的。这都是上天安排好了的,命中注定的事情,人自己是没法左右的!”

  蒋云红的眼神是痴迷而热辣的。“哥哥,至于有没有缘分,那是后话……我只想问你一句;如果你没有梅姐,没有你家中还未了的婚姻,你会不会娶我?”

  王二驴目光也是热乎乎的。“如果没有这些,俺会的,俺会毫不犹豫的!”

  蒋云红惊喜异常。“那你就该娶我了!”

  蒋云红激动的小脸通红,眼神里是痴迷的光,那个时候,少女的神韵淋漓尽致。

  王二驴的心猛然醉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出来。

  小县城秋天的初夜,街上已经失去了夏日的繁华,沁凉的秋风鱼贯在有些萧条的大街上。街边的路灯有些昏暗,夜色里的行人有些行色匆匆。

  王二驴在这个熟悉的县城里,想起许多往事,当然更多的还是有关陈玉婷的,他真想去陈玉婷家过一夜,那个给她快乐的女人,他真的好想,可是做不到了。他看了一眼魏天成家的那个方向,想象着那个女人此刻在干嘛呢?

  但王二驴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去茅房的机会,在商店里买了一把刀藏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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